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7

  十月国庆有七天假,放假前夕，许芳菲和郑西野打了个视频,商量国庆假期如何度过。

  许芳菲在大学前没有离开过家,如今留在云城工作，她依然很挂念家中的妈妈和外公。往年，每逢七天长假,许芳菲无一例外，全是回凌城看望两个长辈。

  因此,当姑娘在视频这头提出“国庆怎么过”时，晋州那边的郑西野着实颇有几分讶异。

  他说：“今年你不想回老家？”

  许芳菲面上流露出一丝苦恼,叹了口气，说：“我也想回去,但是昨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大伯妈的老父亲去世了，停灵要停七天,刚好就是国庆这段时间。我妈要忙着帮大伯妈他们料理后事,让我们就不回去了。”

  郑西野明白过来，点点头,问她：“那你有什么想法？”

  许芳菲两手托着下巴,思考须臾,忽的灵光一闪,道：“对了,婚礼完这么久，我们不是一直还没请兮兮姐跟姐夫吃饭吗？不然就趁这个国庆，把这件事办了？”

  郑西野说：“可以啊。”

  许芳菲绽开笑容，想了想，又提议：“顺便,也可以把唯唯姐和念初姐叫上吧？”

  视频画面里的郑西野笑了下，不解地问：“怎么忽然想叫她们两个？”

  许芳菲两手一摊，说：“我们不是经常在微信上聊天吗。前段时间听念初和唯唯说，厉哥跟沈寂都出任务去了，一个走了三周，一个走了两个月，她们俩就跟留守儿童一样，成天在群里哭唧唧。我想着，干脆大家一起出来聚一聚，玩一玩，也转移一下她们的注意力。”

  郑西野闻言，身子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意味深长道：“小许同志，你看看你这些朋友，人家和老公分开一段时间就想得不行，黯然神伤。你再瞅瞅你，跟我两地分居还屁事儿没有，不觉得自己应该反思一下？”

  许芳菲：“……”

  许芳菲简直想翻白眼，心想这位爷也真是够了，怎么什么事儿都能扯到他俩身上？

  她无语几秒，白皙的脸泛起热浪，忍不住小声怼他：“郑西野，你心眼子怎么越来越小了？我跟你说厉腾和沈寂出差，和咱俩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你别东拉西扯行吗？”

  郑西野脸色凉凉，回她：“婚假完这几个月，次次都是我回云城来见你，也没见你来晋州找我几回。”

  听见这话，许芳菲差点抓狂。

  她瞪大了眼睛，脱口道：“拜托！这位首长，只要是我跟你都不加班的周末，你哪次不是周五晚上就飞回来了，我也想来找你，你倒是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郑西野听得嗤笑两声，挑挑眉，道：“听你这说法，是怪我太黏你啊。”

  跟这人聊天是真心累，句句是套，稍不留神就被圈进去了。

  刚和郑西野在一起那会儿，许芳菲对他的套路还摸不太清，经常莫名其妙就被扣个小帽子安个小罪名，然后，这个漂亮混蛋就会顺理成章，以“为自己讨回公道”为名把她吃干抹净渣都不剩。

  每一次，许芳菲事后又羞又气，找他理论，又贫不过他，只好委屈地咽下哑巴亏。

  如今几年过去，许芳菲已经十分谨慎，坚决不会再给这个混球借题发挥的空间。

  她双手抬起来交叉在胸前，义正言辞地辩驳：“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少给我扣帽子。”

  郑西野被她警惕又防备的小模样逗笑，勾了勾嘴角，道：“国庆的事你们几个姑娘自己商量去，决定好了跟我说，我来安排。”

  许芳菲弯弯唇：“好的。”

  郑西野柔声：“别玩儿手机了，乖，早点睡。”

  许芳菲：“老公晚安。”

  道完晚安，她准备挂电话。

  然而手指刚要碰到视频下方的“红色”挂断键，屏幕里的大爷又出声了。

  郑西野：“等会儿。”

  许芳菲动作顿住，不解：“怎么了？”

  郑西野直勾勾盯着她，轻声：“就这么挂了？”

  许芳菲起初没反应过来：“……不然呢。”

