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褚清也相信了虞辞的话, 要求再次进行鉴定，现场的专业收藏家和鉴定师很多，一同进行鉴定, 拍卖暂时中止。因为情况有些复杂，不少人不想在包厢看直播了，直接过去, 亲眼看才能看出什么, 褚清也过去了。包厢里只剩下秦鸢和虞辞, 秦鸢撑着下巴看着虞辞, 她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虞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明明表面上看就是个行走江湖, 行侠仗义的女侠, 但是她拥有一整座丰都山, 丰都山下的大墓还是她家先祖，坐骑是千里马, 佩剑是绝世神兵, 要说这样也勉强符合女侠的身份, 更离谱的是临国王后又是她的师姐，家中还是书香门第，现在倒好, 连大衍皇帝御书房里价值连城的宝贝她都能有机会打碎, 这确实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虞辞也察觉到了秦鸢的视线, 但只是垂下眸子，并没有想要主动解释。这里人多耳杂，秦鸢也没多问, 又翻看起手中的册子来。褚清是国内外很有名的收藏家, 对历史文物大有研究, 能让她亲自出现的拍卖会自然也是珍品无数，而今天的这一场则更为特殊。这次拍卖会的文物大部分都是属于大衍朝，众所周知，大衍开国前期是历史上较为突出的繁荣盛世，在各种方面都有很高的水平，那个时期更创造出了很多后世至今无法还原的特殊工艺，不过因为大衍末年的百年乱世，不光文物建筑等被大量摧毁，难以重建，就连记载的书籍也惨遭毁灭性打击，这一直是历史研究的一大遗憾。因为大衍前期极高的工艺水准以及后世保存数量稀少等种种原因，大衍的文物在文物界很具有历史价值，当然，经济价值也是非常之高，但就算这样也依旧是一物难求。所以在这种种原因下，能凑齐这样一场拍卖会真的非常不易，除了现场亲自到场的，估计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阿辞，你看这些你有没有认识的？”秦鸢将手中的册子递给虞辞，虞辞接过看了一眼，这里面很大一部分都是宫廷御品，精贵华美，除了瓷器外，金银珠玉等也不在少数。尤其是一支凤钗，上面介绍说这钗纵使过了千年之久，那展翅的凤凰依旧活灵活现，神态傲然，且在当时，凤凰那双眼睛如同活物一般，竟然还能灵活转动，倘若有微风一吹，凤凰还会展翅做出翱翔之态，发出铮鸣之声，只是时代已久，现在想看见是不可能了。虞辞看这一页的时间格外长，秦鸢也凑过去看了一眼，“阿辞认识这个？我看这说得也太玄了，哪有这么精妙的东西。”“这是……”虞辞顿了一下，“这是大衍皇后之物，上述虽有夸张，但确实如此，这是当时的机关大师所做，除有风外，还要一整套合在一起，触动开关才行。”秦鸢看着虞辞的神情，手压在册子上，“这件你等会仔细看看，要是真的，我拍下来送给你。”虞辞微愣，看着秦鸢，许久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这次她并没有推辞，而是点头应了下来。双耳方樽的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到底还是人多见识广，这么多行家聚在一起，哪还有看不透的东西。这对方樽，是假也是真，因为它确实不是大衍末年的真品，而是在大衍后一百多年，晋朝统一，建立政权，开始大量集结大衍工匠，试图制造新的盛世荣光，但很可惜，因为乱世太久，大衍那一批真正的顶级工匠都已经去世，传承出现了断层，就算再怎么恢复，也做不到当时的水平了。这也是后来晋朝选择创造自己风格，不再钻研大衍盛行的精细绝妙，而是从壮观恢宏，气派奢华入手，后世也多延续此风。不过到底还是有一脉传承的，这对方樽就是最好的证明，几乎还原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程度，只是可惜到底皇家御品的隐秘不能对外道也，所以出现了小小的不同，当然，也有人猜测是因为釉下现字这工艺未能传承下来，毕竟在除了其他方樽上发现这工艺外，后世再也没了相关的记载。反正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了，众人的讨论又回到了这对方樽上。虽然不是大衍的真品，但却是晋朝的真品，距今也有一千四百多年，是实打实的文物，工艺又同样登峰造极，价值是一定会降低的，可也有它的价值。