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斐从市农资店买的湿度计比较平价，反馈速度也不行，而且喷壶的喷嘴也不够细腻，水汽的雾化效果很有限，所以喷淋时湿度表的变化也有一定的延迟性。林斐教给外婆他们浇水的方法也比较简单，那就是少量多次。每次只是浅浅给幼苗喷一层水雾，等十多个温室每个都浇一遍后再回头从第一个温室开始，再重复浇水，直到湿度计上显示出作物适宜数值为止。6000多个小苗，这般麻烦地浇完了水，就晚上八点了。“还不止呢，这两天中午气温相对比较高，再加上幼苗也大了点儿，得每天在阳光最好温度最高的时候撤掉塑料布和加温垫，尽量让植物接受露天的阳光和风……”林斐又讲了些其他注意事项。外婆他们俩听完后，直说他们之前种菜太不讲究了。林斐笑道：“其实你们菜园侍弄得已经很好了，只是我这打算多卖点钱，就尽量把小苗培养得更好些，到时才能要上价嘛！”外婆也笑起来，她拉着林斐的手，问他：“那你准备过两天卖你三婶多少钱一个苗？”想想今天上午三娘她瞧着这些苗那喜欢劲儿呦，外婆她就知道，这些苗肯定特别好。“咱们的苗伺候这么精细，长得也这么好的种苗，可不能便宜卖了。”外公也说。林斐道：“到时候估计会卖得稍微高点……可能会卖到七块钱吧。”外婆：“也行，都是亲戚的，而且你三婶心那么好，早上去问她种苗市场，她讲得多仔细啊，亲戚间也要讲究个情分。”外公也是点头，他说：“做生意嘛，先得讲究利益，在保证利益的前提下才能讲究情分。不过七块钱一棵苗，也很不便宜啦！”外公他对菜苗最大的印象，也不过是去年清明节前后，镇子上大集出现的菜苗，基本也就两三块，要是大集快结束那阵子，一块钱都能买到一株菜苗。不过当时他们老两口觉得还是要享受整个种植过程，什么菜苗都没买，都是买种子直播的。但外公他老人家现在又觉得，或许也不能忽视现代农业知识的优点，老墨守陈规学过去的老路子也不成。林斐听后，笑着说：“那你们今年春夏的菜园地，都交给我吧，我育好苗到时候你们直接下种。”“成！”能享受到外孙的孝顺，外婆开心得很。-晚上，林斐睡觉前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看手机系统也没什么骚扰电话/快递之类的标注，林斐便接通了。林斐还想是什么事儿呢，没想到打电话的是张儒赫。“本来听程帅说你拒绝把瓜苗卖给我，我也没打算亲自找你电话贴冷屁.股，但没想到这西瓜品种生根那么困难，我育苗失败三次了！”张儒赫苦笑着说。嗯？这是亲自给林斐打电话，想买他瓜苗的。林斐没开口，等他继续说这通电话的来意。张儒赫虽说是个系里都有名的富二代，不过大学四年下来，张儒赫是哪家的富二代也没被曝光。他平常也就是家世神秘了些，但待人接物方面一直都没什么令人诟病的地方。性格方面也挺好，据说跟他室友处得特铁，对待同学朋友也从不小气。林斐之前一直惦记着跨专业考研的事儿，平常专业课上完有空就去化学系蹭课了，还真跟班里的同学们没啥交情，更别说张儒赫这样的富二代了，平时林斐上课坐前排，他坐后排，两人见面都少，算点头之交都很勉强。张儒赫：“今天去试验田，看见你那瓜苗长势真是要多让人喜欢就多让人喜欢。你那备用的几株瓜苗我瞧着也长大不少，在盆里都挤了，我这正好也遇着麻烦，要不就给我行个方便吧，价钱的事我肯定不让你吃亏。”出乎林斐对富二代的认知，张儒赫的态度非常好，语气甚至可以说是比较放得比较低的了。不过，态度是一码，毕业作业又是另一码，两者不能混。林斐的态度也很明确：“瓜苗肯定不能卖给你的，不说是你，班里哪个同学我都不能卖。”“一万？”林斐顿了下，苦笑：“你们富二代砸起钱来，真的很容易叫人招架不住的。”