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栀没有喝酒,却也像是被酒精侵袭了大脑，整个人飘飘然，晕乎乎的。男人唇齿的力道熟悉又陌生,似乎彼此都在摸索和探寻当初的感觉，不急不躁,和这月色一样缠绵悱恻。

  直到他逐渐地加深，攫走她的一切，连同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也毫无防备和保留地被他牵扯,为他而跳动。

  一吻毕,他将她揉进怀中，炙热的呼吸喷在她头顶,脸埋进她发丝里去,嗓音低哑克制：“这算是我的礼物了？”

  黎栀顿时有点内疚，攥了攥他腰侧的衣服,嘟哝道：“对不起啊,没给你准备……”

  “没事。”他轻笑一声，温柔得不行,“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黎栀溺在他温柔的嗓音里,心口变得滚烫起来，像是沸水在咕噜咕噜地冒泡,勾缠起一些无法控制的念头。

  黎栀明天还要上班，两人去江边公园玩了一会儿，吃了点夜宵，谢南忱送她回家。

  路过小区的时候黎栀让他停车，说给他买个礼物，谢南忱便停了,乖乖留在车里等。

  没多久，黎栀抱着一束玫瑰花回来。

  虽然是晚上了，花却还新鲜，她献宝似的递过去：“喏，生日快乐。”

  女人娇艳的脸被玫瑰衬得越发动人，谢南忱一瞬间心软得不像话，三十年来如同坚冰似的那颗心被幸福包裹起来，席卷着，有被疼爱的感觉。

  他眼里涌动着光，接过去：“谢谢。”

  平时他都是把她送到楼上，两人腻歪一会儿才离开。

  今天也照旧。

  黎栀买下这栋房后，把阳台打造成一片小花园，布置得无比温馨，还装了投影仪，所以他们很少会去电影院看电影了。

  依偎在懒人沙发里，花团锦簇中，沐浴着星月的光芒，比电影院不知道浪漫多少倍。

  今天片子选得不太好，也似乎是选得太好，还是未删减版，视觉的冲击让人不禁头脑发热。

  黎栀想起他们第一次正式接吻，四年前在九州铭座的客厅里，电视被放大的画面和声音，也是像现在一样，助长人内心的冲动和隐藏的念头。

  只不过那时的她青涩懵懂，全由对方主导，今天两人则是心照不宣地向对方靠近。

  嘴唇是温暖的，身子也是温暖的，十二月露天的凉风也无法消减些许。相拥的越来越滚烫，过电般的感觉由耳际和脖颈蔓延开，整个人软软的，想彻底融化进对方骨血里。

  黎栀被他抱到腿上，两人都深深地陷进沙发，顺从着最原始的念头。等短暂清醒，发现覆水难收的时候，谢南忱稍稍退开，低哑的嗓音极尽克制地叫她名字，气声不稳：“黎栀……”

  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发展成这样，所以没有任何准备。

  黎栀亲了一口他的唇，安抚似的，然后直起身，从兜里拿出一个扁扁的小盒子。

  男人顿时失笑，嗓音还哑着：“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刚刚。”黎栀认真地拆起包装，“生日礼物呀。”

  谢南忱将她的背捞下来，顺势接过她手里的盒子，双臂箍着她腰身搂着她，不知道比她熟练多少倍地拆开，剩下的随手扔到地毯上。

  另一只手舍不得离开她身上，他用嘴咬开，单手做完所有准备工作。

  听着女人娇气的声音，他满意勾唇：“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直到三个小时的电影播完，黎栀被他抱到浴室。

  淋浴间花洒的热水淋下来，每一滴水都仿佛带着电。

  “黎总明天能不能请假？”

  黎栀咬着唇不说话，他凑到她耳边催促：“嗯？”

  此刻她脑子里哪还能思考别的，根本没办法回应。

  依稀记得睡觉时天似乎已经亮了，但记得也不那么清楚，最后那阵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只是有短暂的几秒钟，她恍惚想起那年元旦夜的烟花，在裴公馆的上空绽放开，像梦境一样美不胜收。

  醒来时，旁边被褥是凉的，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看了看满眼凌乱，黎栀懊恼地抓了把头发，坐起来。忍着全身骨头散架似的不适感，刚找到拖鞋准备下床，脚碰到地面，差点摔个狗啃泥。

  她连忙把自己摔回床上，脑子里过了一遍昨晚的激烈过程，目光落在垃圾桶里一眼数不清多少个的小雨衣残骸，浑身打了个激灵。

  昨晚昏沉间她一度以为，谢南忱是要把这些年缺失的全都要回来，跟她厮缠到天荒地老才肯罢休。

  想叫他，连嗓子都是疼的。她手臂艰难地抻到床头柜，把手机拿过来拨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男人嗓音温柔含笑：“醒了？”

