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作者:的卢      更新:2023-03-31 12:50      字数:4640
  姜云岁深知赌气是赌不过他的,裴闻说到就能做到。

  可她还是不服气,更觉得委屈。

  明明这辈子已经尽力躲着他,避开他,便是连退婚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得罪了他,惹得他心底不快,她已经足够忍让。

  裴闻还是不肯放过她。

  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为了她好,可是他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对她好,什么对她不好呢?

  姜云岁的手被红绸布捆在身后,动都动不得,她气红了眼睛,几绺乌发因她的挣扎垂散开来,薄肩微微发颤,她说:“那你就关我一辈子好了,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她不想再同疯子讲道理了。

  裴闻做事丝毫不讲章法,大婚之日抢亲这种事,他竟然也做得出。

  都不怕被雷劈。

  她都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摆脱上辈子那种暗不见光的生活。

  光线微沉,烛台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烧到了底台,明明灭灭的烛火抖动般的摇晃起来,忽明忽暗。

  男人向来从容温和的眉眼好似拢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黑漆漆的双眸深处蕴着森冷岑寂的神色,他的指腹忽然间抵住她的唇瓣。

  触感冰凉,就像被毒蛇贴着皮肤那般。

  姜云岁被他深沉晦暗的眸光看得心里发毛,寒气顺着后脊往上窜。

  少女的身躯微微有些发颤,发间的流苏步摇晃得叮当响。

  裴闻的脸色平静的可怕,“你觉得我不会吗?”

  姜云岁的眼眶一下子就酸了,眼睛又红又胀,眼泪马上要落了下来。

  她听见裴闻微不可闻叹息了声,“别哭。”

  裴闻拿了方干净的手帕,垂首望着她,神色无比认真,动作轻柔帮她擦拭了眼尾的泪痕,他说:“眼泪又没什么用。”

  姜云岁好像很怕他,不断往后缩,床就这么点大,即便她再怎么努力往里躲,也无济于事。

  她觉得裴闻就是铁石心肠,好话说尽了,他也无动于衷。

  姜云岁也不想再憋着了。

  泪眼模糊的,哭得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你明明就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他,等了今天好久好久了,数着手指头过日子,我都想好了嫁给他之后要养几只猫几条狗,你一定要在今天这样对我吗?”

  她的话说的颠三倒四。

  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裴闻耐着性子帮她擦脸,她苍白的小脸哭得有些发红,连鼻尖都透着红,芙蓉面上的泪痕看着好不可怜。

  微风渐起。

  吹皱了屋里的烛火。

  裴闻哑着声音淡淡地说:“我今天让你出嫁了,明天也能把你抢回来。”

  他说的是实话。

  这对他来说也不难。

  “与其那样,倒不如今天就绝了你的心思。”

  姜云岁不说话了。

  裴闻看她身上的嫁衣很碍眼,他也不介怀她不肯和自己说话,“把衣裳脱了。”

  姜云岁听见这话,气得胸前起伏不定。

  她把裴闻当成了禽兽,柔软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羞愤,面上犹有泪痕,“你杀了我吧。”

  窗缝透进来的微风拂起床幔。

  男人抬手拿掉了她发间的簪子,少女的长发就像墨水一样铺开,落在她纤瘦的后背,衬得她的脸就更小了。

  脖颈纤细,皮肤细腻。

  裴闻的视线在她的颈间停留了片刻,好脾气地问:“你脱不脱?”

  姜云岁恨自己这会儿怎么不能两眼一黑晕过去,男人这双翻云覆雨的手,轻而易举的拨弄她的身体。

  裴闻望着她的脸,下巴尖尖的,脸小小的,没什么血色,也没什么精神。

  这身嫁衣在她身上确实很好看,将她的身形勾勒的玲珑有致。

  裙摆已经有些凌乱,露出的那截雪白细腻的的小腿,好似被月光笼罩着

  那般的白腻。

  姜云岁已经缩到了墙角,她眼睛噙着泪光,抿紧了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还是如平日那般高不可攀,像落在高高枝头的月。