张儒赫也苦笑：“没法子啊，我稍微有点办法，也不至于这么大半夜拿到你电话就给你打过来。两万？”林斐叹气。他没说话，就代表着他拒绝的态度。张儒赫沉默了。“不过，”林斐态度一转，他又说：“你育苗失败三次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看在同窗四年的情面上，我可以在种植方面给你提供一些帮助。我这次种的瓜苗状态还算不错，应该可以这样说的吧？”到底是个富二代，这样卑微的多次打电话求购瓜苗，态度实在很低下了。再拒绝下去林斐都有点不忍心。峰回路转！张儒赫都做好这次交易失败的打算了，没想到林斐竟然这样说。“太可以了！”张儒赫忙道。林斐的瓜苗可以说是整个专业状态最好的苗之一，而他们班这次毕业作业要种植的西瓜品种，也是出了名的难度最高。在这样高难度的条件下，关键是人都回家一周多了，瓜苗状态依旧能保持这样好，可见当初催芽播种时基本扎得多结实。张儒赫喜道：“除了你，班里没哪个同学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还真没瞎说，张儒赫专业课成绩一般，这会的毕业作业他找了不下十个同学帮他催芽播种育苗，各种手段都试过了，除了第六次种植成功以外，其他九次全都失败。就连顺利下种的瓜苗，也蔫弱蔫弱的，勉强种下没两天，就遭遇冰雹，才降温十分钟，他就立刻做了保温设施，可即便这样都没能救回瓜苗。苗情太弱了！丁点抵抗危机的能力都没有，就算到时成功结西瓜，估计甜度也不高。但同样的种子，林斐的瓜苗就壮到离谱，就跟打了激素药似的。想到这一点，张儒赫小心翼翼问：“是不是需要什么生长激素？”林斐：“用不着，用激素苗情刚开始好，但那是透支后续潜力的，瓜苗后续容易长不好。”张儒赫一想，也是。激素药一般是能不用就不用，而且激素最多也是在植株僵苗时给一点，哪儿有催芽播种时就用的啊。听林斐愿意给他提供帮助，张儒赫帮问：“那你什么时候来学校？我这边有些着急，不是，特别着急！”林斐失笑，想了下，道：“明天一早我就得去学校一趟。”他话刚说完，张儒赫又急急地问他到校的具体时间。林斐思索着说：“我明天早上开车去市汽车站，乘城际公交到淮市再转公交车到学校……估摸到校得十点多。”张儒赫心急火燎，他可等不及那么长时间：“你家在哪儿？我明天开车过去接你！”能省一点时间是一点，班里就他一个到现在都还没催芽成功的，再不抓紧时间，到时就赶不上交作业了！林斐听后觉得还挺好，专车接送呢。他笑着说：“我家在杨关，跟淮市近得很，城际公交也就一个小时多点，你要是开车半小时就能到。”张儒赫：“好嘞！我明早七点半从学校出发，八点多点就能到杨关市，到时咱们在哪儿见面？”林斐说了个两人都方便的地点，随后挂断电话他忍不住扑哧一下就乐了。他手头正紧张呢，从淮市到学校来回车票得二十多，张儒赫要是来回接送的话，一下就省出来三百多个双色育苗盆。第10章第二天，林斐特意起了个大早，五点钟就起床了。外婆也惦记着给植物喷水的事儿，林斐刚开门她也拽着外公上二楼来联系给小苗浇水。林斐笑着把昨晚的电话给二老一说，接着又道：“我估摸今天晚上就能回来，说不定还用不着你们帮忙浇水呢。”外婆可不依：“不行不行！我们正学习新知识新技术呢，不给我们独当一面的练习机会怎么能成？”外公虽说也是哈欠连天，但他此刻对于新事物学习的劲头跟外婆一样，他打完了哈欠也说道：“你放心走，最好在城里住一晚陪陪你老妈，明儿个中午赶上能吃午饭就行。别的不说啊，就自己种的有机菜吃起来那真是跟外面大棚菜不一样！”这点林斐必须得承认。淮大食堂菜品全省闻名，就是因为淮大食堂用的蔬果肉类是农科院提供的有机食品。淮大学生对于学校外面的餐馆和外卖兴趣都不大。