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二合一 新生及希望;脆弱及渺小……
作者:元元彬      更新:2023-03-17 18:56      字数:7996
  (一)新生及希望

  “青花,吸气使劲儿,不然羊水流完了!”

  “好样儿的,看到头了,再使劲儿!”

  屋内不断传来田大娘和彭大娘的急切声音,这两位正在产房里负责接生,其余人都没进去,只在正房里焦急地等待着。

  韩采薇更是急得原地打转,额头都隐隐冒汗了,她可是知道这古代生孩子有多危险,不仅没有现代各种监听仪器设备,遇上胎位不正、大出血更是完全束手无策,哪怕妇产科医生穿越过来,也压根儿就没有进行顺产转破腹产的条件,说是鬼门关一点都不为过。

  好在王青花不是头胎,前面生过两个,知道怎么用劲,跟着宫缩频率,咬紧牙关,顺着两位大娘的指导,不断使劲儿。

  终于她感觉下身一松,一阵畅快之后,便是彭大娘高兴的声音传来,“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带把儿的!”说着连忙手脚麻利剪断脐带,对着孩子屁股拍了两下,然后便是一阵嘹亮的啼哭声传来,“哇——哇”,划破雨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外面满屋屏住呼吸的村民们不由得跟着放松下来,太好了,顺利生出来了,算是近来最好的消息了,尤其在这种时刻,新生命的顺利诞生意味着无限的朝气与希望,大家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书房外急得来回踱步的韩采薇也是长舒了一口气,里面的产房还是她提前布置的,如今没有消毒水,她便把屋内的东西全部都用开水烫过的,连剪刀纱布这些都是煮了好几遍,就是为了保证顺利出生。

  此时听到哭声后,她又连忙把自己身上再换了一身干净的软和衣裳,然后便端着一碗早就准备好的温热红糖鸡蛋水进了门去。

  她家没有别的人了,自然就顾不得什么未婚女子不进产房的讲究了,她得自己亲自看看才能放心,其余人自然也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的去说这种事情的闲话。

  穿越来这古代后她才发现,如果自己被礼教束缚了,顺应古代的这个讲究那个讲究,和脑子被缠上裹脚布似的,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那干脆就不要活了,尤其她如今在这山野乡村生活,又不是在礼教森严的大宅子里宅斗。

  而屋内的王青花正偏着头看这第三个孩子,哪怕已经是第三回,此刻她的心里也全是充溢着为人母的幸福感,看到女儿进来,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微带哽咽地说道,“生完了,是个小弟弟。”

  韩采薇笑着点点头,小弟弟挺好的,这个时代,男孩子总比女孩子生存更容易,凑上去只见一个巴掌多大的小婴儿,脸上黑红黑红的,皱巴巴的样子,却说不出的可爱和让人心喜。

  她好好瞧了一会儿,这才把红糖鸡蛋水端过去,亲自喂给王青花喝,书房里也有大炕,火烧得很旺,屋内暖烘烘的,一时场面颇为温馨。

  田大娘正在用之前准备好的绵纱布清洗小婴儿,简单擦干净身上的血迹脏污,检查了下四肢俱全五指都有,没看到哪里有问题,就赶紧用厚包被包裹了起来。

  而彭大娘则是在加紧清理地上的脏污,全部清理干净后产妇才好在里面休息,血腥味也得赶紧散出去,不过自然是不能开窗的,此时不管是产妇还是婴儿都是不好直接见风的,更别说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只能都打扫出去再慢慢消散了。

  王青花坐着吃完一整碗红糖鸡蛋水,舒服了不少,被搀扶着在炕上躺好,身下垫着干净的厚褥子,身上也已经收拾好,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除了还有些乏力虚弱之外,气色尚还算不错。

  而包裹好的小儿子正躺在她边上,她忍不住用脸触了触他的小脸,听到外面连绵不断的雨声,温柔地说道,“就叫王雨生吧,出生在这个大雨天。”

  此时她的心境有些复杂,离开韩府将近半年,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自己新生了,于是不想让这个孩子再姓韩,而是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跟着她姓王。

  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在韩采薇的建议下,敢于如此做,可谓是颇为大胆了,之前她还有些犹豫,毕竟孩子身上还流着韩家人的血脉。

  可是这一刻,触摸到小婴儿柔软温热的皮肤,她终于下定决心,这个孩子一定要跟自己姓,昭示着自己对他的全权拥有以及负责,看出她这个古代人对根深蒂固的封建男权的无声反抗,虽然王这个姓是从了那个卖掉她的父亲。

  至于韩采薇和韩大弟的姓,毕竟养了她们一场,便哪怕出来了这么久两人却一直没有改名换姓,韩大弟当初就说了,“大丈夫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我就是顶着这个韩姓,也可以过得更好!”

