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作者:白白木      更新:2023-10-22 10:05      字数:7935
  杀一群没有修为的人很容易。

  杀一群修为比自己低的人也很容易。

  知珞抬脚,快要走入涂家大门,蓦地被涂蕊七拉住。

  她回过头,涂蕊七脸色镇定:“涂宅周围有很多百姓,如果我们动静太大,也许会落下口舌。”

  知珞:“可是是他们先要杀我们的。这叫复仇。”

  她顿了顿,也许是因为想到涂师姐的作风,加了句:“是正当的。”

  涂蕊七惊讶了一瞬。

  毕竟知珞以前可不会想到这一点。

  她摇摇头:“不是,我们需要保留一些他们恶行的痕迹,希望知师妹等会儿留意一些,不要直接使整个涂宅毁灭,还要留几个活的证人。我无所谓,但是知师妹你不能被流言中伤。”

  知珞想了片刻,也学她摇头:“我也无所谓。”

  “我知道知师妹你也是真的不在意……”涂蕊七笑了下,轻声细语地讲道理,“可是抱歉,我无法接受。是我不想传出知师妹你的任何不利的言论,也许没办法全部控制住,但我想尽我所能减少。”

  “唔……没关系。”

  她们踏进涂家,这里的人,不论是下人还是主管,不论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都被知珞束缚在原地,木桩子似的立在地上,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稍等片刻。”涂蕊七温声道。

  她开始熟练地探查涂宅,并将证据一一收录,还有审问一些有用的人。

  作为剑门首席,她的话术不弱,跟燕风遥比起来,涂蕊七的话语会少几分攻击性,也会少很多陷阱,更温和。

  但不代表会作用减弱,有时候在她那种职位上,她这种温和又会绕圈的才更好。

  知珞一个人待着,宛如一个等着砍人的刽子手,左右望了望,又无聊地望着天空发呆。

  还有多久才能杀人。

  她看向几步远的一个仆人打扮的男人。

  知珞一直看。

  僵立的男人额头逐渐冒汗,甚至眼睛瞳孔微颤,使劲往相反的方向瞥,留给知珞一大片眼白,过了会儿又开始流泪,面部肌肉开始抽搐。

  犹如一具还有意识的尸体,恐惧着一旁虎视眈眈的秃鹫。

  涂蕊七过来时,看见的就是知珞出神,一个人被她盯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好可怕好可怕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的气息。

  “……”

  涂蕊七的脚步顿了顿,知珞就看过来,眼睛似乎有些发亮。

  涂蕊七清了清嗓子,“知师妹,涂家在这里似乎风评不好。我仔细探查过一番……有些人也残害过无辜百姓,我想我会去找到并补偿那些无辜的人,至少给予一些钱财——用涂家的钱。”

  她神色有些黯然,这是她忽略的事情,曾经也没有想过涂家会做到这种地步,如此没有底线。

  也就是说还要等。

  知珞还没有露出略微郁闷的表情,涂蕊七就继续

  道:“不过涂竹这类确定的人,应该可以解决了。”()

  涂竹在后门的位置,他被束缚在原地,一见到涂蕊七就张口求饶,偏偏不能动弹,显得异常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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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珞抽剑,正要干脆利落地收割性命,又一停,看向涂蕊七。

  涂蕊七保持着微笑:“?”

  知珞收起剑,“你来。”

  “……”

  等涂蕊七杀掉涂竹,那个男人的惨叫骤然消失。

  “接下来可能会有些无聊,知师妹要不去书房坐坐?等我处理好一切,再来告诉你,解决一些该杀的人。”

  知珞:“随便。”

  涂蕊七含笑看着她离去,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原本因杀了亲人,还是有些酸涩的心脏柔软了一些。