林斐：“那行，我明天晚上陪陪老妈，今晚和明早的喷水工作就麻烦您二位啦。”外婆高兴得很，甚至都开始嚷嚷：“要不今早你先甭动手动口，让我俩来喷，喷水喷得不好了，你再给我们讲。”看外公也是一副跃跃欲试模样，林斐只能把这项工作全权交代出去了。二老做得好挺好，基本没毛病。春季气温变化大，早晚潮气也比较重，早起这次喷水任务其实很轻，把昨天晚上剩下的半盆水用完，差不多就够了。早上七点钟，林斐吃过早饭，带着两大包外婆他们自己种的蔬果驱车往市里去。到昨天约定地方才七点五十，没想到张儒赫竟然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林斐从自己车里出来，坐到张儒赫车里。他这车是最近两天特别火的一个新能源汽车，好像是上个月才发售的，裸车就要六十多万，没想到张儒赫这就已经开上了。“久等了。”林斐坐上车，随口跟张儒赫打声招呼。张儒赫：“没关系，我也才到。”两人客套几句，张儒赫就忍不住说起他那作业的事儿了。原来，冰雹前的苗也不是他的成果，也是他找一个班里同学帮忙催芽育苗的。张儒赫苦笑：“也是不能不信命啊，之前有先生给我批八字，说是我五行属火专克木，我一直就没信过。直到大学学农，种啥啥不行，只要种子特性稍微沾带点儿发芽困难的，那种起来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地狱难度啊！”林斐听了奇怪：“是有点离奇啊。”这次毕业作业的种植品种虽说特性就是发芽困难，但班里大多学生稍微注意点都能成，也不至于像张儒赫说的什么地狱难度。林斐怪道：“既然你五行属火又专克木，怎么当初就报这个专业了？”张儒赫还是苦笑：“没法子啊，家里经商跟这行相关，我妈当初跳楼逼我学这个。”林斐笑道：“看来阿姨当初也不信五行？”张儒赫点头：“嗯，她当初也不信，但现在她也信了。”张儒赫这么一说，林斐觉得这事确实玄。他虽说是个富二代，但性子也不骄纵，待人处事瞧着也不是什么脾气火爆的，相反，在车里坐着跟他聊这会天，林斐觉得他说话也挺平和。做农业相关的工作，没个耐心可不成，他这种性子应该挺适合搞这个的。之前跟老帅电话时，林斐就听老帅说过张儒赫，说他理论成绩一直都不错，就是实践作业吊车尾。“怪奇妙的。”林斐只能这么说了。张儒赫直摇头，接着话题也不知怎地突然转到林斐身上。“我听程帅说你，你之前心思就没往咱们这专业上放，但成绩一直都还挺可以的。他说你也是最近才开始特别钻研咱们这专业，一钻研，你那瓜苗比他那个年纪前十都好得多。”张儒赫又肯定极了，说：“你肯定是木命，或利木的水命。”林斐摇摇头：“没关注过这些。”张儒赫热情得很：“等回头要是有空，我带你去当初给我批命的那个先生哪儿坐坐。他批得挺准的。”林斐可有可无地应下。林爸林妈都是信仰坚定的党员，林斐从小也深受影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过，这又疑似修真位面，又被张儒赫这么一说，林斐自己是没察觉，但他心中的信念却悄悄动摇了。因着有话题聊，这一路上时间过得还挺快，林斐觉得还没一会儿呢，就到学校了。张儒赫把车停好，就直接带林斐去看他这次育苗失败的种子和萌芽的小苗，还有他的种植日志。林斐其实也瞧不出来什么，他指挥张儒赫：“你照常泡热水催芽操作一次我看看。”张儒赫兑好适宜温度的热水，把西瓜种子浸泡进去，接着再把浸泡着种子的水杯放入保温室。这一系列操作都没任何瑕疵，可以说教科书上教的也就这样了。林斐当时操作可能还没他这么标准呢，而且他设备也比林斐那凑凑合合的草班台子先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