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命中犯克 我们吃土吧!
作者:撒空空变树霖      更新:2023-06-07 13:34      字数:11221
  在解码出了“口口”之后,海云桃立即进行了剧情修改——【熊耀祖撒娇道:“妈,我们今晚也吃土吧!”结果自然是遭到了曹家美的拒绝。熊耀祖气愤又委屈,当即开始道出了当年的真相。】

  下一秒,海云桃便听见熊耀祖道:“娘,我们今晚就吃土吧!”

  闻言,其余人都震惊了。

  等下,你们家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居然吃土?是有某种特殊爱好吗?难怪一天天的,脑子这么不正常,敢情是土吃多了吧?!

  曹家美也觉得奇怪,忙怒道:“吃什么土啊?你在说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吃土?赶紧走,你弟弟还在家等着呢!”

  熊耀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说出“吃土”两个字,不过在遭到了曹家美的拒绝之后,他的心里顿时生出了无限的气愤和委屈。

  熊耀祖控制不住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掌控着,也不知怎么的,就一股脑把当年的真相给说了出来:“你就知道弟弟!当年,你还让我把三婶给推倒在地,让她生不出那个小妹妹!这样,她恢复完身体之后,就刚好可以给你伺候月子,帮你照顾弟弟!弟弟,什么都是弟弟,凭什么啊!”

  闻言,曹家美的脸,瞬间就变得毫无血色。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儿子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把当年的真相给说了出来!

  当年,慧娟嫂子嫁给了老曹,搬进了第三农场,和曹家美所在的第五农场挨得很近。那时候,曹家美已经生下了熊耀祖,肚子里正怀着第二个儿子。她仗着自己刚刚怀孕,又是小姑子,便经常让慧娟嫂子帮她做家务。慧娟嫂子想着她是孕妇,也没多计较,便事事忍让。

  曹家美打了一手好算盘,想要让慧娟嫂子在几个月后,给自己伺候月子。毕竟慧娟嫂子人细心又体贴,有她照顾自己和孩子,这个月子一定会很舒坦。

  可谁知道,慧娟嫂子嫁给老曹后,居然马上就怀了孩子。

  慧娟嫂子和老曹都非常开心,日夜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但曹家美却不舒坦了,因为按照这月份算来,曹家美坐月子的时候,慧娟嫂子刚好是身怀六甲,压根没有精力再来伺候她坐月子。而曹家美的亲娘,曹大娘也因为要照顾大哥家的孩子,根本挪不开身。

  如此一来,曹家美就只能让自己的婆婆来伺候月子。可是曹家美和婆婆的关系非常恶劣,两个人经常吵架,而且她婆婆格外吝啬,曹家美当初生下熊耀祖后,在坐月子时,她婆婆连地里的南瓜都舍不得煮给她吃,可把曹家美给委屈坏了。

  一想到自己这次月子可能也要受委屈,曹家美便慌神了,思来想去,她脑海里终于诞生了一个恶毒的念头——那就是,让慧娟嫂子肚子里的孩子赶紧流掉。

  这样,算算时间,慧娟嫂子休养几个月,刚好便可以来帮曹家美伺候月子了。

  虽然这法子是有点恶毒,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曹家美觉得,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好,别人的孩子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

  于是,曹家美便让自己的儿子熊耀祖,趁着慧娟嫂子没注意的时候,从后推了她。果然就像曹家美计划的那样,慧娟嫂子被熊耀祖这么一推,重重摔倒在地,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慧娟嫂子自然是伤心难过,曹家美这时拉着曹大娘上门,故意说了几句好话,半软半硬,逼着慧娟嫂子原谅了熊耀祖。

  几个月后,慧娟嫂子修养好身体,来给曹家美伺候了月子,曹家美如愿以偿。

  而那之后的几年里,慧娟嫂子都没有再怀过孕。开始时,曹家美也有那么一丝稀薄的愧疚,但后来,愧疚便被其他情绪所代替。曹家美开始用慧娟嫂子生不出孩子的事来贬低她,让慧娟嫂子觉得对曹家有愧,在她面前低一等,继续帮着她做家务。