  王青花一时睡不着,不由得暗暗回想逃出来后经历的一切,到现在,儿子和女儿都有了自己的事业,修了这么好的新房子,如今肚子里的孩子也顺利出生,一切都是好的,所以她一点也不后悔,对那些人的恨意也在慢慢变淡,只有放下了,才能真正开始全新的生活,而她全新的养娃搞事生活就要开始了。

  外面的瑛娘则在麻利地在厨房里忙活,一个小铁锅里面炖着老母鸡汤,另一个小锅里煮着小米粥,还在灶台上熬着肉糜子,幸好家里之前这些都备好了,如今要用直接取用就好,不然如今这么大的雨,出去现买可不方便得很。

  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里就飘散出浓浓的鸡汤鲜味以及肉香味,村里人见她们家这生活水平,不由得一阵侧目。

  大家都是普通农家,生过多个孩子,生完最多能吃一碗红糖水,再来几个鸡蛋,很少有韩家这样准备丰盛的,不由得又感叹韩家这有点实力啊,难怪修得起这样的房子。

  尤其大娘小媳妇们都羡慕不已,看看人家,没有了男人又怎么样,自己有手艺,大家都知道她刺绣技术了得,儿女又养的好,照样住大房子吃好东西,一时王青花竟然成了前坡村新的妇女偶像。

  而就在王青花又吃了点东西,并喂小雨生喝了初乳,两人都睡去之后,院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阵嘈杂之声。

  韩采薇按住被吵醒的王青花,让她继续休息,别管外面之事,自己则匆忙出了门去看情况。

  “刘村长受伤了!”一阵惊慌的喊叫声传进来,然后便见一群人抬着一个人进来,边上的人七手八脚地挡着雨水,却还是淋了个透,那被抬着的人紧闭着双眼,可不正是刘村长嘛。

  村长媳妇原本正在一间正屋里坐着,为韩家小娃娃顺利出生而高兴呢,听到外面的喊叫声,连忙走出来一看,见自己男人此时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人事不省的样子,当即就吓得腿软,不顾大雨就向来人扑了过去。

  “当家的啊!你怎么了!”她凄厉地叫道。

  牛娃子赶紧扶住她,急忙说道,“婶子,赶紧进屋里去,村长叔摔下水潭子里去了,外面大雨不好检查,赶紧进去!”

  屋内众人听到声音也赶紧出来看情况,一时韩家廊檐上全站的是村里人,四十多个人挤得满满当当,都担忧地看着被抬进来的刘村长,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而自家有人一起去挖河道的,则连忙抬眼找起自己家人来,见站着无事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转头开始为刘村长而担心了。

  顾青彦正在厨房看着火,听到外面的喊叫声,急忙跑了出来,见屋内屋外已经乱成了一团,赶紧站出来主持大局,对着人群叫道,“大家都让一让,把孩子们都放到隔壁去,把炕上腾出来!”

  说着又对牛娃子他们说道,“赶紧把人抬进来”,又让村长媳妇赶紧去找身干衣服换一下。

  刘村长家里人口不多,他父母都在当初逃难过程中去世了,如今就他和他媳妇,下面一儿一女,儿子刘维大一点却也才十岁,女儿刘萍更是才七岁。

  不过两个孩子都算是懂事了,见自家爹爹横着回来,害怕不已却忍住哭意,疾步上去扶住自己娘,听到顾夫子的话,转身就要去柴房里找干净衣服。

  他家也是茅草屋,大雨一淋有些岌岌可危,因此她们一家也被韩采薇接了上来,顺带着家里的干衣服也都带过来了,正堆放在柴屋里呢。

  顾青彦则引着大家伙儿把刘村长放到炕上去,连忙搭手去触摸他的颈动脉,感受到颈动脉还有搏动,这才稍微放了一点心,连忙对一边瘫软慌神的村长媳妇说道,“婶子,还有脉搏,没事,赶紧换衣服。”然后转头让无关的人都出去,只留了村长一家以及当事的几个人守在这屋子里。

