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作者:帅得驴都疯了      更新:2022-03-19 13:45      字数:14200
  付伯林看着白芸。

  白芸特别硬气, 下巴一扬,她就不信了,在大队里口碑还算不错的付小叔面前, 付伯林这个当侄儿的还能欺负她!

  是的。

  付伯林没有欺负她, 也没有再死揪着这事不放。

  他直接告诉付小叔:“小叔,这位白芸同志思想很有问题,那天你不在, 她拿了五十块钱叫我……”

  “付伯林, 你闭嘴!”白芸听出来了,付伯林想揭她老底,把那五十块钱的‘故事’说出来。

  这怎么行!

  这会毁了她的形像的!

  白芸都吼起来了:“你给我闭嘴!”

  付伯林充耳不闻,还在那说:“说让我把……”

  白芸绝望的发现,付伯林是个油盐不进的。

  她很快就有了决定:“我说。”

  付伯林停住了。

  然后问:“你是站着说还是坐着说?”

  白芸没搭理他,然后黑着脸走到桌边,坐到长凳上去了。

  她刚才在那屋站得够久了,腿都酸了。

  白芸就开始说了:“这事是安雪莲起的头, 她特别恨你,想要搞臭你的名声。她的想法是找一姑娘, 跟你不清不楚的,趁着这个时候带人过来捉奸。”

  付小叔一脸震惊。

  他没想到还有人会这么坏!

  张毛也在听,“那安雪莲为什么恨老四啊?”

  老四?

  又是谁。

  白芸一头雾水。

  “就付伯林啊,那姓安的跟我们老四没啥关系啊,咋恨上的?”张毛纳闷了。

  “情债。”白芸想了想说,“她说付伯林有新欢, 甩了她。”

  她一边说一边看付伯林, 眼神里透着那么看人渣的意思。

  反正这又不是她的事。

  她为什么要帮安雪莲瞒?

  张毛一脸羡慕的看着付伯林, “你有对象了?”之前安雪莲, 好像长得挺好看的。

  等等,不对啊,那姓安的不是嫁人了吗。

  张毛心里啧啧两声:老四的口味还挺重。

  付小叔听得皱起了眉。

  付伯林这男女关系太混乱了。

  付伯林淡定的为自己解释:“我没有对象,那位姓安的姑娘现在跟我没关系。”

  还说了:“我以后真有对象了,肯定会告诉你们的。要是你们从外头听到那谁谁说我谈朋友谈对象什么的,别信。对了,三十岁之前我不打算结婚!”

  三十岁都不结婚了?

  白芸的眼睛在付伯林的身上晃了几圈,这,付伯林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用得太频繁了,坏掉了?

  白芸又瞅了一眼。

  付小叔额头突突的跳。

  “你看什么。”付伯林觉得白芸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没有。”白芸扭头,“你让我说的事我都说完了,这会也不早了,我得走了。”要是付伯林敢拦她,她就跟付伯林拼命!

  “你走吧,”付伯林压根就没想拦,还说了,“以后不管有事没事,你别来我家了。”都来两回了。

  每次来都带着事。

  白芸都走到门口了,听到这话,翻了一个大白眼。

  当谁稀罕来!

  这破地,以后请她来她都不来,那五十块钱,就算是喂狗了!

  可狗也花不了那么多钱啊,白芸想到那钱心好痛。

  白芸走后。

  付伯林看付小叔坐那没动,像是在想事。只能他去栓门了,人都走了,事情也完了,他得去睡觉了。

  付伯林有些困了。

  付伯林刚栓上门,就听付小叔喊他:“伯林,你过来。”

  “小叔,有事明天再说吧,我好困。”付伯林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他还强调:“明天四点就要起来去上工了。”睡不了几个小时了。

  付小叔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听到啥?

  伯林说自己要上工!

  天啊。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付小叔怔了一会,然后赶紧点头同意:“行行行,那你去睡,明天早点起来去上工。”就怕迟一步付伯林反悔。

  付伯林点点头,“行。”准备回屋。

  付小叔在那说,“明天我早上起来喊你啊。”

  必须叫付伯林起床啊,万一又赖床怎么办。

  付伯林回头,“小叔,你明天几点走啊?”

  “跟你一样,四点起来,四点半走吧。”付小叔本来没想这么早出发的,但是,付伯林要上工这事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得早起来。

  他要亲眼看着付伯林去上工才行。

  “好,那你叫我。”付伯林打着哈欠回屋了,然后关门睡觉。

  等屋里没动静了。

  张毛才压低声音问付小叔:“他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竟然要说去上工。

  付小叔盯着张毛:“你别管他受不受刺激,他能上工去赚钱,是好事。人勤快了,那些嫂子们才愿意把姑娘嫁过来。”

  说完这话后,付小叔就开始问张毛赵家那群人来时的具体情况,这回张毛说得更细了。

  他还说了付伯林被人抢了的事。

  好在他厉害,把篮子跟抢走的饭都抢回来了!

