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作者:的卢      更新:2023-03-30 03:08      字数:2739
  姜云岁因这声冰冷的反问,停在了原地。

  小姑娘站在门边,眼眶渐次发红,纤细白嫩的手指有些无措的交缠在一起。

  裴闻看见她委屈、怯懦的模样,适才冷下来的心仿佛又被撬开了一条裂缝。

  他面色如霜,就像夜里沉下来的冷月,“陈王的幕僚已经招供,更甚至拿出了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谋逆大罪,你还要护着他吗?”

  姜云岁好像真的被唬住,悬在睫毛上的泪忽然就落了下来,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还是很固执:“我信他不会如此。”

  裴闻绷着冷峻的面色:“人证物证俱全,你还要为他辩?”

  姜云岁抬起湿漉漉的眸,漆黑的眼珠看着都水润潮湿,她小时候受了委屈便是如此,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旁人。

  其他人就都不好意思欺负她了。

  连一向娇纵跋扈的姜叙白都会让着她,心甘情愿给她背黑锅。

  裴闻也不知给她顶过多少罚。

  他这次好像是铁了心,“即便如你所说,他是被人冤枉,可他如今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往后如何来保护你?”

  姜云岁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父母长辈还有裴闻都觉得她需要别人保护。

  明明她很乖巧,既不会主动去设计陷害别人,也不会去欺负旁人。

  她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

  怎么会有飞来横祸?

  姜云岁捏紧的手指因她掐着过重的力道隐隐泛白,她抿了抿柔白的唇角,“我不会给他惹麻烦。”

  裴闻料到了她执意如此,可心里头就和灌了铅水,又烫又痛,叫人喘不过气来。

  窗棱透进来的风,沁着丝丝入骨的凉意。

  裴闻抬手关上了窗户,冷冷吹进来的风被隔绝在外,默了半晌,他问:“你非要救他吗?”

  姜云岁的表情有些怔怔,可能是被他方才冷厉无情的态势吓住了。

  有个瞬间她仿佛看见了上辈子的裴闻,冰冷无情,肃杀淡漠。

  总是用那双高高在上的冷瞳注视着她。

  用冷冰冰的语气来审问她。

  她想是不是裴闻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不相干的人,每每总是袖手旁观。

  本性如此。

  反复无常且不讲道理。

  姜云岁听见他的问,僵硬两秒后点了点头。

  裴闻往前走了两步,即便刻意收敛了周身的压迫感,还是让她怕的往后退了半步。

  他忽然抬手,长指轻轻攫取她的下巴,“岁岁。”

  少女的睫毛微微一颤。

  紧跟着听见男人说:“我不是不能帮你。”

  姜云岁还是绷着一颗心,浑身都很警惕的像是竖起了刺,小心翼翼,忐忑不安。

  裴闻的视线轻轻扫过她柔白的脸庞,黑眸定定,用平淡的叙述的口吻告诉她:“你去让阮洵期写一封退婚的文书,签字画押。”

  姜云岁脸上仅剩的点儿血色寸寸泛白,震惊望着他,好半晌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要如此?

  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裴闻看着她发白的小脸,心头有些烦躁,但是很快就把这点于心不忍压了回去,他的话说的那般冠冕堂皇,“他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本就高攀不起你。”

  姜云岁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他捏得好疼,少女微微蹙起眉头,心头的刺痛逐渐蔓延,她的眼泪仓促掉了下来,“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想我嫁给他?”

  裴闻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倒也懒得隐瞒:“是。”

  裴闻松开了手指,一点儿都没和她客气,“岁岁,你好好想想。”

  姜云岁被他的话逼出了眼泪,他寸寸紧逼,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她忍住了眼眶里的泪,“裴闻,如果我不答应呢?”

  空气好似死寂。

  沉默了许久。

  裴闻轻抬下颌,半分退路都不给她让,语气淡漠,平铺直叙告诉她:“谋逆是死罪,那你准备给他收尸吧。”

  裴闻的脸色半点都不好看,冷白的脸像浸入寒水的月。

  姜云岁被气得脑袋发晕,她没想到会在裴闻这里听见这种话,来的时候,她自以为是裴闻至少会帮她打探一些消息。

  “他也是你的师弟。”

  “我与他并没有那么深厚的同门情谊。就算有,于公于私我都不该包庇一个谋逆的犯人。”

  姜云岁气不过,“他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陈王就算要谋逆,勾结他也没什么用处!”

  裴闻漫不经心抬起眼眸,“谁说他什么都没有,当初他在江南省府的考试就名列前茅,一朝青云直上,已经是新科探花郎。”

  “从龙之功,谁不想要?”

  姜云岁辩不过他的话,怎么说裴闻都认定了阮洵期是大逆不道的罪人。

  她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你不肯帮我,是不是?”

  裴闻望着她通红的眼睛,内心的暴躁比起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方才他心里还留有一寸善念,现在就是要阮洵期死在牢狱里。

  什么罪名都无所谓。

  宋砚璟没有弄死了这个人,他就亲自动手。

  “我说了,你去让他和你退婚,我保他一命。”

  “你若是一定要为他守寡,我也不拦你,但你怕是等不到和他成亲的那日了。”

  “岁岁,过不了几日你就会忘了他的。”

  就如她长大之后渐渐望了两人自幼青梅竹马的感情。

  每每总是敬他,畏他。

  姜云岁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她也不喜欢现在这般被逼着做出选择,要她在阮洵期危难时去牢里逼他退婚,她做不到。

  她舍不得。

  明明再过两个月,她和他就要成亲了。

  姜云岁眼睛通红,“表哥不肯帮我也情有可原,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就是。”

  裴闻的脸色仿佛已经不能更冷,一身黑衣衬得他气势更是凛凛,他收敛倨傲的眉眼,冷静中带着些许可怖的平淡,“你还能想什么办法?王爷和王妃都未必能插得了手。”

  “去求宋砚璟让他网开一面吗?”

  “恕我直言,那样说不定他死的更快。”

  “我不会害你,岁岁,你真的就非他不可吗?”

  姜云岁静静听完裴闻说的话,她不知道裴闻为什么这辈子也要这样,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这么霸道的插手她的选择,用别人的性命安危来威胁她。

  这让她渐渐觉得危险。

  “我不去求他们。”姜云岁只是怕阮洵期在牢里受苦,被那些骇人的刑罚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她不在乎阮洵期是贫是富,是什么身份。

  姜云岁看着裴闻:“他如果被贬,我就陪他去流放。”

  她带着哭腔,咬了咬牙,缓缓吐字道:“他真的死了,我就去给他殉葬。”

  意料之外的回答。

  裴闻的眼底如结冰霜,心脏就像被人紧紧攥在掌心里,蓦地一疼,他抬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岁岁,你威胁我?”

  姜云岁有气无力:“我没有。”

  少女漆黑圆润的眼珠静静望着眼前的男人,她的声音很轻:“裴闻,我是认真的。”

  好吧,她的确是在威胁他。

  她好不容易才有重活一世的机会,怎么会那么轻易去死。

  过了良久。

  头顶忽的落下一声冷笑。

  裴闻挤出几个冰冷的字眼:“你以为你想给他殉葬就能死的掉吗?”

  “多的是让你死都死不掉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