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啊苏清欢，你还说自己是无辜的吗。”

  一句响亮的质问声。

  四周的人面面相觑，看着和三人对峙的赵婉儿。

  他们再笨，此时也明白，苏清欢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无辜。

  “千年前，你遮掩天机，陷害于我。”

  “卷云崖旁，你暗下黑手，打得我险些神魂俱灭。”

  “往生灯里，你暗中插手，想把我困在其中。”

  “后来更有孟晏进来，试图将我扼杀在小世界里。”

  “你的心怎么能这么黑呢？”

  赵婉儿一声愈比一声高，话语里，把苏清欢的伪善皮扒了个遍。

  “你怎可这么说我？”苏清欢双目泪水涟涟，“什么都是你说了，我还说什么呢？我说什么都是狡辩了。”

  “明明没有证据。”

  苏清欢这话说得，周围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是没有正儿八经的证据，但这前前后后，这些事加起来，你还能说自己无辜，你脸怎么这大呢？

  是把他们这些围观群众当成傻子玩吗？

  话题又变了回去，赵婉儿没有证据。

  只要苏清欢抵死不认，谁也不能逼迫她认罪。

  “你不认是吧。”赵婉儿一把夺过真言镜，“这里，我们进去走一遭，什么都明白了。”

  苏清欢似乎破罐子破摔了，把头埋进闻丞怀里，闷闷道：“我不进去，凭什么让我进去？我又没罪。”

  这是抵死不认了。

  赵婉儿今天若没有逼得苏清欢亲口承认，等以后，以苏清欢的本事，她又会是那个清雅无双的莲花仙子。

  指不定以后的人提起赵婉儿，还会给她安一个嚣张跋扈，蛮横无理的名头。

  赵婉儿自己是不介意这些坏名声的，但她讨厌苏清欢有好名声。

  她自己不是个好人，你苏清欢，做着善事，坏事也没少做，你就有好名声？

  是老天不长眼，还是仙界众人不长眼。

  赵婉儿越想越气，说着就要去扯苏清欢，带她一起进入真言镜。

  闻丞和孟晏却把苏清欢护得死死的，让赵婉儿无处下手。

  赵婉儿急了，下手越来越狠，招招都有置人于死地的味道。

  闻丞也由一开始的只守不攻，变成了有供有守。

  至于孟晏，他从始至终就没对赵婉儿留手。

  也亏那二人要护着苏清欢，有些束手束脚，不然赵婉儿还不能以一敌二，和他们打个平手。

  眼看赵婉儿眼睛越来越红，有入魔的趋势，观战已久的不周终于认命，出手阻止。

  “闹剧结束了。”

  不周一出手，三个打得如火如荼的人就被迫停了下来。

  三人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表情狰狞，看起来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可怖。

  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说不周内心不失望，那是假的。

  赵婉儿，苏清欢，闻丞，以及孟晏。

  后面三个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悔改之意。

  前面一个，自己寄予厚望，最后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仙人，然后纠结于和苏清欢的恩怨。

  不周觉得，宋玉能在点播赵婉儿没得到理想答案后坦然接受，心态真的过好了些。

  “一场持续千年的闹剧。”不周为这场恩怨下了一个简单的评语。

  周围非常安静，除了不周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其他。

  这种环境下，更显出不周的严肃与失望。

  “这千年来，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我很清楚。”

  “既然你们自己已经无法解决，那我来解决。”

  幻化出高台，不周将四人押到台下。

  “闻丞。”不周点名。

  闻丞应声被送到前面，和其余三人隔了一步远。

  男子外貌俊美，端得是君子如玉，即便现在跪在这里，还是自有一身风华。

  “是非不分，纵容亲友。”如果说不周在说四人时是带了三分失望，那他评价闻丞时，便是八分，“苏清欢一路自私自利，你作为她的道侣，不劝谏，反而包庇纵容，最后纵容出一个心口不一的仙人，招来了千年前持续到现在的一场闹剧。”