  张毛特别骄傲。

  这事付小叔真不知道。

  他不光不知道这事,他也不知道许秀枝去付山梅家闹了。

  没人跟他说啊。

  他说完人就回来了。

  对了。

  他还把金婶嫂子送回去了,不知道为什么,金婶嫂子家满是人,山嫂都在那边呢。

  他没过去。

  在路口看到金花嫂子平安到家,他就走了。

  结果回到家就看到一堆人堵着。

  再说这会。

  付小叔听到付伯林被人抢了东西,脸色变了。

  他才出去一会,付伯林又是被人抢东西又是被人找麻烦,怎么回事啊。这事怎么这么邪乎啊,是不是家里动了啥,风水不好啊。

  付小叔犯愁了。

  这回他要出去好几天呢,就这么个情况,留付伯林一个人在家他还真不放心。

  -

  第二天。

  公鸡才刚叫两声,付伯林就被人摇醒了。

  他感觉才刚睡。

  “四点了,该起来了。”付小叔三点多就醒了,他晚上没怎么睡,听到鸡打鸣了就过来叫付伯林了。

  “别睡了,大伙都起来了。”付小叔晃了付伯林好几下,付伯林才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他往窗户外头瞅了一眼,天还是黑的啊。

  他又想躺下了。

  最后还是被付小叔强硬的揪起来了。

  张毛也一块起来的,他没走。

  昨天晚上付小叔跟他说好了,让他在这里住几天,等付小叔回来再走,报酬是布票。

  张毛当然答应啊。

  就算付小叔不给,也会同意的啊。

  付伯林最近走背运,挺招小人的,得有人帮着镇一镇。

  付伯林没想到,他小叔还做了疙瘩汤,他碗里还放了一个荷包蛋呢。

  都是付小叔一大早起来做的。

  “小叔,家里哪来的面粉啊?”付伯林昨天找过的,没看到面粉啊。

  付小叔道:“在厨房的柜子里,米也在里头。”

  柴米油盐这类东西,都是付小叔管的。

  饭也是他做。

  付伯林喝了一口疙瘩汤,又吃了好几个面疙瘩。

  张毛也起来了,坐他对面吃呢。

  付伯林是正常的大碗,而对面的张毛,用的碗比他足足大了一号。

  付小叔吃东西也快,一边吃一边告诉付伯林,“坛子里有些酱菜,还有腌萝卜,菜园子里辣椒应该长起来了。”

  豆角,青菜啥的。

  付小叔先前给了一点许秀枝,这会菜园子的菜不多了。

  要是张毛不在这,付小叔肯定让付伯林去山嫂家吃饭了,等他回了给钱。

  可现在不行。

  山嫂肯定不乐意张毛去她家蹭吃的。

  毕竟张毛是外人,名声又不太好,是个混子。

  说到腌萝卜,付伯林想起来了,昨天金花婶子说给他的腌菜啥的还没拿过来呢。付伯林心里默默的把这件事记下,准备中午的时候去金花婶子家一趟。

  张毛说了:“小叔,老四,等我就回我们大队了,我晚上再过来。”

  他得回家吃饭。

  总不能指望老四这家伙做饭吧。

  会饿死的。

  “行。”付小叔松了口气,“等会你走的时候,带点富强粉回去。”

  “小叔,不用。”

  “别客气,这是伯林他爹的老战友寄过来的,不用钱的。”付小叔说了这话之后,张毛才同意带点富强粉回去。

  富强粉算是面粉中比较好的牌子了。

  张毛一听不用钱,立刻就同意了,还问:“老四他爹那老战友还会寄东西过来啊?”

  付小叔想到大哥的那些朋友,不禁笑了,“是啊,以前还给伯林寄过小衣服呢,都是挺好的人。”

  付伯林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事。

  原主的父亲都死了十年了吧,他的那些战友还记得这么个人啊。

  挺让人感动的。

  刚吃完早饭。

  山婶就过来了,她是带付伯林一块上工的。

  刚才付小叔去过她家,跟她说了一声,让她带带付伯林。付小叔主要是想山婶盯着付伯林干活。

  怕付伯林这小子说一套做一套。

  嘴上说去上工,拿着工具假模假样的过去,干不了一会就溜了。

  付小叔跟山婶在那小声说话呢。

  “嫂子,伯林干活您要是方便,帮忙盯着一点,别让他半路跑了。”

  “行。”山婶道,“交给我,你放心。”

  付小叔又说,“嫂子,这是伯林的饭钱,你拿着。”

  “怎么又给钱,上次还没完呢。”山婶不愿意接。

  付小叔硬是递过去,“您就拿着,搁我们手上迟早要用的。”

  山婶一听这话,立刻就把钱接了过去。

  是要用。

  她怕付小叔把钱给那姓许的用了。

  还是留在她这安全。

  说到这。

  山婶有件事想问:“昨天我从山梅家回来,听孩子说你家闹哄哄的,出啥事了?”

