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死于话多 第21节
作者:芒鞋女      更新:2023-05-14 01:53      字数:3801
  聂煜伸手?,手?指压在题目上?,然后往下滑,“煜儿不认识这些字。”聂煜写字是从《李太白全?集》开始的,不认识这些实属正常,霍权捏住他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指给他认,“这是‘商’,这是‘请’,这是‘远’...这是‘给’...”“煜儿连起来读。”烛光柔和,聂煜小?脸蛋红扑扑的,依霍权教的,一个字一个字指着读,“商人请很远...”霍权打断他,“不是很远,是远道而?来。”“商人请远道而?来的友人去酒楼吃饭...”聂煜读完,手?指停在红烧猪蹄上?,顺着数菜,“一二?三...”“这人太抠门了,请人吃饭三个菜怎么够?”聂煜扁嘴,一脸嫌弃。霍权解释,“这是先生布置的功课而?已。”又不是真人真事。“那先生太抠门了,布置功课都舍不得多点几道菜。”聂煜还有些不高兴,下笔时小?嘴还扁着。只见题目后,聂煜工整地写下:一百两。霍权:“为什么是一百两?”“多的赏给店家啊。”聂煜收笔,“爹爹不都这样做的吗?”霍权:“......”聂煜已经移开视线做后边的题了,霍权提笔,把?醒目的‘一百两’划掉,“煜儿算得不对...”聂煜苦恼了,“可‘零’煜儿不会写啊。”霍权:“......”聂凿做的都是些什么事?他掰过聂煜身板,面对面的对煜儿说,“爹爹想?说的不是这个,先生布置功课意?在考察煜儿有没有认真听他授课,问什么煜儿答什么就?好,不用把?自己的想?法加进去。”聂煜皱眉,似懂非懂的看着霍权。霍权看眼题,“红烧猪蹄四两九文钱,竹笋鸡二?两三百文,两道菜加起来要花多少钱?”聂煜还没学算盘,都是掰着手?指头数,先四两加二?两就?是六两,九文加三百文就?是三百九十文,聂煜回答,“六两三百九十文。”“再加十两...”聂煜回答得很快,“十六两三百九十文。”“再加七两...”聂煜迟疑了,先数了数手?指头,转过身,拿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十六两三百九十文,然后在旁边画一条线,这才重新数手?指头,数到十又画一条线,“二?十三两三百九十文。”霍权:“那煜儿的答案就?应该是这个。”“煜儿明白了。”聂煜眼里一片清明,功课就?像账本?,外人看着没问题就?行,绝对不能?透露真实的数,而?零和一百两就?是真实的数。为了检验自己有没有想?错,下一道题,聂煜老老实实按题上?的数来算,写完答案后,仰起头等待爹爹说话。果不其然,爹爹称赞他答对了。聂煜扬着得瑟的眉,把?剩下两道算术题也做了,每道题都和吃食有关,聂煜略微不满,“先生怎么尽写煜儿不认识的字啊。”霍权好笑,“吃的不都这些吗?”“可李太白没说啊。”煜儿搜刮了遍李太白的诗,“李太白提了子规鸟,寒鸦,猿,鸡,像红烧鱼白灼虾烤鸭等等一个字没有提过。”以?致于他这么多字不认识。霍权听懂他的意?思了,失笑道,“李太白喜欢喝酒。”“喝酒不好。”聂煜老气?横秋地来了句,“喝酒容易误事。”霍权不知道聂煜知道多少聂凿做的事,也不敢问误什么事,把?话题岔到其他问题上?去了。雪已经停了,整个御史台还灯火通明着。几个御史答应帮忙查卷宗,熬到天黑就?嚷嚷着不舒服回去了,张硕气?得嘴歪,又不好强求人家留下,一个人埋在书?桌前奋斗。地上?卷宗撒得到处都是,来个人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张硕顾不了那么多,翻开新的一册卷宗开始看。用眼过度,这会儿眼里都是血丝。第25章 025 毛骨悚然突然, 门从外面开?了,寒风汹涌,灯罩的光顺风晃得趋于熄灭。四?周暗下。张硕大惊, “谁?”恰巧走廊有人经过,听到他的声音,探头询问, “张御史, 怎么了?”那阵疾风过去,灯罩的光重新亮起,张硕摇头,“没事, 估计风把?门吹开?了吧。”他揉着太阳穴,欲过去把?门关?上, 却看?众多卷宗了, 多出半张颜色崭新的纸。卷宗室潮湿, 加上漏雨, 颜色泛黄泛旧, 这张纸平滑,明显是新的。上边还写着字。好奇心驱使?,张硕捡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小字, 张硕看?了几行,脸色大变, 几步上前关?上门,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雪后的早晨寒气?更?重了, 在老管家聒噪的念叨声里,霍权穿上了大氅, 黑色的,领口白?绒绒的,看?着就庄重冷峻,威风煞煞。可以想象外人看?到他会生出怎样的恐惧来。然而没等他出门震慑人,老管家被人叫了出去,很快带回来一个?他不想出门的消息。张硕弹劾罗忠杀害章州前知府薛向志。霍权怕死?,出门前都会先派人检查去御史台的路上有没有刺客,负责此事的是丁大,他今早出门,听到有官员议论?此事,偷听了几句。