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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阿律      更新:2022-03-29 18:52      字数:6614
  另一边,霍温南开车带着大柱和二柱到了县政府门口,问他们两个:“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两孩子摇头,他们都是刚吃了饭出门的,还没有饿。

  但霍温南还会去了最近的供销社,给他们每人买了一包桃酥。

  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县政府,霍温南让他们坐在他能够看得到的走廊上的座椅上等他,自己则是直接走进了左手边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人,看起来跟霍温南一般大的年纪,穿着一件深绿色的衬衫,正在伏案看着文件。

  霍温南在门上敲了几下。

  那人抬头,看到霍温南之后,赶紧将文件合上,笑着朝他走过来,说道:“怎么这么时候才来?我之前打电话到你们兵团,也没人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早上的时候兵团举办了个急救法普及,所以来的晚了点,久等了。”霍温南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男人笑笑,说道:“行了,我又不是第一次等你,还跟我说这话?走吧,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咱们去了直接拿就成。”

  男人名叫周方,是霍温南以前的战友,目前在县政府工作。霍温南遇上放假的时候,也会来找他玩,不过昨天打了电话过来,却是让他帮忙找找看周围有没有养螃蟹的,他想买点螃蟹吃。

  这边人不怎么吃螃蟹,要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更是不大可能了,成本另算,在路上这些螃蟹估计就都得死。

  “怎么?以前在部队里待了几年,也不见你这么馋螃蟹,最近这是怎么了?前两天吃过了还不过瘾?还特意去找有没有养螃蟹的。我先是在咱们县里的国营饭店问了一圈,都没有螃蟹,也不进这个,还是从我一个亲戚那里听到的,这附近的稻子村有个人承包了村里的鱼汤,顺便养了点螃蟹。其余的,等到了之后再跟你说吧。”周方问道,上回霍温南拿到的螃蟹,也是他在其中牵的线。

  其实带螃蟹回来的那个人是他的朋友,恰好霍温南联系了他问他哪里有卖螃蟹的,他这才介绍给霍温南的。

  那人就带回来那么几只,原本是想让家里老人家吃个新鲜的,只不过老人家嫌弃螃蟹壳多,也没多少肉,恰好霍温南又要,于是干脆转给了霍温南。就那么几只螃蟹,霍温南直接拿了一条大前门换,那人也算是超值了。

  霍温南没多解释,说道:“行了,等下回请你吃饭。”

  两人走出办公室,大柱和二柱站起身来,走到霍温南身边。周方看到之后,开玩笑说道:“哟,这怎么还有两个孩子?我说温南,你小子该不会是被着我们这群战友,偷偷摸摸的把婚结了,孩子也生了吧。”

  霍温南听到后,虽说知道是周方开玩笑,但还是皱了皱眉头,给了他一个眼神,抿唇说道:“周方,你现在大大小小也是个国家干部了,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我就算真瞒着你们结婚了,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大柱今年八岁,二柱今年六岁,再加上陈月芬养得好,把这俩小子养的高高壮壮的,比同龄人还要高上一些。要是真算起来,那霍温南得十七岁就得生下第一个孩子,才能有大柱这么大。

  霍温南十七岁的时候,正在部队跟他们这群大老粗们在一起呢。

  周方挠挠后脑勺,说道:“那倒也是,不过我也是开玩笑的,谁的孩子能打酱油,你的孩子也打不了啊。不过你也别怪兄弟催你啊,你自己想想看,咱们班复员的,好像除了你之外,都结婚了吧?”

  “老杭年纪大点,今年孩子都上小学了,老苏,孩子能打酱油了吧?老方,你是知道他那个人的,没啥本事就挑媳妇的眼光高,去年年底也成家了,当时咱俩还是一块去参加的婚礼。再说说我吧……”周方伸手薅了一把头发。

  “你兄弟我上个月听了家里人的话,去相亲了,结果对方还真挺不错,各方面也都合适,我就跟她处上对象了,要是不出岔子的话,估计年底你就能喝上兄弟我的喜酒了。”说完了,周方又美滋滋地拍了拍霍温南的肩膀。

  霍温南扯了扯嘴角,就猜到他前头扯了那么一大堆,主要还是想告诉自己,他处对象了。

  别瞧这小子跟自己关系好,但却喜欢暗搓搓的跟他较劲,从前在部队的时候就这样,没想到复员了之后,还在处对象这上面跟他比上了。

  他说道:“那恭喜你了,下次吃饭的时候,也带过来让我看看吧。”

  说完之后,霍温南一手拉着大柱,一手拉着二柱,说道:“好了,这就是叔叔的好朋友周叔叔。”

  就在大柱和二柱准备叫周方“周叔叔”的时候,只听见霍温南说道:“你们叫他吉吉叔叔就成了。”

  周方立马说道:“你们别听他的,叫我周叔叔!”