  山婶回到家的时候。付伯林家里是黑的,灯都没点,肯定是睡了啊。

  付小叔就稍微说了一下。

  山婶听了直皱眉,“这赵家人以前看着是个明白人啊,怎么做出这种糊涂事。”

  付小叔也不想说了,“都过去了。”

  山婶看着付小叔,看了半天,还是问了:“昨天许秀枝来过,你知道吗?”

  付小叔点点头。

  付伯林跟他说了,下午的时候许秀枝来找过的。

  山婶看付小叔的表情这么平静,还以为他不知道许秀枝昨天在付山梅家闹起来的事。

  他知道啊?

  那他怎么没什么反应啊。

  山婶想不通。

  又瞅了付小叔好几眼。

  昨天那事闹得可不小。

  付伯林吃饱喝足,拿着镰刀走过来了,“山婶,我们走吧!”早上的空气就清新,舒服。

  付伯林干劲十足。

  “行,那走吧。”山婶领着付伯林走了。

  付伯林走后,张毛跟付小叔也走了。

  张毛回自个大队干活去了。

  付小叔要去城里,帮他哥的那个截了腿的老战友开车。

  天还没亮。

  这屋里就没人了,门上挂着一把锁。

  -

  许秀枝一晚上都没睡着,她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

  早上鸡一叫,她就起来了。

  先收拾屋里,然后去了厨房煮了米饭,焖了豆角,又炒了两个青菜。

  她大儿子付立飞阴沉沉的站在厨房门口,“妈,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怎么那么晚回来啊?”

  许秀枝拿着锅铲的手一顿。

  回头,挤出笑脸:“我有点事。”

  付立飞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又去见那个付正军了?”

  许秀枝眉头一皱,“付正军也是你叫的吗,你得喊叔。”

  付立飞冷笑。

  叔?

  狗屁叔!

  他直接说了:“妈,我家也没到饿死的地步,你老找他干嘛?大伯娘说你们有多难听你不知道啊??”

  许秀枝摇摇头,“你不懂。”她的眼神里满是悲伤,“你还小,你不懂。”

  “我不小了,我快十岁了,等我长大,我就带爹去首都的大医院,把他冶好!”付立飞望着许秀枝,小手握成拳,有一句他想说,但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真的想问他妈:昨天他爹发病了,她到底死哪去了?是不是出去找那个野男人了。

  他们家到底多缺钱啊。

  是要饿死了吗?

  昨天他从奶奶家回来,发现爹躺在地上不醒人世,还以为……自己要没爹了呢。

  他自个把他爹扶到床上,用毛巾把爹脸上的脏污给擦干净的。

  他都不敢去奶奶家帮人帮忙。

  他怕奶奶他们知道他妈又不在家。

  他爹这病,常年在床上瘫着,只要不刺激他爹,就没事。

  药是发了病才吃的。

  “立飞,妈给你装了饭,等上学的时候中午吃啊。”许秀枝手脚麻利的把饭跟菜装到饭盒里,铝制的那种,还有盖的。

  “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现在农忙,学校放假了。”付立飞面无表情,“不用上课,等会我跟你一块去地里干活。”

  许秀枝扭头看他,“放假了啊?”

  “农忙假。”付立飞又说道,“你把我爹的饭给准备一下,我去给他喂。”

  他怕他妈去喂饭,又给他爹刺激出毛病来。

  “你那学费……”许秀枝道,“我想想办法。”

  付立飞回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不用管,奶奶说了,帮我出。”他停了一会又说道“你还是想想樱子的学费吧。”樱子是他妹妹。

