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58 章 【2.4更】
作者:一九四夕      更新:2023-03-21 13:51      字数:7809
  程前半开玩笑地跟媳妇儿温倩扯了一番生孩子拿压岁钱的事情,成功赢得了温倩一个白眼,她正忙着做菜,没工夫搭理男人的歪理邪说。

  “你快去把桌子凳子摆好,饭碗筷子也放上。”

  “行行行,我就去。”程前和顾天准把他家里的四方桌和条凳搬了过来,两家的四方桌并拢,成了个长形大桌子,能坐下十来人。

  “看着点儿,让开让开。”秦羽荞端着一个长瓷盘从厨房出来,里头是一条整鱼,浓稠汤汁盛满了盘子,有些烫。刚把盘子放下,秦羽荞就用被烫着的手指头捏了捏耳朵,降降温。

  “你叫我端啊。”顾天准刚去找抹布,转身就见着媳妇儿被烫着,手指头红红的。

  “没事儿,那你过来端汤吧。”秦羽荞冲了冲凉水,感觉手指头好多了,看锅里的鸡汤已经熬好,便把鸡汤舀进两个汤盆里,最后撒上葱花,“一桌一个啊。”

  “荞荞,尝尝鸡肉味道咋样?”章如茵凉拌好鸡肉,夹了一块让闺女尝尝咸淡。

  凉拌鸡肉,肉质鲜嫩,调料鲜香,秦羽荞吃得兴起,又伸手往盆里拈了一块送入嘴里,笑着对章如茵道,“好吃,装盘吧。”

  中午,大伙儿简单吃了些,就等着晚上的年夜饭。

  两张桌子,坐了一大家子人,四代同堂,热闹得很。大家以汤代酒敬了最大的家长胡梦珠,尤其是圆圆,说起来话来甜得很。

  “祖奶奶,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今天温倩给孩子梳了两个小啾啾,特别像年画娃娃,又福气又可爱,哄得胡梦珠笑得眼不见牙。

  “好好好,咱们圆圆小嘴儿甜得嘞,祖奶啊,给你准备了压”胡梦珠一个高兴就想掏压岁钱,被几人阻止了。

  大伙儿都说着得年初一给,年三十不着急。

  桌上就三个大老爷们喝酒,程胜康一杯白酒下肚,想起去年自己孤零零过年,再看看现在的情景,真是热闹啊。章如茵忙着给胡梦珠和闺女媳妇儿夹菜,秦羽荞不依了,给章如茵夹了好几筷子,给她碗里堆成半山。

  “妈,你也吃,怎么光给我们夹啊?”

  “吃,妈在吃呢。”章如茵吃着闺女夹的菜,感觉更香了。

  “爸。”程前一嗓子将看出神的程胜康思绪拉回来,“来,咱爷三儿走一个。”

  顾天准闻言也举起酒杯,三人碰了碰,顾天准和程前自觉将杯子压低,让程胜康的酒杯在高处,清脆的碰撞声毕,三人仰头就是一口。冬日里喝上一杯白酒,能烧得身子暖和起来,得劲儿。

  “今年这个年过得挺好啊,等来年朝文和思语也大些,到时候更热闹。”

  秦羽荞正和嫂子说着话,听到爸爸提起两孩子,扭头冲他说话,“爸,日子过得快着呢,马上都要一岁了,兴许再眨眨眼,就能下地跑了。”

  “是啊,日子过得快,我都觉得圆圆前阵子才多大点,眼瞅着就一天比一天大了。”

  圆圆突然被点名,从香喷喷的饭菜中抬起头,“爷爷,我可大了,我马上就要六岁啦。”

  说话时,小手一比,比了个五,惹得众人发笑。

  “我的傻闺女哎,你再看看你比的几?”程前笑得前仰后合,提醒闺女。

  圆圆垂眼一看,立马将中间三根手指收了下去,就留着大拇指和小拇指翘着,将一个大大的六晃了晃,“六岁呢。”

  “好好好。”程胜康看着孙女心下欢喜,这丫头一向机灵,说起话来时常逗人发笑,转眼孩子都六岁了,他看向程前,“差不多能上小学了,给报名没?”

