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杂事记 长乐院日子
作者:女焱      更新:2023-03-30 05:20      字数:6859
  还没到过节呢,腊月十五那日,太子妃入宫请太后安,便带上了初嫁入太子府的元夕,去给皇太后请安。

  如今再进宫已经换了身份,元夕也不觉得有“衣锦还乡”之感,只是感慨,若是进一次宫她就能涨一次身份,如今她侧福晋的身份在太子府已经到头了,再入宫是不是就要成为皇妃了?

  元夕自己都知道不可能,坐在轿辇中用手帕捂嘴轻笑自己的妄想。

  唉,自是希望太子能成事,她是个宫女,或可能到了年纪全身而退;如今自然只可能与太子同进退,太子荣她未必荣,太子损她必损。

  或许是曾经去旁人府里坐多了几回轿子,又或许是成亲那日轿子晃得久了些,元夕如今竟不怎么晕轿子了,算是习惯了吧。只是这条甬道再不让她想掀起帘子偷看了,一水儿的红墙黄瓦,一模一样的颜色,看久了眼都花了。

  十五是请安的大日子,太子府的人到时已经来了众多妃嫔女眷,一个穿着大红旗装的新嫁娘坐在惠妃和卫嫔身边,初入宁寿宫大殿,本听到她欢喜活泼的声音,因着她们进来,暂时住了口。

  这是新嫁进来同样不久的八福晋,本来俩人同在冬季成婚,户部忙着两边婚事,虽然她是侧福晋,虽然户部多了很多人手,但难免在办事时委屈了八阿哥的婚礼。谁让一方是太子,一方却还是光头阿哥呢。

  只是,若是耽搁了旁人的婚礼,元夕或许还会担忧。

  但郭络罗氏,是忠诚公府开府宴后第一个写信旁敲侧击询问佛跳墙方子的人,应当还是坦荡大方的,故而元夕不算慌张。

  其实佛跳墙固好,却也不至于那般引起追捧。可是那日忠诚公府的宾客比想象中还多,佛跳墙不太够吃,不满足便还想要,想要的人多了,便让更多人好奇,竟成了一道被追捧的名菜。尤其是后来这道菜被奉给了康熙,就成了皇家盛宴,普通人更尝不得,就让人更趋之若鹜。

  名声就是这么被吵起来的。

  皇太后听到请安的声音,想到身边人之前提及今日要来请安之事,便道:“原是太子侧福晋啊,日后应当在太子府好好为太子绵延子嗣。”她又随口说了两句,元夕皆福身谢恩。

  她如今这样的身份算不得什么,虽然太子侧福晋的身份比之其他光头阿哥嫡福晋地位还高些,但却只是宗法地位罢了。在众人心中,还是觉得侧不如嫡,元夕只需在太子妃后方坐着一只绣墩,就算是有了脸面了。

  倒是极好,不用绞尽脑汁想着回应旁人。

  “许久不见,太子妃的气色还是极好的。”惠妃语气正常,坐在她身边的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肉眼可见的好气色,带着少量珠翠却仍温柔高贵。

  不用终日头疼于子嗣传承,再加上她与大阿哥本就伉俪情深,气色自然好起来。

  “大嫂也是,身子好了许多。”

  三福晋未语先笑:“是啊,二嫂气色是不错,我还想着太子府里娶进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娇娘,到底原来的出身……我还担心,她规矩不好惹了二嫂生气呢。”

  突然被殃及池鱼的元夕保持着微笑,似是无事发生。

  太子妃同样面不改色:“侧福晋出身一等公大族,大选的严苛咱们都是经过的,若是规矩不好焉能过大选呢?又焉能被赐进太子府,三弟妹多虑了。”

  三福晋出月子不过两月,如今面颊还有些丰腴,她手里端着茶碗,笑意轻浮,似有所指:“二嫂能省心就好,我还怕有些人出身低,做奴才的时候便媚了主子,到头来,给了正经福晋气受呢。”