  “妈,你少去刺激我爹,他就不会去医院花钱了啊。”付立飞又说了一遍。

  许秀枝道:“我没刺激他。他那病不就是那样吗,就躺着,也说不出话,能受啥刺激。”她一提到自个男人,语气就冷淡了下来。

  跟个废物一样。

  吃喝拉撒都要人侍候,她现在看到那个人就觉得反胃。

  刚病那一会,付洪文还能说话的。

  后来就会呜呜呀呀的,话都说不清了。

  好不了,又死不掉。

  尽拖累人。

  许秀枝有时候恨自己心怎么不再狠一点,要是心再狠一点……

  许秀枝把饭添好,递给付立飞。

  付立飞端了饭去了他爹的屋,打开门,就是一阵怪味。

  常年瘫在床上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味,挺正常。

  付立飞已经习惯了。

  付立飞坐到床边,喂饭。

  付洪闭着嘴,不肯吃。他眼珠子不停的往门口看,嘴里啊啊的叫着。

  付立飞叹了气。

  说道,,“我妈昨天回来了,应该没啥事。”

  付洪文眼睛直直的盯着付立飞。

  付立飞低声说道,“等会我出去打听打听。”

  瘫在床上的付洪文这才安静下来,乖乖吃饭。

  付立飞喂完饭,拿着空碗到厨房。

  他妈又不见了。

  厨房没有,其他屋子也没有。

  付立飞就去找他妹,“你看着爹,我出去一会。”

  付樱子不太愿意,她低着头没吭声。

  那屋味难闻。

  付立飞有些不耐烦:“听到没有?”

  “听到了。”付樱子小声应了,再不答应,她哥该吼她了。

  脾气真大。

  付立飞这才出了门。

  昨天他妈说学费不够,估计是找付正军‘要钱’了。

  应该是没要到的。

  要不然,今天早上他妈应该喜笑颜开才是。

  付立飞自个猜,可能他妈又去找那个付正军了。

  他妈跟那个付正军一般是在他家附近一个树后面见面的,那地方隐蔽,一般人发现不了。

  付立飞出去找他妈。

  树后面没有。

  难不成是去了付正军家里?

  想到这,付立飞脸色变得铁青。

  要真这样,那他妈只怕不想留在他们这个家了。

  付立飞飞快的往付正军家跑去。

  他知道付正军家住哪。

  他到的时候,看到他妈对着付正军家门口那把锁发呆。

  付立飞可算是放心了。

  接着就看到他妈弯下腰,在门槛那摸摸索索,可摸了半天,啥也没有。

  那边,许秀枝想不明白,“以前付家这钥匙是放在这里的啊,什么时候变的位置?”

  原本是放在这的。

  但是付伯林那钥匙搁到山婶家了。

  放山婶家比放这安全,付伯林跟张毛说好了,张毛要是来了,直接去山婶家拿钥匙。

  山婶家有人的。

  付立飞在那看了一会,他妈还在付正军家,左右来回的走。他受不了了,直接走过去,拽着他妈就走,“我们回家!”

  许秀枝看付立飞,“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她甩开付立飞的手,“走什么走啊,我在这等人呢。”又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要不然,我至于厚着脸皮借钱吗?”

  付立飞听不得这话,他怼了回去:“为我们?为我们什么啊,读书吗?那我不读了行不行,我跟樱子就在家,帮你种地赚钱。咋样?”

  天天为他们。

  真好笑。

  他在家活少干了吗?

  是没去割猪草还是没去捡稻穗啊?

  许秀枝恼羞成怒,“你闭嘴。你爹那样了,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

  付立飞斜着眼睛看她。

  他妈真是自个养他们,他就不说什么了。

  跟个男的不清不楚,弄得家里全都知道,平常还觉得自个为家里牺牲多大似的。

  付立飞年纪虽然小,但是心理成熟得早。

  没办法,家里就这样,能不长大吗?

  付立飞盯许秀枝盯得太紧了,她没去在付正军家外头等。

  只能跟着儿子一块回家了。

  路上,付立飞突然问:“以前你不去他家的,现在这么避讳,为什么?”

  许秀枝没回答。

  只是脸色阴沉了许多。

  付立飞又冒出惊人之语:“他是不是不要你了。”

  啪。

  许秀枝一巴掌打到儿子的脸上。

  打完又后悔,可又拉不下脸道歉。

  付立飞却笑了,“原来是这样。”

  许秀枝看着到付立飞在笑,觉得这孩子太不像话了,“不准笑,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跟大人说话的。”

  付立飞心里高兴啊。

  断了好啊。

  断了之后他爹就不会因为他妈给他爹戴绿帽子的事生气了,只要不受刺激,他爹还能多活几年呢。

  许秀枝脸色极差的跟着付立飞回了家。

  付樱子气鼓鼓的站在门口,“你们怎么才回来,他一直在叫!”烦死了。

  说是的她爹付洪文。

  讨厌死了。

  付樱子比付立飞还小一岁,才八岁,许秀枝因为这个闺女长得像自己,不免多宠了几分。这性子就养得娇了些。

  许秀枝一进来就闻着臭味了,估计是付洪文拉了。

  付立飞抬脚准备过去帮他爹收拾的。

  被许秀枝拉住了,“你回去写作业。”