  大柱和二柱互看一眼,还是乖乖地叫了一声‘周叔叔’。周方满意了,说道:“真乖,等会儿叔叔带你们去吃好东西。”

  得知他们是要去买螃蟹,大柱问道:“霍叔叔,是不是因为小姨说她喜欢吃螃蟹,所以你特地去给她买的啊?”

  二柱在旁边说道:“霍叔叔你对小姨真好,霍叔叔,之前你跟小姨是在亲嘴吗?我妈说你们两个肯定能成的,到时候你们结婚了,一定要给我和哥哥生个妹妹啊,我们都想要个妹妹,我妈一直不给声。”

  周方一听这话,整个人都震惊了,霍温南已经有对象了?而且都发展到亲嘴那一步了?这样的话,回想一下他最近跟对象出去看电影散步,连稍微拉拉她的手,她都会很不好意思的甩开,他更加酸了。

  “不是吧你小子,有对象了你竟然不告诉我……”周方拉着霍温南问。

  霍温南挑了挑眉,说道:“我不像某些人爱炫耀,处个对象也要说。”

  开车去了稻子村,稻子村是离县城最近的一个村了,没话多少时间,再加上那户人家就在村口,很快就到了。

  那人是个看起来挺老实的庄稼汉,但说实在话,能在这种承包制才刚刚露出苗头的时候,就大胆搞承包的人,还是十分有想法的。

  据他说是,这鱼汤是养鱼的,顺便养了些螃蟹。这些螃蟹都是河蟹,鱼蟹混养有个好处,就是螃蟹能够吃掉鱼汤里的一些死鱼,省去清理的工夫,只不过也有一点麻烦,那就是肉食鱼类不能跟螃蟹养在一起。

  现在螃蟹养大了,但是他却发愁卖不出去。

  正打算拿来送人算了,就听说有人要买螃蟹,这不周主任约好了时间,他们就上门来了。

  那人已经捞出了十来只螃蟹,用网兜给兜起来放在了桶里。霍温南看过之后,觉得还不错,于是说道:“你这里剩下来的螃蟹我都要了,以后每隔几天我会过来拿一次,来之前我会联系你的。”

  那人一听这话,高兴了:“诶,成成,那就这么说定了!”

  霍温南大方,给出的价格比他鱼的价格都高,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么一来,他能多赚上好些钱了呢!

  他一高兴,就非要留下霍温南和周方在家里吃饭。他们家是专门养殖鱼的,鱼肉也新鲜,让他爱人做了一顿鱼宴,十几斤的大青鱼,吃起来喷香。

  大柱和二柱吃的满嘴流油,直呼好吃,于是霍温南在走之前又买了条大青鱼回去。趁着养殖鱼夫妻收拾碗筷的时候,霍温南又往桌上放了二十块钱,算是这顿饭的饭钱。

  说是请他们吃饭,但他不可能真的让人请,他们也不容易。

  到了县政府的门口,霍温南再次把车停了,周方下车。虽说今天是端午节,但是他手里头还有个文件没看完,准备把手里头的活做完了再回去,反正他个大男人,回家了之后,纵使他要帮忙,他妈也不能让他上手,还不如加个班,也能心安理得一些。

  下了车之后,周方朝霍温南说道:“下回吃饭的时候,记得把嫂子给带上啊,我可要看看,我嫂子长啥样,才能让你这棵铁树开花。”

  二柱一听这话,小脑袋赶紧钻出窗户,朝周方说道:“周叔叔,我小姨可漂亮了,长得跟仙女似的!”

  霍温南听罢笑了笑,朝周方挑眉:“听到没有,跟仙女似的。”

  周方只当二柱说的是孩子话,哪有人能长得真跟仙女似的?

  原本霍温南还打算买完了螃蟹之后,再带大柱和二柱两人去别的地方玩一玩的,但是他们买了一条大青鱼,得必须早点回去,把大青鱼养起来了,新鲜的鱼可比死鱼吃起来新鲜多了。

  毕竟螃蟹离开水还能活不少时间,但是鱼可不行。

  于是将周方送回县政府之后,霍温南就直接开车回兵团了。好在大柱和二柱两人吃饱喝足了,坐在副驾驶座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也不嚷着要去玩。

  就在车子快要到兵团的时候,路边两三个人朝后山那边走,手上还拿着打猎的铳-木仓。这种铳-木仓大柱和二柱在老家的时候,都见他们村子里的叔叔们用过,只不过是山上有了比较庞大的猎物才会用铳-木仓的,平时一般都是有捕猎夹和陷阱。

  大柱伸出半个脑袋到车窗外面,叫了声:“叔,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去后山打猎吗?”

