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作者:野次鬼      更新:2023-05-04 06:45      字数:3689
  “他怎么死的,您知道吗?”老头蹲地上,拿枝头抠着泥堆。拔出一条肥腻腻的蚯蚓,“烂喽,全身都烂喽,成了个饼子,臭得屋里住不得呦。”“吴老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一个灰袍的僧侣打着伞匆匆而来,“对不起,吓着你们了。吴老二!你弟弟要换药,还不快回去!”老头磨磨叽叽,他有脾气,却也畏惧僧侣。低声咒骂着,啐了口痰,渐渐隐于浓雾后。“他年纪大了,弟弟去世后情绪就不太稳定,”僧侣微胖,说话底气十足,弥勒佛一般笑脸迎人,“你们怎么过来的,要查什么?说不定我能帮忙,这村子移过来之前我就在这,我是永平寺的驻庙和尚,在这村里有一间房,方便平时的采办。”“我们是淮江市西城分局的刑警,向您打听一个人,夏谷。春夏秋冬的夏,谷子的谷。”“他呀,我知道。”丽子的心终于安落下来,她先前面对着老头,压根儿不敢俯身查探坟包,怕随时有突发情况。现在好了,小晗问话时,她便研究起来坟包。木牌已腐朽,只露半截,瞧不清字迹,乌蒙蒙一片,只有几条笔画还存留着,歪歪扭扭。木缝裂痕大,茬子翻飞,被随意地插拢在烂泥中,若不刻意去观察,很容易忽略。“他哪一年走的?”“不是2013,就是2012。”僧侣撅着腚,拿手机电筒照着,看木板上的黑字,年份的地方早已磨损,一无所获。“麻烦您说说他情况。”“他这人好酒,年轻的时候就喝,听说上班醉醺醺的出了两次事故,脚也是在那个时候瘸的,入的这个村,没结婚没孩子,有一个相好的关系不错,每天没事干就靠那相好养着他,天天喝大酒。”“事故?”小晗警觉,“什么事故?”。“我也是道听途说,小村子,所有的话都来回说,听得耳朵生茧。老人们说他没长|性,对工作没热情,干个没几天就跑,瓷砖厂干过,商场干过,还干过厨子。”丽子皱眉,“他那个时候就喝酒吗?每天醉醺醺?”“以前不知道,入了村我才跟他打过交道,每次见面,醉得眼睛都眯缝,从来没正眼瞧过我。”“然后呢,出了什么事?”“那年刚入秋,他一个人在家。”“相好不在吗?”“母亲生病,回去陪|床了。估计是没人管他了,喝狠了,把自己喝死了,就在那女的屋里头。他平时不出门,见不到也正常,没人当回事,是隔壁闻到味了才来敲门,一看,死了好几天了,满屋子都是死耗子的味道,把人抬后山,又碰到山体滑坡,就你们刚才经过的山道,一看埋不了,就只能先送到村里的祠堂。”“有个小孩说,只要晚上拿酒去祠堂,就能看见他,许愿就能成真。”僧侣笑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是个菩萨。”“我看这个村子不大,外来面孔会很明显,在他出事前后,有生人来过吗?”“那几年村子景气,有两个很大的果蔬采摘园,城里的孩子没见过,以为土豆萝卜长树上,很多家长带他们过来,一是开眼界,二是图个瓜果新鲜,来来往往,城里人很多。”“那您……有听说关于他死亡的,非正常的事情吗?”僧侣思索了片刻,摇头,“谁都没把他当回事,在祠堂放了一晚,第二天就葬了。”小晗和丽子连连感谢,告别僧侣。夏谷有可疑,两人没交流,却生出了同样的心思。开车回城时,已经深夜2点。一出山,电话和信息比暴雨都猛烈,“噼里啪啦”呼啸而来,又是震动又是铃声。丽子第一时间给刘秀瑛打电话报平安,“没事儿刘队,我们没事,之前的地址做了迁移,山里没信号。我俩都对夏谷的死亡有存疑,他符合2013年去世年份,村民说是酗酒过度,没有报案,死后3日才被村民发现,次日埋在后山,等天亮了,可以安排技术队过来。”毕竟手臂上有不少伤口,湿纱布一直捂着,丽子开始发烧,说话喘息,脸也红坨坨。小晗担心,频频看她,对着手机喊,“刘队,队医还在吗?不在我先带她去处理伤口,一点擦伤,没大事。”“我没事,”丽子瞪他一眼,“夏谷死亡的那几年,村里在弄采摘副业,经常有生人出入,不排除是蓄意杀害的嫌疑。我们现在往回走,大约4个小时能到。”刘秀瑛让两人注意安全,会议室所有的警员终于有了些希望的苗头。将白板上的夏谷用红笔圈出。殷天坐在会议桌上绞尽脑汁,“保安酗酒,让可疑的人带走了闫朔,这说得通,2013年如果是保安,那2009年会是谁?她作案顺序是不是按着当年被拐走的时间点顺序来安排的。”丁一远把小熊饼干递给她,“那要是按你这么说,2009年死亡的那个人当时一定出现在商场里。”殷天刚要接话,手机铃声响了。依旧是鬼哭狼嚎的诡异调子,一声声酥酥麻麻,鬼气森森,掀开众人的头皮,简直是醒神的神器。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阿成。