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 【大肥章】
作者:辣油粽      更新:2023-04-05 03:40      字数:11486
  林琅难掩骄傲的表情着实可爱,闻昭非俯身凑近,在林琅微微鼓起的脸颊上吻一下,再起身笑道:“佩佩去喊老师师母准备吃饭吧。”

  “好,”林琅眼睫颤了颤点头应了。

  起身从厨房里出来,林琅悄悄摸一下胸口,就继续加快脚步去后院喊寇君君,再从后门去隔壁简老家里喊赵信衡回来。

  林琅和赵信衡回来得稍稍有些迟,闻昭非端好碗筷饭菜到堂屋后,又来后门外等着,林琅一看到他就小跑过来。

  “三哥,爷爷说明天带我一起去回收站,”林琅第一时间和闻昭非分享这个好消息。

  简老提起,林琅和赵信衡就继续留那边讨论了会儿,这才耽搁了些时候。

  闻昭非牵起林琅的手,再出声询问:“明天上午还是下午?上午的话,我要去场办广场送陶老。”

  回收站也在场办广场附近的院子里,他去送陶老,还能顺道去看看林琅和简老。

  林琅闻言遗憾摇头,“是下午,上午爷爷要和陈爷爷他们一起去防风林。”

  天热之后的防风林蚊虫尤其多,林琅基本不去凑热闹。

  闻昭非一沉吟,又有了提议,“等我下次休息日,我骑车载你和简爷爷去明水镇回收站逛逛,那里能挑的东西会更多。”

  林琅脸上的遗憾转为了期待,“好呀,我还没去过明水镇呢,不知道和宁山县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地方挺多,但也有相同的,明水镇也有国营饭店,到时候我们请爷爷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好诶!”提起吃的,林琅的兴致和期待就更多了。

  他们身后跟着的赵信衡没忍住插嘴道:“怎么都没想带上老师我呀。”他也喜欢逛回收站,也喜欢去国营饭店吃饭。

  去饭店是他还在京城时的爱好,来农场这里后去明水镇不方便,农场也没有国营饭店,要打牙祭都得自己找食材自己煮了。

  “您确定想和我们一起去吗?”闻昭非感觉赵信衡就是话赶话说要去,真让他去,估计又要说放心不下寇君君。

  赵信衡果然没应,闻昭非又提出折中建议,“您要找什么列个清单,我们帮您找找看?”

  寇君君洗脸洗手后就到堂屋靠后院的窗前等着,将闻昭非三人的话听得差不多,在他们进来后,她笑着出声。

  “不用列清单,昭非什么时候安排休息,提前几天告诉我,我找同事调班。老赵用自行车载我和你们同行,我要去明水镇收些草药,再剪个头发。”

  天气热了之后,寇君君就嫌弃头发太长每天洗起来麻烦,按往年习惯,她也会在盛夏真正到来前去明水镇剪头发。

  闻昭非略一思索就给出了具体的日期,“目前能确定的休息日就是下周六。明水镇有照相馆,去明水镇的介绍信也比去市里的好弄,要不也在那天拍照吧。”

  闻昭非和寇君君去市里一趟不难,赵信衡和简老前往市里的话,手续稍显麻烦,去明水镇就比较容易开到介绍信。

  “行,我手里攒了好几张理□□、澡堂票,有需要的都一起剪,我们再带着新衣服去,”寇君君也觉得去明水镇拍照更实际些,她和闻昭非一贯行动力强,这说着就将行程确定下来了。

