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作者:帅得驴都疯了      更新:2022-03-19 13:45      字数:14383
  之前分给付付伯的那块地是块小地, 已经割完了。

  付伯林过去之后,就去找了高会计。

  高会计兼职一队的记工员,这事找他就行了。

  “高会计, 我去哪块田啊?”付伯林问。

  高会计推了推眼镜, 眼睛还眯了眯,他有点近视,凑近了才能看是谁。

  以前不这样的。

  最近他眼睛度数又高了, 得换眼镜了, 想到又要花钱,高会计一阵心疼。

  当会计的,最不喜欢花钱了。

  高会计瞅了半天,总算看清是付伯林了:“你,要上半天工?”这懒家伙怎么又来了?

  付伯林点点头,“对!”

  他要试一试自己制的简易版的割稻机。

  高会计想到付伯林干活的速度,有些头痛。他挑了半天,想看怎么安排。付伯林干活不行啊, 要不,给个轻松点的。

  上次去田里, 干了一天,就躺了一天半。

  不能让付伯林去田里了。

  最后,高会计说:“要不,你去花生地扯花生去?”

  付伯林摇头,“不不不,我要去割稻谷。”

  那他这割稻机不是白做了。

  不行的。

  高会计是个好说话的人, 听付伯林这么说, 还真给他挑了一块田, 小田, 六分的田,付伯林一个人干够了。

  像那种好几亩的田,一般是几个人一块干,这样快。

  “你去那边那块田。”高会计怕付伯林不知道在哪,还指了一下。

  就空着的那块,离这不算远。

  “行!”付伯林看到了,他带着工具就去了。

  高会计看着付伯林走了。

  过了一会,他才想起来,付伯林手里那玩意是什么啊?

  没带镰刀啊。

  他怎么这割稻谷啊。

  付伯林这次学聪明了,穿了胶鞋出来,怕蚂蟥咬他。

  他下了田后,开始用割稻机割稻了。

  这回总算不用弯腰了。

  长杆的高度到他胸口下面,拿着的时候长度刚刚好。

  下面的刀片很锋利。

  付伯林开始在田里走动,割稻机启动,应该是说是手动的。

  还挺快的。

  效率挺高的,就是这稻谷倒下的时候,倒的不规则,可能是跟付伯林乱割有关。

  后来他改了一下收割的方向。

  这稻谷果然都倒向一边了,整齐多了。

  不到半个小时,这块六分的田里的稻谷就被他全部收割完了。

  付伯林很满意自己的成果。

  他割完之后,神清气爽。

  然后他就去找了高会计,这是他干的活,得记上啊。

  “你胡说什么呢!六分的田,干完了?糊弄谁呢!”高会计板着脸,“付伯林,做事可不能这样啊。你不熟你慢点做,怎么能虚报呢。”

  要是付伯林要再虚报干活的量,他可就要好好说一说付伯林了。

  不能这样的。

  付伯林很无奈,“高会计,我没骗你。要不这样,你跟我过去,一块看看嘛。”

  稻谷就在那完完整整的躺着呢。

  怎么可能骗人!

  “走!”高会计倒要看看,等到了地方,付伯林还有什么话说!

  半个小时怎么可能割完一块田。

  他们大队手脚最麻利的,那得两个小时啊。

  付伯林没有二话,领着高会计就过去了。

  到了地方,高会计看着一排排的稻穗,傻眼了。

  这、这……

  高会计看了半天。

  然后还亲自挽着裤脚下田了,仔细的从头田头看到田尾。

  就怕付伯林作假。

  最结他看了半天,都没找出什么问题来。

  稻谷确实割完了。

  这上面的稻穗不是从别的田里搬来的,跟这割下的痕迹对得上。

  高会计看完后,表情并没有非常开心。

  他过来了。

  然后盯着付伯林:“真的割完的?还是你找人帮忙了?”

  付伯林哭笑不得。

  这高会计怎么就不肯相信是他干的呢。

  他想了想,说:“高会计,要不这样,你再给我一块田,我继续干。你就在旁边盯着,怎么样?”

  这没毛病。

  高会计也想看看这活到底是不是付伯林本人干的,这可是要记到工分里面的,不能弄虚作假的。

  高会计又挑了旁边的一块田,是之前付伯林干活的那块田的三倍大。

  还等什么呢。

  付伯林下块拿了工具就去干了。

  虽然这块田比之前那个大了三倍,但是他经过上块田的练手,这回更熟练了一些,所以啊,一个小时过一点他就割完了。

  等他割完,他才想起来高会计这么个人。

  而高会计呢,就在田埂上站了一个小时,专门看付伯林干活。

  看了之后,高会计完全打消了之前对付伯林的怀疑。

  同时心里在想:付伯林手里的那玩意是啥?哪来的?