  曹家美原本以为,这件事其他人永远不会知道。可不曾想,这熊耀祖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癫,居然当众说出了真相。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海云桃也没想到,真相会是如此。就算是活了两辈子,她也无法想象,有人居然会为了让自己做好月子,就残害别人的孩子。

  在反应过来后,海云桃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慧娟嫂子,她害怕慧娟嫂子会情绪激动,而大声哭泣,既而晕倒。

  可出乎海云桃预料的是,慧娟嫂子的反应非常平静,甚至平静到有些不正常。

  只见慧娟嫂子缓步走到了曹家美面前,看向小姑子。明明气温挺高,可是她的眼里,却全是冰霜。

  曹家美忙辩解道:“三嫂,你可千万别听小孩胡说八道!耀祖是被海同志给吓坏了,是在胡言乱语!”

  可是慧娟嫂子却像是听不见曹家美的话一般,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慧娟嫂子太了解曹家美了,她知道,如果这事是假的,曹家美面上不会出现这样恐惧的神情。

  此时的慧娟嫂子,心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恨意。

  恨熊耀祖,恨曹家美,更恨自己。

  为什么她会如此软弱,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慧娟嫂子想起了那个孩子,是个成型的女婴,她还那么小,那么柔软,当时摔倒时,她肯定很痛。

  慧娟嫂子忽然伸手,用力地朝着曹家美的脸颊扇去。她的力气非常大,似乎是想要把曹家美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扫除。

  曹家美被这巴掌给扇倒在地,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她

  当下想要尖叫咒骂。可是慧娟嫂子没有再给曹家美机会,她蹲下身,巴掌像是雨点一般,落在了曹家美的脸颊上。

  曹家美被扇得头晕眼花,面颊肿胀,唇角全是腥甜的血。她想要挣扎以及反抗,但是面对一个失去孩子的疯狂母亲,她压根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捂住脸,朝着众人呼喊求助:“救命啊……别打了……求你了……大家救命啊……要死人了……啊!疼!……”

  但是周围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帮助她,面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大家不上去踩一脚,就已经很仁慈了。

  看着三婶仿佛要把自己亲娘打死的模样,熊耀祖吓得直颤抖。他也不清楚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居然把真相给说了出来。

  完了,三婶等会儿不会连他也打吧?按照这力气,他一定会被活活打死的!熊耀祖完全没有孝顺之心,当即撇下他的亲娘,贴着墙根,想要赶紧脚底抹油溜走。

  可是刚走出教室门,熊耀祖便被人给一脚从后踹倒,重重摔在地上。

  踹他的人就是许深海。

  慧娟嫂子帮着照顾过许小山,许深海铭记于心,所以在得知熊耀祖之前的恶行后,他心头愤怒,一脚把熊耀祖踹倒在地。随即上前,拖着熊耀祖的衣领,把他往学校后院里拖。

  许深海决定,今天要把熊耀祖揍成狗熊。

  王继虎是个带节奏高手,此时振臂高呼:“想要打熊耀祖的,赶紧排队啊!”

  熊耀祖在班里是霸王,平等地欺负过每一个同学。此时,同学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跟着一同前往后院。大家你一拳,我一脚,直把熊耀祖揍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秦老师看着教室里那正在被慧娟嫂子扇耳光的曹家美,又看了看学校后院那被揍成狗熊的熊耀祖,默默放弃了劝导。

  作为老师,她应该要教导同学们友爱。

  但作为老师,她更应该教导同学们,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

  在将这俩母子进行了一顿胖揍之后,春蓝嫂子便把这事上报给了农场领导,让他们依法进行处理。虽然说,慧娟嫂子当年失去的是胎儿,但这种行径实在太过恶劣,农场领导必定会严肃处理。

  海云桃帮着秦老师收拾好了残局,正准备离开学校时,许深海忽然在学校门口叫住了她。

  许深海看着海云桃,眼神锐利:“这段时间,都是你教王继虎和王晓萍他们送东西给我吃的,对吗?”