  这话看起来刺的是元夕,实际上却是在说太子妃。毕竟凭借元夕的身份,若不是嫁进太子府作为侧福晋要头回给太后请安,否则除非除夕这般大节,她还是无缘进宫的——虽说她也不想便是了。

  太子妃睨她一眼:“太子府里自然是没问题的,三弟妹也要多操心府里。听闻三弟府上有个格格生的儿子没两日就没了,弟妹还是要忙着操心后事呢。”

  三福晋一下就黑了脸,都是妯娌,谁不知道人家事。三阿哥偏宠侧福晋,本来没了个妾室孩子也就罢了,偏生田氏煽风点火,引得三阿哥日日去她房中,明明她也才生育不久,竟换不来夫君半点心疼。

  见三福晋脸色不好,婆婆荣妃便说话打马虎眼,话题从女眷子嗣又转去了年节。只有说到这种话题时,德妃才会搭两句话,她身侧后方端坐的四福晋也只是默默听着。

  四福晋今年也才十七岁,花一般的年纪,可她成婚早,如今看着经历多了内宅之事,穿着暗色的旗装,仿佛已有二十余岁。在现代,二十余岁自然也是青春靓丽,在这时代,却不再是青春的代名词。

  元夕近距离见证着你一句我一句的精彩景象,心里有些后怕。若是她处在这风口浪尖,恐怕是没了脑子的,她凭什么进这样的地界啊,还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日后果然是少进宫为妙,幸好她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她若是太子妃,说不定觉得太子地位稳当后,她就会面露得色,然后被人看出来……

  她坐在软垫绣墩上,为了规矩,屁股只挨着一小半,坐的久了也觉得腰酸背痛。幸好,别的不行,在学规矩的期间,她忍耐的功夫日益成长,腰酸也能忍着。

  女眷们大抵说了半个时辰,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是太后累了,让众人回去了。

  旁的福晋自会跟着婆母回宫,再说些家常话;太子妃没有正经婆母,便直接带人乘坐轿辇回府。元夕在车上晃悠了一路,虽然京城官道铺的也是平滑的石板路,可到底比不上水泥路,再加上马车减震效果不佳,木轱辘的轮子也比不上橡胶车轮……

  下了马车的元夕面露菜色,施了脂粉也看着眼神恍惚。

  太子妃看了眼元夕,说了句:“回去好生歇息吧,年节还有一遭呢。日后,你倒是不用多挨马车的苦头。”毕竟她只是侧福晋,若无宣召,除了重大节日,她都再不用进宫。

  她这样的人,自然还是能少些麻烦更好。故而对着太子妃感念一笑。

  至少今日太子妃不曾把火往她身上带,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她不太清楚太子妃重生后有何执念,但要是能善待侧室,她还是能好过许多。

  女子写完一幅字,看着自己端正的字体,颇有些自得。

  穿越之前,她很羡慕那些书法好的人,虽然她也并不想练字,但对于毛笔字的尊敬之情确实扎根在骨子里的。如今竟写得一手端正的好字,若是带着这技能回去,岂不会让父母瞪大眼睛,日后拍视频恐也能亮粉丝一眼。

  想着,又觉得没劲儿了,便摆摆手:“挂起来等着晾干再收起来吧。”

  虽说元夕以前字丑,可之前的字帖却也是收着的,看到自己的书写渐渐好起来,翻起来也很有自豪感。哪儿有那么多天才,她这才是励志吧。

  “侧福晋,该传膳了,您想吃些什么?”

  元夕问道:“我记得太子还没回府吧。”这么晚了还没回府,估计就算回来了也是在前院歇着,忙道,“那就吃粉蒸排骨、辣椒炒肉,若有些别的好卤菜捡上一盘子就行,汤便只是清凌凌的白菜叶豆腐汤便行,泡红萝卜也切一些,泡蒜最好,撒些细白糖上去!”