  付伯林一口气干一个小时,把这田里的稻谷全割了。

  虽然很爽,但还是有些累的。

  付伯林又坐在田埂上休息了,他的水放哪了。

  他今天出来带了水壶了,上次的草帽啊,还有清凉油啊,该带的全部带上了,准备万全。

  找到了。

  付伯林拧开盖子,一口气喝了一半,舒服。

  高会计蹲了下来,伸手想拿付伯林的手工割稻机看看,结果对上了付伯林的目光。

  高会计就问:“这玩意啥,挺厉害的啊。”

  付伯林说了:“割稻机,手工的,这种用几天还得检查一下,怕坏。”

  高会计正在看割稻机的结构,看着挺简单的,但是每一个零件的组合都有讲究,要是没组装好,那干活的时候只怕这零件会散架啊。

  高会计一看这东西,一边问付伯林:“哪买的?贵不贵?”

  高会计压根就没想过付伯林会做这玩意。

  他等着付伯林说价钱呢。

  结果付伯林来了一句:“我做的啊。”

  高会计惊得抬起了头。

  他看了付伯林半天,才慢慢说了一句,“你做的?”跟刚才一样,他不信。

  语气满满都是怀疑。

  当然。

  付伯林点头。

  高会计沉默了一会,又说:“要不,再证明一下。”

  证明?

  再做一个啊。

  付伯林怀疑高会计是想坑他东西。

  他说:“没了,就买了一份的。”

  高会计精明的算了一下:“这样,你把要啥东西说一下,我给你准备,等准备好了,你把你手上这个旧的给我,你自己用新的。怎么样?”他特意强调了旧两个字。

  付伯林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说道:“打孔挺累的,要不你找个人帮我一块干吧。”

  高会计眼睛一亮:“行啊。”

  这玩意新鲜又好用,要这东西真是付伯林做出来的,他还以为会藏着掖着当传家宝呢。

  付伯林是知道高会计这么想,肯定会无语的。

  他就是过渡一下。

  在明年高考之前,得想法子养活自己吧,不能总靠他小叔养吧。

  他这体力干活费劲,不得想想其他法子啊。

  高会计问清付伯林要的材料工具之后,领着付伯林就去队委会后面的仓库去了。

  那有。

  路上,高会计还跟付伯林说了,“你真做成了,到时候再试试,要是跟这个一样,这工钱肯定不少你的。”

  私活嘛。

  不能让人白干啊。

  “好的。”付伯林问,“要不多做两个。”要是有工钱的话,他就有干劲了。

  毕竟,这个年代赚钱太不容易了。

  他来的头一天没把白芸的五十块当回事,这两天已经转过弯了,知道那五十块确实是挺多的。

  “高会计,这每天上工,年底的时候,算成多少钱啊?”付伯林问。

  他不太清楚这边的一工分到年底能换多少钱。

  高会计瞅了他一眼,“你是问你啊,还是别人啊。”

  “不是一样吗?”

  高会计表情有点奇怪:“当然不一样!像你,上次就八个工分,上个月,你零零散散的干活,整个月加起来,就三十工分。你看别人,一天十个工分,还有肯下力,十二个工分。就算别人一个十个工分来算,一个月就是三百工分。你算算,这区别能不大吗?”

  有农忙就有农闲。

  也就是说,农民不是月月都能赚到三百工分的。

  上个月整月就赚了三十工分?

  付伯林都听愣了。

  他对原身确实有些无语了,那是干了几天活,三天?不,一天赚不到十工分,那应该是四天吧。

  上个月是八月。

  一共三十一天,也就是说,原身干了四天,休息了二十七天。

  高会计付伯林不说话了,以为他被打击到了,于是安慰道:“我看你这新玩意干活挺快的,我们这干活按量算的,你这快的话,要是干一天,到时候给你多算几天。”

  “那就这么定了!”

  虽然今天付伯林干的活不到二个小时,但是工作量不小,给他记了十工分。

  付伯林满意了。

  高会计问他:“你那记工簿呢,我给你签个字。”

  没这东西啊。

  付伯林道:“不是您直接记下工分就行了吗。”

  “说什么傻话呢,大队几百号人,二队还有那么多呢,年底一块算钱。就我一个会计员,一个个记,哪记得过来。”高会计觉得付伯林心大,这记工簿都能忘了?

  年底还想不想分钱了?

  说得有道理啊。

  “高会计,可上次我干活,不也没带吗。”付伯林不解。

  高会计眼皮一跳,“是,你是没带,那会我给你记着呢。你想想,你以前一个月就三十工分,要是以后还这量,我还能帮你记啊。但是你今天不是赚了十工分吗,我看你这态度,像是要好好干活的,能道不是?”