  晚饭桌上,他们就明天和下周六的行程继续一番讨论。

  闻昭非和寇君君回来得早,晚饭也吃得早。

  吃完后天色还透亮着,林琅回客卧继续把课业写完,再前院后院散散步两圈儿,就拿着寇君君做裤子用的皮筋到后院空地跳绳。

  闻昭非和寇君君在边儿上给林琅监督和指导,在数次将自己手臂甩到后,林琅找到了感觉,十个一组,跳了五组就被喊停了。

  “今天跳到这些,明天休息,后天看情况继续加一两组,”寇君君拿手帕给林琅擦擦额头的汗,再给她把了一下脉搏,就对闻昭非点点头。

  “好,”林琅把皮筋儿交给寇君君收起来,她再被闻昭非牵着前院后院兜圈儿,走完两圈,她那心脏快跳出来的感觉才有缓解。

  继续走走散散热,林琅去洗头洗澡,再吃下寇君君给她做的药丸,倒头一觉睡到天亮。

  赵家里没有通电,煤油灯的亮度远不如自然天光,林琅也习惯将学习安排在白天。

  ——

  清晨六点,林琅起来后,又前院后院绕圈地进行简单晨练,再去刷牙洗脸吃饭。

  林琅和闻昭非一起送走上班上工的寇君君和赵信衡。闻昭非再送林琅去到隔壁简老家里,他再骑着三轮车去帮陶老,载行李和人前往场办广场的拖拉机集合点。

  “……这坐起来可比自行车稳多了,”陶老的老伴儿薛大妮上车后就稀罕不停,再笑吟吟得看着闻昭非说话,“多亏小闻了呀。”

  “您不用客气,陶爷爷也帮我教我很多,”闻昭非朝薛大妮轻轻点头,又再看向陶老,“您放心,若有什么忘记交代了,您给我写信或发电报回来。”

  “行啊,我放心着呢,”陶老说着哈哈乐起来,“还真得多谢简老哥给你提了我找人替班的事情,不然哪找到着你这样的来给我替班。”

  闻昭非不来他这儿毛遂自荐,他还真不好意思开口把二区卫生所的宝贝医生挖过来,这不,闻昭非给他替班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农场上就不知多少人悔不当初了。

  陶老和老伴儿薛大妮依旧配合着没往外透露这个消息,他们看着近两日的流言转向就挺可乐的,可惜他们着急去看孙儿们,看不着这后续的热闹了。

  “您过奖了,”闻昭非说着就将三轮车停下,拉起手刹。

  陶老昨儿就来约好拖拉机往明水镇去,这会儿算着时间来,他们三人一起很快就将六大包的行李从三轮车货箱转移到拖拉机上。

  “辛苦你了,回来给你和林丫带特产,”陶老乐呵呵地和闻昭非摆手,有闻昭非帮忙,省了他和薛大妮来回好几趟的路,他们到明水镇后也不用走太远转车。

  市里的汽车站旁就是火车站,副团老樊给他们定的是傍晚五点多的卧铺火车票,时间完全来得及。

  闻昭非没有在场办广场停留太久,就戴回草帽绕圈调头往回骑。

  林琅和简老下午要用三轮车来场办附近的回收站淘东西,他要把三轮车骑回去换成自行车,再去红石场坐班。

  若是简老上午也要用三轮车,闻昭非是打算用自行车多跑几趟给陶老搬东西,简老直说上午去防风林用不着,闻昭非就不客气地骑了三轮车过来了。

  闻昭非想着林琅这会儿应该是自己在简老家后院“课堂”学习或练字中,他骑车的速度有意识地加快起来,又很快被喊停。

  “闻哥!”范西华飞奔过来,双眸放光地看着闻昭非和三轮车,“太帅了太帅了!谢护士说起,我还不太信,不,是形容得还不够!”

  范西华平时总觉得谢宛彤说话略夸张且言不由衷,今儿他就觉得谢宛彤形容的还不够,闻昭非和林琅那模样套麻袋都不难看,新不新衣服根本没什么好说的,新衣服哪有骑自行车帅气逼人啊。

  “回卫生所吗?我送你一程,”闻昭非听着范西华咋咋呼呼的话,神情无奈却也能理解,自行车在哪儿都是稀罕物,何况是这农场,不,是龙江市目前仅有一辆的三轮车。

  “啊,我骑了所长的自行车来邮局寄东西。哦!我的车,”范西华看到闻昭非和传言里的三轮车太过激动,都把停邮局门口的自行车给忘了。

  范西华扭头一看,自行车还好好地停在邮局门口。

  邮局紧挨着场办警卫科在内的各办公院,还没人敢这么顶风作案,顺手牵羊。

  闻昭非朝范西华扬扬手,“那我就不送你了,回见。”