  “蒜……”冬柔有些犹豫。

  “无妨,太子必不会来的……若是传膳听闻太子回来了,再把葱蒜去掉吧。”元夕摆摆手,这才看见手指上无意中沾着的墨渍,便让人端水清洗。摘了露指才有注意,手套都染了墨,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回事,只能让人送下去清洗。

  长乐院里有一等二人,二等四人,再加上一些下面的三等和粗识宫人,由于那些人无法近身伺候,元夕竟也没认全。也不怪她进宁寿宫许久,太后也记不得她。

  想起这事儿,元夕自己也觉得好笑。宫嬷嬷和林言昭教了许久她如何立威,使怎样的手段,却不想成婚第二日,太子替她立威。

  她说千句万句,都不如太子的雷霆气势,太子出面替她震慑宫人,便证明了太子的态度,有眼力见的人自然都不敢怠慢。

  膳房的人手脚快,但是天寒地冻的,纵使刚出锅就送来了,粉蒸肉的表面也微微凉了。碧儿感慨:“要是咱们长乐院能有小厨房便好了。”只是她也知道,李侧福晋便是有了身孕后才修建的小厨房,院子里多了小厨房便多了办事的人,多了领取的柴米油盐,必是要和太子妃请示的。

  “自己蒸一蒸就是了。”

  冬柔招呼着另外两个二等一起摆膳,可怜兮兮的四菜一汤却有三个人摆膳,一人端了一盘子,竟就差不多了。只是院子里份例就是这么多人,若她觉得人多开了,断了人家的路,未来如何还未可知呢。

  就这么养着吧,左右不是她出钱。

  元夕刚动筷子,便听见外边通传:“太子爷到!”

  她手上一顿,碧儿和冬柔却差点一抖,太子怎么这时候回府了,还几乎是直奔长乐院,方才她去传膳时太子都还没回来呢!

  胤礽衣服上还挂着雪粒进来时,便闻见浓浓饭菜香,圆形雕花桌上除了菜肴外还有一只孤零零的碗,旁边放着一双沾着油花的筷子,耳边是“请太子爷安”的声音。他笑道:“看来孤回来的不巧了,侧福晋都在用膳了。”

  可是太子也没说要来长乐院用膳啊……

  元夕甚想捂面,只能道:“想着太子政务繁忙,恐怕在宫里用了,故而……”

  本就如此啊,太子没说用膳,谁会自作多情给太子留饭啊!又不是一夫一妻,若如此自是要留饭的,就像她家,到了饭点爸爸还没回来,她妈都是要打电话的。

  胤礽轻哼一声,轻蔑地扫视一眼桌上的四菜一汤,甚至有一碟还是泡菜,他道:“何玉柱,让膳房再端菜上来。孤若是不在,侧福晋恐怕是要饿晕过去的。”

  他知道元夕的习惯,只是他习惯不了,菜的分量可以少,但种类怎么都要零零散散十几样,否则算什么用膳。

  元夕只能笑着为胤礽倒茶,又把自己的白铜錾花手炉递给他暖手,毕竟他是习惯不用手炉的,身上再暖和,手吹了凉风,总是冷的。

  胤礽看着元夕乖巧覆上来的手,似有所指:“手炉都是外物,孤做事总不能日日拿着手炉,有损威严。”

  “嗯?”元夕眨巴眨巴眼,太子的手确实有些凉了,她都不想替他暖手了。

  胤礽却不说,似只是感受着火炉温度。

  元夕试探着看向碧儿,碧儿偷偷做了个写字的动作,她恍然,原是露指手套啊,因为写字手冷,她才让人缝补了一双露指手套,太子也曾见她戴着手套做刺绣,只是当时没说什么,元夕也没当回事。

  “自是,妾身让人为您缝一双。”如此有何好暗示的。

  胤礽嘴唇轻启:“你缝。”

  她终于顿住了,解释道:“我这双也是身边人缝的。”她总是时不时说错“妾身”和“我”字,大抵是因为在太子面前,她想起来才会用谦辞吧。

  不过元夕看着太子微微挑起的眉毛,自己补充:“……不过太子爷的自然不能假于人手,妾身必定好生挑一块好料子缝制。”