结论出来，拍卖行的人选择将这对方樽撤下，因为这样的文物是有很大争议的，具体后面怎样，也会再行决定。开场的这个小风波并没有影响众人的热情，毕竟釉下现字这一新发现可算是让众人开了眼界，反而更调动起来了众人的兴趣，当然，也有不少人开始来恭维最先提出异议的褚清，递上了不少邀约。褚清只用有幕后高人指点推辞过去，问了虞辞并没有去当宝物鉴定师的意向后，干脆统一推拒了。新的拍卖开始，褚清的视线落在虞辞的身上，“小友，怎么看？”“姨妈，这拍卖行的人能出一次失误也就罢了，它要是样样出问题，拍卖行还干不干了？”秦鸢在旁边打圆场，她知道，虞辞能看出真伪，全凭她见没见过，碰没碰过这东西，别人是靠鉴赏技巧经验，虞辞全靠人生经验，而这么多东西，就算虞辞从小在大衍皇宫长大，都不一定能见全了吧？褚清看了秦鸢一眼，也觉得有道理，继续看向台上。拍品一件件被拍走，基本上没有流拍，能在这里出价的，没有简单人。“接下来的这件宝贝，各位可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了，这同样是出自坤元皇后的地宫，此物极其神秘，众所周知，坤元皇后作为大衍最后一个盛世皇后，其地宫陪葬品……”主持人为接下来的神秘拍品开始预热，但虞辞却紧皱起眉头，“坤元皇后的陵墓也被发掘了？”秦鸢想起之前虞辞和临国王后的渊源，还有刚才虞辞看见凤钗时说的话，顿时知道估计这位坤元皇后也是虞辞的旧相识，握住虞辞的手还没说话，旁边的褚清先开口了。“坤元皇后的陵墓不是现在被发掘的，如果是现在的话，这东西压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小友对大衍的文物这么有研究，没听说过坤元皇后的地宫吗？史书上坤元皇后的死其实一直都是个谜，当年康靖皇帝继位，本应该成为皇太后的坤元皇后却突然暴病而亡，追先皇而去，帝后合葬，但在下葬当天，尸骨却离奇失踪，康靖却压下此事，将其衣物陪葬放入陵中装作无事，并三缄其口，任何人不得提起，后来晋朝之人复通史书的时候，才将其记入史册，坤元之死也成了历史上的谜团。”褚清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喝了些茶润润喉才接着往下说，“大衍末年，乱世之时，大衍皇陵遭到了各方势力的觊觎，没有人敢明着来，但政权更迭时，暗地里早已将皇陵洗劫一空，很多东西流传于民间，其中坤元皇后的陪葬品现存最多，主要原因是当年就算政权更迭，很多当权者对坤元皇后都敬重有加，后来晋朝建立，更是曾昭告天下，广集坤元皇后遗物，保存下了很多珍贵文物，给后世得以流传的机会，另外还有个原因是坤元皇后的所有物品都有很明确的标识，容易辨认，所以就算流传于民间，也依旧是有主之物，都知道这是坤元皇后陪葬的东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坤元皇后的地宫也被称为唯一的地上陵墓，建在文物市场的陵墓，后来业内直接将坤元皇后相关所有的东西都说是出自坤元皇后的地宫，因为很多都已经没办法考据其来历了。”褚清说完，虞辞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多谢解惑。”“不必客气，小友如果对这个有兴趣，我家中还有不少此类文物，可以让小鸢带你过来。”褚清和虞辞刚说完，台上主持人的介绍也结束了，正式请出了今天的神秘拍品，一幅字画。在字画展开的时候，秦鸢发现虞辞的表情微微裂开，低下头有种难以面对的感觉。秦鸢这才看向拍品，字画已经完全展开，上面并没有什么绝妙的笔法，也没有什么宏大的场面，反而笔法稚嫩，画得歪歪扭扭，和现代的火柴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很清晰直观地能看出来这好像是个小孩坐在秋千上，后面站了个大人的场景。不得不说，神秘拍品，未必价值连城，但一定出乎意料的有趣。场内一时也议论纷纷，这确实是太奇怪了，关于坤元皇后的记载很明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富五车，才貌双绝，现世留存的坤元皇后的亲笔，无论是字还是画，每一幅都要以亿为单位起拍，其中的艺术造诣，简直登峰造绝，跟眼前这副火柴人作品扯不上一毛钱的关系。唯一扯上关系的，是上面那些杂乱无章的刻章，实打实全是坤元皇后的章，和其他字画上至多只有一个印不同，这一幅画上，有上百多个，把空白的地方都刻满了。