  范西华早上去找所长借车时,已经从所长那里知道闻昭非的去处,这会儿拦下人看过车了,也不再纠缠,点点头,“回头你有空一定带我兜风呀。”

  “你要用时,要是车方便就借你,”闻昭非不觉得他载着范西华有什么好兜风的,但也知道范西华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借,才说让他载着兜风。

  “嘿嘿,谢谢闻哥,再帮我提前谢谢嫂子!”范西华可是听说了这三轮车是简老送给林琅的认亲礼,闻昭非妻子林琅所有。

  提起这个,范西华又在心里好生羡慕了番闻昭非的好运气,几乎算是盲婚哑嫁带回的“娃娃亲”对象可一点儿都不普通啊。

  闻昭非点点头,目送范西华小跑回邮局门口,他拉起手刹,继续转过道,但没骑多远又给拦下了,这回闻昭非可就没什么好脸色给拦车的人了。

  “让开,”闻昭非自觉已经和沈晖撕破脸,没什么好说的了。

  “潘丹凤到底是有夫之妇,你这也太不讲究了,还被连累到停职,我真替你可惜和着急啊,”沈晖不甚介意闻昭非的冷脸,或者说他挺高兴闻昭非眼下的待遇。

  “啧啧,你这是要自暴自弃,靠媳妇和老师养你了呀,好好的一个男人,我说你……”

  今儿闻昭非考虑到要搬行李,正常穿衣外,还套了一件赵信衡干活时外穿的工服,不甚合身,也有些破旧,挺符合近来传闻里闻昭非被停职后的落魄模样。

  沈晖继续啧啧两声后,又道:“看在我们是同乡的份儿上,我可以帮你安排些轻省的活计,医生当不了,地里的活儿还能干不是?总不能真靠媳妇的嫁妆养啊。”

  闻昭非不再着急赶路,略带思量的目光看沈晖,许久,他才开口,“看来沈同志在场办相当得用,晋升副主任指日可待了,恭喜。”

  沈晖虽然在知青办,但安排知青们干活是场办副主任的工作,沈晖却说得理所当然。

  沈晖警觉地往四周看看,没看到场办副主任他才略略安心,又少许懊悔自己得意忘形了,勉强挽回道:“我找副主任说说情还是可以的。”

  “不需要,”闻昭非面色即刻冷下来,手刹根本没放,脚一踩三轮车立刻动起来,速度不慢地继续前行。

  沈晖愣了愣,在快要被擦到时急急退开,再面色晦暗地看闻昭非骑着三轮车消失再视野里。

  “还不是靠女人……”沈晖极其看不惯闻昭非这明明落魄了,还一副清高傲然、不为所动的模样。

  范西华在邮局寄东西,沈晖也是工作时间抽空来邮局寄信,隐隐听到范西华喊的是闻昭非,他跟出来一看,再在闻昭非和范西华说话时,绕路到这必经之路的巷子里来堵闻昭非。

  但他原以为能看到闻昭非真正消沉失意的模样,不想闻昭非靠着媳妇和老师,骑着三轮车,衣服穿得破些,也不影响他风光依旧。

  闻昭非没有理会身后沈晖的目光,他肯搭理沈晖一句,只是想确定点儿事情,确定后,半句话不和他多说。

  三轮车从场办骑回十里屯的简老家后门,闻昭非敲了敲门,“佩佩,是我。”

  “来啦!”林琅一直有分神注意门外的动静,听到闻昭非的声音,第一时间小跑过来开门。

  “陶爷爷出发了吗?东西多吗?你累着了没有?”林琅连连发问,再侧身把路让开给闻昭非推车进来。

  “出发了,东西不少,我没累着,”闻昭非应着话把车停好,他走去洗了手,再走来揉揉林琅的头发,“你自己一个人待着还习惯吗?”