  其实,最近许深海就有了这个怀疑,而刚才同学们在揍

  熊耀祖时,王继虎无意中也透露了这点。

  海云桃点头:“对,是我叫的,怎么了,犯法吗?”

  许深海也没料到,海云桃会有这样的回复,当即有些愣住。随即,他软下声音:“我的意思是,你下次不要再给我了,我不会要你的东西。”

  海云桃挑眉:“小朋友,你是在教我做事?”

  许深海再次被哽住,这位姨姨,真的是每一句回答都不按套路走啊。

  当下,许深海只能深吸口气,继续解释道:“你是佟易天的妻子,你和他是一伙的,你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我不能要。”

  海云桃冷笑:“你的意思就是说,女人嫁人了,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她的东西,就得是丈夫的,你是在看不起我们女人吗?”

  许深海被这一系列攻击给弄得脑子都乱了,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看不起女人。”

  他的妈妈,他的尤思远阿姨都是女人,他怎么会看不起呢?

  看着许深海凌乱的表情,海云桃心满意足了,缓声解释道:“那不就成了,我和佟易天虽然是夫妻,但却是有独立人格的两个人。我给你的东西,是我的,和他无关。既然如此,你就给我拿着,听清楚了?”

  许深海被攻击得脑子发晕,不知道怎么拒绝,最终只能恍惚点头。

  海云桃就知道,对付叛逆期的孩子,绝对不能够一味地防守,得主动进攻,打乱他的思路,让他无路可走。

  趁着许深海还在恍惚的时候,海云桃继续进攻:“我刚才看了你的饭盒,里面根本一点食物都没有。马三喜压根就没有照顾好你,为什么你还是要她在你家帮忙?”

  许深海沉默许久,终于道:“她虽然没有照顾我,至少,她可以帮着照顾我弟弟,这样就可以减轻尤姨的负担。”

  闻言,海云桃软下声音:“你有没想过?马三喜的胃口会一步步变大的,她现在已经开始计划让尤思远医生嫁给她儿子了。”

  许深海紧皱眉头:“这不可能,尤姨肯定不会同意的。”

  海云桃看着他,低声道:“那如果,她用卑鄙的方法,逼着你尤姨同意呢?”

  看着海云桃那严肃的眼神,许深海陷入了沉默。

  一周之后,夜色漆黑,举目望去,周围的景色只有模糊的影子。

  伊川大寨回农场卫生所的小路边,马三喜和孙宝善正矮身躲着。

  孙宝善低声道:“娘,你这消息对不对呀?尤医生今天到底回来不?我脚都快蹲麻了。”

  马三喜做出个嘘声的手势,道:“声音小点,再等等,她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

  尤思远在今天傍晚的时候,又给了马三喜一块钱,说自己要去伊川大寨接生,让马三喜在家帮忙照看许深海和许小山。尤思远还告诉马三喜,说伊川大寨距离农场卫生所不算远,再加上产妇不是头胎,生产一般比较顺利,她应该凌晨四五点就能赶回农场宿舍。

  马三喜一听,立即意识到机会来了,于是前半夜便在许家的宿舍守着,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以免海云桃和佟易天来查岗。后半夜,则赶紧叫上儿子孙宝善,两人埋伏在伊川大寨回农场卫生院的必经小路上。

  这条小路很偏僻,左右都没有人,只要尤思远一出现,孙宝善就可以跑去扑倒她,毁了她的清白,然后把她掐晕,趁机逃走。接着马三喜就装作一无所知,前来寻找尤医生,却发现她出事的模样,开始大喊大叫,把其余农场的人都叫来。把尤医生失节的事,闹得全部农场都知晓。

  到时候,孙宝善再做出不计前嫌的模样,娶了尤思远。这样,既可以避免被定下流芒罪,又可以得到这么个好条件的媳妇,真是一举两得。

  正当俩母子蹲到脚软时,远远地,他们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从伊川大寨的小道上走来。那身形瘦瘦高高,恍惚看去,应该就是尤思远。

  马三喜忙提醒孙宝善:“快去啊!”