  她了解知珞。

  知珞最大的善意,就是让你自己报仇。

  涂蕊七再看了一眼涂竹,忽然发现他居然都这么老了,看久了,竟然有些陌生。

  她也快想不起小时候在涂家的日子——或许是她故意遗忘。

  忽的,涂蕊七长呼了一口气。

  涂家有许多事需要善后,有些事不得不需要一些活人询问。

  有感情才会失去理智,现在的她连怒气、被亲人背叛的恼怒都没有那么浓重,甚至能够理性地思考,有条不紊地处理一切。

  衣摆微动,涂蕊七走向院子深处。

  地上男人的尸体死不瞑目,眼睛瞪大,似乎震惊不已。

  ……

  让了人头的知珞走进书房。

  书房似乎被人翻箱倒柜过,乱得很,她也没在意,踩着那些杂乱的书坐到凳子上,翻开随身带的剑谱。

  过了一会儿,窗外太阳微微倾斜,她又猛地关上书,无聊地在房间里到处走。

  却翻到本春宫图,画面极其香艳。

  上一世的角斗场,很多人都失去了人性应该有的礼义廉耻,知珞看见过无数人在牢房一样的地方对上视线,下一秒就滚在一起,在随时可能死亡的地方及时行乐,充满放纵的荒诞。

  所以她看得面不改色,随意翻了两页就扔下。

  也许这种事会开心,但她最初的印象就是母亲口中的:“在别人做的时候,暗杀是最容易的事情。”

  “还可以一刀串俩,实在方便。”

  因此即便她偶尔好奇过一瞬,也不会去想着尝试。

  知珞又推开门出去,涂宅奢华,偏偏还要装成一副高雅的样子,庭院楼阁极有诗意。

  知珞趴在阁楼的栏杆上,跟摊饼一样挂在那里,头自然垂下似乎在睡觉,她身后定格的管家不敢说话,也害怕得全身微颤。

  晒得头顶微微发热,知珞又醒过来,换了个地方。

  她路过之处,皆有人瞳孔扩大,心脏狂跳,冷汗直流,恨不得马上跪地求饶。

  但是被法术束缚着,只能躲开她的视线,默念无视我,然后在知珞真的擦身而过时狠狠松了口气。

  ()知珞去了各种各样的房间(),涂家还搭有戏台卐()卐[(),她拿起一把长枪,却刚一使劲就掰断了。

  又走到一块大的草坪上,知珞躺下,在草坪上滚了几圈。

  晚上可能回不到宗门。

  她突然想到。

  知珞坐起来,拿出机械鸟,给宗门里的燕风遥送了封信。

  她计算着时间,但机械鸟迟迟不回。

  知珞:“?”

  难道坏掉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上次给翊灵柯的鸟就坏了,因为宗门和醉人湾的距离太远,机械鸟太陈旧,硬生生飞散架,还是翊灵柯自己一块一块拼回去的,边拼边骂那种。

  这时系统冒出头:【宿主,最近怎么样——嗯?】

  它跟个好久不见的同事一样亲切慰问,却发现宿主在涂家。

  【这是什么时间点?】

  系统迅速分析,在原著里匹配了个——很可惜,因为女主和男主的感情线崩了个一塌糊涂,它无法分析出具体时间。

  知珞回答:“在杀她的家人。”

  系统松了口气:【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宿主你现在就叛出了宗门,在凡界大开杀戒呢。】

  “叛出宗门?”

  【对,反派不是有一段进魔界的剧情吗?宿主你可要仔细一些,最好装作自己要去魔界捉拿反派的样子,保住自己在修仙界的地位……】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说,与方才涂蕊七的语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知珞不解:“为什么?”

  【……】系统梗住。

  对啊?为什么?

  【…这……这…少个敌人少些危险。】

  知珞:“可是他们现在都打不过我,为什么要想他们怎么想的。”

  【这…这……我怕宿主你被骂了,伤心。】

  知珞:“?”

  系统沉默几秒。

  行,它的宿主压根不在意这些。

  反正等宿主到魔界了,修仙界的破事关她什么事啊?

  这么一想,系统也放宽了心。

  【我虽然猜不到具体时间,但我计算出这些时日应该就是反派被戳破的时间点了。】

  “这些时日是多久?”