  “崽崽同志，我劝你仔细想一想。”郑西野语气很散漫，“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许芳菲微蹙眉，绞尽脑汁左思右想，半天回不过神。

  郑西野：“想不起来？”

  许芳菲：“。”

  郑西野垂眸，淡淡地说：“那我只能给你记一笔了。”

  许芳菲惊呆了：“……不是吧。郑西野，这你都要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给我记个仇？”

  郑西野撩起眼皮，很冷静地说：“当然。像我这么小气的人，向来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许芳菲：“……”

  合着您也知道自己小气呢！您也知道自己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呢！

  许芳菲愁得直抠头，眼瞧着视频画面里，对面的大爷慢悠悠取出了一个黑色笔记簿，慢悠悠地拿起钢笔，慢悠悠地打开笔帽……

  好在，就在郑西野即将落笔的千钧一发之际，许芳菲脑子里灯泡突亮，终于回过味来。

  她：“等等！！！”

  郑西野笔尖稍顿，抬起眸来看她，扬扬眉，清冷的黑眸似笑而非。

  许芳菲对上他的眼神，脸蛋唰的红透，默了默，支吾半晌才嘟起嘴吧，把嘴唇翘成一个“3”形，并且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啵”。

  郑西野心情大好，眼底漫开浓浓笑意，很轻地笑出声，也朝她轻声“啵”了口。

  “……”许芳菲捂住滚烫的脸颊，又是觉得甜蜜，又是觉得好笑。

  这也太腻歪了。

  隔着屏幕都要亲来亲去……

  郑西野定定瞧了她一会儿，柔声道：“晚安，乖崽。”