殷天心尖一颤,以为米和出了问题,“蹭”得起立往走廊跑。“怎么了!”她紧张兮兮。电话对面静默了片刻,开口是个悦耳的女声,“hey,殷天是吧,我是米和的姨妈,你可以随米和叫我faith auntie,我现在刚下飞机,去往你们东城的文华东方酒店,我想跟你见一面,谈一些事情,你现在方便吗?”殷天兀的眯眼,脑子快速盘旋。辨析着对方的语音语调,一瞬间悟出了多种可能性,“方便,”她声线四平八稳,颇为持重。“那我们就在东方套房里见吧,你去前台报我名字,有人会带你上来,我们不见不散。”“不见不散。”作者有话说:第95章鸿门宴(需对照56章zwarboek)阿成疑虑, “直接去酒店?不去医院吗?”faith auntie坐在副驾悠哉悠哉,把车窗移下来看高塔,看市井, 看时尚先锋得霓虹自炫, 她脸上敷着精华, 在晕染下水润得发光,眼神认真又惬意, 她也疑惑, 回头瞥一眼阿成,“去医院干吗?”“阿和在医院。”“我又不是来找他的, 为什么要见他。”阿成一时语塞。faith auntie得意起来, 用软肤纸轻轻擦去精华,夜色也掩不去她的珠光宝气, “这里的风比港府要硬,他竟然能习惯。我到现在都觉得他是个温软的孩子,需要家族庇佑, 他倒好,来这里吹风。”“他比我适应的好, 现在能吃辣了, 一吃辣耳朵就红,越吃越红,上瘾了。”“说实话, 他要结婚我比任何人都开心, 我查过殷天的档案, 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我们的祖上有英国最出色的女警, 我不可能不赞同, 我不舒服的是,她在拓展他的极限。”“他不是小孩,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faith auntie摇头,“他不知道,他在工作上睥睨傲物,他在生活里卑躬屈膝,这是米卓带给他的伤害,米卓撕裂出了两个他,他自己意识不到,我希望有一个女人在生活中给予他尊重,不能因为他的退让和温柔,就变本加厉地攻城掠地。”“你要跟殷天聊这个,在凌晨两点半?”“既然我不休息,她不休息,那凌晨2点,3点,5点有什么所谓?”阿成笑笑,“那我只能希望,这场谈话可以happy ending。”“same as me!”文华东方酒店在淮江最富贵的购物地界。它是百年的港府家族酒店,faith untie走得是黑卡通道。凌晨3点28分。大堂门口,随着门迎缓缓拉开车门,副总和经理揣着热情与恭顺,领着酒店人员齐齐鞠躬。faith秉承着米氏家族的谦逊模样,谈笑风生。那种骨子里流泻而出的清贵之气如一团温玉。在雅致与曼妙的屋饰下自有一股绒绣的芳华。faith怕殷天劳累。在芙蓉阁落单了两份经典鸡蓉烩鱼肚,一份煎酿三宝和一份鱼肉烧卖。餐点刚送到,殷天就来了。她跟着餐车,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向屋里张望。faith auntie“噗嗤”笑了,随即用笑容掩住惊奇。米和可从没说过,她的眼里的神韵那么像蔡榕榕。“我听说你们工作劳累,就专门叫了一些吃食,一起品尝。我不太能吃辣,又是个老年人,都很清淡,委屈你喽。”殷天临出发前,专门去宿舍洗了个澡,挨个闻女寝的沐浴露,都不满意。最后矮子里挑高个,选了蔷薇花香。她落落大方,把白萝卜羽绒脱下。两人握了握手。套房雍容大度,在27层,餐厅多以欧洲古典花卉和帝政风格的银器所布置。黑绒帘金丝钩配落地窗,天气还算明朗,满目可见星辰。副总将所有的餐食摆放整齐后,谦逊微笑,“have a good night!”浓厚的英腔,他们都来自于谢菲尔德哈勒姆大学,有着直接输送进全球五星加酒店的学术特权。faith 摇着气泡水,慢条斯理地看着天空,“we are all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我们家族迎娶过一位英国女探员jefferson williams,她的父亲有荷兰血统,所以黑皮书上方的zwarboek是荷兰语,她是家族的领路人,如果没有她,日军侵港的战役,我们不会存活下来,所以家族对警察的敬仰是骨子里所涵盖的。快坐下,尝尝味道,鱼肚是我的最爱,也是米和的最爱。”殷天顺从地落座,难得乖巧。她无害地微笑,像头温婉的绵羊。“你不用这么拘谨,我们很清楚你的为人,你是个‘疯丫头’,”faith狡黠一笑,“正式自我介绍,米和叫我faith auntie,他母亲离世的早,都是我在照看他的成长,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我是代表家族来跟你做谈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