  【这些时日就是……这些时日!】系统转移话题,【宿主啊,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心软。要知道,我们这边多少宿主看见反派男主男配可怜巴巴就软下心肠,为他报仇又拼了命的救他,遭了多少罪,宿主不需要吃这个苦。】

  系统说完觉得奇怪,似乎不太符合自己“系统”身份的监督工作职责,连忙打补丁:【因为宿主厉害到不需要做这些都能完成任务!】

  知珞嗯了一声。

  系统焦灼不已,它已经忘记初见知珞时的叮嘱,反复打补丁:【而且这一切都是宿主的计划!反派被弄进魔界才是正确的,这一切都在宿主的计算之内!所以宿主不可能心软!】

  知珞看着飘荡的白云发呆

  (),听见远处有一惨叫声,立刻低头望过去,却见只是涂蕊七在审讯人,不是杀人,又失望地收回视线。

  心不在焉:“嗯。”

  系统继续焦虑:【我也不是不尽职责,这不是按照宿主你的计划想吗对吧?】

  “嗯。”

  【等反派进入魔界,以宿主你的能力,也能够在魔界称王了。】

  知珞不感兴趣:“嗯。”

  【就算魔界有更多惹事的人,也不会输。】

  “嗯?”知珞突然回神,“魔界有很多惹事的人?”

  系统悲伤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对啊宿主,那可是魔界,善人活不下去的魔界。也许走两步就能碰见一个抢劫的,比星际文里的犯罪之都还要离谱。】

  知珞不懂什么是星际,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燕风遥需要多久才会被发现。

  魔界……

  或许,会像回到久违的角斗场一样。

  她对角斗场没有怀念之情,对修仙界也没有,对于离开修仙界,她没有半分不舍。

  她也从未对那些名声有过付出与经营,甚至没发觉这个东西。

  真正专注于自身的人,那些声望自会像趋光的虫,被吸引过来。

  不过,翊灵柯他们应该会很安全,不会被牵连。

  知珞想到。

  需要等的时间太长,知珞躺下,一边周转着灵力修炼,一边又阖上眼睛。

  系统也不再说话,它紧张地等待着时机。

  它害怕宿主心软打乱计划,使自己受伤,又觉知珞应该不会这样。

  看着知珞,系统心想:

  大概宿主多半会觉得反派又不会死,压根不会担心的。

  在宿主看来,除了死亡,什么痛苦都是可以忍受并且扛过去,不再回头的。

  知珞现在手上的鲜血,大半还是来自涂蕊七呢。

  系统松了口气,定了定心,重新沉寂下去。

  知珞是对她的师父朋友有情,她的有情又与常人不同,她是独一无二的,但知珞尚且还未学会什么叫家乡与落叶归根,所以对于修仙界,她没有任何感触,更不会因为他人而产生归属感。

  或许她永远也不用知道,就像风不会停下,所到之处皆可以是家。

  “怎么回事——!”

  追仙殿内,一长老惊怒不已。

  “我们十二月宗怎么可能有魔种!”

  几个时辰前,一弟子报出燕风遥可能身负魔种的消息,众长老震惊不已,第一时间派出修士去捉他。

  听闻燕风遥已经失去了意识,很容易就被捕获,现在正由他的师尊金初漾,为他打上锁住灵力的手铐。

  而追仙殿已经乱成一锅粥。

  “这让其他门派怎么想我们!”

  一直没有发言的令之欢出声:“燕风遥尚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不必担心。”

  长老冷笑:

  “宗主这是什么话(),我们谁不知道魔种最终都一定会成为魔修?[((),难不成那燕风遥还能狠下心剖下魔种不成?”

  “可不能剖下!那魔种是魔界觊觎的宝物,一旦脱离宿主,我们谁也不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样。”

  “是啊,至少我们有对付魔种之人的经验。宿主死后,魔种自会消失。但宿主还活着,魔种就独立出来,保不准就会影响周围修士的心性。”

  令之欢听着,起初还会辩驳几句,却没什么作用。

  这是一件大事,大事长老们一般都会一起排挤宗主,自行决定。

  修仙界充满矛盾之事。

  比如修士以拯救苍生为己任。

  但十二月宗依然保留着死人无数的天梯。

  即便如此,很多事情都能够以另一面来解释。

  比如拯救苍生是拯救修士自己,拯救凡人,也是拯救修仙的未来根基,或者说干脆就是履行职责罢了,实际上大多数人没那么大义,只是普通善良的心性,真正充满牺牲大义的人不多。

  而天梯,原本不应该出现。

  宗门一般十年收一次的弟子,很平常地查灵根,分配门派。

  可对于凡人来说,又有多少个十年?

