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是朕==

  比起性情温润的周子礼，郑姝凝面对周子成的时候总有些畏惧，周子成轻轻咳嗽一声，问：“你可是要找你姐姐？”

  郑姝凝轻声应：“我是要找长姐。”

  周子成秀雅的点了点头：“那快去吧，你姐姐还在正堂。”

  郑姝凝忙带着丫鬟走了，香儿跟在她后面嘀咕道：“姑娘好像很怕二公子。”

  不过她也觉得这位二公子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容易让人亲近，甚至有时候她觉得这位二公子的骨子里是很强势的。

  “别乱说。”郑姝凝嗔了她一眼。

  见周子成进来，周子晖跟周子彦都站起身，恭敬道：“二哥。”

  周子成身姿如竹，站如松，道：“你们二嫂很疼爱这个妹妹，不要欺负了她。”

  兄长发了话，周子晖跟周子彦忙应道：“是。”

  他们这位二哥总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以往只见他对二嫂好，没想到还这么爱屋及乌。

  等周子成一走，兄弟俩面面相觑。

  而郑姝凝主仆去找郑姝悦的时候，发现正堂中就她一个人，郑姝凝喊了一声：“长姐。”

  郑姝悦抬头看她，笑道：“这是怎么了，怯生生的。”

  郑姝凝弯了弯眼：“我刚看到姐夫了。”

  “我说呢。”郑姝悦了然，她这个妹妹是挺怕周子成的，她起身笑道：“走吧，陪姐姐去看戏。”

  新年虽说忙碌了些，但府中上下也很热闹。

  开国公府方才就让人搭好了戏班子，下午肯定是要听戏的。

  郑姝凝乖乖巧巧的跟在了长姐后面，郑姝悦打趣：“我这倒像是养了一个女儿。”

  不过她这位妹妹从小就乖巧，长大后更是温温柔柔的，她们都忍不住多宠些。

  郑姝凝挽着长姐的手，明媚笑道：“那我还是做长姐的妹妹吧。”

  “你啊。”郑姝悦点了点她的额头，目光极尽宠溺。

  姐妹二人就去后院中看戏。

  原本郑姝凝是说住几日就回去，但架不住老夫人盛情挽留，所以郑姝凝在府上住了小半个月。

  恰好这日是上元灯节，郑姝悦就说带妹妹去看灯会，周子礼听闻此事就让人准备了一个大的画舫，随后入了宫。

  李公公见他过来，连忙行了一礼，道：“老奴见过国舅爷。”

  周子礼温润而笑：“李公公不必客气，陛下可在里面？”

  李公公猜到周子礼是有事找帝王，笑着道：“陛下正在里面批阅奏章呢，国舅爷请进。”

  “多谢李公公。”周子礼负手走进去，见谢宴辞正在那批阅奏章，他便走到一旁坐下：“陛下政务繁忙。”

  谢宴辞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淡淡道：“周国舅有话但说无妨。”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周子礼摇头感叹，也没跟他卖关子：“今夜郑七姑娘要去看灯会，不知陛下可去？”

  这往年京城的上元灯节也非常热闹，但眼前这人是从来不去，不过今年情况不一样，毕竟是有了心上人，所以周子成就过来试一下。

  谢宴辞捏着狼毫的手顿了一下：“不去。”

  周子礼还有些意外，戏谑道：“这上元灯节上的翩翩公子可多得很，陛下就不担心有人看上郑七姑娘？”

  谢宴辞唇角微勾：“这京城还有一堆人觊觎朕的美色，朕不也就一位贵妃吗。”

  还有他的身子，也是留给她的。

  这京城中像他这么上道的男人那可是要打着灯笼才能找到的。

  周子礼想到那日早上被送到国公府的信，笑道：“陛下对自己倒是有信心。”

  他也是过后几日才知道郑姝凝收到的那封信是从边关寄信过来的，周子礼只要略一思索，便能猜到那封信是谁送的。

  昌王府的世子爷，那在京城也称得上是个人物，虽然二人只是表兄妹，但帝王到时候可别打翻了醋坛子。

  “国舅爷话里有话。”谢宴辞最是了解周子礼，听到这话就猜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淡淡道。

  不过他不好奇。

  就算谢宴辞对自己再怎么没信心，也不能否认那姑娘对他的爱慕不是，再说他长了一张如此俊美无俦的脸，也已经胜过许多人了。

  “微臣不敢。”周子礼摇了摇头，起身道：“陛下既然不去的话，那微臣就先告辞。”

  谢宴辞点了点头。

  未时，谢宴辞搁下朱笔，李公公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陛下，内务府的人求见。”

  谢宴辞伸手揉了揉额头，内务府的人怎么过来了，懒懒问：“可说有什么事？”

  李公公忙解释：“好像是内务府为郑七姑娘选的教养嬷嬷到了。”