  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就这么的…无耻且可怕呢。

  裴闻点点头,“那我帮你。”

  姜云岁现在想晕却又怎么都晕不过去,她绷直了后背,床边的灯火拉长了男人的身影,他慢慢上前,削瘦清白的手已经落在她的腰间。

  腰肢上繁冗的带子在他手里轻而易举就被解开。

  腰带缓缓下落,男人手上一顿,细瘦的触感,于他而言有些陌生。

  裴闻做这种事,也能面无表情。

  姜云岁都出了汗,湿透的里衣贴着皮肤很不舒服,他渐渐靠近的气息,沉沉的压了过来。

  带着点肃杀的硝烟冷冽。

  让她觉着窒息。

  姜云岁在他的手指落在她衣襟的瞬间,压着颤抖的声线,“我自己来。”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咽了咽喉咙,“你先把我的手松开。”

  裴闻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这会儿却改变了主意,“晚了。”

  嫁衣很快落在一旁,裴闻当着她的面烧了她的婚服。

  还记得她那时候天天往绣坊跑,那时候就觉得难以容忍。

  姜云岁只穿了身单薄的里衣,她小心翼翼往被子里藏。

  裴闻看起来今晚好像不会再对她做什么,被吓唬了一天,她已经很累了。

  想睡,又不敢睡。

  裴闻重新倒了两杯合卺酒,在姜云岁再次打翻酒杯之前,他先开了口,“今日你大婚,不喝合卺酒不合礼数。”

  他还好意思说礼数。

  他简直就是个变态!

  “你还绑着我的手。”

  “我喂你喝。”

  “裴闻。”

  “嗯?”

  “你不会在酒里下药了吧?”姜云岁警惕看着他,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

  裴闻望着她眼里的怀疑,波澜不惊应了个嗯字,他面不改色道:“放了春药。”

  他说完欣赏着她脸上的羞愤,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怔怔看着他。

  裴闻在床边坐了下来,掰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

  她声线不稳,颤栗起来,“你…你…你…”

  结结巴巴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好像还是想逃。

  裴闻实在不想看见她任何躲避的动作,他低头吮住了她的唇瓣,细密的含弄着她的柔唇,轻而易举顶开了她的齿贝,如愿品尝到了温甜的气息。

  姜云岁被亲的头晕脑胀,唇瓣潋滟水光,万分诱人。

  呼吸都变得滚烫了起来,泣声被压在喉咙里。

  她气喘吁吁的,眉眼好似被滋养了浑然天成的娇媚。

  裴闻望着她有些红肿的唇瓣,内心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仿佛很久之前就想这样对她。

  什么礼数,什么表妹。

  通通都不算。

  她和他一起长大的。

  就该是他的。

  裴闻又端起方才那杯酒,“来,我喂你。”

  姜云岁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酒杯,眼前黑了黑,“你怎么能…怎么能给我吃这个?!”

  男人离她很近,那种叫她透不过气的、熟悉的压迫感再度席卷而来。

  裴闻说:“吃了药,你可能就没那么难受。”

  他接着问:“怎么,原来我在你眼里竟然这么正直吗?都把你抢来了,就这样放着当吉祥物吗?”

  看着她被吓白了脸,裴闻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说:“没有放药,骗你的,你总是想着别人,我心里当然不痛快。”

  他低声哄着她:“别再想他了,好吗?”

  姜云岁僵着脖子点头。

  她现在不敢激怒已经没

  什么理性可言的裴闻。

  他做出什么都不奇怪了。

  裴闻和她喝完了合卺酒,也上了床,他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红绸,从身后抱住了她。

  男人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后颈,一阵滚烫。

  她脚踝上锁着的玩意并没有被打开,虽然留有足够的长度,里面亦是包了层绒布,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踢了踢,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裴闻在她耳边说:“睡吧。”

  姜云岁闭上眼睛又有点睡不着,她都不知道今天过去之后该怎么办。

  纸包不住火,迟早会让人知道裴闻把她给绑了。

  裴闻的手圈着她的腰,“睡不着吗?”