  那三个人的年纪也不大,约莫二十来岁,见有人问他,坐的又是兵团的军用车,哪怕是个小孩子,也如实回答道:“是啊,听我们村里的人说了,那山上最近来了头野猪,莽得很,我们正打算去把野猪给弄了。”

  “有野猪?叔叔你们打死了野猪,能不能让我们也看看?”二柱一听有野猪,还挺兴奋的。小男孩对那种未知的危险,都挺感兴趣的。

  但是霍温南在听到这话之后,眉头却是紧紧皱起。一脚踩上了刹车,车子便停了下来。

  山上有野猪出没?可是粟粟和月芬嫂子今天去了后山,要是她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遇到野猪,这种情况简直想都不敢想——

  野猪是很凶猛的,在饿极了的情况下,还会吃人,他曾经就听说过这回事。

  粟粟和月芬嫂子两个女人,要是真遇上野猪……

  霍温南将车停好之后,朝大柱和二柱说道:“大柱,二柱,叔叔现在有急事要去一趟山上,前面就是兵团了,你们两个先回兵团,然后叫外面站岗的叔叔过来,帮我把车子开回兵团。”

  二柱不懂,问道:“霍叔叔,你去山上干什么啊?跟那几个叔叔一起去打野猪吗?”

  大柱比大柱大两岁,也懂事一些,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了。他妈和小姨都去山上了,要是山上有野猪出没,那妈妈和小姨就危险了!

  大柱拉了二柱一把,说道:“你问那么多干啥,赶紧跟我去叫人去。”

  二柱被大柱给拉走了,霍温南直接下车,走到那几个拿着铳-木仓的小伙子面前,说道:“你好,我是兵团的参谋长,姓霍。”

  那几个人愣了一下,不知道霍温南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赶紧说道:“霍参谋长,你好你好,请问你这是……”

  “我想借一下你们手里的这把铳木仓,刚刚我听你们说了,后山有野猪出没,我爱人还在山上。”

  说到最后一句,霍温南抿唇,捏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鼓起。

  那几个人一听这话,其中一个人赶紧把手里的铳-木仓递过去,说道:“那,那霍参谋长你赶紧的拿着去救人去,要是晚了……出事了可就不好了!”

  这野猪也是前几天他们村子里的人才发现的,几个村子都已经贴出了通知,让要去山上采蘑菇的人都小心一点,最近能不去就不要去了。可是每想到兵团里也有人会去后山,这才导致陈月芬和温粟粟都不知情去山上的情况。

  霍温南接过铳木仓,朝年轻人说了句“谢了”,拔腿便朝后山跑去。。

  去往后山的路并不好走,比较窄小,这也是为什么他把车子停在那里的缘故,要是这儿的路能够开车,他肯定会选择开着车子来的,这样就快多了。

  霍温南从前在部队当了好几年的兵,体能什么的都是上乘,跑起来飞快,耳边的风刷刷的在耳畔发出声音。霍温南面不红气不喘,虽说心中满是对温粟粟和陈月芬的担心,但是比起刚刚那几个年轻人,显得沉着冷静多了。

  这山很大,说不准温粟粟她们往哪边走的,但是霍温南仔细观察着地上的鞋印。虽说最近都是大太阳,底下的泥土都是干的,但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可以看出来有鞋印的。

  山上不可能只有温粟粟和陈月芬来过,肯定还有其他人,所以鞋印很杂很乱。

  霍温南单手拿着铳-木仓,另一只手紧紧捏紧了拳头,汗水顺着他的面颊滑落,滴落在泥土上,滴答——

  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其实内心比谁都煎熬。

  就在此时,他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个鞋印,比较特别的,上面有一朵花。他的眼中一亮,知道这就是温粟粟平时穿的那双鞋子的鞋印。

  这都要归功于平时温粟粟的爱美表现,连买双鞋子,都要买有花底的鞋印。

  霍温南认出来鞋印之后,便顺着鞋印朝山上走去。原本以为会在半山腰找到她们,可是没想到鞋印还在一起往前走。越是往山林深处,就越是危险——

  就在这时,霍温南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叫了一声:“啊——”

  惊走了林中的山鸟,霍温南脚步不停,赶紧朝着发声处跑了过去。山上的路并不好走,走的时候还可以注意不让树枝、荆棘刮伤,可是一旦跑起来,便顾不了那么多了,尤其是到了这里,来的人比较少了,路没有走成,到处都是树枝和荆棘。

  霍温南的身上不知道被刮了多少下,但是他愣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担心的,只有温粟粟,刚刚那一声惊叫,就是温粟粟发出来的。

  但愿她没事。

  不,她一定会没事的!

