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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阿律      更新:2022-03-29 18:52      字数:6648
  温粟粟愣在那里,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完了,就是不知道被野猪吃掉之后,还能不能再回到之前的世界……然而下一秒,她的耳畔就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嘭’的一声,类似于枪声。

  接着,便是一个庞大的物体倒地的声音,□□与地面的碰撞声,还有野猪吭哧吭哧的声音。

  温粟粟睁开了眼睛,便看到野猪已经倒在了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就去看离她不远处的陈月芬,有些奇怪,陈月芬手里拿着的是根棍子啊,这野猪到底是怎么……

  她的疑惑还没问出口,就得到了解答。

  因为她注意到了站在离她十几米外,一棵树旁的霍温南。霍温南手里拿着一杆铳-枪,如同他身旁的树一般站的笔直,是他一枪打死了野猪,是他救了她。

  在巨大的恐惧之后,温粟粟得知这个真相之后,心里并没有丝毫的排斥,反而因为来得人是霍温南,心里镇定了许多。这或许是一种惯性,因为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她要是受了欺负,霍温南就会来保护她。

  她的眼眶中涌起一股热气。

  霍温南在看到野猪倒地之后,心头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坐在地上的温粟粟身上。

  温粟粟脚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这口子若是换在别人身上,或许看起来没什么要紧,可是温粟粟的皮肤白嫩,与殷红的血珠在一块儿,变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霍温南的眉头一皱,心头涌上一股心疼的情绪。

  最终还是陈月芬最先开口说话了,看着倒在了地上的野猪,提起的心这才松了下来。双手合十朝着面前拜了拜:“真是菩萨保佑了,还好还好,温南,还好你及时赶来了啊,你知不知道,要是你再晚来一步,我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虽然选择留下来陪着温粟粟,可是她也打不过一头野猪啊,而且这野猪这么大一只。以前她经常来后山采蘑菇的,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野猪,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冒出来这么大一头野猪。

  说着,陈月芬走到了温粟粟旁边,伸手牵起温粟粟的手,将她扶起来,问道:“粟粟,你没事吧?哎呀,你的脚流血了,痛不痛,还能不能走?”

  温粟粟抬头朝霍温南看了一眼,又朝陈月芬摇摇头说道:“月芬姐,我只是刚刚想躲野猪,不小心滑了一跤,被石头给划破了,伤口不深的,不要紧。就是……”

  她咬了咬唇:“就是我脚不小心扭了一下,没办法走路了,还得让你扶着我走。”

  “扶着你走?你还能走吗?”陈月芬有些担心,于是出了个主意,“你要是没办法走,就让温南背你下山吧,别逞强了。”

  “试试看吧。”温粟粟在陈月芬的搀扶下走了两下,可是扭伤的那个地方却钻心的疼,她忍不住低低的惊呼一声,白嫩的脸蛋皱成一团。

  不行,没办法走,脚真的崴了。

  “我就说吧。”陈月芬不让温粟粟走了。

  霍温南看不下去了,迈着步子,大跨步走到温粟粟旁边,直接蹲在了她的面前,说道:“上来吧,我背你下去。你的脚扭伤了,不能再走路了。”

  温粟粟看着霍温南宽厚的背,终于还是在趴在了霍温南的背上。说起来,霍温南并不是第一次背她了,小的时候,她总是缠着霍温南,也总是要他背她。但长大之后,这确是第一次。

  霍温南身上的气味清冽好闻,温粟粟深吸了一口气,她明明没有去想,却又不得不承认,被霍温南背着的时候,是很有安全感的。

  她趴在霍温南的背上,小声说了句:“谢谢。”

  霍温南勾唇笑了笑,说道:“谢什么。”

  霍温南背着温粟粟,陈月芬则是把之前散落的草药都重新捡起来,挎起两个竹篮子,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野猪,这野猪少说也得有三四百斤了,拿回兵团吃,也能好好吃上一顿了呢。

  陈月芬问道:“温南,那这野猪咋办啊?”

  不能就这么放着不要了吧?那多可惜?

  霍温南说道:“我们先下山去,我这把铳-枪是向隔壁村的人借的,他们现在估计也已经到山下了,等会儿跟他们说一声。”

  “那成。”陈月芬点了点头。

  三人一路朝山下走去,陈月芬一边走一边问着:“温南,你不是带着大柱他们去县城里去了吗?咋又来后山了?你又是咋找到我们的啊?”