  要是好好干活,天十工分、十二工分的,数目不一样了,这付伯林天天上工的话,光靠脑子记不行了。

  得靠笔。

  “要是丢了呢?”付伯林前两天不是整理了一遍吗,没翻到这东西啊。

  是丢了吧。

  高会计听了头疼,然后把付伯林说了一顿,还是给他补了一个记工簿。

  给了之后,千叮咛万嘱咐,“下次再丢了,可就不给了!”

  “保证不丢!”

  付伯林今天的工分够了。

  他做的那个割稻机给了高会计,高会计跟保管员一块,把材料工具啥的送到他家去了。

  他准备再做一个。

  第一个肯定还是有不足之处的。

  现在这是第二个,可以改进改进。

  另一边。

  高会计找了大队长,把队里的干部叫到一起,给他们展示从付伯林那拿来的割稻机。

  一开始,队里干活这玩意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等高会计去田里展示了一遍后。

  那几位干部眼睛都看直了。

  “哪来的!”一个个争抢着去拿。

  “付伯林那小子的。”高会计道,“我可是好不容易从他手里弄到的。”

  “他哪来的?”副队长拿着这玩意,去了另一块田,试了一下。

  效率特别高。

  割稻谷不用弯腰,咔咔就好了。

  “说是自己做的。”高会计回答。

  啥?

  那几个干部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过了一会,全部噗嗤一下笑了。

  就付伯林那个懒家伙,还能做出这东西。

  不信。

  谁都不信啊。

  这会付伯林在干吗呢?

  在做第二个呢。

  今天他肯定不熬夜了,估计得明天才能做好了。

  太阳山阳了,没全落,付伯林猜测应该六七点了。

  得做饭了。

  他是真不好意思天天去山婶家吃。

  对了,要去金花婶子家,那腌菜说了几天要拿,都给忘了。

  付伯林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锁了门,就带着篮子跟碗往付山梅家去了。

  这碗是要还回去的。

  这个篮子,用来提腌菜的。

  他在家里找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之前应该是装罐头的,把罐头吃完这剩下的瓶子洗干净,准备东西用的。

  在路上。

  付伯林忽然反应过来,他一个大男人,提着篮子,也太奇怪了吧。

  下次不提篮子了!

  与他形像不符。

  很快,付伯林就到了付山梅家。

  付山梅在家呢。

  就她在家,她爹妈还没回来。

  “你咋来了?”

  “拿腌菜的。”

  付山梅直接就给他装好了。

  付伯林还回来的碗她刚收好,就听付伯林问,“你就在家啊?”怎么不去干活啊?

  付山梅抬眼看他:“我在小学教书,你不知道啊。”

  教书拿工分,一样的。

  啊?

  付伯林就看着她,付山梅这爆脾气都能教书了,他也可以的。

  他上辈子还是博导呢,教的都是大学生研究生啊。

  教书这事可比下地当农民轻松多了。

  “还缺人吗?”付伯林想去。

  付山梅一脸可惜的看着他,“你说晚了,本来缺个教数学的,后来那不是来了一个女知青吗,叫白芸的,然后把这名额给她了。”

  付伯林怎么说也是高中……不,初中毕业,高中的时候付伯林没读了,就读了一学期。

  他自己不想读的,其实就两年。

  付山梅是读完之后,分到这边当老师的。

  干了还不到一年呢。

  付山梅双手环胸,哼了一声,“叫你前一阵躲我,那会我找你就是想说这事来着。结果呢,你天天看不到人。”

  躲她跟什么似的,结果白白错过机会了吧。

  付伯林听了很郁闷啊。

  要是付山梅说不缺人他还没这么难受呢。

  可偏偏缺,而且付山梅还去找过原身,结果,原主把这机会推了。现在还迟了,叫别人把这机会捡去了。

  算了算了。

  都过去了。

  付伯林难受了一会,不想这事了。

  “付山梅,你会做饭吗?”付伯林问。

  “会啊。”

  太好了。

  -

  付山梅黑着脸,坐在付伯林家灶门口,“你说找我帮忙,就是帮忙你给生火啊?”

  付伯林拿着锅铲正在那躲溅出来的油呢。

  “不是,你要是想帮着炒菜也行啊。”付伯林道。

  付山梅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给我给我,你这哪像是干活的样子!”她夺过付伯林的锅铲,把付伯林赶去生火了。

  一盘青菜,自家后园摘的,刚长起来的,特别嫩。

  一般豆角。

  付伯林还强烈要求付山梅用鸡蛋打了一个汤。他想用两个鸡蛋打的,但是付山梅不同意了,“你怎么这么大手大脚!”