  而另一边,温粟粟原本正在跟陈月芬一起采草药,陈月芬果然说对了,这里真的有很多上回她采的草药。她将竹筐放在地上,两只手一起采着草药。

  陈月芬见她见到草药就跟捡到钱似的,忍不住笑了声,也将自己的竹筐腾出来一些位置,帮着一起采药,还忍不住打趣道:“我瞧着你这样子不像是在采草药,倒像是在捡钱,这么高兴。”

  温粟粟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当然高兴了,这些草药说不定连买都买不到呢。”

  这就是他们作为卫生员的快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温粟粟的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温粟粟没有在意,因为山林里总是会传来这些声音的,有时候风一吹,树叶的沙沙声更是大,倒是陈月芬觉得弯腰久了有些累,打算换个姿势。

  却在一抬头的瞬间,发现离温粟粟不远处的地方,竟然来了一头野猪,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们!

  陈玉芬脚下一软,连竹筐也不要了,下意识地就朝温粟粟那边走过去,想要拉住她一起跑。可是她一动,那野猪也有了动作,作势要朝她们扑过来!

  陈月芬吓坏了,赶紧朝温粟粟叫道:“粟粟,粟粟,赶紧,赶紧跑!”

  叫粟粟的时候她并没有先跑,而是朝温粟粟伸出手来,想要拉她一把,她已经把温粟粟当成了亲妹子,就算不是亲妹子,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她也做不出来吧对方落下,一个人跑的事情。

  但是她能咋办呢?她打不赢一头野猪啊!陈月芬赶紧从地上捡起温粟粟之前拿来当拐杖的那根树枝,打算等会儿用这个来吓唬野猪。

  温粟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陈月芬用这种听起来令人感到惊悚的声音叫她快跑。她赶紧抬头看了一眼陈月芬,再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一头壮硕,黑不溜秋的怪物……

  不,好像是野猪朝她们这边跑了过来,已经离她很近很近了,要是她再不跑的话,肯定就成野猪的盘中餐了!

  温粟粟吓得面色苍白,也不管草药不草药了,她就是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倒霉,她来采草药明明就是学雷锋做好事啊,她采草药还不是为了给大家解暑,避免大家在高温的劳作下不中暑吗?

  怎么老天爷不长眼,还弄出个野猪!

  温粟粟挣扎着赶紧要起身跑,可是她为了采草药,蹲的有点久了,现在腿麻的要命,压根就起不来!但现在不管腿多难受,她都得起来了,她咬着牙在小腿上拍了几把,企图让腿不麻的那么厉害。

  可是就在她挣扎着起身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她的小腿碰在了一块锋利的碎石头上,被划开了一道浅口子,伤口虽说不深,但还是沁出了血珠。

  温粟粟又在心里骂了老天一通,见陈月芬没有走,而是盯着野猪扑过来的压力,走到她旁边来,打算扶她起来。

  温粟粟心里又感动,又着急。

  现在这种情况,真的就是能活一个算一个了,陈月芬走了还好,留下来陪她,万一两个人都出事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温粟粟朝陈月芬说道:“月芬姐,你别管我,你快走!”

  陈月芬却一面紧绷着脸盯着朝她们铆足了劲的野猪看,手里拿着的棍子挥舞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她这边走,说道:“你说什么傻话,当姐的哪能不管自家妹子,要走咱俩一块走!”

  野猪之所以没有立马扑上来,主要是在看她们对它有没有什么别的威胁,但是看她们也只有手上的一根棍子,也就不怕了,嚎叫了一声,如同箭矢一般朝离它最近的温粟粟扑了过去。

  温粟粟下意识吓得闭上了眼睛,身体还忍不住往后挪了几下,她脚又麻又受了伤,压根就走不了了,也只能够靠挪来躲避了。

  “粟粟——”陈月芬吓得大叫了一声。

  然而就在最紧要的时候,只听见‘嘭’的一声木仓响,那野猪被一木仓毙命。

  在离温粟粟只剩下十几厘米的地方,倒在了地上,吭哧吭哧的挣扎了几下,但是开木仓的人木仓法很准,对准了它的脖子开的,它很快就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