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信==

  许是换了新环境，郑姝凝一晚上都没怎么歇息好，睡眼朦胧，娇美动人。

  香儿将信拿过来，声音压得极低，道：“姑娘，世子爷有信过来。”

  郑姝凝便不怎么困了，她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指：“是表哥的信？”

  去年帝王登基之前，边关粮草供应不足，昌王与世子爷章凌奉命押送粮草去边关，难不成是表哥要回京了。

  香儿点了点头：“姑娘可要看？”

  以往世子爷可不怎么给她们姑娘写信，香儿总有些惴惴不安。

  “拿过来吧。”郑姝凝水眸眨了眨，将信接了过来。

  香儿屏住呼吸，仔细去看自家姑娘的神情。

  郑姝凝展开一看，只有短短数语——

  “表妹，京城之事表哥已经听说，表哥会在你及笄之前回京，你莫怕。”

  郑姝凝心绪有些复杂，她对章凌只有兄妹之情，但表哥对她一直都很好，所以她也不知该怎样回报他。

  香儿轻声问：“姑娘，世子爷说了什么？”

  郑姝凝将那封信重新递给她：“表哥应该快要回京了，把这封信拿去烧了吧。”

  “是，姑娘。”香儿觉得这封信有些不同寻常，又不敢去看。

  郑姝凝心里攒着事，想再躺一会，外面又响起了兰儿的声音：“七姑娘，我们夫人请你过去用膳。”

  郑姝凝浅叹了口气，朝外喊道：“我这就来。”

  正房，郑姝悦轻轻揉着腰，昨夜折腾得久，她走一步都觉得腰酸。

  “公子这也太不心疼人了。”嬷嬷过来替郑姝悦揉腰，皱眉道。

  她昨晚替夫人洗漱的时候，那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吻痕，怎么也不怜香惜玉一下。

  郑姝悦无奈而笑：“嬷嬷快别说了，等下让凝凝听到还要笑话。”

  这小姑娘还没嫁出去呢，再说昨晚是她有意主动，还真怨不得旁人。

  闻言，嬷嬷怜惜的看着她：“那夫人是真正的放下了？”

  当日的事情是有隐情，虽然她们夫人是主动退了与国舅爷的婚事，但这两年夫人一直未放下国舅爷，她们作为贴身伺候的只能向着自己的主子，夫人要是能够放下，那自然是极好的。

  郑姝悦轻声道：“放下了。”

  不放下又如何，如今的开国公府是皇帝的舅家，这要是传出个什么兄长与弟妹有染的风声，那真得是将开国公府推到风口浪尖上。

  嬷嬷便也猜到了她昨日为何过了一会才去洗漱，道：“夫人想通了便好。”

  国公府的几位公子都培养的很好，但要论出色肯定属国舅爷最为出色，二人的婚约还是祖辈定下来的，只是二人如今身份悬殊，也确实不能光想着过去。

  郑姝悦笑了笑，让丫鬟去看郑姝凝过没过来。

  少顷，郑姝凝俏生生地走了进来：“长姐。”

  “凝凝来了。”郑姝悦笑着握住她的手，仔细看了她一眼，问：“这还有心事？”

  郑姝凝觉得什么事都瞒不过她长姐，轻轻摇了摇头：“长姐多想了，我哪有心事。”

  殊不知郑姝悦这边早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摇头笑了笑：“没有心事怎么还不开心，我听说有人给你送信。”

  她敢保证送信的事周子礼兄弟也知道。

  郑姝凝粉面桃花，托腮道：“是表哥给我写的信。”

  郑姝悦喂一块糕点给她：“那信呢？”

  郑姝凝应：“烧了。”

  “看来还不傻，这信要是被捅到陛下那里去，你就等着吧。”郑姝悦赞赏一笑：“不过你跟长姐说实话，你跟陛下之前真的不认识？”

  对于帝王立她妹妹为贵妃这件事，她唯一想不通的便是先帝为何会留下这么一道圣旨，难道真是看中了她妹妹的性情与才学。

  郑姝凝摇了摇头，嗓音软软的：“真不认识。”

  她要是跟帝王认识的话，她肯定会记得的。

  郑姝悦觉得也是，笑问：“那小时候呢？”

  说不定她妹妹跟帝王就是那画本子中说的幼年之时许以救命之恩，长大之后成就盛世良缘。

  郑姝凝知道她姐姐肯定想歪了，揉着额头道：“长姐，我头疼。”

  郑姝悦让人将早膳摆上来，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有何头疼的，你现在不是贵妃娘娘，等日后入了宫就让陛下为表哥赐下一门好亲事，不就成了？”

  她看得出来，陛下对她这位妹妹还是极好的。

  郑姝凝抿了抿唇，还是觉得有些苦恼：“但表哥性子很固执，我想就算陛下赐婚他也是不愿的。”