  村长媳妇强打起精神来,赶紧用儿子找来的干毛巾给自己男人擦拭起来,并赶紧换上干爽的衣服,顾青彦则在一边轻手轻脚地检查起刘村长身上的伤口,只见后脑勺有一块很大的淤青,所幸没有破皮和流血。

  连忙问一边衣服都没换还浑身湿哒哒的牛娃子,“去找大夫了吗?”知道去找大夫了,又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牛娃子连忙这样那样一说,当时情况可真的是紧急,谁也没想到水下那么滑,刘村长一下去就栽倒了,众人根本来不及拉扯

  顾青彦知道村里那个水潭子的情况,说道,“那处只有一人多高,下面水又挺深,应该没事的。”

  韩采薇也留在一边看情况,见脉搏还挺强,胸口也还有起伏,至少还有生命体征,并且没有伤口不用包扎止血,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这种情况最怕颅内血肿,现代的话需要照一下ct,如果有血肿的话需要神经外科手术治疗,不知道这古代要怎么处理,她一时也没有主意,只能等大夫来了诊断治疗了。

  便去隔壁把情况稍微给王青花说了下,让她继续安心休息,产后最需要好好休息的,可是如今情况特殊,毕竟这么多人都挤在了她家,哪怕这些人再注意保持安静,总是有一些响动的,加上村长这事一出,更是颇有些吵闹。

  但是也没办法,总不能这么大雨把人都赶走吧,全村又只有她家这一处,只能期盼这雨赶紧停了。

  王青花见女儿忧愁的模样,安慰道,“没事,就这几天,我眯着眼也是休息了,你看小雨生,睡得多香。”

  韩采薇转头一看,的确这奶娃娃喝了几口奶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睡着了,外面的吵闹声丝毫没影响他睡觉。

  她忍不住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见确实呼吸平稳得很,这才放下心来。

  王青花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觉得好笑,边回忆边说道,“我当初生你的时候,和你如今差不多年纪,第一次做母亲,见你睡在我边上,我也是不放心得很,时不时就去鼻子下去探一探。”想到那场景,再见女儿如今相似的举动探小弟弟,自然不会骂她作怪,反而觉得好笑了。

  韩采薇也不由得笑了笑,此时此景,不由得想起被她们忘了的,还在外面的韩大弟,他已经几天没回来了,说是跟着去村里抗洪救灾了。

  那么多人一起去的,应该没什么危险的,只是他回来见到小弟弟已经出生了,他之前可是一直说要亲眼见证的,如今是见证不找了,于是对王青花说道,“大弟回来又要说不等他了。”

  王青花都能想象到大儿子说这话的神态和语气,又是好笑地说道,“这怎么等,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说着推了推女儿,“你赶紧出去看着点情况,哪怕瑛娘和顾夫子盯着的,但这么多人在我们家,可别出什么乱子,还有刘村长那里,也帮忙看着点。”

  接着又嗔怪道,“你在这儿老逗我笑,我还怎么休息啊。”

  韩采薇莫不应是。

  而另一边屋子里的刘村长没有等来大夫,借了牛车快速跑去县城的顺子回来了,却没有带回来大家翘首以盼的大夫。

  “说是跟着县令大人下乡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顺子浑身也是湿透了,大口喘着气说道。

  一旁守着的村长媳妇又是眼前一黑,这人不醒来,大夫也没有,这可怎么整啊,这…这当家的要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娘仨可怎么活啊!

  顾青彦正要安慰她的时候,炕上的刘村长却动了动眼睛,旁边一直盯着父亲的刘维连忙说道,“我爹他眼皮动了!”

  众人急忙看过去,这时刘村长的眼皮果然又在动,脸上出现一抹挣扎神色,可见在用力睁眼,却一时没有睁开。

  “应该一会儿就要醒来了!”顾青彦说道,村长夫人这才稳住,急切地看着炕上之人。

  而远在几十里之外的韩大弟,此时确实没有危险,只是心情一点都不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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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脆弱及渺小

  要问韩大弟此时的心情,那便是沮丧,十分的沮丧。

  之前一路他打赢了老虎,打赢了野狼,躲过了追捕,平安的逃到这里定居,又顺利的做上了衙役,配上了威风的大刀,他便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切身感受到自己的无能,眼睁睁看着一家人被埋在泥石流中,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任他手都刨出血了,都不可能把人拉出来了,想到那排山倒海的一幕,深刻体会到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脆弱以及渺小,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敬畏之心。