  他们错过不起,更何况,又不是人人都有灵根。

  没有灵根的人,又在凡界没什么牵挂崇尚修仙界的人,会到修仙门派孤掷一注。

  当初天梯封锁,无数走投无路之人还是到宗门山底,哀求收下他们。

  宗门又不是慈善收留的宗门,不可能毫无顾忌地收留,一旦破开一个口子,势必会招惹更大的事情。

  于是解封了天梯,天梯上的法术皆是开山始祖曦去仙人所做,他们只能在阵法上做些小小的修改。

  不能没有任何条件的收没有灵根的弟子,这危险的天梯正好。

  要想获得平稳的一生,和修仙宗门的环境,就必须付出相应的努力。宗门可以往外派出弟子去为民除害,却绝无可能成为收留一个人一生的祠堂,这是两码事。

  或许残忍,但也是创造了一个机会,去不去任由他人选择,后果自负。

  就这些,还是令之欢自己争取许久才争取来的,那些长老们怎么也不愿意让没有灵根的人进入宗门。

  魔种,不也是吗?

  令之欢看着长老们争论,她忽的站起,冷声道:“那就按照宗规来定。”

  想要立即处死他的长老不悦,想要反驳,令之欢朝向东方行了一礼:“曦去仙人曾说过,宗门每一个人都要遵守宗规,难不成长老还要违背?”

  “……自然不是。”

  长老们分为几股势力,手下不断吸纳宗门有能力的修士。

  但是年轻一辈最为厉害的知珞,他们没有一个人收过来。

  这没什么,观察知珞许久,他们料定她与望华君一样,是个不管事的,不会对管理宗门产生兴趣。

  知珞与望华君是宗门屏障,又不理世事,正合

  ()长老们的心意,只需要小心翼翼对待他们即可。

  可那个燕风遥……说是不插手高层,但长老们观察许久,也无法猜出他的本意,不由得对其他长老千防万防,就怕有人真的让他倒向一边。

  暴露出魔种,是意外之喜。

  既然不能为他们所用,那么杀掉也没什么,还防止了其他长老收了他增加实力,打破平衡。

  再说,魔种本来就是魔修才有的东西,燕风遥定会堕成魔。

  可惜了。

  令之欢扫视一遍,见再无人说话,目光沉沉道:“……那么,就按照宗规,将燕风遥关进黑悬海。”

  “等等,还有钉骨刑。”

  一长老看似退步,却搬出望华君:“不如去问问剑尊,由他来决定。”

  令之欢瞥他一眼,那长老突然噤声,没再说话。

  ……钉骨刑,燕风遥应该能撑下去,她能做的最大的事就是保他一条命。

  令之欢答应了。

  ……

  令之欢亲自前往告知与他。

  望华君垂下眼睑,听完令之欢的话。

  燕风遥吗?……他记得是他那徒弟的朋友之一。

  他又想起涂蕊七在这些年的疏远,想起她对知珞等人截然不同的态度,想起自己近些年的境界倒退。

  也许以前他是一个冷漠的剑修,一心向道。

  但现在已然被情绪左右,暗自纠结。

  他不在乎任何人的性命,他本是高高在上,是涂蕊七让他罕见地产生了挫败感,陌生又令人厌恶的感受,在她的一次次疏远中愈发加重。

  但他又不可能走下“神坛”,真正地去平视他的徒弟。

  越僵持,越遥远。

  因为她有了真正的朋友,再不济,宋至淮会帮助她,翊灵柯也会,甚至鹤松宁也有时会相助。

  原著女主的设定是身旁没有一棵大树,没有一个真心之人,除去男主,她似乎没有任何东西。

  没有见过山川海流,于是被迫将目光投入师徒的恋情,越靠近,越沉迷,最后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无法离开师尊。

  他明明不喜未婚妻王绫,愈发感觉得到自己对于徒弟的禁忌之情,偏偏用羞怒一般的心态继续婚约。

  对于原著来说,这是正常套路,男主只是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这是常用的感情催化剂罢了——可惜另一个女主已经不甚在意了。

  对于王绫来说,她看得清明,却笑而不语,继续用剑尊的名声拉拢人心。

  她是一个合格的商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果剑尊有一日落寞,她会是踩得最狠,立即割席的人。