  这事还是她来吧。

  儿子的手那么干净,是用来拿笔的,不适合碰屎啊尿啊那些脏东西。

  付立飞没吭声。

  这给他爹清洗的事是挺让人为难的。

  他手劲小,连帮他爹翻身都有些费力。

  付立飞看着他妈去了他爹的屋,他垂下眼。

  那屋又传来了摔打声跟骂声。

  付立飞快步走了过去。

  付伯林这会正在田里割稻子。

  他鞋子在田埂上放着,他是赤脚下来的,田里有水,要么光鞋,要么穿胶鞋。

  他裤脚也挽到膝盖了。

  他机械的重复着割稻谷的动作。

  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的慢慢熟练,他割了几个小时了?

  太阳出来了,挂在东方。

  温度慢慢高了起来。

  付伯林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了,越来越热了。

  付伯林感觉自己的手心有点疼。

  他没管,继续干活。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干的这块田,别人都割了大半了,他才割了三分之一,比别人慢多了。

  不好意思休息。

  还是继续干吧。

  付伯林咬着牙继续割。

  手心越来越疼,割稻的效率也慢了下来。

  汗水流得都拦住付伯林的眼睛了,他直起腰,用湿哒哒的衣袖擦了擦汗。他头一次出来收稻,没经验,没带毛巾,只能用衣袖擦汗了。

  腰也疼,感觉快直不起来了。

  也没起风。

  就听到树上的蝉在那瞎叫了,叫得人更烦躁。

  付伯林站着休息了一会,准备弯腰继续割,他瞅到自己的小腿上有个土黄色的东西,正在往他肉里钻。

  蚂蟥!

  吸血的!

  付伯林都要窒息了,赶紧伸手往外拉。

  可拉不出来。

  他又不敢使劲往外拽,怕拽断了,这蚂蟥一半留在里头。

  付伯林脸都皱了,活也不干了,撒开脚就往山婶那边跑,“山婶,有蚂蟥!在我脚上!”

  田里有蚂蟥,不挺正常的事吗。

  有人还笑了,这小子平常不干活,见到个小玩意就吓个半死。

  山婶玉不慌不忙的用手在付伯林被咬住地方旁边轻轻拍打,没一会,蚂蟥就掉下来了。

  山婶跟付伯林说道:“下回出来带瓶清凉油,到时候咬住了就倒一点,这蚂蟥就下来了。”

  山婶说这话的时候,付伯林已经站在田埂上了。

  他看着田有些阴影了。

  山婶看付伯林脸都被晒得通红,于是说道:“你去那树底下坐会,休息休息,等会再干。”这样干干停停就是工分少一些。

  付伯林点点头。

  等他坐到树下,靠着休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起了两个水泡。

  难怪那么疼呢。

  付伯林靠着树就在那想。

  现在还是人工割稻谷,怎么不用割稻机啊,割稻机在七十年代已经有了啊。

  是没传到这边吗?

  大型的那种割稻机不有,那手工割稻机呢,他以前看过,就是人站着田里,拿着小型的割稻机,都不用弯腰的,效率还高。

  这东西需要刀片,长木柄,螺丝……

  要是想做得大一点,得有驱动结构,比如发电机,这东西肯定是没有的啊。

  还是做个单人的。

  他自个用。

  是的,弯腰太累了,看,他手都起泡了。

  为了自己能够轻松一点,付伯林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在想简易版的手工割稻机的事。

  他想了半天,已经差不多有雏形了。

  现在得想办法搞搞工具了,要不找张毛他们?

  他们几个路子多。

  付伯林休息了一会,然后在那些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中,心情沉重的下田继续割稻谷。

  中午收工。

  付伯林瘫坐在田埂上,一步都不想动。

  他太高估自己现在的体力了。

  山叔山婶过来,看着付伯林这气喘得跟牛似的,也没拉他一起走,不过山婶倒是说了,“休息好了直接去我家,一块吃饭。”

  付伯林艰难的点了一下脑袋。

  山婶看他这样子,都笑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干活成这样,以后怎么养家啊。我看啊,你得找个结实能干的媳妇。”

  结实能干,是壮的吗?