  霍温南一一解释道:“回来的路上听那几个人说后山有野猪,一想到你跟粟粟也在,我怕你们出事,就赶紧向他们借了把铳枪来了。至于怎么找到你们的,的确不容易找,山脚的鞋印太杂乱了,到处都是,不过我还是找到了粟粟的鞋印。”

  被霍温南背起的温粟粟脸上的表情逐渐认真起来,找到了她的鞋印?她的鞋印有什么特别的吗?

  陈月芬同样也很不解,怎么就能靠着找鞋印找到她们朝哪边去了呢?

  便听见霍温南继续说道:“粟粟从小就喜欢买鞋底有花纹的鞋子,她脚上穿的这双鞋子,鞋子就有花纹,跟大家的鞋底不一样。”

  温粟粟:“…………”

  虽然但是,她还是由衷的佩服霍温南,真不愧是参谋长,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就找不到。

  同样的,她回想起霍温南说的这番话,心里头又涌起一阵感动。她注意到霍温南的身上满是汗水,胳膊处还有几道被树枝划开的伤痕,就算不问,也猜得出是他找她们的时候走得急,所以才被划开的。

  所以霍温南在知道她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时候,是真的很着急的吧。

  温粟粟抿唇,想要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又说不出口。她伸手,替霍温南擦掉了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小声问了句:“累吗?累的话就先休息一下吧,或者放我下来,我自己再走走试试看。”

  额头上柔嫩的触感,是温粟粟伸手拭去他的汗水。霍温南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是粟粟替他擦汗了,他就知道,粟粟虽然还在生他的以前对她说的那些话的气,但是心里还是有他的。

  温粟粟原本就不重,一米六出头,但是才九十几斤。当初霍温南在部队的时候,扛过一二百斤的沙袋,还照样能跑,尽管他之前上山找温粟粟的时候,已经花了许多的体力,但是现在背个温粟粟下山,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刚刚温粟粟的举动,令他感到更加轻松了。

  他笑了笑,说道:“不用,我不累。”

  陈月芬跟在两人身后,将两人的动作都看在眼中,脸上露出姨母笑,但却反常的一句话都没有说。这种时候,她可不能说话的,她最好能够做一个隐形人,这样他们两个想说什么,就不会因为她在,而感到不好意思了。

  说实话,之前看到野猪的时候,她是真吓坏了,但是现在一想,还得感谢那头野猪,要不是那头野猪,估计粟粟和温南两个的感情,也不会升温的这么快。

  莫名被认为跟霍温南感情升温的温粟粟: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他们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才看到那三个年轻人的。

  他们倒是想早点跟上霍温南,要是遇上了野猪,也好帮帮忙,可是霍温南跑的实在是太快了。他们明明也都是十几、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跑起来的速度也不慢,可是跟霍温南比起来,简直没得比。

  没多会儿的工夫,就见不到霍温南的人了,他们又不确定霍温南到底是往哪里走的,就边走边听动静,能找对地方,还是因为听到了那声枪响,否则肯定找错地方。

  那几个人看到霍温南,以及他背上背着的温粟粟,瞬间了然了,问道:“霍参谋长,找到你爱人了?你爱人还好吧?没受伤吧?碰上野猪了吗?”

  霍温南回答道:“碰上野猪了,不过还好被我一枪给打死了,那头野猪现在还在山上,你们几个去把野猪抬下山吧,这铳-枪是借你们的,野猪也送给你们了,就当是谢谢你们把铳-枪借给我。”

  野猪肉在霍温南看来什么也算不上,最要紧的是温粟粟没事才好。

  可是在说完这话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背上的人身子一僵。

  是的,没错,温粟粟有些无语,因为她注意到,刚刚问话的那个人,问的是“你爱人还好吧”??不是,她什么时候成霍温南的爱人了?

  爱人算是很正式的一种称呼,等同于妻子。

  由于温粟粟并不知道‘爱人’的说法是霍温南亲口跟他们说的,只以为是他们误会了。她皱皱眉头,等待着霍温南向他们解释,可是霍温南非但没解释,好像还默认了??