  当然了,对王绫而言这是各取所需,就别搞什么大义,反正两人之间又没什么情谊,休想让她生出道德。

  不知道是各种心态,望华君看着令之欢的眼睛,声音清冷:“那便严格按照宗规执行。”

  “……”

  令之欢察觉到他的波动,

  轻轻皱眉,在望华君看过来前收敛一切,平静道:“自然如此。”()

  那么,那个燕风遥,现在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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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水牢,一个时辰后会压到明礼台。”

  ……

  寒水牢。

  金初漾碾碎了机械鸟。

  阴湿寒冷的环境,地面有寒水,淹没鞋底,堆砌而成的牢房,密不透风,这里是宗门犯了大错之人待的地方。

  他低头,燕风遥才戴上锁灵铐,神智在恢复,双膝跪地浸入寒水,随着灵力的消散,他的唇色愈发浅淡,寒冷到睫羽凝冰。

  少年虚弱地睁开眼,没有力气抬头,余光中,机械鸟的残骸掉落进寒水,连同信封也被灵力震碎。

  那是知珞的机械鸟。

  眼瞳微动,燕风遥看着那残骸,缓慢地眨了眨眼,彻底清醒。

  金初漾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居然是魔界之人。”

  魔种只有在魔界出生之人才会拥有。

  “……”燕风遥安静片刻,他并未抬头,声音断断续续道,“对……我逃出魔界后,想要修仙,自然要去十二月宗……在路上偶然遇见知珞,便结伴而行……”

  金初漾:“不用与我解释。”

  他莫名听懂了燕风遥的话,神情变得复杂:“……我知道你是想要撇清那知珞的责任——如果是她主导,而你只是跟着她来宗门,那么就是知珞将魔种之人带入宗门,这也是需要受罚的。”

  “……”燕风遥抬起头,他额头的伤疤在缓慢愈合,黑色的眼睛显出疑惑情绪,“我不知道师尊你在说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就算我对知珞有情,却不会改变事实,不需要我欺骗遮掩。”

  ——那傀儡线呢?

  金初漾几乎要这么问出口。

  燕风遥抢先道:“我知道师尊你心有疑虑,但徒弟这些年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想必师尊你也是知晓的。”

  金初漾沉默下来,不发一言,似乎在回忆当年魔界之事,气息不稳,那两个死去的徒弟的身影在不断闪现。

  又忽然听见燕风遥的担心声:“……魔种暴露,徒弟自知辜负了师尊的期望。但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身负魔种,也没有想过再回到魔界。”

  金初漾叹了口气。

  燕风遥低敛眼睑,瞥向机械鸟。

  方才金初漾捏碎机械鸟的时候,没有看信封的内容。

  少年吐出的气息变成白雾,身体开始轻轻发抖,却在金初漾微微叹气之后,话锋一转,担忧地说:“……这应该是知珞的东西……知珞临走前,似乎说过今晚要与她师尊吃饭,这信可能是告知周仙尊有变……师尊还是去周仙尊那里问上一问,以免周仙尊怪罪于师尊……”

  他低低自嘲,似乎丧失了一切斗志:“……要不然我这个戴罪之身,最后还要让师尊与周仙尊生出些隔阂……”

  少年深陷寒水,身体已经冻得发抖,还是说出这番话。

  金初漾一顿,却道:“不必再叫我师尊了。”

  “……是。”

  金初漾仿佛无法再待下去,甩袖走出牢房。

  燕风遥抬起头,眼睛还是那般丧气,好像因魔种一事深受打击。

  起初确实如此,但再多的惊涛骇浪,也比不过当务之急。

  等金初漾彻底走出,燕风遥重新垂下头,不去想自己等会儿的受刑,也不去想那师尊,因为早就知道金初漾仇恨魔界,这是暴露过后的必然。

  接下来,金初漾定会去周石瑾那里。

  傀儡线的事,绝不能说出来。

  呼出一口气,白雾消散,少年睫羽敛下,感受着灵台一抽一抽的疼痛,还有深入骨髓的寒冷,手铐都随着颤抖而发出轻微的响声。

  忽的扯出一个笑。

  ……他还真是,天生魔修啊。

  可他不想入魔。

  因为她还在仙这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