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作者:野次鬼      更新:2023-05-04 06:45      字数:2969
  邢局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片刻后,屏幕里传来声响,“我们是邻居,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们之前,也是很好的朋友,那次我想跟她说朔朔的生日,她蹦起来扇了我一巴掌,你知道理由吗,殷警官?”“她说我毁了她一生,谁都不想让孩子丢,我没皮没脸地在她面前卖惨,让她生不如死。她疯了,挠烂了我的脸,说都是我的错,说我天天不回家,指不定就是在外头勾搭了男人,说我丈夫是机长,不在家,我就是那破|鞋,那烂|货,说我是故意把孩子托给她,想让她弄丢,她说我心黑,会被千刀万剐,是我把孩子推给别人奸|淫。”刘秉如抖似筛糠,脸色白兮兮地惨淡,“我太生气了,我真的太生气了,对不起,”她捂住脸,“我太生气了。”张乙安站在中控室门外,听得眼泪簌簌。她觉得但凡有孩子的母亲,此时此刻跟刘秉如皆有共情。殷天出审讯室的时候,身子一晃,两眼一花。刘秀瑛立刻扶住她。殷天闭眼死劲儿摇头,眼前恍恍惚惚。刘秉如佝偻着身子窝在椅中,“你们查对了,2004年,甄寿仙!我杀的!我们夫妻一体,我丈夫的就是我的!是我,我杀了她!”审讯室的门一合上。殷天身形又是一摇。看得刘秀瑛惊心胆战,“你多长时间没睡了,案子没查完,甭把自己熬死了,去睡觉!”殷天有些木讷,“我说得对吧,她会认。她比我状态好,我现在怕这,”她指着审讯室,“进去一次,我就脱层皮。”作者有话说:第90章我好累, 你别凶我殷天满掌黄汁,拖着虚乏的身子去卫生间洗手。刘秀瑛怕她低血糖厥过去,忙抓了把桌上的喜糖, 亦步亦趋地扒着糖纸, 塞她嘴里。“得查清楚甄寿仙跟阿春有没有必然或间接的联系。”“放心吧, 我心里有数,赶紧去歇会, 我你还信不过?”“甄寿仙反应很奇怪, 她妹也是,”殷天羸弱得两腿打颤, 靠着墙, 膝盖微躬,直接坐暖气片上闭目斟酌, “总觉得有些话没说透,有层雾隔着。”“侯琢都跟我说了,神神鬼鬼的, 我是不信什么来生来世,没了就是没了。”刘秀瑛抓殷天小臂翻看, 又摸她额头, “我先确定甄寿仙和阿春的关系,有信了就cue你。”殷天额头一层尖薄的冷汗。脸色雪青,跟团破败的棉絮似的。“你没事吧, 你可是能同时扛起郭锡枰和高烨的人。”“我也觉得奇怪, 我他妈……不会怀孕了吧。”“咣当——!”隔间一声巨响!震得殷天和刘秀瑛同时一哆嗦。张乙安破门而出, 皮带都没来得及系, 惊惶地瞪着殷天, “你说什么?!”殷天心坎惊涛骇浪, 下意识脱口,“这不5层吗,你一3层的到我们5层上厕所,不嫌麻烦啊。”张乙安满脸急躁,“问你话呢!”殷天满脸正经,“我胡说八道呢!”“你验了吗?”“我……”殷天被这“解释不清”给逗笑了,“我真就是胡说的!我前几天还来大姨妈呢,我的嘴你也信,最没边!没一句真话!”“张老师!张老师您在哪儿呢!有个文件您得审批一下……”走廊上咋咋呼呼,连连呼唤。“来了!”张乙安冲着门外喊,将信将疑盯着殷天上下扫射,最后停留在她肚子上,“回去再拷问你。”刘秀瑛看张乙安走远,戏谑地摸摸她肚子,“大姨妈真来了?”殷天懊丧地叹气,“就是没来我才慌。”“那你还真得去验一下,要不怎么说你们淮阳闲出屁来了。枪房枪房结婚,刑侦队刑侦队结婚,法医中心法医中心怀孕,凑上你,过个秋天,四喜临门,”刘秀瑛嘴一吧唧,“你们体能真好,不像我们那儿,累得跟孙子一样,倒地就睡,不上脚踹都不醒。”