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一般人，被说成是生物链最底层，怕是浑身不舒坦，但柳建设不是一般人。他很清楚，江启鸣说的有一点点的夸张，更多的却是现实。没错就是现实！现在为华夏赚取外汇最多的东南沿海，和岭南地区，来料加工和代工生产是主流。不断进取的白色家电业，却大多数是外国技术，或者主要配件来自国外。所谓的科技企业，比方说某想，更是贴牌生产罢了。小江同学看的清楚，说的更犀利：“我们还停留在来料加工的阶段，还停留在模仿的阶段，还停留在给人组装的阶段。我记得当初说好的技术换市场，事实上如何呢？”哪壶不开提哪壶！最少柳锋是这么想的，到目前为止，技术换市场不过是自欺欺人。拿来的技术，距离世界先进水平差着一代甚至多代，这是不争的事实。凭人家恩赐的技术，生产的商品不要说进军国际市场，在国内都无法跟进口货竞争。“看看我们春城的汽车工业吧，唯一的纯民族品牌，心脏还是国外的！在全国范围内，纯民族的品牌汽车又有什么？汽车工业只不过是窥一斑而知全豹！”国外的心脏！岂止是国产汽车？包括“国产电脑”，包括“国产电冰箱”，诸如此类太多！这家伙操心太多了吧？赚自己的钱，操心那么多国家大事，就不怕过劳死么？柳大人越是认真倾听江启鸣的话，柳锋就越是不舒坦，这家伙表现的太过！让自以为优秀的柳公子，有一点点的自惭形秽，有点丢人了。以柳锋成长的环境，以他接受的教育，乃至从小接受的家庭熏陶，都不是江启鸣所能比拟的。偏偏说出这番话的是江某人，而不是他柳公子，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到现在为止，我们的产业都只是在中下游，甚至是产业链的末端。假如说西方世界的工业巨头，是猎食动物是肉食动物的话。”“而我们国家的工业和我们的产业工人，连食草动物都算不上。恐怕只能算是分解者，分解人家排泄出来的残渣。赚取一点点小钱，这和我们大国身份不匹配。”你是说，我们华夏的企业家，就像是废品回收一般，赚人家弃如敝屣的钱？简直是哗众取宠么！柳锋想要怼江启鸣，却被父亲犀利的眼神制止。连话语权都没有，这还是自己的家么？柳公子感觉很委屈！鲍玉珍气乐了：“别胡说八道！吃饭呢！不过听你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看看我们的汽车工业是组装工业，刚刚建起的几个手机制造厂，也是组装手机制造厂。”“还有那几家电脑公司，全都是来料组装。根本没有自己的研发和品牌，所谓的品牌也不过是贴牌。甚至连那些化妆品都没有自己的品牌，包括洗浴用品这些，最简单最基本的生活消费品。”岳母大人给予自己的肯定，让江启鸣兴致高涨，没想到鲍玉珍和自己有共鸣。要知道，鲍教授一向在象牙塔中教书育人，没想到也会关注经济现状。其实小江同学忽视了，柳鲍两家是什么样的家庭，这种世家怎么可能忽略，国家经济走向？每天新闻联播是必修课，甚至包括经济类的，各种传统媒体，人家都不会放过。以鲍玉珍职场身份，甚至比江启鸣了解的更多，毕竟有一种东西叫做内参。江启鸣点点头：“就是如此！我们有没有研发能力？有！特别是东北，有着最雄厚的工业基础。有那么多的全国一流大学，甚至在世界上都排的上名的大学，为什么不能自己搞研发呢？”为什么不能自己搞研发呢？这是很多人的疑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东北的科技进步停止了。曾经领先全国的技术，曾经的全国工业带头人落末了，现在更是在倒闭的边缘。“关键问题是，没有穷到企业管理者身上！现在不管哪个企业破产，企业管理者拍拍屁股走人了，换个地方继续当官儿。”大叔太犀利了！难怪他说自己不适合职场呢，就凭这么犀利的表态得罪人呢。而且是得罪既得利益者群体，是得罪东北最有权势的一群人。说白了是得罪上层建筑，所有高层都被你得罪光了，怎么可能在职场厮混？连柳锋也发现了，柳公子心情好了很多，这家伙也就是耍耍嘴炮。贵人语稀都不知道么？这种乱放炮，到处放炮的，注定是没有前途的。“这种情况不改变，东北永远无法改变。假如不搞研发企业管理者首先饿肚子，假如企业破产企业管理者首先下岗，然后永不录用！”这一招够狠！鲍教授居然很欣赏，欣赏江启鸣的态度。换做之前是不可想象的，鲍玉珍一向教育子女，凡事不可强出头。不要为自己为家族招灾惹祸，但是现在江启鸣如此激进，却让丈母娘很喜欢。小江同学口若悬河一般：“您再看看企业管理者，是不是拼了命的去抓生产，去抓技术升级？”柳建设陷入了沉思，掏出一支烟，柳盈盈赶紧过来帮忙点上。江启鸣也去拿烟，却被柳盈盈打了一巴掌。咳咳！鲍玉珍瞪一眼女儿，居然亲手递过来一支烟，江启鸣赶紧起身，双手接过来：“谢谢妈！”哼哼！柳盈盈一脸的不服气：“妈妈，你还惯着他抽烟，你不是最讨厌抽烟的吗？现在怎么变了呢？”鲍玉珍白一眼女儿：“吸烟有助于思考不知道吗？”双标！赤果果的双标啊！柳盈盈被母亲气乐了，偏偏心里美滋滋的。母亲对大叔越来越好，让大女孩满心欢喜，人生还有更美的么？这才是温馨的一家人呢！柳锋翻个白眼：“我吸烟的时候，妈妈可不是这么说的呀！在家里似乎只有父亲，才有资格吸烟吧？”就是就是！柳盈盈连连点头，尽管上次给大叔偷烟，但是却不希望大叔变成烟囱。吃饭呢还吸烟，有害健康！再说似乎该立规矩了，最少大叔一天吸烟不能太多。只是现在还不是柳盈盈当家，鲍玉珍一瞪眼，举起筷子作势欲打：“还不快吃饭，马上要收拾桌子，吃完饭我们去买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