  山叔在旁边说,“块头大的他瞧不上。”

  要长得苗条还有有力气干男人的活,那有点难啊。

  山婶跟山叔还真商量起了这事,一边走一边说。

  付伯林听了也没啥心思反驳。

  累得不想说话。

  等人都走光了之后,他完全不顾忌形像了,找了之前的树底下,整个人就躺在那。眼睛看着头顶的树,还有蓝得连片白云都没有天空,心里琢磨着:高考这事去定了。

  谁也别拦他。

  付伯林躺了半个小时,总算是舍得动了。

  又回到田埂边,把脚上的泥全部用田里的水洗干净,然后甩了甩,穿着鞋子回家去了。

  回去的时候太阳特别晒,简直要把人晒成人干了。

  付伯林没戴草帽,脸啊脖子啊,晒得都快脱皮了。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没亮,压根就不知道也想不起来戴草帽。

  等他去山婶家的时候,山婶家的饭已经做好了,本来是派孩子过来叫他回去吃饭了,没想到不用叫这家伙就来了。

  挺好。

  山婶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结婚了,孙子都六岁了。小儿子才十五,还在上学。

  其实这间这一段有过两个孩子,没养活。

  等到小儿子出生的时候,就格外的宠,就供着读书,也是没怎么干活的。

  “付伯林啊,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啊。”山婶笑着招呼。

  怎么还客气上了。

  付伯林过去坐到山婶小儿子身边。

  大儿媳妇正在摆碗筷,看到付伯林,笑了笑,眼神很友善。

  付伯林名声在外头褒贬不一,但是对于山婶家人来说,付伯林挺不错的,家里有啥好多的好东西,会往这边拿,他心里记着山婶家呢。

  是个有良心的孩子。

  倒是山婶的小儿子付建业,读了书,不太看得起付伯林这种游手好闲靠别人养的人。

  他在他妈面前肯定是不会露出啥情绪的。

  但是私底下,他会用鼻子哼哼付伯林:你一个男人,都成年了,还要别人养,不害臊啊?

  原身听到这话,就会笑付建业:你不也一样吗。你要是读高中,那还不得你爹妈供着啊,那会你也十八了啊,成年了。

  反正,两人的关系就那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这会付伯林一屁股到付建业的身边,付建业不明显的把椅子往旁边拉了拉。

  付伯林压根就没意。

  他跟大家一起吃饭,准备吃完睡个午觉去。

  正吃着呢。

  付伯门家那边传来了敲门声。

  两家离得近,门又开着,能听到一些。

  谁啊?

  “付伯林,你在家不?”是妇联主任刘香桂的声音。

  付伯林站起来,跟山叔山婶说了一句,“我去看看。”

  他过去了。

  付伯林看到刘香桂了,“主任,你找我啊。”

  刘香桂听到付伯林的声音,转过来,“是啊,找你呢。那欠条在哪呢,带着,我领你去付洪文家。大队那边开过会了,你这情况我们商量过了,就按你说的法子,从许秀枝年底的工钱里扣下来,就当然是还款了。”

  她还说了,“这事现在先去给付洪文家人透个底,省得他们他们年底闹。”

  “行。”付伯林道:“我跟山婶他们说一声就走。”

  结果,付伯林去说的时候,山叔山婶跟着出来了。

  “刘主任啊。”山婶说了,“那付洪文家的老娘挺难缠的,我们跟你们一块去吧。”她瞅着刘香桂领着付伯林过去,那就两个人,怕他们吃亏。

  刘香桂听到这话就笑了:“行,那走吧。”

  刘香桂是大队的干部,她代表的是大队,是国家,她没想过付洪文家人敢闹起来。

  闹?

  他们就不怕处分吗!

  付伯林拿了欠条,拿了一部分,没全拿。

  他是这样跟刘香桂说的,“这是给他们看看真假,要是他们不信,等会我领他们到我家来认认。”

  四个人就这么去了许秀枝家。

  付伯林家是一队的,付洪文跟许秀枝是二队的,其实是有两个干部班子的。只不过,二队的妇联主任空了一年了,之前那个没干好,手脚不干净给查出来了。后来上面不放心二队的人,不让他们自个选了,说是从上面调一个过来。

  这调了一年了,还没下来。

  这二队也不能没人管这妇女的事啊。

  就让刘香桂帮忙兼顾着。

  所以啊,两边大队的事她都管着,两边的人她也都熟。

  到了许秀枝家。

  门开着,刘香桂在门口敲了敲门,“许秀枝,在家不?”

  许秀枝正在晒床单,听到声就往门口看去,她看到刘香桂,心里就是一沉。

  付立飞听到声就出来了。

  他看到刘香桂了,主任怎么来了?他又看到付伯林跟山叔山婶,更是不解。

  刘香桂就说了:“你去把你爷爷奶奶叫过来,有点事跟他们说。”

  付立飞不动:“主任,啥事啊?”