  付伯林家是有鸡的。

  就三只,两只母的一只公的,平常他们家没什么人,那鸡就自个去山婶家,晚上回来。

  特别听话。

  那母鸡有时候会下在自家窝时。

  但家里没人的时候,它就直接去山婶家的鸡窝下蛋。

  山婶要是记得就把鸡蛋拿过来。

  反正,这事上没分得太清。

  主要是付伯林跟付小叔就两个人,鸡蛋啥的偶尔吃吃,不也是每天吃。

  再说了,他们又不是计较的人。

  鸡窝在后院的墙角那。

  付伯林是刚才付山梅去后院掏鸡蛋的时候,付伯林才知道自家还养了鸡呢。

  他都没喂过食。

  过了一会他才发现,原来每天早上在那打鸣的是自家公鸡啊。

  难怪叫声那响,跟在耳边传的。

  菜做好了。

  然后付伯林第一次看付山梅煮饭,先洗米,然后加水把米放到锅里煮,煮到差不多的时候,再用水瓢把米跟米汤舀到筲箕里,这样米汤就跟米分离了。

  然后还要把米放到大锅里,加一点点水,继续煮。

  煮出锅巴之后,就好了。

  可以把饭添到筲箕里,再把米汤倒进去,就成了锅巴汤。

  步骤付伯林都记下了。

  可是什么时候把米跟米汤盛出来呢?

  到了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怎么把握这个时间呢。

  付伯林追着付山梅问。

  “我说了你也不明白,你自个多煮几次就知道了,哎哟哎哟,我该回家了,不跟你说了!”付山梅直接就溜了。

  好不容易小学生放了假,她耳边才清净呢,付伯林又来了。

  烦人。

  付山梅没留下吃饭。

  吃啥啊,她妈的才艺比这边好多了。

  付伯林把菜端到桌子上了。

  两菜一汤。

  饭在锅里焖着,他没吃,准备等张毛回来一块吃。

  昨天半夜的时候,他听到张毛肚子饿得咕咕叫,不知道是不是在家没吃饱。

  还是根本没吃啊?

  所以今天,他想办法在自家做了饭。

  等张毛回来一块吃。

  要是他去山婶家吃的时候,不好意思再多要一碗饭给张毛。

  张毛是天黑的时候回来的。

  一身的汗。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桌上的菜愣了一下。

  付伯林听到声就去厨房里盛饭了,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个碗,都堆着满满的白米饭。

  他把大的那碗放到张毛那边,“坐下吃啊。”

  筷子摆在桌上了,直接拿就是。

  张毛没跟他客气。

  坐下拿着筷子就大口在往嘴里扒嘴,没一会,就塞满了。

  付伯林在那边慢慢吃。

  张毛吃饭多,吃菜少。

  付伯林就说了,“你吃菜啊,现在天热,放一天就坏了啊。对还有这鸡蛋汤,刚才煮完饭看到米汤的时候,才发现不该打汤的,应该煎着吃的。”

  张毛听到这话不同意,“那米汤清汤寡水的,哪里比得上这鸡蛋汤啊!”米汤从小喝到大,没啥感觉。

  这鸡蛋汤就不一样啊,放了鸡蛋的,好东西!

  “你不喝啊?”张毛问付伯林。

  付伯林倒了小半碗,剩下的全给张毛了。

  张毛呼啦啦的喝着,吃饭。

  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两菜一汤,刚刚够吃。

  张毛吃完不算,又去厨房打了一碗锅巴汤,是大碗的。

  这回他可算是饱了。

  舒服。

  张毛嘴巴闲下来了,终于有空问付伯林了:“这饭你做的?”

  不像啊。

  付伯林道:“付山梅过来帮忙的,我跟着学的。”

  张毛听到就笑了,“哦,付山梅做的,难怪味不错。”

  至于付伯林说的那个跟着学,张毛压根就没听进去。

  吃完聊了一会。

  张毛休息了一会,然后就站起来了,伸展了一下,还问:“扁担在哪,我去担水。”水缸里的水好像见底了。

  不能光吃不干活啊。

  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付伯林本来还指望张毛洗碗的,听到这话,立刻就把扁担拿来了,递过去,“在这,桶在厨房,你知道吧。”

  太好了。

  有人挑水了,他正发愁呢。

  张毛挑着两大水桶就出去了。

  去老水井那挑水了。

  付伯林自个洗碗。

  洗碗洗锅肯定比挑水舒服。

  大水桶真的重。

  而且张毛挑水回来,付伯林正好用那水洗碗呢。

  水缸的水满了,碗也洗完了。

  付伯林总算是闲下来了。

  趁着晚上凉快,点着油灯,又开始捣鼓割稻机了。

  张毛在旁边问:“我记得昨天好像已经差不多了啊。”

  怎么还零零散散的。

  付伯林一边拧螺丝一边说,“那个好了,下午的时候拿到田里试了,挺好用的。后来被高会计要去了,又给了一份材料,说到时候给我补工钱。”

  “还给钱啊,”张毛听到钱眼睛就亮了,还蹲下来看,“这玩意怎么用?”