  不周不是普通仙人，在四人受审时，闻丞一路以来的作为都被不周显露于人前。

  赵婉儿和二人游历时，闻丞明知苏清欢折辱赵婉儿，把赵婉儿当成下人使，而不加阻止。

  苏清欢盗取他人的名声，闻丞明知有异，最后不了了之。

  苏清欢入凡尘，闻丞为其遮掩，直接导致千年前的审判出错。

  往生灯里，知苏清欢暗害赵婉儿，而不作为。

  见苏清欢有难，与孟晏合谋，算计赵婉儿，后期更打算杀人灭口。

  到现在，苏清欢事迹败露，依旧维护苏清欢而不维护正义。

  不周审判时，周围没人能说话，但看着闻丞做的这些事，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不仅是赵婉儿，仙界有更多的人把闻丞当做标杆，当做君子。

  不周的审判，让众多仙人心碎了。

  与之同时，其中还透露出苏清欢做的事，更让大家幻想破灭——如玉君子，光风霁月闻丞仙君，心地善良，清雅无双清欢仙子，都没了。

  这么多年了，这是闻丞第一次，站在旁观人的角度看待自己做的事情。

  很糟糕的一个人，闻丞想着。

  而这个人是他。

  “闻丞，你可知错。”

  闻丞能动了，他跪在地上，额头叩地，“知错。”

  “闻丞。”不周语重心长，“我记得，当初你和宋玉相提并论。”

  闻丞：“是。”

  不周叹息，“现在的你，与当初的你都相去甚远，与宋玉相比，更是有了天壤之别。”

  闻丞：“知。”

  “卷云崖下思过千年，以示惩戒，可有异议。”

  闻丞：“无。”

  “下一个，孟晏。”

  在闻丞出去时，苏清欢的眼睛中已经流露出焦急意。

  在孟晏出去后，她更是慌张。

  但被不周控制住，苏清欢做不出其他动作。

  对待孟晏，不周的语气很平静。

  “孟晏，助纣为掠。”

  不周身后，孟晏所做所为也显现了出来。

  “千年审判会上，调动他人情绪，干扰审判结果。”

  赵婉儿脖子不能转，用眼珠子死命瞪孟晏。

  她回来时就有些感觉了，千年前的审判太仓促，那些人的情绪也不正常。

  知道孟晏和闻丞以及苏清欢交好，又明白梦魇的天赋，赵婉儿怀疑他当年就动了手脚。

  最后果真是这样。

  “往生灯里，意图误导他人。”

  画面上是孟晏偷偷在食人星算计赵婉儿，又装模作样来救她。

  还有在家里脑出血那一次。

  其他零零散散的，比如孟晏引导赵婉儿的想法，让她“放下”仇恨，“大度”一些。

  以及孟晏故意扰乱赵婉儿的情绪，让她在小世界失败。

  孟晏能动了，但他表现出的神情却是满不在乎的。

  他有什么错呢？

  大概错在没有真正把赵婉儿弄死，最后落入了不周这个糟老头手里。

  “知你天生天养，善恶不分。”不周评价孟晏。

  “以你的年纪，在梦魇一族中，不过稚儿。”

  “加之未酿成大错。”

  “入虚空，绝食八百年。”

  梦魇进了虚空，没有足够实力，自己不能打破，就得没吃没喝跟具尸体一样活着。

  这对于热爱吞噬他人梦境，从本质上来说是个“吃货”的梦魇，那可难受立了。

  孟晏不服，张口欲言。

  结果不周都没问他同不同意，又把他控制住，直接扔一边了。

  这种不懂事，不懂反省的“熊孩子”，直接惩罚就好。

  至于他自己有意见，憋着。

  四个人已经去了两个。

  大家倒看出来了，不周仙人这是按犯错大小来惩罚的。

  那接下来的，是苏清欢，还是赵婉儿？

  苏清欢眼里露出渴望又惶恐的神情。

  她不愿意接受审判，可她也怕，自己是犯错最大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