  那个年轻人点点头,又看了温粟粟一眼。温粟粟虽说受了野猪的惊吓,还摔了一跤,但只是小腿受了点伤而已,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那人一看就明白了。

  说道:“嫂子,你可真有福气,能遇上霍参谋长这样的好男人,你都不知道,当时他一听我们说后山上有了野猪,啥也不管了,问我借了铳-枪,不要命的就往山上跑。原本我们哥仨还准备跟上,好帮一帮霍参谋长的忙,可是他跑的实在是太快了,我们铆足了劲追都追不上。”

  “知道为什么不?都是因为紧张你啊,怕你出事,所以那是拼了性命的往山上跑的,啥也不管了,就得不让你出事。啥也不说了,嫂子,你跟霍参谋长郎才女貌,我们哥几个就祝你们俩百年好合了。”

  温粟粟:“……”

  虽然道理她都懂,霍温南的做法也的确令她很感动,但是小伙子,你一口一句‘嫂子’的,还说什么百年好合,你搞错了好吧……

  我跟霍温南压根就不是那种关系啊!

  她张了张嘴,打算解释:“不是的,你们是不是……”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温南给打断了。霍温南将手中的铳枪还给借给他铳枪的年轻人,给他们指路:“就直接朝这儿往上面走,见到一棵大松树,然后往右手边拐就行了,大约还要走十几分钟。”

  “那行,那我们就去了。”年轻人说道。

  温粟粟扭头看了看他们的背影,撇了撇嘴,她的话还没说完呢……

  她还没有解释她跟霍温南的关系呢……

  “刚刚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温粟粟在霍温南耳畔小声嘀咕着。

  霍温南挑了挑眉,反问道:“什么关系?”

  “就是他们说我是你爱人,你干嘛不解释?”温粟粟的脸红了红,干脆直接说道。

  “为什么要解释?”霍温南再次反问,然后说道,“我觉得他们好像并没有说错,我们两个从小就订了娃娃亲,难道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吗?”

  温粟粟:“……可是当时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不可能跟我结婚的。”

  “之前是我错了,粟粟,你别生气了。”霍温南顺势认错。

  温粟粟撇撇嘴,她都做好了要跟霍温南据理力争的准备,可是霍温南一句话也不反驳,张口就认错,倒是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于是她干脆什么也不说了,毕竟霍温南辛辛苦苦来救了她,现在还背她下山,要是她还像上次那样直接拿话怼他,也不太好意思。

  她将脸侧过头,回头看了一眼陈月芬。

  陈月芬手里拿着两个竹筐,竹筐里的东西不重,再加上下山可比上山容易多了,走起来倒还算轻松。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霍温南突然脚下一滑——

  毫无察觉的温粟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往下一掉,她下意识的赶紧伸手,一下子便搂住了霍温南的脖子。而下一刻,霍温南已经站稳了身子。

  温粟粟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说道:“你、你小心一点……”

  霍温南嘴角一勾,感受到温粟粟的手攀住他的脖子,脚下如同生风,应了一句:“嗯。”

  到了兵团,大柱和二柱已经等在门口了,两人看到霍温南等人,忙跑过来叫道:“妈,小姨!霍叔叔,妈你和小姨没事吧?你们没碰到野猪吧?”

  陈月芬说道:“妈没事,你小心不小心扭伤了脚,没办法走路了。咋没碰到,刚刚可惊险了,那么大一头野猪呢,少说也得有四百多斤吧,可把我跟你们小姨吓坏了,还好你们霍叔叔来了,一枪就把那头野猪给打死了,要不然可就坏事了。”

  二柱说道:“要不然野猪就把妈和小姨给吃掉了,我们就没有妈和小姨了。”

  陈月芬瞪了二柱一眼,教训他:“呸呸呸,胡说八道,你妈我跟小姨好好的呢,啥吃掉不吃掉。”

  “就是,再乱说话我揍你!”大柱在二柱头上敲了一下。

  二柱委屈:“妈,哥他打我,老是打我的头,把我打笨了咋办?以后我还怎么画画,怎么当画家了……”

  陈月芬瞪了大柱一眼,警告他:“听见没有?以后不要老是打弟弟的头了,把他打笨了咋办?以后打别的地方!”

  “收到!”大柱站定朝陈月芬敬了个礼。

  二柱默默无语:“……”

  温粟粟趴在霍温南的背上,没忍住笑了一下,尽管她每天都能看到陈月芬母子三人‘相亲相爱’的日常,可是每次看到都会忍不住露出笑容来,这种平淡当中又带着趣味的生活,让人看到就觉得舒心。

  霍温南的耳畔传来一声低笑,如同银铃一般动听。他回头看了温粟粟一眼,是她笑了?是觉得大柱和二柱可爱吗?难道她也想要结婚生孩子了?

