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 长乐院日子
作者:女焱      更新:2023-04-02 12:50      字数:6671
  八月十七这一日,刚过了热闹的中秋节,阖府分食月饼,太子和太子妃更是带着大格格和大阿哥参加宫中饮宴,品尝了皇帝享用的月饼,很是热闹。

  便是元夕和李侧福晋玩牌时,弘皙也喜滋滋地说个不停,分享着自己的见闻,连他看不懂的宫廷舞蹈,都要提几句人家的钗环好看,让李侧福晋也打些相似的,好生佩戴。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热情的小鸟,李侧福晋忽而感慨:“他和他阿玛相处得少,才这么激动。”

  康熙虽然看重太子长孙,可既然太子对弘皙都有些冷冷的,他这做玛法的也跟着凉了些。虽然各色年节赏赐没少过,却也是看在太子面子上,而非弘皙自己。

  李侧福晋和元夕交好也有些隐晦意图,希望太子能在元夕身边多看到弘皙一眼,因此多分两分心思。谁让阖府都知道太子爷最宠的就是瓜尔佳侧福晋,其他的侧福晋格格都已经过去了。

  元夕更些微揣摩到侧福晋的心思,她也不介意,毕竟这世间哪那么多一见如故,只要没有刻意使手段便好。她和李侧福晋交好,不也是觉得日子太长不好熬嘛。

  “孩子嘛,总是想着阿玛的。”元夕随口道,“弘皙如此乖巧机灵,日后太子自然也会疼爱些。如今太子就是太忙了,可是再忙也没忘了看看大阿哥啊。”

  只是在于,大格格是单独见的,两位阿哥却是一起见的。

  李侧福晋自己歇了争宠之心,便只想借元夕的光。她却不知元夕为何愿意,但直求结果,不论过程。

  林格格把牌一丢:“可罢了吧,二位姐姐,玩儿牌呢也想这么多东西,还玩什么呢,倒不如去叫个女先儿过来说戏。”

  “也可。”

  不一会儿,三人便坐在靠椅上听着说书,手上捻着些点心。

  李侧福晋笑道:“我们还能吃,你可就别吃了。”她指着元夕,“如今我们这些烧糊的卷子轻易见不着太子,胖了也就罢了。你若是吃太多长了肉,太子该不会来怪罪我,怪我什么都给侧福晋吃。”

  元夕正拿着一块红亮油润的肉干,闻言也笑了:“若是太子怪罪,我一定替你解释,都是我要吃的,和千万别怪罪到你头上。侧福晋绝没有拿着刀子逼我吃,都是我愿意的!”

  三人笑作一团,元夕偶然自己想起来也觉得难以置信。明明她与李侧福晋的相遇并不十分美好,明明她还想和太子妃成一段友情,毕竟冲太子妃与太子那相敬如宾的态度,那对后院要求安定即可的心态,不争不抢的,总归是不难相处的。

  她自己都没想到,竟能和李侧福晋相处得好,双方自然不会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可在一块儿玩闹,还是比较惬意的。

  不过,林格格认真想着:“瓜姐姐是比平日里吃得多些,明明都是吃了午膳来的,偏生她嘴巴没停过。”

  因着大家如今都是小鸟胃,元夕纵然嘴馋些、爱吃些,却还是控制着食量。习惯了八分饱,吃得太多便觉得胃里难受。

  元夕也没想刻意瞒着,捻着丝帕,低头笑着。

  李侧福晋恍然,猛地一拍掌:“你莫不是……”

  元夕笑而不答,林格格也悟了,指着元夕手指颤抖:“你必是……”

  她们都没说穿,民间规矩,月份浅若是说了出去恐怕有损孩子。三人玩了快半年的牌,说了那么些八卦,这点子善心彼此还是存着的。

  “哎呀!那你还什么都敢听!”

  女先儿这段词正是沉香劈山救母,李侧福晋忙让人把女先儿请走,道:“这词怪不吉利的,快别听了。”

  “为何啊?沉香救母多好的母子情,如何不吉利?”元夕狐疑道,她的童年男神不仅仅有哪吒和孙悟空,宝莲灯里的沉香自然也是少年英雄的代表。

  “糊涂了不是?”李侧福晋似乎很有道理地说道,“沉香是有孝心,可是先是母子分离十几年才轮到沉香救母的,你愿意母子分离?”