  孙宝善眼里含着狞笑,从草丛里窜出,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孙宝善信心满满,在他看来,尤思远不过是个女人,只要捂住她的嘴,就可以制服了。

  哼,他打不赢男的,还打不赢女的吗?

  自信心爆棚的孙宝善跑到了“尤思远”面前,伸手要捂住她的嘴。可“尤思远”此时却抢先出手,闪电一般扭住他的手臂,随即一个利落的擒拿手,差点没把孙宝善的胳膊给折断了。

  孙宝善只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疼得直抽抽,忍不住“哎哟”唤出声来。与此同时,他醒悟了,这人的力气如此之大,肯定不是女人!

  难道,这不是尤思远?!

  果不其然,这时,孙宝善听见那人低声吼道:“你是谁?居然敢偷袭?你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谋财害命?走,跟我去农场总部说清楚!”

  那声音低沉粗哑,分明就是个男人的声音!

  孙宝善吓得半死,当场想要瘫倒在地上。就在他准备束手就擒时,那人却忽然放松了对他的钳制。

  孙宝善只觉得自己运气好,没多想,赶紧用力甩掉了那人紧抓住自己的手,随即连忙拔腿往前狂奔。

  他千万不能被抓住啊!要是被逮到农场总局去,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躲在草丛里的马三喜自然也发现了这场变故,听出了那个“尤思远”原来是个男的,当即意识到自己和儿子拦错了人,心里正发慌,此时见孙宝善跑了,也紧跟其后,想要逃走。

  他们俩母子原本是想往岔道左边跑去,返回自己家里躲着,可没有想到,在左边的尽头处,却忽然又窜出了三个民兵打扮的男人,大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在这干什么?”

  之前那个“尤思远”立即喊道:“民兵同志,他们是想谋财害命,赶紧抓住他们!”

  俩母子吓得发了慌,只得转而往岔道右边跑去。边跑心里还边咒骂着,话说今天真是倒大霉了!这条小路上,平时一只蚊子都没有,可是今晚怎么就忽然撞上这么多人了?

  俩母子想不通,但也只能继续往前跑,免得被民兵逮住。不过说也奇怪,那些民兵平时跑得挺快,然而今天却有些慢吞吞的,颇有点猫捉老鼠的戏谑,仿佛就是故意想把他们往右边岔路上赶。

  不过马三喜和孙宝善忙着逃命,没注意到这点。这跑着跑着,他们就被赶到了第三农场的边界处。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这路上四处都摆放着农具,木桶,木盆,俩母子在这些杂乱的东西之中逃命,压根没发现,他们在不经意间便被赶到了粪坑边。

  而那粪坑不知怎么回事,被人提前用油布蒙住,天色又暗,他们没有觉察到,竟一脚踩了下去,大半个身子都浸在里面。

  这下可不得了,俩母子被肥料给腌制着,当场就差点被熏晕过去。那味道,像是致命武器,威力巨大。

  他们俩被熏得眼泪都出来了,浑身每个毛孔都在进行抗拒的尖叫。

  啊啊啊,他们的灵魂都被熏入味儿了!

  这时,把他们俩母子赶来的四人则远远站在粪坑边,抄手看着热闹。

  原来,这四个人都是追查盗猎的专案组成员。在监听

  孙宝善的过程中,得知了孙宝善母子想要对尤思远医生下手,顿时个个都怒了。

  人家尤医生救死扶伤,这俩母子不感恩就算了,居然还想侮辱别人,简直该死!