  自己狼狈得连床都下不去，一听他却那么如沐春风，黎栀气不打一处来：“你人呢？”

  “在厨房。”他柔声道，“给你做好吃的。”

  黎栀心里的气瞬间消下去些，嘟哝道：“你过来。”

  “嗯？”谢南忱疑惑了下，但没多问，“好，我马上来。”

  进屋的时候，穿着香槟色真丝睡衣的女人坐在床沿，眼神可怜又娇嗔地望着他。

  谢南忱走过去，又被她软绵绵地瞪一眼，不由宠溺地朝她笑：“怎么了？”

  黎栀抬起手，无比娇气地嘟哝：“抱。”

  谢南忱顿时明白过来，失笑了下，手臂绕过她后背和腿弯，将人横抱起来。

  “还疼？”他一边抱着她往出走，一边低声问。

  “废话，我俩换一个你试试。”黎栀忿忿地踢了踢腿。

  同样的事，有人容光焕发，返老还童，有人却像被吸干了血似的，怎么想都觉得不公平。

  “小心踢到墙。”男人嗓音宠溺，说着稍转身体帮她避开墙壁，“我也想换，不过这辈子是不成了，下辈子投胎你给我当老公。”

  黎栀“嘁”了声，抬手故意揉乱他头发：“谁下辈子还要跟你在一起啊？累死了。”

  谢南忱把她放在餐椅上，仔细帮她捋着被蹭乱的睡衣：“可我下辈子还想跟你在一起。”

  “下辈子我要守着你，陪你一块儿长大。”他握着她的手，真挚道，“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黎栀眼眶热了热。

  “唔，那是你说的。”她捧着他的脸，表情无比认真，“下辈子我们不能再分开。”

  你也不要再受苦了。

  可以坏一点，跋扈一点，可以不用这么温柔这么事事宠着她，顺着她。要一辈子潇洒快活，再也不要被任何事束缚。

  要做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爱想爱的人。

  谢南忱这辈子太苦了，下辈子不要做谢南忱，也不要做裴六，做一阵风就可以。

  她也会变成一阵风，永远陪着他肆意翱翔。

  “不会再分开。”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

  谢南忱做了五六道她喜欢的菜，但每道分量都不多，两个人正好能吃完。

  他给她做饭总是不嫌麻烦，明明分量少，种类多是最麻烦的，不仅要更花心思，工序也格外复杂。

  黎栀开玩笑道：“六爷要不要考虑一下做家庭主夫啊？我觉得你很有前途。”

  谢南忱不假思索：“你喜欢的话当然可以。”

  黎栀惊愕地手一抖，刚夹起来的糯米丸子掉进碗里。

  谢南忱温柔调侃：“当初可是你说的要把我金屋藏娇，我一直等着呢。”

  “……我那不是还不知道你身份吗。”黎栀瞪他一眼，“那是你骗我的，不算数。”

  谢南忱一本正经道：“纠正一下，只是瞒你，瞒和骗不是一回事。”

  早就翻篇的陈年往事，他倒有心思跟她狡辩了，黎栀“哼”一声：“反正都是不诚实。”

  “嗯，你说得对。”谢南忱老实承认，唇角勾着笑，“这不是罚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吗？”

  黎栀娇嗔：“你不愿意啊？”

  谢南忱：“愿意，一万个愿意。”

  “不过。”黎栀咬着肉丸子，话锋一转，“你要是真给我当家庭主夫，你六爷的赫赫威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我本来就不在乎那些虚名。”谢南忱微垂着眸，语气认真道，“等心理诊疗机构和基金会办起来，我也不会参与监管，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黎栀“哟”了声：“六爷这是真的要归隐山林，当闲云野鹤呀？”

  谢南忱笑了笑：“你这个想法倒不错。”

  “那你不怕别人笑话你？”黎栀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说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要女人养。”

  虽然她其实也没养他，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最初也是他给的。如果没有他，她或许也能成功，但或许会爬得慢一些。

  这点她不能否认。

  “我怕什么呢。”谢南忱轻笑着说，“你知道吗，当初我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下去的时候，脑子里没有一刻记挂着那些名和利，也没回想过那些怨恨，我想的全都是你。”

  黎栀深深地望向他。

  “很多从前看不透的东西，死过一次，就全看透了。”男人嗓音里夹着叹息，但更多的是缱绻和眷恋，“什么名利，仇怨，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再用跟你的四年去换那些东西。”

  隔着桌子，他握住她手，唇角轻轻勾起来：“所以黎栀，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是你，我都能快乐。”

  “你喜欢工作，喜欢赚钱，这些能让你有成就感，那你就放手去做。”

  “我现在只想跟你在一起，看着你每天开心，快乐，满足，照顾好你的生活，这就是我毕生所愿。”

  他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没有旁人是他们，也没有旁人能理解他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