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15)
作者:折枝伴酒      更新:2023-02-09 10:53      字数:3539
  信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滴在信纸上染花了字迹。她抬手去抹,忍不住又哭又笑。

  直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身后。

  “新娘子怎么变哭包了?”淡淡的沉香味包裹上来,男人温柔的嗓音从头顶落下。

  “都怪你。”黎栀哼了声,夹着哽咽,“你弄这么煽情的东西,不就是想惹我哭?”

  “天地良心,我哪敢?”谢南忱轻笑,将她转过来,抬手用指腹擦她眼角的湿润,“不是你自己要的情书?”

  好像的确是她自己要的。

  黎栀理亏,却还是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眼睛又湿润了些。

  谢南忱继续不急不躁地给她擦。

  “这片山其实我早看中了,不过中间出了点麻烦,差点落到别人手里。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幸好,我还是没辜负你的愿望。”他轻勾着唇,温柔的目光悉数落在她眼里,“喜欢吗?”

  黎栀瓮着声,点点头:“喜欢。”

  “那以后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就和这些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待在一起,不用争名夺利,不用勾心斗角,白天你画画,晚上我们看星星看月亮。”谢南忱将她搂进怀里,抬了抬头,“这里是整片山最适合看星星的地方。”

  黎栀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一片明亮而璀璨的星空,星辰密布,美丽得让人难以置信。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多星星了,别说在城里,就是梁木兰老家的清泉村,也没有此等盛况。

  黎栀看得挪不开眼,直到男人灼热的气息贴在她耳垂:“老婆,以后多的是机会看星星。”

  黎栀缩了缩脖子,娇嗔地看他。

  谢南忱把脸埋进她脖颈里,手掌在她腰间流连,轻轻一扯,蝴蝶结散开。

  虽然只是一条装饰的绸带,黎栀还是有种莫名羞涩,紧接着背后的拉链也被光顾,她忍不住吸了口气,要惊呼。

  谢南忱将她的惊呼声吞进去,含着她唇低语道:“老婆,去洞房?”

  “……洞什么房呀,老夫老妻了——”黎栀话音未落,突然被抱起来。

  她下意识搂紧他脖子,被拉下一半的拉链使得背后凉飕飕的,被他身上的布料摩擦,柔软又粗粝。

  谢南忱一边抱着她往屋里走,一边纠正道:“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他果然跟她如胶似漆了一晚上,从浴室到卧房,从梳妆台到摇椅,没有哪一刻分开过。

  最后两个人泡在浴缸里,谢南忱帮她按摩着,疏解酸痛。

  已经是后半夜,男人依旧神采奕奕,仿佛还能大战八百回合。

  现在他体力明显比以前更好了,无论来多少次都能游刃有余,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当年她总怕他会死掉,现在她只怕自己会死掉。

  三十几岁的老男人,奔四了,没想到还这么能折腾。

  婚礼过后,黎栀依旧管理着裴氏,而谢南忱那边的基金会很快开始筹备。

  成立当天,黎栀陪他一起出席剪彩仪式。

  对大部分人来说,裴六依旧是个传说中的人物,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起初得知他要办这个慈善基金的时候,网上就有不少质疑的声音,毕竟裴六的名声一直都算在奸商那类,再加上他做生意的确手腕狠绝,不留余地,得罪过的商业对手都致力于散播他不仁不义的传言。

  也有人说他成立这个基金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和不安,或做做样子,博取名声。

  这些他全都不在意。

  只有黎栀知道,他纯属是拿自己的钱去当财神爷,没指望博什么名声,也没想得什么好处。

  他想要的,如他所说,只是让这个世界上少一些像他这样的孩子。

  这是黎栀第一次和他一起剪彩,见证他全新的起步,这种感觉有点难以言喻。

  剪刀划开红色绸布的时候,她不禁热泪盈眶。

  温热的手掌覆上她肩膀,她抬起头,落进那双深邃的眼睛。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喝彩声中,他们只能感觉到彼此心跳的韵律。

  今天来了不少媒体记者,黎栀原以为他不会搭理那些人,剪彩结束后,他却破天荒接受了采访。

  但他只是站在摄影机和话筒前,阐述基金会的宗旨,呼吁更多人关切孩子们的身心健康,帮助每一个不幸的孩子重拾生存的希望。对于那些尖锐的提问,他一笑而过,未置一词,不为自己辩解半分。

  她仿佛听见他心里的声音。

  他谢南忱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别人怎么看待他更不重要,只要他想做的事情能成功,他不在乎在别人眼中他是什么样的人,或要承担多少骂名。