  程前点点头,“问过军区小学了,下半年能上,这丫头可积极得很,我和倩倩还说呢,咱们家这些大的都没她这么有思想觉悟,天天盼着去上学读书。”

  “这多好啊,有出息,争取考个大学,给咱家出个大学生,多长脸啊。”

  顾天准听着考大学,突然就想起自己儿子的事儿,“爸,朝文这孩子也机灵,还总爱玩钢笔,我估摸这小子继承不了咱们家优秀传统,拿不了枪杆子要拿笔杆子了。”

  秦羽荞坐在顾天准旁边,抱着朝文看他一眼,又低头对着儿子说话,“你爸可是给你定下一个大学生名额了,就看看你以后能不能行。”

  顾朝文被喂了一口蔬菜肉沫粥,看到桌上大人们都看着自己,还有些懵,他小手一指,指着装了半碗蔬菜肉沫粥的饭碗,小嘴一张,“妈妈”

  意思很明显,秦羽荞又舀了一勺喂他。

  “妈妈”听着哥哥叫妈,顾思语也不甘落后,坐在外婆怀里也不消停,闹腾起来,小屁股一扭一扭,看着妈妈笑。

  “好了好了,别扭啦,你外婆抱着你都费劲。”秦羽荞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上头长着软软的头发,手感极好。

  顾思语也听话,被妈妈摸摸头就安静下来,乖乖让外婆喂饭。

  “来,我抱会儿孩子,你把思语抱着,让妈歇会儿。”顾天准把朝文抱了过来,让秦羽荞抱闺女。

  顾朝文一朝换了地儿,倒也不吵不闹,只是痴痴看着还在妈妈面前的饭碗,啊啊叫了两声,提醒爸爸。

  秦羽荞把儿子的碗递过去,转身想让章如茵歇歇,便把闺女抱了过来,“妈,你自个儿多吃点,我吃得差不多了。”

  章如茵推脱不过,又喝了半碗鸡汤。

  温倩见状,游说婆婆添点饭,顺便让孩子练练手,圆圆坐在另一头,和程前一块儿,她侧身喊话,“圆圆,快来,给奶奶添饭。饭在厨房甑子里,木勺在里头。”

  “好!”圆圆放下筷子,往地上一蹦,拿着章如茵的饭碗哒哒哒就往厨房跑,没多久就双手捧着碗回来啦。

  “哎呦,奶奶的乖孙女,真能干啊。”章如茵看在圆圆的面子上怎么也得把这饭给吃了。

  温倩看着圆圆也高兴,“好了,回座去吧,问问爷爷添饭不?”

  圆圆得了令,小跑着回到自己凳子前,仰着头问程胜康添饭不,程胜康还在喝酒,摆摆手让孙女快坐下吃饭,又夸了一遍孩子能干。

  挨了好几个夸,圆圆吃起饭来更香了。

  年夜里,有些发冷,大伙儿守着到了零点,又点了一串鞭炮,思语和朝文早睡下了,秦羽荞在屋里照看着孩子,听着外头噼里啪啦一顿响,替床上憨憨大睡的两个孩子捂耳朵。

  没多久,顾天准放完鞭炮带着一身寒气回了屋,屋里,媳妇儿正靠在两孩子身边昏昏欲睡,努力撑着眼皮等他回来,见人进屋了,她甜甜一笑,看着顾天准。

  这一年又一年,顾天准觉得日子越来越好了。

  一夜好梦,年初一家里小辈一早就收到了三位长辈给的压岁钱,不拘多少,都图个吉利和高兴。

  顾朝文和顾思语被塞了好几个红纸封,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就看着屋里所有人都在笑,自己也就跟着笑。

  顾思语看手里的红纸封愣神,这颜色红红的,真好看,她举着小手把红纸封送到嘴边,轻轻一咬,正好被妈妈看见。

  “怎么什么都咬啊,快给她收着。”秦羽荞把两孩子手里的压岁钱取下来,放到顾天准手里,又仔细检查闺女嘴里,就含了一口,没咬掉碎纸屑。

  “嘻嘻嘿”顾思语咯咯咯一笑,吐吐舌头,有些害羞。

  一到过年,院里孩子倒是撒开了欢,收着压岁钱,吃着平日不容易吃到的糖果,好不快活,倒是大人累,要往外给钱,还得弄吃的,再走走邻居。一通忙活,程胜康也返程回京市了,顾天准、秦羽荞和程前也得回军区忙碌,这年后首要大事便是裁军。

  宋丽娥手里拿着一份表格,顶格抬头写着裁军名单,下头全是空白的,刚刚军区政委找她谈了话,这次国家裁军,主要裁军目的是压缩非战斗人员和保障部队,文工团赫然在列。

  昭城军区文工团分为歌剧队、舞蹈队和话剧队,另有乐器手和几位老师,加上宋丽娥和教导员等人,零零散散加起来现有一百来人,现下裁军任务下来,她心里难受,却听到政委一句,军人天生就得服从命令,顿时哑口无言。