  “嗯,简爷爷很快就回来了,我有作业要完成,不会觉得无聊的,”林琅朝闻昭非笑了笑,再拉着他的手往前院走去。

  “你快去上班吧,不用担心我,”林琅自觉她已经不是刚到农场,闻昭非离开一两小时都会不适应的她了。

  林琅在赵家小院周边混得很开,哪家都很欢迎她去唠嗑,也是她忙着看书写作业没那么多时间而已。

  闻昭非看一眼手表,被范西华和沈晖拦车说话后,确实不早了。

  “好,我去红石场了,佩佩坐久了记得起来走走看看。保护好脊椎和眼睛,才能保持效率,”闻昭非又叮嘱几句,才走去将简老家前院的自行车推过来。

  “好,我记得了,”林琅应着,继续到门口目送闻昭非骑着消失在田埂路边,她才返身把门关起来。

  林琅回到后院继续将简老给他的书预习两章,做了些题目,就开始练字。上午十点半,简老回来了,稍稍休息,他给林琅上了一节课。

  十一点半后,赵信衡和闻昭非先后下工下班回来,他们一起煮了饭后过来喊林琅回去吃,闻昭非吃完顺道去给寇君君送了饭,再回红石场继续坐班接诊。

  下午三点许,林琅坐上三轮车货箱,简老载着她往场办回收站去。

  这是林琅以前没来过也没路过的地方,回收站在场办家属院区的一个小院子里。门口用木牌写了个回收站外,它比农场大部分院子都要老旧和不起眼。

  “您老有段时间没来了呀,”回收站小院堂屋走出来一个穿汗衫的中年大叔,他笑着招呼简老一句,又再好奇地看着林琅。

  “这就是您认的干孙女儿吗?可真标致啊。”

  简帛笑着点点头,“是我孙女儿林琅,佩佩叫九伯。”

  “九伯好,我陪爷爷来您这儿看看东西,您看方便吗?”林琅摘了帽子,笑着和他打个招呼,再说明她和简老到来的意图。

  “方便方便,你们随便看,”老九愣了一下,就连连点头。

  他方才连林琅脸都没看清就说标致,就是夸小女孩儿们的客套话,不想林琅摘了帽子后的模样是真标致,他出乎意料地给愣了一下。

  “简老是我这儿的老熟人了,就是最近来得少了,”老九继续笑呵呵地给林琅说明。

  简帛撇撇嘴,“我来得频繁了,你这儿东西也不会新鲜起来。”

  他最近来得少,主要还是这里能淘能用的东西都淘得差不多了,隔这么久再来,就是要看看回收站近来有没有收些他看得上眼的东西。

  再就是林琅的眼神相当不错,也有她自己想做的东西,如此才值得专门过来一趟。

  简帛和回收站老九一边唠着嗑,一边就回收站的铁器堆翻看起来,他看去跃跃欲试的林琅,“手套戴好了,重的东西别碰,喊我或喊老九给你搬。”

  “爷爷放心,我知道的,”林琅戴好了麻布手套外,还从布包里翻出口罩来戴上了,这里可不仅是东西多又杂,味道也不太好。

  “您要吗?我帮您戴一个吧,”林琅的布包里还有备用的口罩,不等简帛答应或拒绝,她小跑过来,笑吟吟地要帮简帛也戴上一个。

  简帛朝老九笑了笑,再低头配合林琅戴好了,他自己是不讲究惯了,难得林琅还能注意到这个。

  “小姑娘真不错啊,”老九笑呵呵地说着,目光不住地往简老和林琅骑来的三轮车上瞟。

  “您这车可就是收我这些东西做的?”老九语气小心地询问。

  他原以为简老能组装出来一辆自行车就够厉害了,没想还能弄出这么个没见过的新车来。

  简老瞟过来,“怎么?要和我提价了吗?”

  “哪里会啊,您肯过来唠唠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老九赶忙摆摆手,这些东西只有在厉害的人手里才能变废为宝,他自问没这个本事。

  “行了,有话直说,别绕来绕去的,”简老今儿是带林琅来找拖拉机的组合零件,任务艰巨得很,没工夫和回收站老九在这儿耍心眼子。

  “嘿,”老九被揭破心思也不再废话,“您能给我个清单,我照着收东西,找齐后您帮我也组装一个这家伙,行吗?”