  不过他们还要靠孙宝善引出那个盗猎者团体,暂时不方便捉拿他。虽然死罪可免,可也得让他们得个大教训。

  于是,佟易天便和尤思远进行商议,让尤思远故意告诉马三喜,说自己今晚要去伊川大寨接生,凌晨四五点就回来。

  佟易天相信,马三喜和孙宝善,肯定会在尤思远回农场宿舍的小路上等着。

  果然,这俩母子在下半夜便开始埋伏。佟易天派了小赵出马,从伊川大寨方向走来。

  小赵和尤思远身高差不多,再加上夜色浓重,俩母子根本看不清,所以中计了。

  而三个专案组成员假扮民兵,把俩母子给赶到了第三农场边界处。他们提前便在这里摆放了许多农具,木盆,木桶,用障碍物组成了一条小路,逼着俩母子一步步迈入了粪坑。

  那粪坑不算太深,差不多淹没俩母子胸膛。他们奋力起身,好不容易来到了边缘处,正准备爬上岸。结果此时,忽然出现一个人,手拿着木质物品,用力地把他们俩敲回了粪坑中央。

  三个专案组成员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拿着敲俩母子脑袋的,居然是……粪勺。

  而拿着粪勺的人,就是周鹏笑。

  周鹏笑并没有参与到这个计划当中,他只是听见粪坑有声响,所以便赶紧起身过来查看。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两个人在里面扑腾。

  天刚蒙蒙亮,就来到了粪坑边,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个人绝对是来偷粪的!

  周鹏笑太确定了,因为他也是偷过粪的人。

  周鹏笑边敲,边大声指责道:“你们两个小贼,居然敢跑到我们第三农场来偷粪!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这里的粪,都是我周鹏笑罩着的!”

  马三喜和孙宝善被敲得头晕眼花,他们好不容易爬到岸边,又被粪勺拍下去,此时被熏得快要哭了,忙辩解道:“不是!我们不是偷粪的!我们是冤枉的!”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周鹏笑更加愤怒了。他继续拿着粪勺,用力敲着他们的脑袋,并大吼道:“凌晨四五点不睡觉,跑到我们第三农场的粪坑边来,不是偷粪,难道是赏粪吗?死到临头,还在撒谎,你们是当我蠢吗?信不信我敲死你们?!”

  马三喜和孙宝善被敲得实在太疼了,于是也只能够依着周鹏笑的话,忍痛道:“别敲了!好好好!你说得对,我们就是来偷粪的!”

  原本马三喜和孙宝善以为自己承认了偷粪就没事,可没想到,听他们一承认,周鹏笑更加愤怒了,敲得也更加用力:“好啊,我去城里偷粪时,被狗撵得四处跑,结果偷回来之后,居然便宜了你们?!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欠我的,用什么还!”

  周鹏笑越想越气,拿着粪勺,越敲越起劲。

  马三喜和孙宝善俩母子深陷粪坑,还被人像打地鼠一样打着,简直要哭了。

  他们承认也不行,不承认也不行,这到底是要怎么样?他们的命,真是又臭又苦啊!

  而远处的专案组成员们,看着这诡异的场景,也都惊呆了。

  他们不敢上前制止,实在太脏了,埋汰。

  而此时,在马三喜以及孙宝善刚才埋伏的小路上,海云桃和许深海正默默站立着。

  在布置这场戏时,海云桃便提前告诉了许深海,让他过来观看。

  而当许深海看见,孙宝善在马三喜的指挥下,朝着“尤思远”扑去时,整个人像是一只愤怒的小兽,恨不得冲过去,撕咬断他们的脚。

  海云桃淡声道:“你也看见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越是退让,马三喜的贪心就越重。现在任由她继续照顾小山的话,尤医生肯定会受到伤害的。”

  海云桃并没有再多说,她相信许深海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果然,许深海握紧拳头,过了半晌,他终于松开:“好,我同意让春蓝婶婶和慧娟婶婶照顾小山。”