  “政委,我知道咱们都得服从命令,可是这裁军名额是不是太多了?大伙儿都待得好好的,突然来这么一下,肯定受不了啊。”宋丽娥思虑再三,还是得替所有队员们说句话。

  “宋团长,这是上头的命令,咱们都得执行,不光是文工团,后勤部那些也是一样的,前阵子大领导来和首长点了咱们军区试点,所有非战斗人员和保障部队先裁军一半名额,这还是咱们保了的。我知道,这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可没办法啊,要是可以,我也不想裁军。”

  上头几座大山压着,宋丽娥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之前外头风言风语,大伙儿以为顶多和前几年似的裁一些人,问题不大,没想到这回一下子这么残酷,看着手里空白的裁军名单,她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回到办公室,宋丽娥和周丽蓉关起门来说话,两人,一个沉默不语,一个唉声叹气。

  周丽蓉虚眯着眼看着宋丽娥桌上的那张表,叹口气,“这事儿就没有余地了?真裁一半?”

  周丽蓉平日里对文工团众人颇为严厉,不少人挺怕她,可现在说裁一半就裁一半,她也舍不得,不管人是啥样的,总归是自己带出来的,以往批评教育几句,可也没动真格的。

  “嗯,我听政委那意思,这已经是缓着来的了。”

  “啥叫缓着来?这都裁一半了还叫缓?”

  宋丽娥看她一眼,垂眸沉默片刻,轻声道,“不少部队文工团直接撤了,一个没剩,政委说了,咱们文工团这么些年任劳任怨的,首长都记在心里,怎么也得留个地儿,现在能保下一半的人,已经不错了。”

  “真的直接撤了?全解散了?”周丽蓉嘴里碎碎念叨两句,心里更痛了,“哎,作孽啊,这可怎么去开口?裁谁留谁?”

  想着这一点,两人都发愁。

  沈月慧的退伍报告去年就交上去了,这回开了年便准备着退伍,她和秦凯两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

  文工团众人帮她拿着行李,将人送到军区门口,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卡车,会载着这一批退伍的几十名战士离开,送去火车站。

  距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秦凯把行李搬去卡车车厢,让沈月慧和其他人说说话。

  军区门口,站着一群女兵,众人将沈月慧半围在中间,有些不舍。

  一起当兵相处这么多年,现在人说走就走了,幸好她自个儿是愿意的,走的时候还笑着安慰大家。

  “行了,你们看着怎么比我还难过。”沈月慧今天脱下军装,换上了一身便衣,看着面前站着的还穿着绿军装的战友们,心下凄然。“你们得记着我啊,别把我忘了。”

  沈月慧宿舍三人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说了会儿话,相处多年,沈月慧前头一直没太和人交心,也就是这一两年渐渐变了,和大伙儿关系也更亲近了。

  孟津津咧嘴一笑,拍拍胸脯保证,“那肯定不能忘啊,就是我们想忘,咱们练功房墙上的照片也不能忘。”

  文工团舞蹈队练功房的墙上贴着大家演出的照片,一张张,横跨多年,把她们挥洒过的汗水和泪水,每回珍贵的演出瞬间都记录了下来。

  “那是,说起咱们文工团,谁不知道你沈月慧啊!”赵雪娟和沈月慧关系比前几年亲近了些,虽说没到特别好的地步,可人一旦到离别的时候,总会生出些心酸,这一刻,没人记得什么不好的事情,过往的吵嘴都忘了,只记得大伙儿一块儿辛苦练舞一块儿演出的日子。

  “我们都会记得你的,你也别把我们忘了啊。”秦羽荞看着沈月慧,这个跳舞跳得特别好的战友,她初进文工团时向她学了不少,真心佩服她扎实的基本功。

  沈月慧听着战友们一人一句的说话,渐渐红了眼眶,她吸吸鼻子,把眼泪逼了回去,“行,我肯定不会忘记你们,不会忘记在文工团的这些日子,这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候。”

  沈月慧缓缓举起手,朝众人敬礼,一一扫过大伙儿的脸,想把她们的模样永远刻在记忆里。

  “月慧,准备走了。”秦凯在远处吼了一嗓子,司机准备发车了。

  “就来!”沈月慧回头回了一句话,又看着她们,“我走了,再见!”

  “再见!”

  “记得想我们啊!”

  “没事儿可以写信回来!”