  老九立刻又补充道:“我绝对不让您白干!按装好后家伙的折旧市价给您算手工费。”

  在农场要买自行车要钱还要票,何况简帛骑来这辆三轮车,想买还没地儿买去。按老九的说法,他要付的手工费不低,但他本人也绝对不亏。

  简帛闻言和双眸亮晶晶看来的林琅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心里在想什么了。

  简帛略一沉吟道:“清单给你,帮你组装也没问题。你顺便帮我收些东西,我能用得上,也按老价格和你买。”

  “当然行啊!”回收站老九一拍手掌,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回收站每隔一两个月要送废品去龙江市的回收厂总部,他在农场难收到好东西,乘机去市里的回收站找了再带回来,可不算难。

  简帛打得也是老九这个“顺道”的主意。

  林琅从布包里翻出钢笔和纸张给简帛,他们低声议论着将两份清单交给老九,仅凭这份清单是不足以泄露三轮车结构图的。

  这个临时起意的“交易”完成后,林琅和简帛也不浪费时间在唠嗑上,他们在废品堆里翻找起来。

  随后的两个多小时,简帛和林琅基本将回收站里的新旧废品们过了一遍,顺便将或有能用的都翻出来单独放一边儿。

  “这个我也要了,”林琅已经没什么力气继续翻找了,最后还给她翻到这个烂了大半的旧式西洋钟。

  老九看这个烂得只能当废铁卖的破钟笑着点点头,“放着我来搬吧。”

  简帛也看过来,“佩佩歇歇,去供销社买根冰棍吃,我和老九算好钱,搬三轮车上再去接你。”

  林琅带来的水早就喝光了,这会儿确实是又没力气又渴。

  “好,”林琅点点头,看向回收站老九,“九伯,我借您的水洗洗脸洗洗手。”

  她戴着的手套早就被汗湿了,手套脏得不成样子,她的手肯定也脏了,她去买冰棍儿前需要洗个手,再洗个脸。

  “行啊,”老九放好林琅要的破钟,就领着林琅到后院的大水桶边,他再回来前院继续清点被简老和林琅翻出来的东西。

  林琅洗了手洗了脸,回前院和简老知会一声就出来。

  简老后脚跟出来,目送林琅从小巷子拐出大道,才回来和老九继续算。

  林琅径直往来时路上经过的供销社走去,不算太远,三四百米的距离,就是路绕了些。

  供销社无疑是农场人流最多的地方,没有之一,也正因为如此,简帛才放心喊林琅自己过来。

  林琅恍然发现她来农场这么久,就刚到农场的第一天和闻昭非来过一次供销社,从那之后她只有路过,没再进来买过东西。

  来都来了,林琅肯定不止买两根冰棍出来,从种类不多的食品区逛到日用品区,再逛到服装区。

  林琅买了两大包饼干两斤鸡蛋糕,三双尺码不一、适合劳作穿的男式凉鞋和两双女式凉鞋。三双鞋分别给简老、赵信衡和闻昭非,女式凉鞋给自己和寇君君的。

  供销社唯一销售员大姐第一次见一下子买这么多鞋的顾客,不等她露出怀疑的目光,林琅朝她肯定地点头。

  “你放心,我有票。”

  这些凉鞋都是供销社应季换上的新货,款式本身没有多新,价格也不算太高,质量也能跟得上农场平均强度的劳作,属于畅销款。

  “就这五双了,麻烦您给我包起来。”

  林琅检查过质量和尺码后就不再多看,请销售员包装起来。

  “好嘞,妹子是个新面孔啊,什么时候来农场的?”销售员大姐确定林琅有钱有票不是耍她后,态度也算和煦,一边给林琅打包东西,一边唠嗑地询问起来。

  林琅笑着应了,“我来大半个月了,上次来供销社时不是您上班。”

  销售员大姐见林琅的笑模样,她也跟着笑起来,“对,我们供销社两人轮班,来的不巧可不就遇不上我了嘛。妹子可有眼光,这些凉鞋在市供销社都是抢手货呢。”

  “您说的是,我碰巧进来逛逛,就给买着了,”林琅也觉得这些凉鞋不错,适合这个已经到来的盛夏。

  虽然她和寇君君穿凉鞋还是会穿袜子防蚊虫叮咬,但肯定比套在小皮鞋、布鞋里舒坦,闻昭非他们更是如此了。

  看销售员大姐包得差不多了,林琅走回对面的食品区,“大姐,麻烦给我来六根冰棍,一根先吃,其余的帮我拿……”