  由于担心二次滑坡,领队的向队长把一直不愿意接受现实的韩大弟,硬生生拉到了几百米之外的坪地上,见他这样神色,不由得安慰道,“咱们来晚了一步,你已经尽力了,不怪你。”

  向队长算是皂班里的老人了,不是指年纪大,而是资历相对较老,前年县衙刚稳定的时候他便来这边做衙役了,他本是一个小地主的儿子,读过几年书所以识字,也算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可是之前那几年经历过战乱之苦,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一夕之间被迫成长起来,他以为自己心已经够硬了,这会儿见到这一家人被埋的惨状其实也有些悲伤。

  多年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一名衙役,并且还不是那种横行乡里、野蛮霸道的衙役,而是在县令大人的教导和带领下,领着一众手下,尽心尽力为治下的老百姓们跑腿,或者用县令大人的说法,是为老百姓服务。

  不过这份服务的差事,却让他做得颇为喜欢,他喜欢这种一去村里,大家不是惧怕或反感他,而是热烈的欢迎着他,老老少少都亲切的和他打招呼,他享受这种感觉,所以到如今已经不再需要县里的长官们督促和管教,他自己就能沉浸在服务乡民的氛围里,所以此刻他颇能理解韩大弟难过且自责的情绪。

  只是如今还不是难过的时候,他们这支小队还有更多事情要去做,之前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一茬,谁知道这少雨水的北方会下这么大的暴雨呢,所以压根儿就没有考虑到滑坡泥石流的危险,而这户人家看中这一块相对平坦,所以就把棚子搭在了这里,哪里知道转眼就被泥石流吞噬。

  而村里其他人由于离山谷较远,都及时逃了出来,但也有不少受伤的,还要衙役们尽快去为这些受伤的乡民们包扎止血,并且这么大的雨,如何安置这些人也是个问题。

  向队长不由得又开始殚精竭虑起来,当时县令大人预料到这么大雨可能会有山洪,便把县衙里的人分成了五个小队,分头去了靠山的几个危险村里,但是没有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因此还是有些准备不足。

  当时出来只是带了锄头、撮箕等工具,雨布也带了不少,但远远不够把全村所有人都遮住,再说如今天气大家都湿哒哒的也难受得很呀,这么下去可得不少人受寒,尤其还有老人和孩子呢。

  可是冒着雨要把这么多人都带回县衙又不太现实,毕竟这村子挺偏僻的,离县衙挺远的,这么大雨赶着回去肯定不行。

  如今全村几十号人都挤在临时搭建的雨棚里,根本排不开,所以刘队长想了想,还是得加紧多搭几个棚子出来,雨布尽量物尽其用,棚子还要搭得稳固牢实一些,免得再被冲垮。

  然后还得生起火来,让大家都烤一烤,并且把带来的姜都煮上,让大家都喝口热乎的姜汤,这一项一项都得加紧去做,不能再耽误了。

  当即吩咐手下十个人分头行动起来,韩大弟自然也无暇再沉浸在难过和自责里了,快步就去砍来木头搭棚子了,那木桩子要打得深,还是得他出马。

  而另一边韩家小院里,刘村长终于悠悠转醒,顾青彦见他神智还清醒,知道自己是谁,知道面前的人都是谁,并且还记得都发生了什么,这才彻底放了心。

  他之前可是在一些杂书中见过那种磕到头醒来后神智不清的,或者是不记得事了的,刘村长没有这些情况,那自然再好不过了,接下来只要好好养伤就总会恢复的。

  可刘村长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村长,一醒来,看清楚自己所在,听到外面哗啦哗啦的下雨声,虽然头还有些晕,却依然惦记着河道的淤堵处,见一边站着的有牛娃子,连忙说道,“最后那处通了嘛?”

  牛娃子刚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过来,见村长醒来只顾着高兴了,刚才村长没醒他们都担着心,哪里还记得河道的事情,一时面色红了起来,自己竟然还不如负伤的村长尽责,竟然把这事都抛到脑后了。

  刘村长见他这神色,急得差点起身,嘴里急忙说道,“只剩这一处了,咱们不能功亏一篑,得赶紧疏通了,不然水位再上升,地里的苗苗可都全毁了!”