  新添的菜肴还没送来,俩人便就这眼前几盘菜吃着,胤礽夹起粉蒸肉下边垫底的红薯,感慨:“此物刚出时还是贵族家之物,如今也终于进入平民百姓的饭碗、地窖之中,这一场也不算是白干了。”

  旁人或许不懂,但太子和元夕却明白,元夕也笑:“去年尚有贵族争抢之事,据说哪个官宦之家没吃过菜肴便是落魄了,贵族人人蒸食,到了今年,竟就不值钱了。”不过也算是真正做到百姓实处去了,若是有幸,她再出外城时,能否看到落魄的乞丐少些。

  去年元夕还在忠诚公府,林言昭专门在晚膳时命人蒸食,敏泰带着她们品鉴滋味,他又顺便赞美太子,感慨太子大德,听得元夕尴尬至极。她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要听着人正经地品鉴红薯。

  元夕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因着两人同食,桌上菜肴也少了许多,膳房之人才把新菜送了上来,胤礽筷子停在光滑的盘底一定,放下筷子:“撤下吧,赏下头人了。”

  他一口都没吃,也饱了。

  所以啊,一个人弄那么多菜,都是虚的,到头来都浪费了。

  不过元夕现在也是有眼力见的,她看得出来,太子又如何看不出来,她何必挑太子的刺呢。

  饭后,两人休息了半晌品茶说话,胤礽提点:“年节你也是要进宫的,我自会指一个嬷嬷过来教你规矩。年节进宫都是跪了又拜的,你只怕会吃些苦头。”

  元夕眼波一转:“我还怕这些?”哪个宫女没跪过?

  “仔细些总是好的,天未亮你就得等着候礼问安,在冷风里跪上半天,寒意钻进骨头里,等到赐宴时,均是些冷冰冰油腻腻的菜肴,可又不能不吃……”

  光是听着她就觉得不妙,深深皱眉:“如此无趣,竟没有些有意思的?”

  “时常也有吧,今年二十三那日宫里预备着弄一场冰禧盛会,往日里到了初五汗阿玛就会带着我们兄弟去畅春园,夜里会有盛大的烟花灯会,宗室众多,倒也热闹。”

  “冰禧!”元夕听得眼睛亮闪闪的,“我可以进宫去瞧瞧吗?”

  “……不妥,可带太子妃,不可带侧福晋。”

  原本在清朝进京前,正侧福晋的差距还没有那么大,但是康熙推崇儒法之后,便强调了正统地位,太子身为嫡出同样也会遵守正统嫡出,他若是反对,便是在质疑自己的太子之位。所以哪怕他并没那么喜欢太子妃,也会选择与太子妃共同赴宴。

  元夕想明白了,觉得有些悻悻的。

  灯会也就罢了,她确实真想看冰禧,清朝满族善冰禧她还真知道,她自己也喜欢滑冰,只是技艺有限,便很想看。可惜因为她的身份而看不着。

  “不高兴?”太子伸手捏元夕的腮,逗她。

  “也不是吧,规矩如此罢了,我就是想看冰禧。您会吗?”元夕眼神里有些讨好,既然八旗子弟多会冰禧,那太子必定也是会的吧!

  “或许吧,孤许久未用,估计忘了……至于能不能想起来,就要看今晚……”太子凑近元夕耳边私语。

  女子还怒带嗔地瞪他一眼,男人眼神中却笑意愈浓。

  “侧福晋,好好歇歇。”

  好不容易跪了不知多久才等到康熙于乾清宫前再经过,一众女眷跪地问礼,康熙受了这波不知是第几次问礼,手上一扬,梁九功长呼:“起!”

  “谢万岁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依着元夕的身份,她站在侧福晋位置的最前头,还能看到康熙的脸,莫说康熙轻松,虽说他被抬着,却也在子时起床,先拜真武大帝,又拜祖宗灵位,再又四处拜了烧香,后来虽坐于御辇四处受礼,可也肉眼可见地疲惫。

  太子基本上都跟着,他还只能走着,看着也很是疲惫,可眼睛是亮的。

  在这种位置,感受着进在咫尺的天子之威,或可是“大丈夫当如是”!