  “林同志!”沈晖语气满含意外地喊林琅,有种“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惊喜感。他才在心里抱怨闻昭非将人藏得太紧,就给他在供销社里偶遇了。

  他有空都回来这女士爱逛的供销社附近走走,这么多天,才给他偶遇到林琅。

  林琅回头一看,对上沈晖惊喜又热情的目光,她头皮发麻,下意识就想跑,但她的鞋和饼干才装好,她要买的冰棍儿还没入手呢。

  再说她真这样跑了,反而有种太看得起沈晖的感觉。

  林琅只瞟一眼,人也不叫就扭回头去。

  销售员大姐提着单独放小麻袋里的鞋,从服装区柜台里侧的过道绕过来,她从旧棉被抱起来的海绵箱里拿冰棍,里面有橙色和淡绿色和奶白色的。

  肉眼瞧着,林琅只能猜奶白色的是牛奶味儿,橙色的可能是橙子或橘子味儿的,绿色就完全没头脑了。

  “大姐,绿色的是什么味儿呀?”林琅感觉买橙色的冰棍儿不会出错,又忍不住好奇绿色的是什么味儿。

  销售员大姐回答道:“冰凉凉的,薄荷味吧,是这么说的,和橘子味儿的一个价,两分钱一根,味道不错,买的人挺多的。对了,还有牛奶味儿的,两毛钱一根,来哪种?”

  不等林琅回答,沈晖先插嘴儿道:“给林同志来根牛奶味儿的,我请你吃。”

  林琅继续当没听到沈晖的话,“橘子味儿和薄荷味儿的各来三根,一根薄荷味儿的给我现吃,其他帮我用油纸包起来,你算算总共多少钱?”

  “好,”销售员大姐玩味儿地看一眼沈晖,给林琅递去一根,再将其余五根冰棍包好放到小油纸袋里给林琅拿着。

  她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盘,给出林琅价格,“五双鞋,六根冰棍,两包饼干,两斤鸡蛋糕,一瓶墨水,一卷宣纸,一共是47块六毛八分,再付我五张鞋票……”

  林琅点点头,从布包里抽出早就算好的钱和票,在递出给销售员大姐前,她回头看去目光愣愣的沈晖,嘴角微微勾起,“沈同志还要帮我付吗?”

  她看着是买不起牛奶冰棍儿的人吗?她是口渴嫌弃奶味儿冰棍太腻,才买的两分钱冰棍儿吃呢。

  “我……”沈晖掏空口袋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帮林琅付账,再就是他试图勾搭林琅是想林琅给他花钱,而不是自己搭钱进去……

  林琅能有这么多钱和票,是她出门前计划着可能花到回收站里,至于鞋票,她原是计划着找顾相君帮忙买,才放到布包里。

  这会儿到供销业里看到合适的,就一次性买下来了。

  林琅说完话就扭头回去,将钱和票继续交给销售员大姐,“您清点一下对不对。”

  “好,”销售员大姐忍着笑意,清点了一遍,再点点头,“都对。妹子叫什么?有空再来啊。”

  “我叫林琅,”林琅笑着应了,再慢慢吃起冰棍儿来,“薄荷味儿冰棍很好吃,谢谢您推荐。”

  “我还要在这儿等我爷爷过来,继续借您的地儿待会儿行吗?”林琅提着东西不好到回收站找简老,简老也说是过来接她。

  “行啊,这边凳子坐,冰棍给我,你走的时候再拿不会化,”销售员大姐儿做了笔大生意,心情相当不错,林琅白白嫩嫩得又讨喜又赏心悦目,不等林琅说,她就主动提出来帮林琅保存冰棍了。

  林琅立刻就把冰棍的油纸包,递给销售员大姐了。

  林琅再走去大姐给的凳子坐,抬头一看沈晖还在,也是佩服他的厚脸皮,被她这么埋汰居然还能待下去。

  但反过来看,沈晖“牺牲”得越多,他在林琅这儿所图越大。

  沈晖扬起浅笑,仿佛忘了方才的“狼狈”,主动和林琅找话道:“听说闻同志被停职了呀,你和他才新婚就遭遇这种事情,可真是委屈你了。”