殷天被这阴阳怪气给冒犯了,心一黑,歪嘴笑,“孙小海那女朋友是假的你知道吗?”刘秀瑛还想牢骚,一时怔然,“什么?”“人家想跟你结婚,王姨不答应,觉得你刀尖舔血,哪天把自己给舔没了。母子俩应该闹过几次,他状态很不好,用我爸的话说,就是被鬼撵了,你知道他去给孙队扫墓,磕头磕一脑门血的事儿吗?刘秀瑛一惊,“什么时候?”“他有女朋友之前。所以我给他支了个大招。”“让他俩假戏真做?”“姑娘和他是签合同的,在他们家可劲儿造,我可听说了,那姑娘母亲是戏剧学院舞剧系的系主任,那姑娘遗传好,天生带感,绵里藏针的作,能呼风唤雨,能小鸟依人。面对王姨,孙小海在的时候,她孝顺得忙前忙后,孙小海一离开,那姑娘就挂张死人脸,屁股沉,怎么使唤都使唤不动,听说把王姨都快气疯了。”“殷天,你可真下作。”“我这叫结果正确,过程正不正确,不重要。你啊刘秀瑛,只要你愿意,你好事也将近,你也能成为西城分局秋天的第一喜,我看你体能比我更好,保不齐能怀我前头。”刘秀瑛抬腿就要踹。殷天嘻嘻哈哈躲,“行了,我得去查点事,回见啊刘队!”殷天跟郭锡枰和丁一远都打了招呼。打的回了趟家。雪雾漫漫,天凝地闭。淮江这一年尤其冷。天幕压得极地,黑雀雀,抑制了人心喜悦的表达。个个灰头土脸,面无表情。一喘气,喉咙连着气管,一路冻到胃里。殷天胃囊瘦弱,当即“咕噜咕噜”叫唤起来,她将围巾拢高,露出俩疲惫的红眼,臃肿地爬进出租车。她畏冷,所以米和下单给她买了件保暖且硕大的白色鹅绒服。殷天一裹上,几乎看不见脑袋,只有俩脚丫在地面来回倒腾。衣服到货试穿的时候,张乙安和老殷笑倒在沙发上,眼泪直流。从此只要一到上班点,淮阳分局5层就能看见一行走的白胖萝卜。街面路况不好,刹车又启动,启动又刹车。殷天脑仁都要被晃散了,更恶心。到了虹场路,捶胸哕了半天。师傅刚要一脚油门驶离,被殷天喊住,“师傅您等会!您等会,我一会就下来,接着去三院!”她雷厉风行,呼哧带喘地上楼把黑皮书揣怀里。下了楼,开冰箱翻面包,掏出一片狼吞虎咽地塞,噎着了,又开瓶可乐顺气。她困顿得哈欠连天,可不能睡,上了车,用花花绿绿的便签纸往黑皮书上贴。从虹场路到三院,走四环高架,车少不堵,总算不用再颠轿子。三院里暖气足,像是春日。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殷天上个电梯闷得一脑门热汗。走廊静且暗。病房里,米和正浅睡着,依旧是惊厥不定的模样,眉间拧了个“川”字。老莫带着耳机,盘腿窝沙发上测评游戏。阿成在卫生间清洗卧便器。殷天眼神毒辣,一眼就辨出老莫身上的卫衣是阿成的。她一脸揶揄地拽了拽,压低声,“我趴那睡会,你两小时之后叫我。”说罢就披着鹅绒服,束手束脚,端坐在床侧的板凳上。头一挨手背,精疲力竭涌遍全身,乏得胸口闷痛,喘不上气,又累又疼,恍恍惚惚入了梦,睡得极沉。连米和抚弄她头发,都未有察觉。他轻声唤,“阿成,阿成,你把她抱到床上,她这样眼压和颈椎都受不了。”两张病床依旧紧挨着。老莫和阿成,张乙安和老殷,都自动将其规划成殷天的卧榻,所以谁都没动。阿成一放下殷天,她就蹭啊蹭,本能地向着温暖奔赴,乖巧地蜷在米和身侧。她枯瘦如柴,被子一搭,几乎瞧不见任何鼓包,像只微小的病猫,伶牙俐齿一收,只留下萎靡和美丽。米和心疼得眼酸,轻轻握住她小臂的纱布。殷天吃痛得抖了抖,一侧身拱进他怀里,沉沉抬起眼皮哼唧,“我好累,你别凶我。”有东西硌在他腰侧,米和探手一摸。当即眼皮一耸,竟是黑皮书!为什么带黑皮书来!要说什么,要质问什么?米和心尖颤悠,忧郁砰然炸裂。大闹着他的神智,目色霎眼痿颓,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