  七个人站成一排,朝她挥挥手,看着沈月慧离去的背影,眼里都有些酸。

  赵雪娟擦擦眼角,故作轻松,“哈哈哈,今儿风还挺大啊,沙子都给我迷眼了。”

  走了十多米的沈月慧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匆匆折返,在距离秦羽荞两米的地方站定,她笑着开口,像是明艳的玫瑰绽放在寒风中,“秦羽荞,我不比你差的。”

  说这话时,她骄傲地抬起头,像只骄傲的孔雀。

  沈月慧从前执念至此,总是爱拿自己和秦羽荞比较,从最开始的自负自傲到后头觉得自己输了的自卑自怜,直到退伍这一刻,她选择正视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短处,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她也很好,秦羽荞也很好,这个世界上容得下不一样的花。

  “当然,你很好,你可是咱们文工团的台柱子!”秦羽荞回她一个笑容,两人视线交汇,都轻松地笑了笑。

  这次,沈月慧转身离开,没再回头。

  送走了退伍返家的沈月慧,文工团其他人难受了一阵,可日子还得照样过,后头有更大的事情等着她们。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起,不少人都听说了文工团要裁军一半名额,一时之间,传言愈演愈烈,到赵雪娟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文工团估摸只能留下十来人,要走一百多人。

  “荞荞姐,你快去劝劝雪娟姐。”陈玉香把秦羽荞带回文工团宿舍楼,在水房找着了人。

  赵雪娟想到裁军的事儿就害怕,自己虽说在舞蹈队资历还成,可是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大有人在,谁能保证不会裁到自己头上?她心里难受,练功时间悄悄跑了出去,一人躲到宿舍楼水房偷偷抹眼泪。

  “雪娟。”秦羽荞走到她身边,左手抚着她肩膀,轻轻喊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赵雪娟哑着嗓子回她,手背往脸上胡乱一擦。

  “你在这儿偷偷哭呢,听着外头传的消息了?”秦羽荞冲陈玉香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回去练功,自己和人好好聊聊。

  “哎,你说现在可怎么办?说是就留十来人。”赵雪娟心里乱糟糟的,六神无主,裁军那么多,自己肯定要上名单。家里那模样,她压根不想回去,可是现在怎么办呢?

  “没那么夸张,咱们文工团裁一半。”秦羽荞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想起今天早上宋团把自己叫到办公室说的话,一时也心乱如麻。

  今天早上,宋丽娥在办公室看着那张表发愣,手里拿着钢笔,蘸了墨水,可就是下不了笔,这笔似有千斤重。

  裁军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拟好名单,还得挨个谈话,做好战士们退伍后的转业工作,尽量多给些后续保障,想到那一系列事情,她脑仁儿都疼。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给自己找个帮手。

  秦羽荞不管是业务能力还是在文工团舞蹈队的资历,留下来自然是没什么争议的,宋丽娥把人叫来,将裁军的事情简单跟她讲了讲。

  “你肯定也听到外头那些消息了,确实是真的,不过人数没有传得那么夸张。”宋丽娥看着同样一脸愁容的秦羽荞也犯难,“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们只有执行和服从。

  “宋团。”秦羽荞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艰难地张嘴,“那名单您定了吗?”

  宋丽娥摇摇头,“这事儿,难啊。你,我肯定是要留下的,剩下的名单我还在考虑,所以后续的工作,我需要你的协助。我和你们教导员总归是身份不一样,队里大多数人还是有些怕我们的,有的话我们也不方便说,你这个位置更好,方便开口。”

  “宋团我”秦羽荞有些为难,乍一听见自己的去留也没见多高兴,谁能舍得见到自己待了这么多年的地方突然大变样。

  “我知道你也为难,反正到时候就帮着把人安抚好,我担心有战士一时接受不了。”

  现在裁军名单还没出,赵雪娟就难受了。

  秦羽荞现在也不知道宋丽娥的决定,只能宽慰好姐妹,“兴许没你呢,你先别瞎想,别哭了。”

  “我着急啊!你知道吗?”赵雪娟皱着眉,一着急说话就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我不想被裁!”