  销售员大姐同是八卦的目光看过来,终于将林琅和近来热传八卦里提及的人物对上了,她张了张嘴又立刻噤声,同沈晖一样很是好奇林琅对待这件事儿的态度。

  “委屈?我不委屈,我三哥……我男人也不委屈,”林琅说着话,余光瞄一眼一米七出头,身板不比沈晖瘦弱的销售员大姐,底气更足一些。

  林琅抬了抬下巴,继续道:“沈同志,我,已婚人士,需要我拿结婚证给你看吗?我和我男人虽然不是军婚,但破坏家庭、介入婚姻还是为道德所不齿,男小三也是小三!”

  林琅努力模仿着赵信衡教育人时的模样,表情真切又凝重,仿佛沈晖是那将要走上歧途的学生。

  “你可别告诉我,你两次找过来不是来勾搭我的。实话告诉你,我买东西的钱和票都是我三哥上交给我的工资,他能上交给我,你能……诶,你别走呀!”

  林琅扬扬手,就见面色青白乍红的沈晖转身一溜跑了,她还有好多要说教他的话没说呢!

  销售员大姐再忍不下去了,“哈哈哈,唉哟,唉哟,妹子,你可太逗了!”

  一脸茫然、并不觉得自己好笑的林琅转过头去,就见销售员大姐笑得蹲下身去,头发都见不着了。

  “大姐见笑了,”林琅悄悄松口气,也露出浅笑来。

  “没,对着这种意图破坏家庭的男……男小三就该这么说白话,可不臊他一脸嘛!”销售员大姐好不容易才直起身体,再对林琅竖起大拇指。

  “你居然是闻医生的媳妇啊,闻医生都是早上来供销社,我也经常上早班,大姐再请你吃根冰棍儿。”

  销售员大姐说着就从棉布箱里拿出新冰棍儿给林琅,“别拒绝,我家小虎子去年长高,骨头疼得嗷嗷哭,吓坏我们了,还是闻医生给看的。”

  “小虎子很快就好了,现在都窜得快有闻医生那么高了。”

  林琅稍迟疑没有去接过冰棍儿,轻笑着摇头,“我三哥是医生,这是他应该做的,您别信农场上的那些闲话就行。”

  “没信,没信,”销售员大姐连连摇头,看林琅执意不接,她不再勉强,但脸上的笑容更显真切了,“你和闻医生一样,喊我梅姐。”

  “梅姐好,”林琅笑着喊了一句,再站起身朝供销社门外喊话,“爷爷!我马上出来。”

  林琅看向销售员梅姐,“梅姐,帮我把冰棍给我吧。”

  梅姐给了冰棍儿的油纸包,还帮林琅把小麻袋提到供销社门口来,交给简老放上三轮车。

  梅姐稀罕地看了眼三轮车,再看向林琅,“妹子,有空来找我聊天啊。”

  “好,”林琅点点头,爬到三轮车留给她的板凳位置上,“爷爷吃冰棍,吃完再骑。我的那根已经吃了。”

  “好啊,”简帛接过冰棍,两口就咬完了。

  林琅呆了片刻,赶紧补充道:“我们往回收站过,我给九伯也买了一根儿。还有三根带回家去,看老师三哥他们回来没有。没回的话,还是咱们吃。”

  简帛将三轮车骑起来,再一边回道:“可别,你吃一根就够了,吃坏肚子以后可就吃不着了。”

  林琅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我看着您吃,行吧。”

  “哈哈,行,”简帛笑着将车停在回收站门口。

  林琅跳下车,跑进回收站送了冰棍又很快出来,他们绕回收站的小院子一圈又再从供销社前经过,往十里屯去。

  回到赵家小院外,不仅赵信衡和寇君君回来了,闻昭非也回来了,林琅放油纸包里稍稍有些化的冰棍立刻送上。

  “先吃了再搬东西吧!凉丝丝的,可好吃了!对了,还有鸡蛋糕可以吃!”