  害,这真是……元夕忍俊不禁,笑声连连:“谁能想到李侧福晋还能这样胡诌啊,人家好好的故事都成了这样。若是今儿听的是《白蛇传》,莫不是我还要进雷峰塔,太子爷还要出家呗。”

  林格格忙瞪了周遭人一眼,又训元夕:“你真是什么都敢说,太子爷都敢掰扯,不怕太子爷动怒啊。”

  “太子知道我无心的。”元夕笑笑。

  李侧福晋恍然:“难怪今日你来了没吃茶,特地让上白水。”往日里大家喝了几轮茶之后,元夕嫌喝茶太多才会换白水,故而她今日都没反应过来,竟是如此啊。

  元夕扶着并未显怀的肚子,笑道:“那不然呢,我难不成还真的扶着肚子进来,炫耀我有了?”那恐怕才真的会被打死吧。

  李侧福晋生养过,给元夕讲了些育儿经,又用过来人的口吻劝道:“你院子里都是年轻姑娘,不曾经事。我原也差不离,你回去求太子在内务府里找个老嬷嬷。在身边盯着看着,总是安全些的。”

  她是肺腑之言,元夕也笑着应了。

  所以有时候真是难以想象,她们这些明明该你争我抢的内宅女子,没了男人也可以如此和睦。太子少居内宅,切实可靠地提高了女眷们的幸福值。

  回去的路上,碧儿有些忧心忡忡:“侧福晋何必将有孕之事告诉旁人,万一有人有什么心思,侧福晋有孕不足三月,必定是不稳妥的。”

  元夕神色浅淡:“那什么是稳妥呢?”她闻着空气中醉人的桂花香,其实太子府中金桂种植不多,可是它香味霸道,处处都能闻到桂花香味。

  “女子怀胎十月,往往都是九月生产,我再如何瞒四月也会显怀,剩下五个月怎么过呢,安局长乐院,终日不出府吗?可是即便是女眷有孕,除夕也是要进宫磕头跪拜的,既如此,还保什么呢?”

  碧儿只能叹气:“但愿能有位可靠的嬷嬷为我们指路,否则我们当真是半点孕期之事都不懂。”

  就连怀孕,也是小日子从来准时的元夕自己掐算着过了三天还没来,便请府医一瞧,才得出了喜讯。府医按照内宅思路,自己死死瞒着,就等着太子爷忙完政务后回府,他再好禀告,再领些丰厚赏钱。

  府医也不曾想,瓜尔佳侧福晋竟自己说了出去。

  元夕没想那么多,她只知道瞒是瞒不过的,怀孕已经够辛苦了,还想这些作甚。再者,太子妃必定是要护着她的。

  后宅倾轧也罢,太子子嗣缘浅也罢,她是后宅的女主人,压力都在她头上。明明太子管着自己的身子,太子忙碌,无暇顾及后宅之事,太后、康熙却觉得太子子嗣稀少也有太子妃管教不力这等原因。若是有孕后流产或许能怪到太子妃头上,可压根都没有身孕……

  元夕想到她陪着太子妃进宫请安时,太后和气的“批评”,四妃事不关己地“宽慰”和“指点”,元夕虽不是话题中心,却也觉得恼怒。太子不进内宅而女眷有孕,怎么,帮助后宅女眷红杏出墙?

  唉,这世道对女子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她若是生个儿子倒是轻松些,若是生个女孩儿,便要想尽办法另谋出路了。

  太子终于忙完朝廷之事,回到太子府前院,靠在自己熟悉的软榻上休息。

  何玉柱见太子爷神色疲惫,便让人准备晚膳,可见今日是不打算进内宅的。他既是太子爷进身伺候的,就要自己醒悟如何安排。

  忽然,小德子在门外对他使眼色,因着如今还是初秋,天气不冷不热的正好,因此门口并未挂帘子,何玉柱正好看到小德子暗暗的眼神。

  他一甩拂尘,未曾打扰太子,自己悄无声息地出去了,下巴一抬,示意小德子说。

  小德子低声耳语:“瓜尔佳侧福晋有孕了。”

  何玉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自然不是觉得惊吓,而是惊喜。他吞了一口唾沫:“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啊师傅,我还敢拿这事儿来唬您?府里都晓得了,太子爷虽没回来,但太子妃和其他主儿都送了贺礼到长乐院。”

  “太子爷才进宫几日没回来,府里就出这么大的事儿?”何玉柱算着日子,“侧福晋过了三个月吗?”寻常女子都是瞒了三个月才公开的,瓜尔佳侧福晋不至于瞒着太子爷这么久吧。

  “说是才一个半月呢。”小德子陪笑,他也不懂为何侧福晋会如此,但主子做事,他们这些奴才明白、照做即可,不必刻意去揣摩。

  何玉柱也想不明白,便道:“既如此,就让膳房先把晚膳撤了,不必上了。等主子去了长乐院再说。”今夜晚膳必定是在长乐院用的,他这样近身伺候的人才看得真切主子的心。

  主子爷对侧福晋多用心啊,他就没听说过谁能由太子爷留一份分红的。其他的各色贡品、珠宝首饰都是由着侧福晋去挑,偏生侧福晋还有些不懂货,好好的进贡的螺子黛不用,偏生用些青黛。不过侧福晋用浅淡些的青黛画眉还怪好看的,显得温柔和婉。

  或许这就是上头主子吧,人家做奴才时都是不一般的,他这样的普通人自然是不理解的。

  不管他怎么想,何玉柱都乖乖进去,觑着太子爷的神色,见他眼球微动,应该只是闭目养神,并未睡着。便低声唤道:“爷。”

  “怎么?”