纸，墨，年代都完全对得上，甚至跟坤元皇后的其他字画用的还是同一种纸，同一种墨，光纸墨就价值千金，那印泥也是比黄金还贵的御用印泥，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再配上坤元皇后的名头，合在一起成了这么个玩意……e，场内在喧哗后又陷入了同样的沉默。“这不可能是坤元皇后的真实水平吧？”褚清沉默过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绝不是，”虞辞毫不犹豫地开口，“或许这只是小孩的涂鸦之作。”“但是这幅字画是放在坤元皇后特制的锦盒中，保存极为妥当，看得出来特别重视，而且皇后私章，怎么会让小孩拿着随便玩呢？”褚清陷入沉思，“而且，坤元皇后没有孩子，当时的整个大衍皇宫也没有一个符合的小孩，就算是小孩涂鸦，这小孩从哪来的？”在场内的人的犹豫中，开拍了，秦鸢毫不犹豫举了牌子。“你要它干什么？”虞辞回头看见秦鸢举起的手，微微睁大眼企图制止。“我觉得很有意思啊。”秦鸢笑着看向虞辞，看着虞辞的脸色微微红了起来。“小鸢说得不错，虽然这看上去很离谱，但是我记得在坤元皇后的地宫中确实发现了很多关于小孩的东西，有人猜测这是坤元皇后给她未出世的小孩准备的，万一坤元皇后其实真的有个小孩呢？更何况就这些章，也价值不菲了，现在的价格很合适，拍下来也不错，没有什么艺术价值，但性价比很高。”褚清在旁边赞同了秦鸢的做法。秦鸢没考虑那些，她只是看出了虞辞的微表情，知道这幅画肯定不简单，说不定……这小孩就是坐在她身边的某人。出价的人并不多，就算出价也都是褚清那样的想法，眼看着价格走高，干脆也就放手了，最后秦鸢以一百一十万拍下了这幅作品。虞辞无奈地看了秦鸢一样，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拍卖继续进行，褚清出手也陆续拍下了几件她早有意的东西，终于，轮到坤元皇后的那件凤钗了。来了来了，秦鸢摩拳擦掌，对这簪子势在必得。台上介绍完，虞辞看了一眼，“真品。”秦鸢点头，看向旁边的褚清，还没说话，褚清已经抬手，叫价了。“姨妈，这凤钗能让给我吗？我有点喜欢。”秦鸢没想到褚清竟然也看中了这支凤钗。“我今天就是为它而来的，那一整套凤冠，就差它一个了，你换一个喜欢吧。”褚清撑着下巴，看着场上此起彼伏的叫价声眉头微皱，看来今天冲这凤钗而来的还不在少数。“姨妈，这个我想买下来送给阿辞，你就高抬贵手，通融通融？”秦鸢知道一整套就差一件凑齐有多难受，但是她已经答应虞辞了，只能再试图跟褚清商量商量。褚清视线转过来看着秦鸢和虞辞，“这个让给我，我死了之后一套都送给你行不行？”秦鸢：……倒也不必。虞辞拉住秦鸢的手，微微摇头，其实不是这个凤钗也没关系，只要秦鸢有这份心就够了。价格很快就突破了千万，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放弃，褚清从第一次举牌后就一直没有再开价，直到最后只剩三个人还在角逐，价格也到了两千万。“三千万。”褚清向旁边比了个手势，立刻有人开口，而随着褚清的这次报价，场内也没有人再开口了。这根凤钗确实是让人惊叹的美，但是只这一根钗就到三千万，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已经完全超出了它本身的价值。手起槌落，凤钗归褚清。拍下凤钗，褚清这次拍卖基本上已经圆满了，喝着茶放松下来，对后面的东西也不怎么上心了。之后还有一些东西，名贵程度超过凤钗的也不在少数，但是褚清和秦鸢都兴趣缺缺了，褚清是没有再看上眼的，秦鸢是没有发现再与虞辞有关系的。等拍卖结束前，还有一个神秘拍品，秦鸢和褚清才勉强打起点精神。最后一件拍品同样是和坤元皇后有关的，但却不是坤元皇后的东西，就像褚清说的那样，坤元皇后的地宫中还有很多小孩子的东西，这个就是，是一个黄金的长命锁，工艺精美，镶着宝玉。虞辞眸色微动，秦鸢看向褚清，“姨妈，这件那我就拍了？”褚清犹豫了一下，“拍吧，我那里正好有跟这个一套的璎珞圈，回头送你。”“谢谢姨妈。”秦鸢知道褚清这是忍痛割爱了，不过她真的想要这个，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秦鸢像褚清那样，等着众人的出价差不多的时候，直接加价五百万，以一千八百万的价格买下了这个长命锁。