  国庆放假前夕，许芳菲回到城南家属院，把屋子简单打扫了一遍，之后便洗了个澡，躺在沙发上边等她老公从晋州回家，边玩手机聊微信。

  咔擦一声。

  她咬了口苹果，腮帮鼓鼓地嚼。同时打开和余兮兮的聊天对话框，发送文字如下。

  许芳菲：兮兮姐，你和姐夫国庆有空吗？

  余兮兮秒回复：秦峥出差啦，前天刚走。我国庆倒是很闲。怎么啦？

  许芳菲：tt本来说约你和姐夫，还有念初唯唯一起吃个饭，玩一玩的。

  余兮兮：没关系呀，我一个人也可以和你们吃饭玩耍嘻嘻。

  许芳菲：！！！

  许芳菲：那你几号有时间？

  余兮兮：2号-6号都行。

  许芳菲：okk，那我再去问一问念念和唯唯的时间。

  余兮兮：你这样挨个儿私聊太麻烦啦，看我的。

  许芳菲脑门上升起一个问号。不多时，便看见余兮兮直接将与她的聊天对话框变成了群聊，直接将阮念初和温舒唯都给拉了进来。

  余兮兮：瞧！这样省事多了对吧！

  阮念初：？

  温舒唯：？

  许芳菲：咳咳……

  许芳菲：同志们，国庆七天假，我们抽一天聚聚？

  此话一出，瞬间得到了三位“留守儿童”的热烈响应。

  余兮兮：双手双脚赞成。

  阮念初：好呀好呀！我妈要带我两个娃去济州岛，我又不想去，正愁孤家寡人没事干呢！

  温舒唯：小鸡仔前几天和沈寂视频，说他想去滑雪来着。那我们干脆组织一个周边游？我们集体去白鹤山滑雪，强身健体，亲近大自然，感受冰雪世界的魅力？

  余兮兮：我可以。

  阮念初：我也可。

  许芳菲：可以可以。

  阮念初：不过白鹤山离市区有两百来公里，要开车过去。

  余兮兮：白鹤山海拔比较高，山脚底下的路都结了冰的，车轮都得绑铁链，我不太敢开……

  温舒唯：我也不敢，冰面路太危险了。

  许芳菲：……我不会开车，准备明年上半年考驾照，囧。

  阮念初：……

  阮念初：所以就我们几个菜鸟司机，还敢去白鹤山滑雪？算了吧，换个目的地。

  温舒唯：呜呜呜我好想去滑雪。

  余兮兮：……？你不是说是你儿子想滑雪吗？好家伙，敢情小鸡仔想滑雪是假，你自己想滑雪才是真：）

  温舒唯：小鸡仔被我妈带出去玩儿了，本来就不一起来。我只是听他提滑雪，然后也突然想滑雪而已。

  群里的女孩们又叽叽喳喳地聊起来，开始寻觅下一个能滑雪的雪山。

  然而，天然雪场的海拔大部分都比较高，冰雪高山，入冬后落雪不断，山路必然就会结满冰霜。大家找来找去，半天没个结果。

  就在姑娘们一筹莫展之际，又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许芳菲：白鹤山可以去，我来开车。

  望着这条消息，城市彼端的三个女孩儿全都变成了黑线脸。

  余兮兮打字：别太离谱。

  阮念初：菲菲……你一个驾照都没有的，你开车？你认真的？

  温舒唯：小许同志，你这是准备把我们集体送走吗【笑哭】

  过了会儿，许芳菲的回复又弹了出来。

  许芳菲：我老婆上洗手间去了，让我帮她回消息。

  余兮兮：？

  阮念初：？

  温舒唯：？

  再下一秒，众人便见那个可爱的卡通小动物头像再次回复，弹出来一行字眼。

  许芳菲：我是郑西野。

  余兮兮：……

  阮念初：……

  温舒唯：……

  就因为“郑西野”这三个字，分明是同一个可爱的少女头像，众人却隔着手机屏都感受到了一股低冷气压，气场之强，令人想马上表演一个稍息立正。

  三个留守儿童默默汗颜，心想：这就是来自狼牙大佬的压迫感吗……

  余兮兮：郑队好。

  阮念初：郑队好。

  温舒唯：郑队好。

  许芳菲：你们好。

  许芳菲：你们继续商量，要去白鹤山的话，我开车技术还可以。

  城南家属院。

  卫生间哗啦啦一阵水声。

  许芳菲洗完手，拿擦手巾匆匆将手上的水迹擦干净，之后便踩着拖鞋一溜烟跑出去，冲向了客厅。

  “怎么样？”许芳菲眼眸亮亮的，往前一扑，“最后大家怎么商量的？”

  郑西野正捏着姑娘的手机，微垂着眼皮，神色懒漫地坐在沙发上。小崽子杀过来，一个小狼扑食直接扑他怀里，势头之猛，直把郑西野撞得一个往后一仰，大半个身子都陷进沙发。

  郑西野熄灭手机屏，把手机随手放到旁边，抱住她，低头在她脸蛋上亲了口，懒洋洋道：“没几天不见，重了点儿啊。”

  许芳菲拧他胳膊，不满道：“嫌我长胖？”

  郑西野说：“巴不得你长胖。软乎乎的，手感多好。”

  许芳菲两颊霎时飞起红霞，没搭腔，从旁边的抱枕旁把自己的手机捞起来，上翻群里的聊天记录浏览一番，说：“大家最后还是决定去白鹤山雪场。”

  说完，她双臂揽住郑西野的脖子，笑眯眯：“老公，到时候就辛苦你开一下车，顺便充当领队导游，带我们几个出行。”

  郑西野指背轻轻描过她的锁骨曲线，意有所指道：“知道我辛苦，你不得提前犒劳犒劳我？”

  许芳菲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羞赧低斥：“每次一见面就想着这个，你也不怕肾亏。”

  郑西野嗤：“弱鸡小趴菜，想搞亏我？”

  许芳菲：“。”

  郑西野：“你哪来的自信？”

  许芳菲：“……”

  厚脸皮王者，习惯就好。

  许芳菲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继而便红着脸小声道：“犒劳什么的之后再议，我回来的时候买了水果，去给你洗点冬枣。”

  说完，她动身便准备从他腿上下去。

  然而刚有动作，手腕一紧，又被郑西野给拽回去。

  许芳菲：“干嘛？”

  郑西野瞧着她，道：“洗冬枣之前，先解释一下。”

  许芳菲：“解释什么？”

  郑西野从她手里取过手机，翻转一面，指着某微信群的群名，轻声问她：“什么叫‘训犬师俱乐部’？”

  许芳菲：“……………………”