  “侧福晋有孕了。”

  太子“嚯”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何时之事?”

  只要他自己知道,他内心剧烈地跳动。他和元夕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今儿才知道的,说是一个半月了,侧福晋也没瞒着,府里基本都知道了,各院子也送了贺礼过去。”

  “你去孤的库房——不,把账本册子拿过来,我亲自挑选!”

  何玉柱忙喜洋洋去了,主子爷高兴,他们下头伺候着自然也跟着高兴。

  到底是枕边人,太子翻着册子便知道元夕喜欢什么:“这组水晶摆件、这些花瓶送过去,艳色的衣料不要……西洋进献的香水送过去,内务府新送来的缂丝团扇也拿几把去,她素来喜欢缂丝,可惜如今天气凉了……手炉也换,侧福晋原先常用黑漆的,如今都给她换成金漆的……”

  他口里说着,何玉柱不停记着。

  “另外,让库房再不许送茶去。她不喜欢喝没味儿的水,有孕不能用茶,必不能送去。让长乐院的人把茶叶都收起来,如何都别给她泡茶。”

  亏的是太子爷了,连这些琐事都记得。何玉柱暗暗感慨着。

  终于太子爷觉得可了,暂时住口,何玉柱伺候着太子整理仪容,出门去长乐院。临了,太子又觉得不妥:“元夕常嫌我身上檀香重,别熏着孩子。”

  “是极,可千万别熏着我们小阿哥。”何玉柱奉承道。

  最后太子还是换了身家常衣服,快步赶去了长乐院,尽管尚有多日忙碌的疲惫,步伐却轻快迅捷,可看出他心里的激动。

  终于,他和元夕也有一个孩子了!

  这时候元夕正合着一碗汤羹,便听见外头急匆匆的脚步声,外头立规矩的丫鬟尚未通传,来人便急冲冲闯了进来。她偏头一眼,失笑:“太子爷怎么跑得这么快,头上都沾上桂花了。”

  小小一朵桂花嵌进发丝里,倒是分外稳固。

  太子喜气洋洋的,尽管眼下还能看见多日忙碌的疲惫,可眼神却是喜气。他急急地走过来,坐在元夕旁边,拉着她的手问道:“如何,府医怎么说?”

  “一切都好。”元夕笑着,眼神温柔,“就是自己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有了个孩子,似乎就不能跑跳了。去榴香院玩牌,那俩人也觉得不得了似的,连我笑起来都觉得担惊受怕,没法子,我只能回来了。”

  “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她们自然不敢看你如此。据说有些身子弱的,大笑都容易引起不适,一切小心些为好。”

  元夕靠在太子怀里,似是点头,又似是未曾应和。

  太子这才注意到桌上白玉碗里的汤羹,雪白的汤羹,里头放着几粒炖化的红枣和枸杞,浑像银耳羹似的。他皱皱眉:“府里血燕不曾送来吗,看着寡淡无味,未免没有颜色。”

  “送了,也吃了些,只是我不喜欢就又换了白燕,都是差不离的。”元夕素来不讲究这些,只是吃着图口感罢了。

  若是真想吃口好的,倒不如蜀地名菜……

  “你如今是双身子了,万事小心。”胤礽轻抚元夕的手,轻叹,“孤也不曾想到,你的孕事来的如此之快,却又这么好。”

  “既如此,爷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元夕问着这个在电视剧里常见的问题,她也不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问出来。

  天真时,她希望有一个哥哥,再生一个妹妹,实是为了满足自己有一个兄长的美好念想;后来长大了,在社会上吃了些小亏,也见识了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便觉得优生最好,像自己父母一般,给予孩子最好的偏爱。

  就是这样的偏爱,给了她闯荡的勇气和决心。

  胤礽给了何玉柱一个眼神,何玉柱懂事地把其他宫人带了出去,独余太子和元夕二人在房中。

  他这才开口:“你我的孩子,男女都是最好的。只是,孤确实缺儿子。”

  可尽管他再宠爱元夕,却也不曾为她守身,偶尔也会去其他女眷的院子,和曾经差不离,只是从原来处理政事中分了几天给元夕罢了。故而元夕从未生过何劝太子去其他院子的心思,什么缺儿子啊,有本事自己生。

  元夕是曾与太子提过生男生女由太子决定的话题,不过这时候的太子就像是一些重男轻女的家庭抱怨儿媳妇一般,他知道了却不认可,总觉得还是女人的问题。她曾在内心哼哼,大抵就是他们家这江山还是要传下去吧。

  元夕捻着自己的头发,叹道:“可是无论男女,恐怕在未来都是艰难的。”

  胤礽揽着元夕,女子的脑袋埋在男人的怀里,闻着男人身上久熏的檀香。太子是专门换了家常衣裳,但熏久了檀香,这气息早已沁入骨子里,便是换了衣裳也改不掉气味。

  “你怕我输?”