  “明天上午应该能做好,要不你中午过来,我去田里试给你看。”付伯林说道。早上跟下午张毛要回自个大队去上工赚钱的。

  张毛想点头的,话都到嘴边了。

  可后来想到家里还有事,就放弃了,“我家明天有事,我不能走。”

  付伯林抬头,“什么事啊?”

  张毛想到明天家里的事,脸色变得很差,“我妈那边的人要过来。”他说,“你也知道,我爹我妈那人,太老实了,那群人恨不得从我妈那撕口肉下来。”

  张毛要得那盯着。

  省得他爹妈被那边的亲戚骂了不说,还要出钱出力。

  一群老不死的,仗着是长辈,指手画脚的,要这要那的。

  要是依张毛的性子,那群人上门,他肯定要把他们给打出去的。

  可他爹妈不愿意啊。

  还说他是佐了性子,不敬长辈。

  张毛都要气死了。

  可是生气也得管啊,自家爹妈,再傻也不能丢啊。

  想到这些,张毛就叹气。

  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当初他也不愿意当二流子混混啊,可不凶一点狠一点,震不住那帮人。

  那会,他家都要被搬空了。

  爹妈在那心疼,可又拦不住。

  还是张毛爆发了,那群吸血鬼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付伯林不太清楚张毛家的事。

  他们混混五人组,老大张毛跟最小的那位老五都是不太愿意提自家事的,付伯林三人没忌讳这个。

  付伯林是爹没了,妈跑了,跟小叔生活。

  排行二的那位,家里就奶奶一个亲人,六十多了,还下地呢,拼了老命的赚钱,想给孙子攒钱娶媳妇。

  排行三的那位混混,家里条件还行吧,就一点,有个后妈。

  付伯林跟张毛在堂屋聊了一会天。

  后来晚了。

  两人就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高会计就过来了。

  来得特别早。

  付伯林不是说那割稻机是他自个琢磨出来的吗,高会计过来瞧瞧。

  昨天大部的那帮干部,死活不相信是付伯林倒腾出来的。

  高会计也觉得付伯林没那么能耐,但是这事吧,得亲眼瞧瞧才行,眼见为实嘛。

  之前那田他不是也不相信是付伯林自个割的,后来打脸了。

  从早上六点到九点,高会计看着割稻机一点点成形,嘴巴都张成了o字。

  乖乖,真是付伯林自个做的啊。

  这小子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

  高会计看付伯林的眼神都与以前不同了。

  哪学的啊!

  做好了!

  付伯林提醒:“高会计,工钱。”

  本来他想晚点起来的,可是高会计一早就来了,把他挖起来,盯着他干活。

  早饭都没吃呢。

  幸好昨天晚上吃得多,才挨到现在。

  高会计把付伯林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装钱的布袋,数了半天,数了五毛钱出来,“给。”

  才五毛啊。

  付伯林的表情很明显,嫌少。

  “不要啊,那算了。”高会计赶紧收回来。

  “要要要。”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付伯林拿着新割稻机:“高会计,走吧,我去干活了。”再赚它十个工分!

  之后,付伯林每天都有十个工分的进账,而且还只用干半天呢。

  他做第三个、第四个割稻机的时候,大队的干部轮番在他家观看,表情一开始都是不可能,我不相信。

  后来到的,真是他做的啊?

  付柏林都就很平静。

  开始那一会看别人被打脸了,心里有一点很爽的,后来多了就习惯了。

  付伯林在大队的名声慢慢变好了。

  不再是之前的懒鬼、游手好闲,而是说他,聪明能干,脑子好。

  名声好转了,人气就更高了。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一位并不熟的老婶子上门了,弯弯绕绕说了半天话,在那把自个娘家那边的一个侄女夸了又夸。

  付伯林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那人说了半天,问他:“我那侄女是真不错,要不,你挑个时间,见见?”

