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作者:的卢      更新:2023-03-31 12:50      字数:3754
  姜云岁被吓得喘不过气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才慢慢缓过那口气,发白的脸看着脆弱又可怜,她挣也挣不开。

  稍稍一动就能听见叮铃的碰撞声。

  好似撞在她的心尖。

  少女纤瘦软白的脚踝不过片刻就起了薄红的斑驳印记,脚指头蜷缩了起来,白皙秀气的小脚丫踩在红色的绸布上,她明明怕得要紧,用颤抖的声线问他:

  “裴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裴闻捏着她的小手,她的手指又细又软,捏起来没什么肉,他说:“我知道。”

  男人眉眼的神色清清冷冷,语气里也似乎并未将她说的话当成回事,他紧紧攥着她的手指头,男人接着用亲昵的语气问她:“岁岁,喜欢这间屋子的布置吗?”

  姜云岁浑身僵硬,映入眼帘的都是喜庆的红色,贴在烛台上的囍字,让她觉得讽刺。

  她低声喃喃,“你就是疯了。”

  姜云岁抬起泪潸潸的眼,眼眶微微泛红,整个人就像弱小受惊了的兔子,努力的往安全的地方蜷缩,却又怎么都逃不开男人的掌控,她现在还存着天真的期待:“你放我回去吧,你这样胡闹大家都会知道的,不成的。”

  裴闻素来也算克己复礼,他这样做就不怕传出去,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吗?

  自然,外人是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的。

  但是他们心里肯定也觉得裴闻就是个疯子。

  裴闻抬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花,“怕什么?”

  姜云岁抓着他的袖口,用哆哆嗦嗦的声音说:“你现在送我回去还来得及,不会被人发现的。”

  裴闻见她抖得厉害,以为她是冷,帮她掖了掖被子,落在少女脚踝上的五指缓缓松开,将她塞回被子里,“来得及吗?”

  嗓音喑哑,有些低沉。

  姜云岁被问得一怔,珍珠般的眼泪蓄在眼底,要落不落的样子楚楚可怜,眼尾这抹姝丽的水色,叫她看起来更为诱人。

  男人眸色暗了暗,镇定自若偏过目光,随后漫不经心道:“这会儿已经快晌午了。”

  迎亲的队伍早就被吹锣打鼓的送走。

  姜叙白上午背着“新娘子”送进了花轿里,这个时辰,“新娘子”八成已经送到了新房。

  姜云岁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她脸色发白,气得浑身发抖,一时片刻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裴闻不想看她气成这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饿不饿?”

  姜云岁早晨就没吃东西,晕过去后更是什么都没碰。

  她冷脸对着他,“你口口声声说我把我当成妹妹来照顾,你这样对我,分明是想逼我去死。”

  裴闻听见死这个字,眸光一顿,脸色冷淡了几分。

  他不想这种不好的字眼和她牵扯上关系。

  裴闻说:“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嫁给谁不是嫁。”

  他圈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跟前拽了拽,熟悉的幽香漫入鼻尖,他接着问:“怎么偏偏就要嫁给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书生呢?”

  姜云岁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喉咙发涩。

  她觉得事情还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她的双眸泪汪汪的,哽咽着说:“我喜欢他。”

  姜云岁觉得裴闻肯定不明白什么叫喜欢。

  不懂什么是爱。

  如若不然,他今天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姜云岁垂下脸,鼻尖透着诱人的薄红,她说:“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裴闻原本很好的心情不过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变得烦躁起来,内心的暴躁来的莫名其妙,无缘无故,也没有任何头绪。

  男人眼底一派冷色,唇角噙着淡淡的冷笑,“我不需要明白。”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固执的去喜欢一个根本没有用处的人。

  阮洵期

  长得很好看吗?不过如此。

  除了会读书,找不出别的任何可取之处。

  她就这样被几句甜言蜜语哄了去。

  天真不天真。

  姜云岁扭过脸,被气得看都不想看他,“你放我回去。”

  她气得咳了起来,好在这些日子被汤药养出了个康健的身体,不会再动不动就吐血,她咳得脸色发红,等缓了过来,少女抬起脸来,眼睛直勾勾望着他:“你能这样关我一辈子吗?!”

  她的父母都还在世。

  裴闻就算胡来,也不可能关她一辈子。

  她什么都不欠他。

  他这样,就是不对的。

  真真是丧心病狂。

  裴闻怕她喉咙难受,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少女的唇边,“喝口水润润嗓子。”

  姜云岁挥手打掉了瓷杯,显然是不会配合他了。

  裴闻也没恼,逆光之下,男人的五官落在僻静的阴影里的,神色好似很柔和,平静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才不慌不忙回答她方才的问话,“不然你试试?”