  从元夕嫁进来,俩人便很少再提这话题了。或许她真正意义上成了太子的所有物,她变得更柔婉些,对着太子也更风情温柔些;又或许是因为曾经已经说过太多,再提也不过是老调重弹,故而俩人很少再去提及政事和发展。

  能说的,想改变的,元夕都曾说过了。

  可是很多改变,在太子真正登基之时,还是不可能的。若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动贵族和皇室的蛋糕,他也就不配成为太子爷了。

  元夕没说话,胤礽也不催促,等着元夕的回应。

  半晌,女子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挤出来,“如何不怕。”

  “我……隐约感觉,你与皇上之间的纷争是无解的。你已经团结了很多兄弟,很快,你的兄弟几乎不再会是你的阻碍。可是,日益成长的太子权利和皇权如何相较?”

  “你知道皇上的命有多长,等他老了,愈发梗顽不化,你该怎么办?谋反?逼宫……”

  这千百年来,相权一直与皇权相争,汉唐时的朝臣还能坐着与皇帝商议国事,如今却都是跪奏上书。皇帝对待相权都尚且如此,更何况离皇权仅一步之遥的太子呢?元夕不知道历史上的太子被废,有多少罪名是因为树倒猢狲散被强加在他身上的,可是一个被二废二立的太子,足以从他身上看到康熙在亲情和皇权之间的挣扎。

  只是,最后,皇权胜了。

  既然开了口,元夕就继续说道:“弘皙作为太子长子,也是受尽宠爱,可他之后年岁长了,即使有你这个被废的阿玛,也有人成为他的簇拥,想助他成事,以享从龙之功。才会在乾隆朝,因为谋逆被处决。我们有了孩子,他会不会也走到这一步。”

  “男子走上谋逆之路被处决,女子和亲,郁郁而终。”

  许是有孕多愁善感,明明这些话都是元夕想过千万次的,想的时候内心已经没有波动了,可说出来还是泪流满面。

  或许也因为是倾诉,向自己信任的男人倾诉,心态总是不同的。这这个时代,不是她口头上说想“自立自强”便行的,她作为太子的妾室,素来便是荣辱与共,不是和离便能割舍掉的。所以哪怕她有自己的私心,无法做到完全割舍。

  她便是真正的身似浮萍,一生荣辱皆系于太子。

  历史上的太子妃再贤良,既是太子第二次被废,她也依旧保留太子妃的头衔,何等尊贵。可那又如何呢,太子妃的嫡女照样是和亲早死,她自己也同样年轻便去了。

  可见,女子名义上的殊荣都是虚的,到头来还是仰仗男子。

  “所以,孤不会输的。”太子轻声道,音量不大,却深蕴坚定的意味。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元夕叹气,抬头看向太子,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太子瘦削的下巴,连日忙碌,他也消瘦了几分。

  可是那可是皇位,不是靠着辛苦就能拉近和皇位的距离的。

  若真那么容易,那么多勤政的大臣如何不能成为帝王,那么多庸碌的皇子却能上位。

  “不可能等皇上退位吧,若是等他百年归世,恐怕又是重蹈覆辙。”元夕想得很悲观,几乎想不到破解之处。

  原来抱着较为冷漠的心态,若是太子上位,她或许受牵连,但她也是成年人了,万事可以自己抗。可如果有了孩子,那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她总归是不忍心的,希望他或她能生活得更美好,不用担心被牵连,不用担心被新帝猜忌。

  “你有何念?”太子隐隐猜到,元夕一直隐瞒的秘密想说出来了。

  元夕确实有秘密一直瞒着太子,实际上不难猜,只是太子认为那并无大用罢了,毕竟满清也是从大明的火炮手里夺得了天下。所以于他们而言,强健骑射才是强军的道路。

  可是□□时代,谁和你拼刀子啊。

  她低声说道:“太子爷,若是和平之路无法夺位,也未尝不能让人流点血。”

  元夕的确曾经犹疑过,但如今却不再迟疑。

  既然这条路上总可能有人流血,为什么不能流别人的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