  啊。

  这是要相亲啊。

  付伯林这才明白。

  然后他就拒绝了。

  他明天要考大学,现在不想相亲。

  这里的相亲跟现代可不一样,想了之后,一年内肯定会结婚的。

  他才十八呢,现在结婚太早了。

  不结。

  付伯林每天都忙着,时间过得特别快,五天一晃就过去了。

  明天就是十一了,小叔还没有回来。

  这天晚上,付伯林做了晚饭,左等右等都不见张毛回来。

  很奇怪,张毛每天挺准时的啊。

  到了十点,张毛还没来。

  是不过来了吗?

  付伯林没等了,自个吃了饭,正吃着,有人来了。

  在外头敲门。

  他开始以为是张毛回了,本想直接开门的,可一想不对,张毛要回了,就直接喊了。

  于是付伯林问了一句:

  “谁?”

  外头很安静。

  没人回答。

  付伯林知道外头有人,也不急,要是外头那人走了更好。

  他好像已经习惯半夜三更有人敲他家的门了。

  这不好。

  就在付伯林想东想西的时候,外头那人出声了,“付正军回了没?”

  付伯林:“没回。”

  又是许秀枝。

  她怎么就不死心呢。

  这是付小叔走后,许秀枝第一次来。

  或许不是第一次,应该是第一次跟付伯林正式交谈。

  “不可能!”许秀枝的急躁彻过门板传了过来,“有人看到他跟温七雨在县里买东西,就今天的事,他怎么可能没有回来!”

  她无意中听那些碎嘴的妇人说的。

  付正军肯定是回了!

  许秀枝心里坚信。

  付正军是不是还在躲着她?

  门外头,许秀枝的脸色发白。

  不行。

  不能这样下去。

  许正军跟那女的越走越近了,都不愿意见她了。

  这人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也不提前说一声。

  许秀枝在外头拍门。

  付伯林很淡定,充耳不闻。

  倒是左边的邻居被吵着了,骂了两声,“半夜三更的,闹腾什么呢!”

  山婶家也听着声了。

  山叔都起来了,过来看了,就见许秀枝在外头拍门。

  他皱着眉,看着紧闭的大门,问许秀枝:“你在这干啥子呢?”

  “我找付正军有事。”许秀枝看到山叔,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你就让我见见他吧。”

  山叔冲里喊,“伯林,你叔回来没?”

  付伯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没回来,我跟她说了,她不听。”又说,“我明天还要上工,等会要睡了,就不开门了。山叔,她是要不走,您去找趟刘主任,让刘主任带她走。”找女干部好一些,那许秀枝赖着不走,女干部能把人拖走。

  男干部就不行了,怕被人说耍流氓。

  山叔瞅了瞅许秀枝,“你闹啥啊,你男人病不是好转了吗,都能说话了。你还过来做什么?好好回去过你的日子去!”

  许秀枝冲他吼:“你懂什么!”

  谁想要跟那样的一个瘫子过一辈子啊。

  那手脚都成那样了,她看了都恶心。

  她都不明白,当初付洪文瘫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直接离婚走人呢。

  为什么要为了孩子留在付洪文家呢?

  许秀枝越想越难受。

  她那会就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嫌贫爱富的,她是个好姑娘,她对自个男人不离不弃。

  那会就想得简单。

  不就是病了吗,等看了医生就能冶好了。

  结果,一年又一年。

  付洪文不光没好,情况还越来越坏了。

  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那回的跳河是真的,她是真的想一死了之的。

  是付正军救了她,帮她,给了她希望。

  既然给了她希望,现在为什么又要毁了这希望呢?

  许秀枝真的想问问付正军:为什么不能帮她一辈子?

  就不能等等她吗。

  等付洪文死了,他们就结婚,就可以过幸福的生活了。

  只要再等等就好。

  许秀枝还想过了。

  要是付正军不同意,她就死在付正军跟前。让他记住一辈子!

  山叔看许秀枝情绪很不稳定,就听了付伯林的,直接找刘香桂刘主任了。没一会,刘主任就来了,刘主任是个管事的人,对工作上的事比家里的事还上心呢。

  “许秀枝,你搞什么东西啊!”刘香桂见了许秀枝就骂,“你就不想想你孩子,你一个当妈的,半夜三更过来找人,别说人不在,就算人在这,你也不该来!”

  “走,跟我走!”

  许秀枝抓着刘香桂的手,跟她说自个这些年来的委屈,难受。

  还说付正军对不住好,为什么不等她?

  刘香桂都气笑了,“等你?许秀枝,当初你跟付正军谈对象的时候,不是你甩了人家吗?你不就是看他家败了,嫌弃他吗?你现在还有脸提啊!”