  海云桃松了口气,继续道:“你也知道,马三喜的背后是马大梅。你们俩兄弟的安置工作,向来是由马大梅负责的。如果辞去马三喜,马大梅肯定会像以前对待其他人那样,给两位嫂子使袢子。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两个嫂子白天时,会抱着小山来第三农场照料,你下午放学后,也跟着王继虎和王晓萍他们来我们这里吃饭。第三农场里有我们在,马大梅她再怎么厉害,也不敢随意跑来搅局。”

  闻言,许深海正准备拒绝,海云桃直接截住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担心遇见佟易天是吧?放心,这段时间他有工作要忙,经常不在家,你想见都没时间见。再说了,为了你尤姨和小山的安全,偶尔看他一眼,又怎么了?”

  许深海沉默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好,我不会让马三喜再伤害尤姨。”

  海云桃摸摸他的头发,柔声道:“你也不应该让马三喜再伤害你,别硬撑了,以后有大人在,会保护好你们的,乖乖做个小孩吧。”

  许深海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草,忽然鼻端很酸。

  做小孩吗?

  他真的,好久没做过小孩了。

  真的好怀念啊。

  /

  这边厢,马三喜和孙宝善被周鹏笑给敲着脑袋,在粪坑里面挣扎。俩母子不断惨叫,哭喊,求饶,惊醒了周围的知青和职工,大伙纷纷赶来,七嘴八舌把周鹏笑给劝开了。

  倒不是这俩母子人缘好,主要是他们怕闹出人命。毕竟,第三农场粪坑里要是淹死两个人,传出去多难听啊。

  知青们拿着长竹竿,把俩母子给拖上岸。两人被熏得奄奄一息,上岸后吐了个稀里哗啦,随即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此时,天色已明,晨光大盛。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这事便传遍了周围几个农场。

  没多久,马大梅带着农场的老领导郭主任,急匆匆跑来查看情况。

  马大梅看见自己妹妹和侄儿躺在地上,紧闭双目,又看着那被众人拦着,可还想要冲上前来敲人的周鹏笑,忍不住呵斥道:“周知青,你这是在干嘛呢?你想杀人吗?!”

  周鹏笑连佟易天也不怕,何况是管不了自己的马大梅,当即他挺直背脊,反驳道:“他们是来偷粪的,我是保护咱们农场的财产!我说马主任,你不表扬我就算了,怎么还批评我呢?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指使的他们啊?!”

  如今的周鹏笑是视粪如命,看谁都像是偷粪的。

  闻言,马大梅眼皮一跳。还真被周鹏笑歪打正着,说中了。让孙宝善埋伏尤思远,把生米煮成熟饭这个鬼主意,就是马大梅出的。

  毕竟,这侄儿媳妇要是农场的医生,说出去,马大梅脸上也有光彩啊。

  可是马大梅实在没想通,她明明嘱咐妹妹马三喜和侄儿孙宝善埋伏在伊川大寨回农场卫生所的小路边。但这两个人,怎么又掉进第三农场的粪坑里了?

  等等,第三农场?该不会这事和佟易天他们有关吧?

  马大梅正觉得蹊跷,此时,海云桃装作闻讯赶来的模样,捏住鼻子,对老领导郭主任道:“呀,郭主任,这马三喜婶子掉入了粪坑,这么脏,指不定会得肺炎。她得肺炎倒没什么要紧,可不能传染给孩子呀!看来,咱们得赶紧另外找人照顾许深海和许小山了。我看,咱们农场的春蓝嫂子和慧娟嫂子就很不错,做事仔细,人又老实。干脆,就换她们照顾吧。”

  马大梅一听,慌了,忙反驳道:“那怎么行呢?小孩子肯定怕生,三喜照顾了他们这么久,说换就换,他们肯定舍不得,特别是小山,肯定得哭……”