  他不屑解释。

  黎栀望着那个在媒体前难得露出温情一面的男人,也不禁温柔地扬起唇角。

  他一直都是这样孤傲又温柔,从来没变过。

  黎栀跟着他去看过一次诊疗机构的选址。

  谢南忱很会挑地方,总能找到一些山清水秀的圣地,很适合休养生息。

  房屋还在修建中,到处都是挖深的地基,工程队队长出来的时候,谢南忱正在给她戴安全帽。

  队长姓刘,是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因为长年在外接工程,皮肤晒得黝黑,看见两人便笑呵呵迎上来,牙齿显得格外的白:“六爷好,夫人好。”

  谢南忱微微皱眉,握着身旁女人的手纠正道:“是裴氏的黎总过来视察工作,专业一点。”

  裴氏也是股东之一。

  刘队长连忙赔笑:“是是是,六爷,黎总,这边请。”

  这里连雏形都还没有,刘队长介绍每个地基都代表什么地方的时候,黎栀也是一脸懵。

  不过这里真的很丰富,有棋牌室,台球室,运动场,各种娱乐休闲的地方。

  “黎总,接下来这个地方您一定感兴趣。”刘队长指了指不远处一块空地,“六爷在那边留了间画室,说等您闲着的时候,可以来教大家画画。”

  黎栀惊喜地望向旁边的男人。

  谢南忱握住她手,温声道:“也不能每天待在家看花花草草,多无聊?”

  黎栀笑着晃了晃他的手:“那等我退休了天天来。”

  谢南忱轻笑调侃:“黎总打算什么时候退休?”

  黎栀沉吟了下,一脸认真道:“等我攒够五千万吧。”

  “我给你资助四千万。”谢南忱说。

  黎栀骄傲地哼了声:“不要。”

  刘队又汇报了一下整体进度,两人就离开工地。

  今天约好了回黎家吃饭。

  裴家在临港离得远,所以都是谢南忱跟黎栀去她舅舅那。

  长辈总担心孩子在外面吃不好,经常叫他们回去吃饭。

  以前是黎锐锋一个人当大厨忙活,现在有了谢南忱,两人时不时切磋一下厨艺,顺便敦促一下黎宇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纨绔少爷,让他学习学习当代男人的优良传统。

  当初逼谢南忱抄的“家规”,他自己是一个笔画都没做到,没少被黎锐锋耳提面命。

  吃完饭,一家人打麻将打到十一点多,黎宇输得嗷嗷叫,哭爹喊娘,黎栀今天背火,也没少输,当了回散财童子,距离她攒够五千万退休的目标又更远了些。

  梁木兰赢得最多,说要拿这笔钱在楼顶建个阳光房。

  自从去了一次裴公馆看见小夫妻的玻璃房,她就羡慕得不行,奈何黎锐锋说什么都不同意,嫌浪费钱,用上的时候也不多。这下她自己打牌赢的钱,黎锐锋无话可说了。

  谢南忱给她介绍了当初承办裴公馆的建筑公司。那家公司一般不接私活,但六爷的面子还得给,第二天就派了设计师过来量尺寸,制定方案。

  付定金的时候黎锐锋还在叨叨:“浪费这个钱,我看你在上面住几天。”

  梁木兰哼一声:“有本事你别来,我自己住,到时候你可别求我。”

  黎锐锋嫌弃地撇开脸:“我求你是孙子。”

  殊不知玻璃房建好的第二周,黎锐锋就开始舔着自家老婆叫姑奶奶。

  有时候看着舅舅舅妈,黎栀没办法不感激。

  不仅是因为抚养她多年,更是因为他们夫妻恩爱,才让她依旧对爱情有期待。

  人生总是有遗憾的。

  缺失的父亲,窘迫的童年,过早离开她的母亲,甚至没看过一眼她幸福的样子。

  但她也很幸运,遇到了心爱的人,也还有爱人的能力。

  如今谢南忱赋闲在家,基金会和工地都有专人负责,不用他事事督促。他脑子里操心的全都是老婆今天穿什么衣服,老婆早餐吃什么,午饭吃什么,晚上几点去接老婆下班,周末带老婆去哪儿放松放松。

  家里不请保姆,饮食起居都是谢南忱亲自负责,除了偶尔叫一次保洁做彻底打扫。

  平时谢南忱收拾得也挺干净。

  黎栀觉得他是个太了不起的人。

  手握大权,能把裴氏经营得风生水起,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六爷。

  退居幕后,也能当一个温和细致的丈夫,让她去开疆辟土,全无后顾之忧。

  黎栀这些年忙起来几乎不会照顾自己,因为胃病住过两次院,生理期也总是不规律。自从谢南忱回来,一边给她养胃,也一边给她调理身体,让她的生理期恢复正常。

  黎栀自己不记得,谢南忱会帮她数着日子。

  她糊里糊涂地过,他却不糊涂。

  所以当谢南忱告诉她这次生理期晚了十天时,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温柔地叹着,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纸盒,缓缓地推到她面前,语气认真道:“老婆,你可能要当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