拍卖会结束了，褚清这边自然有人去跟拍卖行办理手续，坐在专门的休息室里，一一验过货之后，钱货两讫，交易完成。正好时间也不早了，褚清请客让两人吃完午饭再回去。坐在包厢里，褚清的视线又落在了虞辞的剑，“我能看一下吗？”虞辞点头，将剑放在了桌子上。褚清拿在手里也有些吃力，但是比秦鸢强点，抽出剑，褚清放在桌子上细细观摩。“大衍有一种特殊的锻造工艺，是专门用来锻造黑玄铁的，传说这样锻造出的剑削铁如泥，吹发即断，而且韧性十足，后世再也没有发现黑玄铁，现存唯一一件大衍末年的黑玄铁锻造宝剑是出自临国王后墓，据说是临国王后的佩剑，历经千年，出土之时依旧寒光四起，锋利依旧，如今已经是国宝级别文物，无法用金钱衡量。”褚清一边看着一边说道，“小友，你这把同临国王后墓出土的那把可是同材同料同样锻造工艺。”褚清这眼可是太毒了，一眼就看出来了，秦鸢心里紧张起来，笑着挽着虞辞的胳膊装傻，“姨妈，这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啊，那阿辞这把剑价值也是不可估量了？”“奇就奇在这把剑却没有时间的痕迹，新得像是刚锻造出来十几年一样。”褚清看向虞辞的视线有了些意味深长。“哎呀，那可真可惜，看来这就是个现代工艺品了。”秦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将虞辞的剑合了起来，还给了虞辞，她可不敢让褚清再看下去了，要不然虞辞这古代穿越人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了。褚清看出来了秦鸢是想隐瞒的意思，她也没有拆穿，任由秦鸢把剑收起来，“先吃饭吧。”虞辞知道秦鸢的担心，之前秦鸢就已经跟她说过一定要把她的身份再三小心，隐藏好不要让别人发现，隐藏身份这种事她很擅长，所以现在秦鸢和褚清说着，她也就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言。三人一起吃完了饭，褚清将秦鸢拍下的字画和长命锁交给秦鸢。秦鸢的长命锁是拍来送给虞辞的，给虞辞看了一眼，虞辞神情淡淡，还不如在拍卖场的时候表情变化大。“姨妈，要不然您帮我先保存着吧，我现在还住在酒店，正在拍戏，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也不能带着，你正好一起帮我带回a市，等我回去去取。”秦鸢重新合上，跟褚清说道。褚清本来就拍了很多东西，顺手捎几件也不是什么大事，答应下来，让人重新拿回去放好。褚清其实也很忙，这次来z市就是为了参加这场拍卖会，现在这事结束了，她也就该回去了，下午的飞机就走。眼看着褚清都快上车了，秦鸢有些疑惑，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不确定地问道，“姨妈，你确定你找我没别的事了吗？”秦鸢一开始怎么想也觉得褚清专门打电话让她一起去，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自己说，结果大半天下来，真的就是在认真拍东西，其余的啥也没说，这也太不符合褚清的行事作风了。褚清看向秦鸢，然后又看了一眼秦鸢身后的虞辞，“本来是有事，但后来没事了。”秦鸢也回头看了一眼虞辞，“姨妈你这意思是……同意了？”“我觉得你有自己的打算和主意，有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既然这样的话，我没有必要去破坏你要走的路。”褚清这人说话还有一种上位者的通病，就是说出来的话永远模棱两可，信息量无穷大，具体什么意思，你猜去吧。秦鸢很想猜褚清是表示支持同意，但是一想这话如果当作褚清不想管自己了的通知好像也没毛病。心里叫苦连天，秦鸢还不敢直接问，也只能试探，“那姨妈，等回a市我和阿辞一起过去看看你的那些收藏行吗？就你说的坤元皇后的凤钗一整套的那个，阿辞对这也有点了解，想亲眼看看。”“是吗？行啊。”褚清微微挑眉，直接答应下来。秦鸢的心放下了，能同意虞辞和自己一起去褚清家，代表了褚清的认可。“好，谢谢姨妈，姨妈一路顺风！”褚清点点头，刚要上车，又想起来什么，转过身看向虞辞，“还没问小友名字。”“姓虞，单字一个辞。”虞辞回答道。褚清点点头，“坤元皇后母族，二十四贤臣之首虞首辅的虞？”虞辞顿了一下，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