  一边的顾青彦见刘村长这样,连忙按住他,说道,“刘村长你赶紧躺着,你这头上的伤可是得好好养着,别留下后遗症。”

  村长媳妇听到这话,也连忙拉住自己男人,不让他去,地被淹了就淹了,自己男人可不能出事啊。

  一时僵持了起来,刘村长挣了下没挣脱,却还是放不下心,必须得弄开啊,一时脸上急了起来。

  顾青彦连忙说道,“我去,我带着人去。”说着就叫上一边的牛娃子和顺子,又从隔壁屋里叫了几个人,冒着雨就往河道那处去。

  走到院子处的时候,见墙角有一根修房子剩下的大木桩子,他心生一计,对身后的几人说道,“把这个搬上。”一行人便抬着这两米长的木桩子往水潭那处的河道而去。

  厨房里忙活的瑛娘站起来想拦来着,却见到自家少爷坚定的眼神,想了想忍住了,少爷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自己只能让他去飞了,却忍不住一阵担心,和王青花对大儿子的心思一样,不想让他接触任何危险,却又同时明白孩子大了管不住只得让他自己去闯。

  韩采薇刚从产房里出来,见到的就是他们冒雨前行的背影,只见打头的那个,明明自己都还是个高中生少年模样,看着还不壮实,却好像带着一股气势出来,身影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顾青彦还不知道自己在身后众人的眼中,形象颇为高大起来,他冒着雨来到河边,见这河面确实上升不少,水流也湍急了不少,顿时体会到刘村长的心情,也是着急了起来。

  再到了水潭子那处淤堵处,一看之下发现的确是不好弄,因为这处挨着那个小悬崖,淤堵处底下还是块很滑的大石头,人下水了根本站不稳,所以根本无法靠近,不过他提前想到的办法的确可以试一试。

  这种时候不是指挥别人干就行,必须得自己身先士卒,就像之前刘村长一样,他也是二话没说,就下了水去,只不过是下到了上游离淤堵处两米远的地方,这里不滑,可以站稳,只是离得颇远,手和锄头都够不到。

  正当众人疑惑的时候,他对岸上的几人叫道,“大家都下来,我们用这木桩子撞,把这处撞开!”

  牛娃子他们这才明白为啥顾夫子要带这么大这么长一根柱子过来,急忙都下了水,前后排列站稳后,五个人抱着木桩子,喊着“一二三”便把木桩子的一头向淤堵处撞去。

  顾彦青站在最前面,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干的地方了,眼睛也被这越下越大的雨水冲刷得一时睁不开,还腾不出来手去抹脸,只得眯着眼睛喊着号子,组织大家一下一下地对着那处被树枝、杂草、淤泥和石头拦住了的堤坝处撞去。

  终于,砰地一声,那拦得严严实实的堤坝被撞开,水哗啦一声全部向外泄去,带得他一个没站稳差点被冲出去,幸好抱紧了手上的木柱子,这才稳住身形,连忙往后退,让这股水继续泄冲而下。

  如此磅礴大雨中,见到这仿佛洪水一般的气势,他不禁也生出一股渺小感,只觉得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这还只是一条小河,便可以毁掉大家辛辛苦苦开垦的农田,还可以轻轻松松冲走一个人,要是河再大一点,那该是多大的力道啊,他再次怀疑起书上说的人定胜天的道理。

  但是望着被撞开的淤堵处,看到河面不断下降,他又觉得人是胜不了天,却似乎可以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做一些微小的努力,甚至可以利用田地万物、改造天地万物,一时他觉得自己所思所想又深刻了些许。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刘他们一村四十来号人,冒着黑,顶着饥饿和干渴,打着火把就向山里逃去,在对面上头上捡回当时扔在一边的水具后,便向后山的山洞而去。

  幸好他们当机立断走得快,一个多时辰之后,已经空无一人的村子里面,又迎来了去而复返的流匪,果然他们在外面还有同伙,被伤了的恼怒之下,叫了同伙就要进村报仇并再扫荡一遍。

  可是进了村子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了,翻了好几家,竟然一点吃的喝的都没有找到,那领头的唾骂一声,“娘的,一村子属兔子的是吧,跑得这么快!”

  边上一个手下问道,“老大,肯定进去山里了,追不追?”

  领头的悍匪骂了一声,“蠢蛋,追个毛啊,天这么黑,我们又不知道路,怎么追!奶奶个腿儿的,今天就在这里歇下,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