  郑七姑娘即将入宫，这内务府是按照规矩选一位教养嬷嬷教导郑七姑娘一些宫廷里的规矩。

  她方才也看了一下，那位嬷嬷是先帝在世时曾教导过中宫皇后的嬷嬷。

  看来论办事，还是内务府最能揣摩到陛下的意思。

  谢宴辞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颔首道：“你让她进来吧。”

  少顷，一脸严肃认真的教养嬷嬷走了进来，福身道：“奴婢见过陛下。”

  “免礼。”谢宴辞坐直了身子，对教养嬷嬷笑道：“内务府的意思朕知道了，只是郑七姑娘自幼受定国侯府教导，所学的规矩礼数，足以治理后宫，这教导就免了吧。”

  这……

  李公公跟教养嬷嬷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皇室的规矩，陛下竟然为了郑七姑娘给拒了，明日御史台肯定要拿这个说事。

  教养嬷嬷也很意外，陛下居然会这般维护郑七姑娘，先帝后宫哪有一位娘娘有这待遇。

  “陛下所言有理，这礼数上郑七姑娘确实不需要教，但……”许久，教养嬷嬷才踌躇出声，道：“但是身为陛下的贵妃娘娘，这如何服侍君王怕还是要教一下。”

  倒是不知道陛下对这位贵妃娘娘这般上心，这日后若是入了宫，肯定要宠冠六宫。

  谢宴辞拿起案桌上的折扇，那姑娘从见他的第一面就觊觎他，要是让她学习这服侍君王的规矩，他这身子哪经得住啊。

  良久，帝王轻笑：“郑七姑娘年纪小，等她入宫之后，这些朕都会教她，你去跟内务府的主管说一声，此番不必派教养嬷嬷去定国侯府。”

  “是，陛下。”教养嬷嬷见他主意已定，不敢再打扰，就忙回去禀了内务府主管。

  内务府主管沉默许久，才道：“这位贵妃娘娘怕是大有造化。”

  养心殿。

  李公公在内心直叹气，他们陛下分明是心悦郑七姑娘心悦得不行，却还在那苦苦忍耐。

  一抬头，谢宴辞就看到李公公那带着‘怜悯’的目光，挑了挑眉：“你有话就说。”

  李公公呵呵一笑：“陛下，老奴听说这京城里的灯会十分热闹，陛下不若去看看，也当微服私访了。”

  他担心他们陛下今天晚上见不到郑七姑娘，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谢宴辞若有所思，却没直接答应。

  李公公等了一会，就听谢宴辞道：“那让人安排马车吧。”

  李公公瞬间笑了：“是，陛下。”

  他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陛下怎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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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元灯节夜，开国公府的画舫停在岸边。

  因周子成书院有事情安排，所以随行之人只有郑姝凝姐妹跟周子礼三人。

  郑姝悦见姑娘一直在那四处张望，便笑：“凝凝要是觉得无趣，就先去逛逛吧。”

  反正这外面有国舅府跟定国侯府的暗卫，也不怕她走丢了。

  郑姝凝求之不得，提起自己的裙角就跑了：“是，长姐。”

  于是画舫上只剩下周子礼跟郑姝悦，丫鬟给二人倒了茶。

  今日的周子礼穿了一身青色长袍，颇有几分闲云野鹤之感，他道：“陛下待七姑娘极好，弟妹不必担心。”

  他认识帝王多年，他敢保证帝王绝对会是良人。

  这人好像总是能一眼看出她的想法，郑姝悦回首看他：“多谢兄长。”

  她现在就是期盼她妹妹能宜室宜家。

  周子礼笑了笑，去看外面的景色：“弟妹不必客气。”

  丫鬟觉得吹嘘。

  当年夫人与国舅爷有婚约的时候，国舅爷仪容温润，夫人温婉端庄，可谓是天作之合。

  可谁能想到如今的上元灯节，二人是以这样的身份一起赏花灯。

  正在赏月的周子礼刚欲收回目光，就看到街市上眉目如画，一袭墨色狐裘大氅的谢宴辞，不由一笑。

  上午还说不来，现在还不是巴巴的来了。

  郑姝凝带着香儿到街市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结果刚过了一会，就见不少人往南边的小街上去，郑姝凝莞尔笑道：“怎么会突然这么热闹？”

  “前面好像有猜灯谜。”香儿方才观察仔细，笑说道：“姑娘，我们也过去吧。”

  郑姝凝点了点头，跟着香儿往南边的小街上去。

  谁料往来之人太多，郑姝凝一个没站稳就要往前栽去，香儿大呼一声：“姑娘。”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扶住了郑姝凝的腰。

  郑姝凝心一慌，便要挣脱开来，然后耳边响起了帝王清扬的声音：“郑七姑娘，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