  姜云岁还没说话。

  他在她耳边漫不经心地说:“也是,这会儿新郎官应当已经洞房花烛了。”

  姜云岁的眼睛刹那红了一圈。

  裴闻亲了亲她的耳朵,“不许为他哭。”

  姜云岁索性闭上了眼睛,也不理他,也不想说话。

  —

  阮洵期白天在街上,差点被宋大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幸亏宋大人及时收了缰绳,才没有撞上来。

  阮洵期对宋砚璟既不熟悉,也没什么往来,除了他先前下狱时,觉得宋大人看着他的眼神非常奇怪,除此之外,再无牵扯。

  大喜的日子,宋大人脸色却比寒冬腊月的雪色还要冷。

  宋砚璟冷冷望着马上的男人,“抱歉,阮大人没伤着吧?”

  阮洵期摇了摇头,他面前的男人似乎不愿意和他多说,拉起缰绳骑着马从他身边经过。

  阮洵期本来还想顺口邀请宋大人来喝喜酒。

  想了想算了也好,他高攀不起。

  饶是如此,不知怎么又飞了一支长箭。

  直勾勾射中了阮洵期骑着的马儿,他从马上掉了下来,幸而身边有人扶了一把,才没有狼狈摔倒。

  阮洵期顺着长箭射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正是才离去不远的宋大人。

  宋砚璟身边的随从握着弓,凛冽的杀意,扑面而来。

  宋砚璟一个字都没解释,目光移到了停在路中间的花轿,扬起手中的长鞭,扬长而去。

  此等做派,不像是平日面面俱到的宋大人所为。

  其他人纷纷围上来,问阮洵期是不是得罪了宋大人。

  他摇了摇头,“没有。”

  随后又拍了拍身上的灰:“我们走吧,不要耽误了吉时。”

  婚礼热热闹闹。

  拜过堂,新娘子就被送到了新房。

  阮洵期被人拉着灌了很多酒,已经喝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旁人说纪首辅家来了人,纪家的二公子带着礼前来祝贺。

  阮洵期又被笑眯眯的纪南灌了两瓶,再喝下去,他怕是要吐了。

  纪南似笑非笑望着他,附在他的耳边,“阮大人以后真是要小心点了,别夜路走多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他竟然还真的敢娶。

  纪南说完冷笑了声,打从心里瞧不起宋砚璟,他今日若是够狠,那一箭就不会射偏。

  阮洵期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让人送走了纪南,自己也被围着送到新房。

  廊下站满了只等着闹洞房的人。

  阮洵期摇摇晃晃走进新房,少女安静坐在床边,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上前,慢慢挑开少女头上的红盖头。

  他眼中的笑意渐渐僵硬了下去。

  门外推搡的人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只见阮洵期好像僵在原地。

  阮洵期怀疑自己看错了,他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眼前还是一张陌生的脸。

  阮洵期用力抓着她的手臂,“岁岁呢?”

  少女含羞带怯望着他,“阮大人,让奴来…”

  “她在哪儿?”

  “大人,奴也不知

  道。”

  阮洵期转身就要走,少女往他身上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腿,“你不该去找她,你以为你是怎么安然无恙从牢里出来的?是郡主去求了人帮忙。”

  “你又是怎么会平白无故牵扯进陈王的案子?”

  “宋大人要你的命,你非要给她找麻烦吗?让她一次次去求人来救你。”

  “你若执意要去找郡主,她的名声也就毁了。”

  “阮大人,你本来就不该想娶她的。”

  他根本没有能力从豺狼口中夺食。

  门不当户不对,高攀不起。

  —

  裴闻半夜被噩梦惊醒。

  睁眼看见她还安然无恙靠在他怀中,才松了口气。

  裴闻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红事变成了白事。

  到处都是白色的纸钱,还有止不住的哭声。

  他好像还在母亲商量婚事的细节,知晓她不喜欢自己,只能先将婚事瞒着她。

  明明上一刻他还在同母亲说要把婚书送到郡王府,下一刻,周述就过来告诉他。

  她死了。

  裴闻在梦中都感受得到浑身发凉,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窒息得快要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