  霍温南觉得,他或许应该将结婚提上日程了。

  温粟粟脚受了伤得去一趟卫生所,而陈月芬则是得把今天摘来的蘑菇,还有草药带回家去。回去之后还得把草药收拾好,放进簸箕里晒上几天,晒干了之后才可以煮的。

  “那成,温南,你帮我好好照看粟粟啊,我就先带着大柱和二柱回家了,你们这边弄好了,就来家里吃饭,我先把饭做上。”陈月芬交代道。

  霍温南点头答道:“嗯,我知道了嫂子。”

  大柱在旁边说道:“今天霍叔叔带我们去稻子村了,去买了好多螃蟹!还吃了大青鱼,大青鱼真好吃!”

  两个竹筐被大柱和二柱一人一个拿走了,陈月芬则是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母子三人朝军属去走过去。

  至于温粟粟,在听见大柱的话之后,又是一阵吃惊。当初她刚来兵团的时候,就四处打听过哪里有螃蟹可以卖,可是压根就找不到,也不知道霍温南是怎么找到的,上回才拿回来那么多螃蟹,今天又买到了……

  想起蟹膏的美味,温粟粟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动作表情十分的可爱,就像是得知自己马上就可以吃到小鱼干的小猫咪。

  恰好霍温南侧过头来,这一幕被他看到,他的眼中满含笑意,故意说道:“这回母蟹比较多,可以让月芬嫂子把蟹黄留下来,晚上的时候包蟹黄汤包吃,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蟹黄汤包了,有次我们一起去吃蟹黄汤包,点的时候说好了你一笼我一笼的,可是吃到最后,你还从我这里抢走了三个汤包。”

  一笼也就六个蟹黄汤包,温粟粟一抢就是一半。

  更别说温粟粟比霍温南小整整六岁,那年温粟粟才三岁多点,年纪不大,吃得倒是挺多qaq

  温粟粟原本被霍温南说的已经忍不住再次开始吞咽口水了,蟹黄汤包啊!她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蟹黄汤包了!很神奇的,她吃螃蟹的时候,更喜欢吃蟹膏,但是对蟹黄汤包也极其的喜爱。

  再加上陈月芬的手艺好,做出来的蟹黄汤包味道肯定好,温粟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吃到陈月芬亲手做的蟹黄汤包了。

  可是乍一听霍温南说起后面的事情,面色又慢慢由白净变成了绯红。她咬了咬唇,一想起自己小时候做的那些事情,就羞赧万分,偏偏最近霍温南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就好像压根忘了他们两个人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一点也不念旧情,但是现在动不动就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关键她对小时候的记忆又格外的尤新,霍温南只要一提起来,她脑子里全部都是画面,简直尴尬的要命。

  但显然,霍温南并不感到尴尬,他非但不会感到尴尬,甚至觉得温粟粟十分的可爱,不论是小时候的温粟粟,还是现在的温粟粟。

  霍温南继续说着:“蟹腿上的肉可以拿来炒饭吃。”

  好、好香……

  温粟粟听不下去了,颇有些不满地说道:“别说了,我都被你说饿了……”

  霍温南闻言,笑出了声。

  眼看着走进了兵团,今天端午节大家都休息,出去玩的人有,选择在兵团里休息的人也有,此时他们就这样走进去,势必会被很多人看到霍温南背着她。她提议道:“要不然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应该也能走点路了,否则你这么背着我,被别人看到也挺不好的……”

  霍温南挑了挑眉,反问道:“有什么不好?”

  温粟粟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看到你背我不好,男女授受不清懂不懂,免得被看到,别人又要以为是我故意的了……”

  “是吗?那上次在澡堂你看到我洗澡的那件事情该怎么说?按照你的说法,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负责这事被别人知道了,我还要不要活了?”霍温南说道。

  再次提起澡堂是件,温粟粟的面色陡然变红,磨着牙在霍温南耳边说道:“你……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当时只是意外而已,我又不是故意偷看你的,这怎么能算在我的头上?而且,我作为卫生员,看过的身体多了去了,今后要看的估计更多呢,要是谁都找我负责的话,我能负责的过来吗我。”

  霍温南脚下的步子一顿,显然是听到那句“我作为卫生员,看过的身体多了去了,今后要看的估计更多呢”,稍微有些不高兴。

  但是很快又继续走了,说道:“我跟那些人不一样,你看到我身体的时候,我不是你的病人。”

  “所以。”他顿了一下,“你得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