  “付正军帮你,那是他仁义,你倒好,缠上人家了?这我可要说说你了,人付正军这些年借给你多少钱,连媳妇发都没娶上。现在好不容易相中一个,你就来闹,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刘香桂说的都是正经道理。

  可是许秀枝一句都听不进去,她就觉得付正军这些年帮她,那是两人有感情,不为难的,就图以后在一块。

  可现在,付正军不干了。

  是说话不算话。

  -

  许秀枝被拖走了。

  付伯林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怕不把许秀枝带走,那位婶子能在外头闹腾一晚上。

  付小叔是第二天早上坐车回来的。

  小叔精神奕奕,还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在路上买的。

  除了自家的,还有山叔山婶家的,付山梅家,还有四叔家,还有几个熟一点的亲戚都带了东西。

  他还买了肉,做了一道粉蒸肉,准备等中午付伯林回来的时候,给付伯林一个大惊喜的。

  结果,正中午。

  付小叔等来等去,都没等到付伯林。

  那小子又跑哪去了?

  别人都下工了,他不可能还在田里干活!

  付小叔就找过去了。

  这事直接去高会计,高会计兼职计分员,给下面人的事熟得很。

  高会计在队委会,他也是刚到。

  “高会计。”付小叔走进来,问,“我家伯林去哪了,他这几天上工了吗?”

  高会计看到付小叔愣了一下,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付洪文今天早上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付小叔不知道啊,猛的听到付洪文死了,吓了一跳。

  他今天才回来呢!

  “死了?怎么死的?”付小叔很惊讶,“不是说好转了吗?我早上去大队长家,嫂子还说付洪文好些了,能说话了。”

  高会计叹道:“谁说不是呢。”

  他道,“今个一早,刘主任还付洪文家呢,那会都还好好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卫生所的毛医生不久前过来告状了,说付洪文死了,他家人还往他那抬,还不肯拉走,太晦气了,让我们派过来把付洪文送走。”

  付小叔的脑子有些乱。

  付洪文跟他说熟不熟,说不熟又挺熟,犯时他背了好几回了。

  年轻那会,付洪文跟许秀枝结婚,那会他心里有点恨的。

  后来他爹没了,这事些感情的事他就想开了。

  生老病死,哪样不比这感情重要?

  付小叔又突然想到,付洪文死了,那许秀枝不会想不开吧。

  他有点担心许秀枝去寻死。

  许秀枝在他心里是一个很脆弱的人。

  在婆家总受欺负。

  过得不好,总是为孩子为家人考虑,就她自个受苦。

  是个可怜人。

  高会计决定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付小叔不由自主的跟上。

  高会计停住脚步,“你跟着我干什么嘛,你别来了,赶紧去谁家避避。”

  为啥要避?

  付小叔不懂,就问了。

  高会计就说了:“昨天那许秀枝去你家了,在屋外头闹腾半天,后来还刘主任去把人带走的。她盯着你家伯林闹了好几次,伯林跟她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上回在大队长家也是,在那撒泼打滚说山梅跟伯林两孩子欺负她。”

  高会计压低声音,“后来还是伯林拿出欠条的事,才没揪着这事不放。你们可小心点,现在付洪文死了,那许秀枝家真成孤儿寡母了。这个当口,千万别招惹她。”

  那许秀枝才死了男人,怕她发疯。

  昨天晚上那许秀枝情绪就不太对,刘主任亲口说的,又哭又闹的。

  付小叔跟许秀枝那是十前年的旧事了。

  高会计才在这边干了五六年,压根就不知道付小叔跟许秀枝谈过朋友。

  所以,他以为许秀枝是找付伯林麻烦呢。

  付小叔听得心直往下沉,还有一件事他没听明白:“高会计,大队长家那天发生啥事了?哪天啊?”

  就是付小叔跟温七雨相亲的那天晚上。

  第二天付小叔就出远门了,没人跟他说,他是半点都不知道。

  -

  卫生所。

  毛医生气得七窍生烟,“跟你们说过了,人死了,死了!抬走啊!搁我这干嘛呢,长蛆啊!”

  要不是看在这人死为大的份上,他真要破口大骂了。

  晦气,真是晦气!

  付洪文都死了。

  非要抬到他这来,说让他冶!

  治你个仙人板板啊!

  付立飞站在那,不肯动:“毛医生,我爹没死,他早上还好好的,还能坐起来了,不可能死的!病都要好了,你再给看看啊!”声音带着哭腔。

  毛医生头痛极了,“你摸摸,还有气不了?”

  这天气。

  再晒一会,真臭了。

  不要弄脏他的卫生所啊!

  -

  这时候付伯林在哪呢?

