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作者:野次鬼      更新:2023-05-04 06:41      字数:2952
  小周大惊,“谁啊!”殷天装傻,“不知道。”“那你咋说有了。”“周警官,要不怎么说你发小混到了队长,你还是个警员。一大老爷们喝桃汁,怪不怪?”“怪。”“他之前喝不喝。”“从不喝。”“那不就完了嘛!”小周又把狐疑且戏谑的眼神投向殷天。殷天后缩,“不是我,我只爱喝金银花。”她撇头打量起小周。眼神如黑蛇,翻搅着滑腻鳞片“嘶嘶”吐芯,片刻后明媚一笑,“小周警官,你是来青山卧底的,是督查处专门派过来暗访的,装得傻兮兮。不过傻点好,谁会忌惮提防一个工作能力平庸的人,对吧。”小周笑容不变,眸子却锐利起来,他看了眼郭锡枰。“你别看他,不是他说的,是我看出来的,”殷天又拿起个螺蛳卖力唆,“怎么样,你发小手里,猛将如云吧!”作者有话说:第29章 (倒v结束章节)米和循循善诱第二天一早, 四人兵分两路。殷天和侯琢去了威山监狱,调取了邱辉的生活录像和送医记录。郭锡枰和小周去了威山长青殡仪馆和威山松化墓园。最后两组人马在威山二所医院会合,查验邱辉的死亡证明。殷天和侯琢交出身上所有装备, 安检了两次, 被狱警安置在档案室。她盯着邱辉的狱中录像, 他的状态跟逮捕审讯期间有了天壤之别,活得像个虔诚的教徒, 安分守己, 沉默寡言,喜欢阅读和绘画。良村第二监狱斗殴的经历让他胸膛有了个碗大的疤痕, 又红又痒。他常常在熟睡后无意识地抓挠, 划出一道道血痕。邱辉仿佛从溢血的沟壑里看到了平庸与如常的意义,从此便不再焦躁, 整个人沉寂下来。“他呀没得人气,没得活力,”狱警说, “闹也闹得凶,静也静得吓人, 好歹不犯事, 可我们也没法子松懈,毕竟在这里的,骨里都好斗, 他不惹别人, 别人还惹他哩。”“殷天!”侯琢叫她, 指着屏幕, “过来看, 2014食堂。”这是一段邱辉的死亡纪实。他打了饭落座在桌前, 吃着红烧肉和卤青椒,嚼着嚼着,整个人迟笨起来。他用右掌攥住心脏的位置,绞痛让他身子歪斜,前后打晃,摆荡了几个来回,一头栽进了肉汤里。身子还在倾倒,连带着餐盘,一起滚落到地,脸上扣着淋淋洒洒的菜叶肉羹。狱医急救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狱警带他们丽嘉到邱辉生前所在的牢房里查看。殷天饶有兴致,摸摸床,敲敲墙,像个翩翩而至,游玩打卡的旅客。走访了威山监狱的全部材料和人员,没有可疑之处。郭锡枰这组亦然,没有特别收获。邱辉这人死了,彻彻底底死在2014年。回淮江的路上三人罕言寡语,各自都在脑中复盘着整个凶杀过程,他们对这结果依旧懵然。只能回去先从死者的关系网入手。殷天的手机还在频频响动,郭锡枰已经熟悉这韵律了,也不再觉得瘆人。他甚至有些羡慕殷天的来电频率,孙苏祺这两天没联系他,虽然知道她要现场勘验、尸体检验、物证检验和文证审查,定是忙得脚不沾地,但他还是委屈,好歹短信问候一声。郭锡枰气恼且无奈,知道自己催紧了,不该提结婚领证。他跟着曲调哼起来,觉得这毛骨悚然的悲戚风格正是他此时心情写照。他一唱,侯琢也哼起来,殷天也找准机会加入,硬生生来了个三重唱,一车子飘着鬼音鬼调。老殷一脸阴霾地立在惠爱医院8层楼梯间。楼上楼下都有哭声,楼上男人嚎啕,楼下女人嘤嘤。他充耳不闻,举着手机,寂寂然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喧闹老城,阴云低压的天空又有水墨画似的静美,两者相得益彰。殷天还是没接电话。他谈不上心焦,知道这是风水轮流转,他当初有多轻慢她,她现在就有多冰炭不容。米和搬进来的第一天老殷就起疑了,他的敏感从不逊色于殷天。