  可话还没说完,众人就看见,春蓝嫂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手上还抱着许小山。

  许小山看着地上那已经腌制入味的马三喜,忙捏住鼻子,小脸皱成一团,嫌弃道:“臭臭……”

  随后,许小山又搂着春蓝嫂子,笑着道:“姨……香香……”

  没有舍不得,只有嫌弃。

  没有哭泣,只有欢乐。

  郭主任和其他人一看,当下心头了然,俩孩子给春蓝嫂子他们带,那是再稳妥不过了。

  马大梅感觉自己脸都被打肿了,当下,她脑子快速转悠,冷笑指出疑点:“真是奇怪了,怎么春蓝嫂子这么早,就跑去卫生所宿舍抱来了小山呢?这一来一去,起码也得好长时间,就像是你们提早就知道,三喜今天不能照顾孩子?该不会,三喜掉入粪坑,和你们有关吧?”

  马大梅不傻,她看出这事肯定是圈套。

  这时,海云桃身边的佟易天开口了,嗓音低沉,眼神锐利:“每次尤思远医生晚间出诊,都会多付一块钱给马三喜大婶,让马三喜婶子夜间照顾孩子。可是马三喜大婶却经常偷懒,撇下两个孩子不管不顾。我曾经发现过一次,所以就起了戒心。昨天,我听说尤医生会去伊川大寨出诊,我害怕马三喜婶子会再次怠工,实在不放心,一大早便拜托春蓝嫂子去看下。果不其然,马三喜婶子又没有照顾孩子,还和儿子跑来了我们第三农场。我倒是想问问马主任,许家两个孩子这么小,要是出了什么事,谁负责?!”

  闻言,郭主任也忍不住皱眉,严肃问道:“马主任,真有这回事吗?”

  马三喜忙否认:“郭主任,怎么可能呢?小山还小,不会说话,但是你可以问问许深海那孩子,那孩子对三喜可是赞不绝口啊,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马三喜认为,许深海向来仇恨佟易天,为了不被第三农场的人照顾,绝对会帮自己说话。

  可谁知,海云桃一闪身,露出了身后的许深海。

  许深海看着粪坑边,不管是外在还是内里都肮脏的马三喜和孙宝善母子,下颚绷紧,朗声道:“每次尤姨夜间出诊,马三喜大婶收了钱,都不会照顾我们。她中午时,从来都不给我做饭。她还经常偷拿尤姨家的粮食回家,她是个坏人,我再也不要她照顾我们了!”

  这下,马大梅彻底傻眼了。这孩子,怎么尽说大实话呢?!

  郭主任一听,皱得眉头都快打架了:“什么,马三喜居然做出这么恶劣的行为,简直可恶!欺负没爹没妈的孩子,还有人性吗?!马上换人,必须换人!还有,马主任,这事是你们农场妇联负责的,你怎么就没起到监督责任呢!”

  马大梅知道,马三喜这颗棋已经没用了,当即决定放弃。她拿出手帕,捂住脸,呜呜痛哭起来:“哎呀,都怪我呀!我这是灯下黑,想着是自己亲姐妹,肯定和我有同样的思想觉悟,就忽略了对马三喜的监督,害得两个孩子受这么多的委屈,我真是该死呀!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男人,他为了咱们的军人,被日本人给砍头,死得好惨啊,我怎么对得起他……领导,请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我亲自照顾两个孩子!不然,我这心里过不去啊!我恨不得,去陪我男人了!”