  他去张毛家了,正在路上走呢。

  早上那会,付伯林干了两个小时的活,赚满了工分,就跟高会计说了一声。

  他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他还把割稻机交给高会计了。

  高会计当然同意了。

  完全没问题嘛。

  看在割稻机的份上,高会计跟那些干部压根就不会计较付伯林早退的事。付伯林的都活都干完了,他走不叫早退。

  付小叔回来的时候,付伯林压根就不知道。

  天可真热啊。

  他还戴了草帽呢,可是胳膊特别晒。

  脖子那块也晒得发疼。

  十月了,讲道理,温度该降了。

  可这秋老虎太厉害了,白天还是热,晚上凉快一些。

  付伯林知道张毛在哪个大队,但是他不知道张毛家在哪。

  到了大队后,他找了树下乘凉的一位婶子问了,“婶子,张毛家在哪呢?”

  那婶子打量着付伯林,“你谁啊?找那个二流子干嘛啊?”

  付伯林道:“有事。”

  那婶子还在问:“啥事啊?”

  付伯林看了那婶子一会,转身走了。

  得。

  还是找别人问吧。

  他问了话之后,这婶子不光不答,还要反问一句。

  这样下去,到时候要问到什么时候啊!

  “哎,别走啊。”那婶子摇着大蒲扇,倒是说了,“张毛家,直走,看到那颗老树,拐那个口子,再走一段路,最破的那家就是。”

  还一边说一边笑,“那家里一堆人呢,你去了也没下脚的地啊。”

  付伯林回头看了那婶子一眼,说了句:“谢谢婶子。”

  这一扭头,正好走到口子那,这口子风大,帽子一下子就吹掉了。

  付伯林那张帅气的脸露了出来。

  那嘴碎的婶子看得都愣了。

  付伯林赶紧把草帽捡起来,又按到头上,准备去张毛家。

  却发现他手被人拽住了。

  回头一看,是那位嘴碎的婶子。

  那位婶子死死的拉着他,“你是张毛朋友啊?”

  付伯林想了想,点点头。

  那位婶子大胆的看他的脸,越看越帅气,都想上手摸了。

  付伯林把这位婶子的手给拽开了,“婶子,我有事呢。”

  那位婶子唉了一声,然后瞅了瞅付伯林的脸,她压低声音说道,“我可跟你说了啊,那张毛被他爹关起来了,你要张毛朋友,去了一样要被关。昨天到现在,已经来了二个了,进去就没出来过!”

  啊?

  付伯林听得疑惑,“为什么啊?”

  那婶子拉着付伯林道,“还能是为什么啊,张家人当然要改掉张毛这臭毛病啊,踏踏实实做人不好啊,非要当混子,还去收账,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他们嫌名声不好听!”

  她还嘟嚷了一句,“那家人也没少得张毛的好处啊。”

  家里有一样一号人物,一般地痞流氓也不敢欺负啊。

  这位婶子什么底透给付伯林了:“他们还说张毛这几天,天天夜不归家,准是在外头偷鸡摸狗。与其被人抓了送到局子里关起来,还不如他们自家人好好的在家关。”

  付伯林听得都替张毛难受。

  他问,“谁的主意啊?”

  这位婶子还真知道,“老家伙们的,张毛的大伯一家,还有他舅家那边人,两波合着伙的,反正啊,张毛那傻爹妈现在还不知道着了人家的道呢。”

  一边说一边摇头。

  这事可是机密的。

  一般人都不知道,这位婶子是半夜在张毛家听墙角听到的。

  要不是看付伯林长得好,怕去了被关起来,被欺负,她才不说呢。

  “小后生,别去了。”她劝道,“想救人,多叫几个人过来。”

  她掩着嘴道,“昨天的时候张毛在柴房关着,今天早上我趴在墙上看过了,柴房没人。我去他们晃悠了一圈,家里头没人呢,我估计,可能是在地窖里。”

  付伯林对这位碎嘴的婶子改观了。

  他握着这位婶子的手,真心诚意:“真是太谢谢你了,婶子!要不是你,今天我可能就出不来了!那我先走了,下回来,你帮我带带路,成吗?”

  “没问题!我姓方,我家在那。你放心,我中午就在坐着,等你过来!”这年轻人不光长得俊啊,手也漂亮。

  真嫩。

  付伯林借口要走了,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回来。

  他准备先撤。

  他得跟老二老三还有老五他们商量一下。

  -

  张家地窖里。

  张毛要气死了。

  他爹傻,他妈更傻!怎么能这么蠢!

  合着外人坑他!

  他气得用脚拼命的踩着地,灰都踩得飞起来了。

  老二在旁边躺着,脑袋偏了偏,斜眼看张毛,“老大,你还说你爹娘人老实厚道,不会骗人,是真老实啊!”

  不骗外人,专骗儿子!

  还坑儿子的朋友!

  精明的老二就是这么被坑进来的!

  娘的。

  他怎么就着了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