  糟了个大糕。

  完全忘记了群名这回事。

  完、了！

  出游当天。

  大清早，出动的天空被浅蓝色均匀涂抹，云彩如绵，蓝白交织。

  留守三人组集结完毕。

  郑西野和许芳菲驱车来到约定地点，打开车门，让余兮兮温舒唯和阮念初上车。

  车上，小姑娘们像四只小喜鹊，兴冲冲地聊个不停。

  想到待会儿要开长途，郑西野和三个嫂子打完招呼便推门下车，走到数米远外的梧桐树下，点了根烟。

  抽着抽着，手机叮一声，提示收到新消息。

  郑西野拿出手机看了眼。

  弹出来的对话框，是一个没有群名的微信群。

  沈寂：我老婆说今天你要带她们去滑雪？郑西野

  厉腾：我老婆说全是姑娘就你一个男的？郑西野

  秦峥：我老婆说你昨天还用你老婆的号潜进她们女生群？郑西野

  三条灵魂拷问，每一条都语气不善，带着腾腾杀意。

  郑西野眼皮耷拉，狭长微挑的桃花眼被烟雾熏得半阖，静片刻，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拍了张载着几个姑娘的车辆照片，发进群里。

  沈寂：？

  厉腾：？

  秦峥：？

  沈寂：这是干什么。向我们展示我们的媳妇都在你手上？

  郑西野咬着烟眯着眼，漫不经心地敲字。

  郑西野：昨天我用我媳妇的手机在女生群里逛了圈儿，看到了她们的群名。想不想知道群名叫什么？

  沈寂：叫什么？

  厉腾：叫什么？

  秦峥：叫什么？

  郑西野：想知道就都给老子客气点。

  这条消息发出去，群里寂静了足足十秒钟。

  然后，三位大佬的回复齐刷刷不约而同弹出来。

  沈寂：野哥辛苦了。

  厉腾：野哥辛苦了。

  秦峥：野哥辛苦了。

  郑西野扬眉，满意地弯了弯唇，笃悠悠敲字：她们的群名叫——训犬师俱乐部。

  三人：……？

  一个月后。

  出差的回来了，出任务的也回来了，好一番腥风血雨。

  没几天，当许芳菲同志再次打开她们的女生群时，发现“训犬师俱乐部”这个群名已经消失，变成了“老公控俱乐部”。

  许芳菲心生不解，艾特众人，问：为什么群名变了？

  城市另一端，余兮兮温舒唯阮念初顶着硕大熊猫眼，拖着残躯回复。

  余兮兮：你说呢，叛徒小许？【微笑】

  温舒唯：【精神抖擞+黑眼圈jpg】

  阮念初：算了，别要求太高。都还活着就很好【大哭】。

  许芳菲：…………qaq

  看着朋友们的惨状，许芳菲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气到差点掀桌，冲进书房，直接将郑西野手里的书抽走，握拳义愤填膺道：“是不是你把女生群群名的事告诉沈寂他们的？！”

  郑西野很冷静地回答：“是啊。”

  许芳菲：“。”

  郑西野作势思考了下，淡淡反问：“你有交代我不能说出去吗？”

  “……”许芳菲要暴走了，面红耳赤道：“当时那种情况，你把我压在沙发上……我哪还记得交代你保密！”

  郑西野：“所以不能怪我。”

  许芳菲欲哭无泪：“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变成了群里的叛徒。”

  郑西野把她抱怀里，低头亲亲她的唇，说：“嗯。对不起，是我不好。”

  许芳菲：“？”

  许芳菲瞬间戒备起来，眯着眼睛瞧他。心想，混球突然承认错误承认得这么干脆，一定有问题。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见郑西野风轻云淡地说：“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决定对你做出补偿。”

  许芳菲听得稍微有点心动，好奇地小声问：“什么补偿？”

  郑西野淡淡回答：“今晚我躺平，让你亲三百次或者睡三次。你可以任选其一，也可以都选。”

  许芳菲：“…………”

  许芳菲目瞪口呆。

  心想这是给我补偿吗？这是大佬您怪着弯儿想方设法在给自己谋福利吧！

  可再见吧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