  马大梅口口声声,都提及了自己烈士家属的身份。

  正因为有无数烈士的牺牲,才有如今的国家,烈士家属自然是受到尊重。郭主任见马大梅哭成这样,当下也为难,只得同意了:“既然如此,那两个孩子,就由马主任你来照顾吧。”

  闻言,海云桃急了。马大梅现在已经和他们结了梁子,肯定不会对孩子好。她之所以要照顾孩子,也是为了拿捏他们。

  佟易天也暗下眼眸,他知道,马大梅有烈士家属这个身份,就算是闹去总局,领导也要让她三分。可是他顾不得了,今天就算是得罪了农场总局的领导,他也要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正当佟易天决定破釜沉舟反驳郭主任时,忽然有人帮着他开口了——

  “马大梅同志有这样的心,那当然是好的。只是,马大梅同志要负责整个妇联的工作,还要照顾公爹,精力有限,所以我看,照顾两个孩子的工作,还是另选他人吧。”

  这时,大伙转头,看见了发话的人。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穿着军装,身姿挺拔,斯文儒雅,虽然看着和善,但是嗓音却威严十足。

  马大梅认了出来,这是南城军区政委梁玉涛。

  马大梅看见梁玉涛,就有些心虚了。军区里的人,也是战火里出来的,很多都是烈士家属,她的身份,在人家军区里,也算不得什么。当下,她挤出笑容,讨好地说道:“梁政委,我只是心里过意不去,我怕我男人怪我……”

  梁玉涛则没理会她,而是直接转头询问了许深海:“来,小鬼,你说,你想谁照顾你?”

  许深海看着梁玉涛,清晰地说道:“我想让春蓝婶子和慧娟嫂子照顾我们。”

  闻言,梁玉涛舒心地笑了:“看看,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还是就让两个嫂子照顾两个孩子,而马主任则安心做妇联的工作以及照顾公爹。”

  顿了顿,梁玉涛转头,看向马大梅,他还是在笑着说话,但语句却有些加重:“马主任,你只要照顾好了公爹,我想,你男人绝对不会怪你的……你说呢?”

  闻言,马大梅面上有瞬间的抽动,像是被针扎了。她轻咳嗽声,忙点头:“是是是,就听梁政委的。”

  至此,海云桃终于安心了。从此以后,两个孩子脱离马大梅和马三喜的魔爪了。

  此时,梁玉涛来到了佟易天面前,伸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易天,好久不见了,自从许威鸣……”

  提及许威鸣时,梁玉涛眼里也罩上了黯然的神色,他缓声道:“我这次是到农场来视察工作,会待一段时间,到时候咱们好好聊聊……易天,好好照顾孩子,威鸣的事,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佟易天看向梁玉涛,轻轻颔首:“好。”

  他们两人说话声音轻微,其余人都没听见,海云桃站得近,所以听清了。

  海云桃猜测,这个梁政委,应该是知道许威鸣和孟丽事件内情的人。

  海云桃虽然好奇,但是她决定不询问,这是作为家属的第一原则。

  而这边厢,马大梅觉得今天简直倒霉透了,她求爷爷告奶奶,让人把马三喜和孙宝善抬回家去。

  可在离开之前,忽然有人叫住了她。

  是周鹏笑。

  周鹏笑看着马大梅,举着手里的粪勺,严肃说道:“马主任,虽然你是烈士家属,但是我警告你,以后要是想打我粪坑的主意,得问问我手里的粪勺答不答应!”

  马大梅气得快晕过去,什么人呢?谁要打你粪坑的主意了!你就是个挑大粪的,还以为自己是少侠啊?

  而这个时候,旁边的孙湘湘皱眉道:“周鹏笑,你多虑了,他们哪里是来偷大粪的。他们肯定是知道我会早起做早饭,所以母子俩合伙来看我的,就想我做他们家媳妇呢。我就知道,人长漂亮了,就是容易被人惦记。哎哟,真烦人。”

  周鹏笑冷笑:“你哪里有粪好看?”

  孙湘湘叹气:“我知道,我拒绝了你,你伤心贬低我,也是正常的。”

  马大梅彻底服气了,这个第三农场,就没一个人是正常的。

  马大梅听不下去了,她赶紧和其余人一起,把昏迷中的马三喜和孙宝善给抬了回去。

  哎呦,这第三农场,简直跟她命中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