  奶奶过来,少不得又跟他妈吵架,到时候他爹又要犯病。

  刘香桂道:“大人的事,你只管去叫人。”

  付立飞摇头:“不行,我奶奶来了,就跟我妈吵,我爹听了就难过,一难过就发病。您真有什么事,您跟我说,我去告诉他们。”

  刘香桂想了想:“要不这样,我跟你妈一块去你奶奶家说。”

  付立飞一口就拒绝了,“那更不行了,大伯娘会欺负我的妈的。”

  刘香桂看着付立飞,这孩子不到十岁呢,什么都知道啊。

  真是人小鬼大。

  行,就跟他说吧。

  刘香桂开口:“是这样的,这位是付伯林,付正军的侄儿,你妈这些年跟付正军借了2893毛钱,好几年了一直没还。你家困难我们也知道,但是这位付伯林家也不富裕,借款时间久了他家也不放心,是不是?”

  付立飞的眼睛突然睁大。

  借钱?

  刘香停了一会继续说道,“有欠钱的,你妈自个签的名。”说完,还让付伯林拿出几张欠条给付立飞看。

  付立飞拿着欠钱,仔仔细细的认,真是他妈的字!

  这欠钱三四年前的日期了。

  付立飞拿着欠条看了一会,突然就看到他转身就往屋里跑。

  刘香桂急了:“你跑什么啊,欠条不止这几张呢,一堆呢,撕了也没用啊。”

  “不撕,我给我爹看!”付立飞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跑到屋子里。

  把欠条递给瘫在床上的付洪文看,声音激动:“爹,你看,这是娘给付正军打的欠条,刘香桂说是有一堆呢。这欠条是从三四年前开始的,您看啊,就是借款,没别的!说欠了2893呢,特别多!”

  瘫在床上的付洪文听到这话,眼睛不停的转动,很快,里头就蓄满了水。

  付立飞也在那笑。

  刘香桂跟着过来了,付伯林也一块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付洪文。

  屋里有点味,但是床铺还是挺干净的,瘫在床上的付洪文特别瘦,因为长年躺在床上,手跟脚都有些萎缩了。

  看着只比骷髅架子好一点。

  刘香桂看到付洪文,打了招呼。

  然后,她把跟付立飞说的话又跟付洪文说了一遍,怎么说付洪文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这事肯定得知道啊。

  刘香桂说着说着就跑偏了:“付伯林家那样你也知道的,最近啊,他小叔要结婚了,家里哪哪都要花钱。到时候钱不够肯定也是要欠的,你家这欠的啊不能还拖个三年四不还啊,我们就想着,从年底的工钱里扣。也不扣多,一年就扣个十来块,你看怎么样?剩下的记账,等立飞大了,要是能多赚些,那就还多一点。”

  付立飞一口答应:“主任,行!我们家不会欠钱不还的!”

  是债主关系就好。

  只要没别的男女关系,付立飞就高兴。

  他也不想他妈是个……品性不好的人。

  等他答应之后。

  突然想起刘香桂主任说的话里有一句是,付伯林的小叔要结婚了。

  他惊得又抬起头,“主任,伯林哥他小叔要结婚了?”

  刘香桂笑着点头:“是啊,最近相看了一个姑娘,谈得特别好,两家都挺满意的。结婚啊也就这十天半个月的事了,快了快了。”

  付立飞呆了半天。

  就要结婚了?

  他反应过来之后,心中又狂喜。

  这回他妈跟那位付正军是真没事了!

  付立飞装作不懂的问:“那伯林哥的小叔以前怎么不结婚啊?”

  “那还能为什么啊,没相到合适的呗。头两年,每月都要相两三个呢,也谈过,可后来谈着谈着就黄了,我看啊,就是缘份没到。”刘香桂这话是说给付洪文听的。

  “就去年,他说是不肯相亲,还不是相看了好几个,是真没合适的。那些个姑娘啊,听到他带着你伯林哥都不愿意。”刘香桂叹着气,“他也为难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付立飞想:看来他之前是误会他妈跟付正军了。

  人付正军就只是借钱,帮个忙,人家还指望找媳妇呢。

  一直在相亲呢。

  他还以为付正军非他妈不娶呢,一直等着他爹咽气呢。

  原来不是这么回事。

  “主任,这钱我们一定还!您去请我娘过来,我跟她说。”

  谁的声?

  又粗又哑,跟刀子划在玻璃上一样,让人听了就难受。

  屋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才发现,这是付洪文发出的声音。

  他不是不能说话了吗?

  听到自个媳妇跟付正军没事,声音都好了?

  最激动的就要数付立飞了。

  半大的孩子,一副老熟的样子,可是听到他爹说话之后,一直在抹泪。

  门外,许秀树的手在抖。

  她完全没有感觉到付供文能说话的喜悦,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在循环:付正军真要结婚了!