  因为郑姝凝很了解她这位表哥。

  郑姝悦挑眉：“你表哥也未必有你说得这般爱慕你，现在立妃圣旨已下，他难不成还敢抗旨？”

  郑姝凝沉默了下，抗旨倒是不会。

  “那难不成他要带你去私奔？”郑姝悦见她沉默，又想到了一个可能，而后道：“凝凝，你知道你要是跟他去私奔，那你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吗。”

  这帝王妃嫔跟旁人私奔会有什么对待，郑姝凝自然是清楚的，不过她也没打算跟人私奔，细声细气道：“长姐，我心里有数。”

  郑姝悦担心将她给吓坏了，笑问：“他跟舅舅是最近回京吗？”

  郑姝凝抿了抿唇，乖巧道：“表哥说他会在我及笄之前回京。”

  及笄之前回来，郑姝悦顿了下，还是不想让自己妹妹忧心，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有舅舅在也好，省得你日后被欺负了无人给你撑腰。”

  郑姝凝娇嗔：“才不会。”

  郑姝悦失笑，但在姑娘入宫之后，她是真信了这句话。

  早膳过后，郑姝凝跟着姐姐去给老夫人请安。

  因为是初三，所以此刻正堂有很多人，有些郑姝凝不认识，但这些人对郑姝凝很好奇，就想看看陛下初年登基立的第一位妃嫔是何许人也。

  郑姝悦端庄大方的走过去，语气亲热，道：“祖母，我们来迟了。”

  “无妨，昨夜姝悦肯定也累了。”今日一早，周子成过来请安的时候便说他跟郑姝悦打算要一个子嗣，让老夫人平日多照顾郑姝悦一下，老夫人一听自然是喜上眉梢，这下哪肯责怪。

  郑姝悦眉眼含情的低下了头。

  看得老夫人更加满意，笑着让她坐下，老夫人又问：“七姑娘在府上可还住得习惯？”

  郑姝凝嗓音清灵：“一切都习惯，凝凝都住得不想走了。”

  老夫人慈眉善目，笑道：“那七姑娘就在我们府上多住几日，等你日后入了宫，再来我们府上可就是跟陛下一起来了。”

  陛下对眼前的姑娘可谓是一片痴心，开国公府已经出了三代皇后，但这次的皇后娘娘怕是要出自定国侯府。

  郑姝凝被打趣的红了脸：“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笑得和蔼，又将目光放在了身旁的两位孙子身上，朝他们介绍：“子晖，子彦，这是你二嫂家的妹妹，也是陛下亲封的贵妃娘娘。”

  周子晖跟周子彦拱手：“七姑娘好。”

  他们二人平日都在外进学，还是第一次见到郑姝凝。

  老夫人不想拘着他们，摆了摆手：“罢了，你们小辈去玩吧，姝悦过来陪我说说话。”

  周子彦年纪小一些，态度真挚，问：“七姑娘要玩什么？”

  这还真要去玩了，老夫人本意是想他们小辈说说话，就笑：“七姑娘可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你们要是想比这些，肯定是要输了。”

  话是这般说着，还是让人将西次间收拾出来。

  郑姝悦跟着笑：“祖母就别夸她了，再夸这小丫头怕是要害羞了。”

  郑姝凝思索了一下，温柔道：“要不下棋吧。”

  周子彦跟周子晖连忙答应，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温柔婉约的姑娘。

  三人去了西次间，老夫人握着郑姝悦的手，问：“听子成说你们想要个子嗣？”

  老夫人对郑姝悦的好，郑姝悦一直记挂在心中，反握住她的手，点头：“是，祖母。”

  老夫人欣慰不已，又想起周子礼：“还是你跟子成贴心，哪像子礼，一天到晚都要让人操心。”

  在别的方面，周子礼是最让老夫人放心的，可唯独在感情上，周子礼跟帝王一样让她操心，但现在帝王都有心上人了，周子礼还沉溺在年少中。

  郑姝悦为老夫人倒了一盏茶，浅笑道：“宣城公主一直仰慕兄长，若是兄长愿意的话，倒不失为一门好姻缘。”

  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姝悦说的也是。”

  西次间，周子晖跟郑姝凝下棋，周子彦在旁边看着。

  棋盘之上，郑姝凝的白子已经将周子晖的黑子给团团包围，局势已定。

  周子晖拿出最后一颗黑子，这位七姑娘，怕是琴棋书画也很精通吧。

  想了想，周子晖的黑子还是没放上去，因为他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必输无疑，周子晖抱拳：“七姑娘棋艺精湛，在下佩服。”

  怪不得眼前的姑娘能被封为贵妃，这棋艺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三公子谬赞。”郑姝凝柔和一笑，将位置让给一旁的周子彦：“四公子请。”

  说完就要去找郑姝悦，结果迎面碰上周子成，郑姝凝带着丫鬟停下脚步：“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