  只是如今的胤礽是什么人,他看着依旧是尊贵温润的太子爷,虽然神采奕奕,却也不会暴露他的野心。

  只是不知是不是元夕的错觉,太子似乎看过来一眼,不过眼神无意识扫过来也是有的。这么多人,谁能看清楚谁啊。

  在康熙前众命妇女眷行礼后,她们这些女眷终于拖着冰冷的身子在重华宫偏殿落座,而更尊贵的皇子、嫡福晋和宫妃,再加上一些宗亲重臣,则是在重华宫主殿享宴。

  偏殿此处都是单人独桌,宫里也知道冷,每人案前都是一个小火炉,上面煨着一只黄铜小水壶。碧儿忙帮元夕倒了杯热水,水烫无法入口,可隔着手套捧着热茶碗,手也是渐渐暖和的。

  偏殿女眷都没说话,众人都冷得有些缓不过神来,面颊、耳朵几乎都冻掉了。元夕穿戴的也是侧福晋品级的吉服,头上顶着几斤重的珠冠,压得她头重得慌。所幸这勉强也算是个帽子,顶在脑袋上也能挡风暖和些。

  这也算是国宴,虽然皇帝不在,可伺候的全是内务府的人,贵族讲究面子,这种时候都是多说多错,故而人人都悄无声息的。主殿上菜后,偏殿也开始端菜了。

  偏殿的宴食自然比不上主殿,可元夕桌上却上了冷热菜点果品共二十四品,虽然燕窝鸭子、整鸡鱼肉都看起来油乎乎白腻腻的,元夕估摸着自己是饿过头了,根本就不想碰。

  还是冬柔劝着,元夕才捏了一只包子,面皮还比较松软,她撕着小口小口地吃着,竟是笋丁鸭肉包子,味道很不错,元夕便这样小口地吃完了。

  桌上摆的菜肴餐具都是珐琅彩的,节日里用本也热闹,可惜本就在冰天雪地里跪久了,她脑袋发昏,再看着这些色彩艳丽的盘子,便觉得再好的佳肴也损了味道。

  元夕心疼碧儿冬柔俩人也饿了,可见其他女眷也没让身边人吃点心,便只能罢了。

  李侧福晋比元夕吃得还少些,吃了几口苏糕便罢了,只是不得离席,便端着热茶慢慢喝着。

  偏殿等到正殿的宴席散了,她们这些宗室女眷、侧福晋便可以离宫回府了,不过想到中华的酒桌文化,正殿再庄重,估计也要众皇子说些祝语,一人一句轮下去,等吃完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偏殿的女眷们也用的差不多了,渐渐地也开始小声说些闲话。

  元夕见李侧福晋的宫女芳绣正跪着给她捶腿,便问道:“侧福晋腿可好些了,方才我都蹲麻了。”

  俩人在府里几乎也没说过话,但是李侧福晋这般娇艳如玫瑰的女子,实在是元夕的心头好,谁不想和漂亮姐姐贴贴呢?俩人有没有深仇大恨,更多还是因为陌生带来的疏离。

  “既然麻了何不让下人捶腿?”李侧福晋半侧着脸对她挑眉,动作中都带着骄矜之气。

  “走了两步就好了。”元夕也不在意这些,“侧福晋也知道我的,跪一个时辰也不妨事。”宫女罚跪还少吗,最折磨人的哪儿是罚跪啊,是保持着福身的姿势被人问话,半蹲着身体都抖了。

  李侧福晋没想到元夕就这样承认了,她见过的侍女上位的女眷都恨不得再不提过往之事,哪怕是出了名和善的德妃娘娘,也不会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却不想元夕竟就这样说出来,倒叫她高看一眼。

  “左右每年就这一遭,你想来宫里多跪跪都没福呢。”

  这话虽不入耳,却是实话。

  虽说,元夕自己还是求之不得的。

  她才不想进宫见人就拜,遇事就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