老管家说,“刑部和大理寺已经请求皇上彻查此事了,大人,你的仇总算报了啊。”此事与他何?干,霍权想提醒冬青谨言慎行,这话传出去,外人还以为他做的呢。等等,罗忠杀害薛向志,这折子他好像很熟悉啊...霍权心虚气?短,“还弹劾了罗忠什么?”炭炉里的火还燃着,霍权热得冒汗,解开?领口的绳子,冬青上手,替他脱了大氅,抱在手里,老管家虚着眼,眼里满是赞叹,轻快道?,“哪还需要其他,这件事就够罗忠吃不了兜着走,谁让他丢了儿子府上闹,真以为聂府会怕他?”霍权绷着脸,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两下。任何?时候,老管家看?聂凿总有种胜券在握的自信,霍权纳闷这种自信从哪儿来的。老管家又说,“张硕是大人手底下的人,他真能坐实罗忠罪名?也有大人你的功劳。”老管家不禁欢呼,哎哟,我家大人真的出息了,在受夹缝气?的御史台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真的是小姐保佑啊。”霍权:“......”霍权双腿虚软,他害怕,害怕真如老管家所说....又被迫升了职!高处不胜寒,高处不胜寒,四?品御史的职务已让他战战兢兢难以胜任,再往上升他就该吓得夜不能寐了。他转身,走向换衣服的内间,几下就把?官服脱了下来,老管家看?不清,只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大人怎么了?”“今日不去御史台了?”霍权拿了件鸦青色的祥云纹常服准备换上。“大人不去不行啊。”老管家说,“刑部和大理寺还没彻查此事的手谕,罗忠直呼自己冤枉,反咬张硕受人唆使?携私报复呢...”老管家不在卖关?子了,“罗忠说直言始作俑者就是大人。”霍权动作停下,“我?”老管家扬声,“就是大人...是张硕亲口说的。”京里小人多,大人就不该把?这种事丢给口风不严的人,随便让府里哪个?下人出面都不会落下话柄。霍权被口水呛得咳嗽,惊慌中,还残余了一丝理智,为自己正名?,“我没有让张硕弹劾罗忠。”罗忠是好官,他怎么会与他为敌,况且结党营私不是小罪,他哪儿有胆啊,思来想去,也就一种可能,“张硕是想借刀杀人!”老管家也想到了,暗暗咬牙,“滚犊子,算计到大人你头上来了,除掉罗忠那个?老秃驴下一个?就是他...大人也别去写那文邹邹的折子了,对付这两人,丁大他们就够了。”杀人埋尸,只要刑部没证据就不敢动他家大人。霍权这会心里乱糟糟的,听了老管家的话,眉心跳个?不停,穿好衣服,拿起腰带束上,“老管家,祸从口出,明日起,你也跟着李先生读书学礼吧。”老管家要跳脚,霍权端着脸,眉峰凌厉地看?向他,他不敢唱反调,苦着脸弱弱地应了声,“是。”李先生说话堪比念经,老管家几乎能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他失魂落魄地退下,冬青拿着大氅走到屏风处,听霍权问,“冬青,你觉得此事怎么处理比较好?”他已经背了十几年?的黑锅,不想再背了。“杀了张硕向罗忠投诚?”冬青顺口说了句,随即连连摇头,“这次情?形不同,罗忠多次辱骂大人,杀了张硕不见得能让他放过大人...”这样的投诚没意义,他想了片刻,“两人都包藏祸心,全杀了最好。”“冬青,这几日可有好好听先生讲课?”张口闭口就杀人,嫌他活太长了是吗?霍权脸色有些不好,又看?冬青目光闪烁,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你没听?”冬青跪地,“奴才的病反反复复...”怎么听着像是借口呢。霍权看?他脸色确实有些白?,没有为难他,“起来吧。”外边有人虎视眈眈,下人也不省心,霍权心力交瘁,脸上尽是愁色。冬青也感觉到了,斟酌道?,“大人被张硕利用,不如写份折子弹劾他,摘清和他的关?系。”“他倒戈罗忠对付我怎么办?”霍权担心的是这个?。“什么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屋外,聂煜穿着厚袄子,裹得像个?粽子似的跑来,“爹爹遇到难事了吗?”霍权及时打住这个?话题,“没有,煜儿怎么来了?”“陈先生好像病了,说话直咳嗽,煜儿害怕,准备等他喝了药再回去。”说话间,聂煜张开?手,“爹爹把?煜儿的袄子脱了,热。”霍权蹲身,解开?他胸前的纽扣,眼神示意冬青别乱说话,聂煜看?得清楚,晃着他胳膊问,“爹爹还没说是什么事呢。”“没事,衣服好像小了。”纽扣紧得霍权使?不上劲,攥着两边衣服扯了扯,聂煜跟着他晃动起来,“不小,煜儿穿得多。”他是要做大事的人,身体出不得岔子,出门前多穿了一件袄子在里边。霍权扒开?他领子就看?到了,哭笑不得,这点小家伙和他还是像的,都很惜命,脱掉他身上的两件袄子,霍权想起陈如松的病情?来,“冬青,请大夫来给陈先生瞧瞧。”“不用。”聂煜摆手,“先生说不严重,喝两副药就行了。”偏院就有现?成的药。没有衣服裹着,聂煜轻松很多,他也不吵闹,让聂轻把?书篮的笔墨纸砚拿出来,乖乖去桌边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