  姜云岁被吓懵了。

  裴闻真的就是在发疯。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裴闻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即便我现在同他们说你已经死了,也没人会来找你。”

  “岁岁,我并不想这样,你先乖一点。”

  “而且,明明是你先骗了我。”

  是她不可信。

  满口谎言把他耍的团团转。

  利用他,去接近别人。

  裴闻曾经是真的以为姜云岁是有一点喜欢他的。

  何其可笑,竟然连一点都没有。

  姜云岁骂他疯子。

  他脸上的表情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姜云岁和他僵持到了下午,眼看着天色都要暗下去了。

  她的心也快死了。

  她又侥幸的想,等洞房的时候,阮洵期掀开红盖头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她,就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这样也就会有人来找她了。

  裴闻好像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冷硬的手指贴着她的下巴,强行抬起了她的脸,半带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目光,男人的眸光沉默如海,过了半晌,他不急不缓告诉她:“阮洵期不会告诉别人的。”

  一句话,戳破了她的遐想。

  姜云岁原本打定主意,一个字都不和裴闻说。

  就让他自言自语,可没忍住还是中了他的激将法。

  “你别胡说。”

  “他若是让别人知道你不见了大半天,你与他的这桩姻缘就是真的断了。”裴闻淡淡道。

  姜云岁好像才转过弯来。

  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消失大半日,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没了名节,她和他的婚事还闹成了笑话。

  姜云岁忍无可忍,抬手打了裴闻一耳光。

  裴闻拦都没拦,坦然受下这个巴掌,他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揉了揉,好像她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软了。

  便是现在这般竖起刺的样子,也很柔软。

  在裴闻看来,没什么威慑力。

  他不合时宜记起曾经做的那些淫/靡暧昧、缠绵悱恻的美梦。

  梦中的人,困在他怀中的时候,触感也是这般的柔软。

  裴闻的大手压在她纤细的后腰,滑落的乌发,无意间蹭过他的指尖,如绸缎般细腻丝滑,他弯了弯手指,几缕软发便缠绕在他的指间。

  他从回忆中渐渐收了神,望着少女沁着眼泪的乌眸,心比铁还要硬,他说:“岁岁,你不该骗我,更不该利用我。”

  姜云岁就那一次。

  事后她也很后悔,却也没什么用了。

  她抬头就见男人冷峻锋利的下颌,和一动不动的喉结。

  她被裴闻的眼神盯得心里都发麻,这种眼神好像要把她给吃了。

  姜云岁已经许久没有想起上

  辈子她在他床上吃过的苦头,现在记起还是会觉得不寒而栗。

  她吃不消的,受不了。

  膝盖疼起来,第二天都没力气走路。

  尤其是裴闻在床上就像变了个人,在房事上,什么都是由他说了算的。

  裴闻帮她理了理落在侧脸的碎发,接着告诉她:“岁岁,利用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法和裴闻讲道理,用脚去踢他,他像是不觉得疼,用手去挠他,过了会儿,被有些不耐的他,随手抽了根绸带束起了手腕,扣在了身后。

  姜云岁闹了大半天,渐渐也没了力气。

  她瞪他,“你不如杀了我。”

  裴闻默了半晌,说的话不像是假的,“杀了你,再把你的尸首放在冰棺里,保你尸体不腐不朽,这样我也能日日看着你,你又不会说些我不爱听的话,如此甚好。”

  裴闻好像不是在和她开玩笑,神色认真的仿佛已经在思考要不要这样做。

  姜云岁又在心里默默的骂了他一句疯子,他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房门忽然响了两声。

  有人来了。

  姜云岁张嘴,正准备大喊救命。

  裴闻扫了她一眼,并未阻止,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着垂死挣扎的一条小鱼儿。

  进屋的人是周述。

  他一进门就低着头,目光根本没有往里间去看。

  姜云岁什么都没听清,不知道周述和裴闻都说了什么。

  过了会儿,裴闻又回来了。

  周述刚走到廊下,就听见屋里传来的好似被掐在喉咙里的呜咽声。

  他方才也不是什么都没瞧见,余光不经意间看见了小郡主那截细瘦发白的手腕,上面绑着的红绸醒目而又叫人浮想联翩。

  屋子里。

  裴闻被姜云岁咬了一口。

  她下口毫不留情,望着已经漆黑的夜色,她知道自己翘首以盼的婚事已经完了。

  一边落泪,一边拿他来泄愤。

  裴闻的手被她咬出了几个血印。

  姜云岁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好似烫出了几个血洞来。

  少女渐渐止住了眼泪,赌气一样的说:“裴闻,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裴闻早已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即便如此,心尖还是蓦然一疼。

  像被针扎了一下,轻微的刺痛,绵延不绝。

  光影轻黯。

  裴闻垂首,漂亮阴郁的眼瞳直勾勾盯着她,他淡淡道:“没关系。”

  男人神色专注望着她,气定神闲道:“什么时候喜欢我,我什么时候放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