  “我知道!”秦羽荞拉着她的手,不住揉搓着,“你先冷静点儿”

  “冷静,冷静什么啊?我都要被裁了。”赵雪娟想到这事儿就头痛,这会儿是谁来劝谁找她的不痛快,尤其是秦羽荞,她能猜到宋团要留谁,秦羽荞肯定占一个位置。

  “你压根儿就明白不了,你肯定留下了,可我就危险啊,你又体会不了我的心情!说这些有什么没用?”说罢,一人不耐烦地冲了出去。

  秦羽荞听着好姐妹一通吼,心里也难受,她知道赵雪娟的焦虑,这事儿真是难,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决定是国家领导做的,谁能说上什么?大伙儿只能服从命令。

  回到家里,顾天准看着坐在桌前发呆的媳妇儿,屋里没其他人,他凑过去想往人脸上亲一口,结果被人一伸手给挡了回去,秦羽荞换了个姿势,侧身坐着,只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给男人。

  “怎么了?生气啦?”顾天准认真思考一瞬,自己没招她,不是自己的问题,接着坐到她身边,正面面向屋门,将人肩膀揽着拽了过来。

  顾天准力气大,秦羽荞挣了几下没挣开,只狠狠瞪他一眼,“你放开我。”

  “怎么了?在哪儿受气了?我给你撑腰去。”顾天准难得见着秦羽荞有这时候,气鼓鼓的,思语赖着要多吃饭撒娇生气的样子真的和她妈太像了。

  “没有,就是裁军的事儿。”秦羽荞见挣脱不过这会儿也安静下来说话。

  “裁军?”顾天准知道主要裁的非战斗人员,文工团是大头,不过以秦羽荞的能力,他知道宋丽娥肯定不能把秦羽荞报上去,因此丝毫不担心,“你担心什么?我还不信你们宋团能把你报上去,别瞎想。”

  文工团内部的事宜,他不好过问插手,隔得远了,只能宽宽媳妇儿的心。

  “宋团今天找我了。”秦羽荞眼皮一掀,冲着顾天准把今天早上的事儿一说,就是脸上不见什么喜色。

  “那你还不高兴?能留下来是好事儿啊。”

  “那也要裁好多人啊,一想到这点,就提不起劲儿。还有雪娟,她今天下午很难受,还冲我吼了一通。”

  秦羽荞和赵雪娟这么些年从来没吵过架,感情好得很,不过赵雪娟心直口快,她是知道的,现在因为裁军的事儿弄成这样,秦羽荞被平白无故发了一通脾气也难受,她还担心着,赵雪娟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了?

  “这”顾天准是知道两人关系的,要是换做其他人这么干,他怎么也得说上两句,可都是女兵之间的事儿,他不好插手,何况那人还是媳妇儿最好的朋友。

  “那你们以后咋办?就不见面了?还是不来往了?”顾天准拿不准媳妇儿现在的态度。

  “说什么呢,我就是烦,这么多年,她肯定知道我的啊,怎么还能这么说啊,多伤人啊。”秦羽荞心里也难受,总觉得一阵心烦意乱,还发不出去,小脸都皱巴巴的。“哎,真的愁人啊。”

  “行了行了,你也别愁了,不然把人找来,你们两人喝一顿就没事儿了。”顾天准说着觉得不对,这两人都不怎么喝酒,“不然就当面说清楚,别搁这儿愁来愁去的,你们俩这么多年感情也不至于这么脆弱不是。”

  “说得容易。”秦羽荞啊啊啊叫了一声,倒是难得有些稚气。

  她只觉得胸中郁结难舒,还不知道怎么跟人开口呢,赵雪娟下午刚冲自己发了火,这会儿去找人是不是太别扭了,不然还是等明天吧,再好好说说。

  顾天准揉揉媳妇儿的脸,将人晃了晃,“实在谈不拢就不谈了,可别把自己给难受死,赵同志发起火来是不得了。”

  顾天准想起来陈立军被赵雪娟管得死死的,那模样,啧啧。

  “说什么呢。”秦羽荞白他一眼,嘟囔一句,“不许说雪娟坏话。

  ”我哪儿敢啊。”顾天准挠了挠头,”要不然你们都缓缓,遇到裁军这种大事儿,赵雪娟同志又是真的”

  脾气不大好,五个字刚在嘴边打转,顾天准突然见到自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正是赵雪娟,他连忙将那几个字咽了下去,立马改口。

  “是真的挺好一人,你们好好谈谈,肯定立马就和好了。”

  赵雪娟手里拿着个橘子,心虚得来找秦羽荞赔罪,她今天下午太发愁了,把自己的闷气往秦羽荞身上发,话一出口其实她就后悔了,可那时候又没法再说什么,只能冲了出去。等后面冷静下来,她思想前后拿着橘子来和好了。

  结果刚一走到人屋门口,就听到顾营长夸自己,赵雪娟心里感动,顾营长真是个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