  付洪文的爹妈意外的好说话。

  付伯林有些惊讶的。

  那老两口看到儿子能说话了,激动得老泪横流啊。

  至于欠的那笔钱,说了:就这么办。

  欠条在那。

  许秀枝借钱是为了付家,为了付洪文冶病,为了孩子上学,都是正经用途。

  也因为这欠条。

  许秀枝的婆婆开始相信许秀枝跟付正军之间没什么了。

  要真有什么,哪会打这么多欠条啊。

  肉偿不就行了吗。

  清清白白。

  老人家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或者说,有了一点遮羞布后,他们不愿意往深了想。

  付伯林从付洪文家回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五块钱。

  这是付洪文的爹给的,还的钱。

  付伯林就把那张五块钱的欠条给了付洪文的爹。

  没吵没闹,事情就是这么顺利。

  就是走的时候,许秀枝追了出来,盯着付伯林:“你小叔真要结婚了?真的假的?有这么个人吗?那人是谁?”

  付伯林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小叔人呢,他是不是在躲我?”许秀枝是咬着牙说的。

  付伯林:“不知道。”

  反正就是一问三不知。

  多说多错。

  付伯林看着许秀枝,本来要走的人,想了想,又到付洪文家去了,他去找了付立飞,就那小不点。

  “付立飞。”

  “干嘛?”付立飞抬起头,眼睛还是红红的,不过没掉眼泪了。

  付伯林把付立飞拉到角落,单独说:“你妈情绪不太好,得找人仔细照看着,不然,我怕要出事。”

  许秀枝现在的情绪特别不稳定。

  付立飞道:“我妈一直那样,没事的。”

  至于告状,应该许秀枝怎么怎么不好,付伯林从没想过。

  付立飞还小,跟他说有什么用。

  这孩子成长正是关键期,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好。

  付伯林说完之后,就跟山婶他们一块走了。

  回去继续吃饭。

  吃完就回家去眯一会,午睡。

  许秀枝那边的事解决了,付伯林心里也踏实了。

  下午,付伯林又去上工了。

  其实干的活真不多,就割了小半块地,一整天下来,干的活就别人的一半。

  还累得要死。

  真不划算。

  当天晚上,付伯林找了张毛,说自己要几样东西,让张毛想想办法弄过来,他现在有七块钱了,可以花钱买!

  “行,我想想办法。”张毛点点头。

  付伯林说的那几样东西,不贵,就是有点难弄。

  张毛说完又问付伯林,“你弄这些玩意做什么,有啥用啊?”

  “割稻谷的。”付伯林擦着眼睛,准备洗洗睡了。

  第二天还要上工的。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当米虫呢。

  第二天。

  付伯林没上工,他起不来,整个人躺在床上,像是要散架了一样,还是扶着床下来的。

  这身体是真差啊。

  山婶早上还过来叫他了。

  本来想着,要是付伯林不去,就‘威胁威胁’不给饭啥的。

  没想到啊。

  她来了之后发现,付伯林是真想起来,真想跟着去。

  可身体条件不允许啊。

  昨天劳动强度大了,身体受不了。

  原身从来就不是干活的料子啊!

  付伯林一天没出门,饭都是隔壁山婶家的人端过来的,他特别不好意思。

  幸好。

  晚上的时候张毛回来了,还带回了付伯林要的那些工具。

  “不是说难找吗?”付伯林很惊喜,看到这些东西,他人就精神了,感觉之前身体酸痛也没那么厉害了。

  “老二跟老三搞的。”张毛道,“东西是在黑市上买的,老二给你垫了钱。”

  “多少钱?”

  “二块,主要是这铁跟刀片费钱。”张毛说道。

  付伯林二话不说,把钱递了过去。

  张毛把钱收起来,准备明天去给老二。

  本来,老二他们三个听说付伯林受伤,准备来看看的,可是从张毛嘴里知道付伯林没啥伤后,就不准备来了。

  付小叔又不在家,去了谁管吃喝啊?

  算了算了,过几天再去。

  付伯林晚上睡得特别晚,他在家里翻到了工具箱,幸好有这个,要不然,他真没办法动手呢。

  他折腾那些东西折腾了一晚上。

  天快亮的时候他睡了一会。

  然后起来,又继续折腾。

  上午他没去上工。

  到了中午,这东西总算是折腾成功了!

  一个简易版的割稻机!

  可以站着割稻谷的那种!

  付伯林决定下午去地里试试成果,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这东西上面是个长木柄,长度到他胸口这,下面是v形铁,45度的夹角,上面镶着刀片,看着挺唬人的。

  要是有发动机啥的,那可以弄一个更大的。

  还是先试试这个。

  付伯林的拿着他自制的割稻机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