  赵信衡接过冰棍和鸡蛋糕,和简老那样两口俱是啃完,寇君君一边慢慢吃,一边来车前看林琅和简老都带回什么来了。

  在寇君君看到三轮车前,闻昭非和赵信衡还在争辩他们谁骑自行车去回收站接人呢。

  闻昭非最后接过林琅递出的冰棍儿,在吃到嘴里前,他递到林琅嘴边,“再尝一口?”

  “那我就尝一口,我方才吃的是绿色薄荷味儿的,我还没吃过这个橘子味儿的,梅姐说这两个味道都很受欢迎。”

  林琅叭叭解释完,双眸放光地咬下四分之一,“好吃!”

  闻昭非轻轻点了一下林琅的鼻尖儿,他将剩下的冰棍吃完,再去帮简老和赵信衡一起将三轮车上的东西,卸到简老家后院的草棚里。

  “三哥,这一袋都是我从供销社买的东西,”林琅指了指三轮车边的麻袋,方才只从里面拿了鸡蛋糕出来。

  林琅又看向简老,“爷爷,我和三哥先回去了。”

  “去吧,昭非记得多给佩佩按摩一下手臂,”简老估计林琅今儿手臂是累到了,不好好按摩,明儿怕是笔都不好拿。

  “会的。爷爷,老师,我们先回了,”闻昭非点头,他走来牵住林琅的手,他们先从后门回隔壁。

  寇君君更先回隔壁换衣服洗漱去了。

  进到赵家后院,闻昭非就改揽着林琅的腰走,若不是手上提着东西,他更想直接抱起林琅走。

  “说是去看看,怎么把自己弄这么累……”闻昭非低声说着也不好追究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放下麻袋,半扶半抱着林琅到浴房门边的矮凳上。

  “师母还不着急,我先打水给你洗,在这儿坐着等。”

  “好,”林琅坐好,朝闻昭非讨饶地笑,“累是有点儿累,但也很高兴,我们找到好多东西,回收站的九伯还答应继续帮我们收东西呢!”

  不等闻昭非开口,林琅摇摇他的手臂撒娇道:“三哥快去,我要洗头洗澡……”

  闻昭非原就不舍得说林琅什么,低低应一声,带上小麻袋先放到房间里,他就去厨房给林琅打热水。

  几趟把热水和衣服给林琅放到浴房里,闻昭非再来牵快等出睡意的林琅,“师母给了包草药,我熬了给你泡药浴。”

  “我闻到了,”林琅偏头嗅了嗅,不算难闻的味道,但不歇还好,这门边坐着歇了这半小时,她感觉比刚回来时还累了。

  闻昭非看林琅慢动作地抬手,不再迟疑,俯身就将林琅抱起来,再轻轻踢开浴房的门,他将林琅抱到浴桶前。

  林琅站好,闻昭非继续帮林琅将两边的辫子解开,“洗好后,泡十分钟,我在门外,有需要什么就喊我。”

  “好,谢谢三哥,”林琅语速稍慢地道谢后,目送闻昭非离开,她再稍稍缓两分钟,就着手洗头发。

  别说寇君君,就是林琅也稍嫌每天这样洗长头发有些麻烦。但她有记忆来就没留过短头发,对这个时代的“托尼”老师们,也不太信任。

  万一给她剪难看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忍着手臂微微发胀的酸疼,林琅把头发洗了,再洗了澡,才到浴桶边试试水温,有些热但还能忍受。

  从凳子爬到浴桶里,再坐下来,林琅低低感叹出声,原本很是沉重的身体在水中格外轻盈起来。

  没多久,林琅脑袋缓慢往一边儿偏去再靠到浴桶边,眼睛眯起又睁开,再缓缓闭上。

  再等林琅忽然惊醒睁开双眸时,就和闻昭非焦急的眸光对上,“三哥?”

  “你睡着了,我在门外喊不醒你,一着急就进来了,”闻昭非说着话就转过身去。

  闻昭非暴力推门进来时,看林琅闭着眼睛,第一反应是林琅泡澡热晕过去。

  他走来摸了摸林琅的脉搏,确定林琅只是睡着,才稍稍安心,再把尝试着喊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