他当年提防庄郁,如今提防米和,像个胆怯的家长,后怕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再次对他女儿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米和遭遇车祸后,他和张乙安进了41号联排拿换洗衣物。家具几次挪移,变化翻天覆地,再也寻觅不到一丝桑家的存活印迹。张乙安老实本分地翻箱倒柜,而他私心作祟,用毒辣的目光里外侦查,机敏地搜寻着一切可疑物品。没有结果,他不死心,他守株待兔。果不其然。老殷是在米和亲吻殷天时证实了自己的猜忌。他女儿不招人喜欢,他无比清晰这一点,但若是长久跟随她心历路程的逐步生长,则会被她的执拗、无常、表演性|人格的张力所打动。米和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刻意接近。昨儿他接到张乙安电话,重新进入41号拿生活用品。他在二层卧室的储物柜里看到了大量英文材料,一扫而过后并未上心,直到拿好衣物和家用后,才猛地伫足,脑中风行电照,双目兀的瞠圆。他全身上下都战栗起来。只觉得魂惊魄惕,从头凉到脚!那文件里密密麻麻遍布着几个重复的字母,他刚刚才反应过来。sangguowei、sangmiaomiao、sangjue、yerong、yintian……“桑国巍、桑淼淼、桑珏、叶绒、殷天……”老殷立在走廊中喃喃自语,丢魂丧胆地扑回抽屉,将文件的每一页都拍照记录。他一夜未睡,发动了身边所有的警界战友兄弟。几十个不惑之年的谢顶男人点灯熬油,像发奋图强的小学生,在孤灯下笨拙的翻着中英词典,一个词汇一个词汇地翻译誊写。当所有页码拼凑起来,当所有句子的主谓宾重新排列。一份详细得令人乍舌的灭门案调查报告显现出来。当中涉及了桑家每个成员事无巨细的生活作息习惯、待人接物之法和深度性格剖析。这比他们当年的卷宗详细百倍,千倍。老殷双目熬得赤红,有些不知所措,想跟张乙安说,却担心她藏不住事露出马脚。他急切想告知殷天,因为他知晓只要有这份报告存在,她便会如蛇捕鼠,死咬住米和,那便有可能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他被张乙安说动了,殷天只有出外勤才会有得当的情绪泄口,才能归正她的所学所得。老殷期盼她减少戾气,只要向阳而活,他愿意奉献所有。这是他翻查词汇时所感悟的,他夜里的笨拙恰似殷天八岁时执念于灭门案的笨拙。他只笨拙了一夜,可殷天笨拙了19年。他突然心疼起自己的女儿。殷天回到分局,将报告整理好交到了郭锡枰办工作上。又去找了趟孙苏祺,可人不在,说是去了淮江市法医鉴定中心。她完成手头工作,便请假提前离岗两小时。可又弄不清如今自己所属的部门是行政还是外勤,索性两边都打了报告。顾大姐瞪着她,甩甩手让她赶紧滚蛋。郭锡枰更省事,话都不说,直接把办公室门关了,扇她一脸风。殷天去了安城家园,笑着跟门卫招呼,熟门熟路上了六单元8层。屋内一片狼藉,桌上、地上堆放着各色各异的外卖餐盒。老莫穿着长袖睡裙,蓬头垢面地打着游戏,嘴里叼两片川府腊肠。门铃响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挠了挠屁|股,侧身让殷天进来,“别踩着我东西啊。”殷天托着两份毛血旺套餐和两瓶威士忌。老莫从堆满东西的沙发上扒出一个洞给殷天。殷天也不嫌弃。老莫的主业是淮江市数一数二的游戏测评玩家,副业是个黑客,偶尔提供些有偿情报。殷天前几天让她去查米和,她有了新料。殷天心绪不佳,又烦躁老殷的穷追不舍,直接把手机关了。她吃得快,灌得猛,一会儿便不省人事,这招式老莫没见过,有些措手不及。再睁眼,已经凌晨4点。殷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瞪着前方,披头散发,神色迷茫。揉搓着脑袋,辨认自己身处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