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作者:枕山海      更新:2023-01-23 04:45      字数:6560
  醒来时,瑞雅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没有神像的昏暗教堂里。

  四周的玻璃彩窗在岁月的侵蚀下失去了原有的色彩,细碎的宛如蛛网般的裂纹爬满了它们的表面,有几块还和穹顶一样不知所踪,夹杂着雨点的风从那些缺口钻进来,疯狂地拍打着她的身体。

  动了动手指,她感觉自己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湿透,黏糊糊地粘在皮肤上,将那些属于秋日的寒气慢慢渗入血液。

  “阿秋!”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飞快离开冰冷且遍布污泥的地面,抱着胳膊躲到一个四周墙壁较为完整的角落里。

  从这儿抬眼一直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教堂紧锁的大门,雨水没有腐蚀掉上面的锁扣和锁环,更没有给那两块有着漂亮纹理的木头造成什么伤害,它们的状态看上去好极了,就像才被人换过或是精心地保养过。

  瑞雅觉得这不是一个好预兆,如果那扇门和教堂的其他地方一样腐朽破败,起码她还可以幻想一下马赛克怪物抓住自己后很快就对手中的猎物失去了兴趣,从而将她随意丢弃在了路上的某座废弃建筑中;现在嘛……目光瞥到从圆环中穿过的锁链和挂在上面的铜色大锁,她后背一阵发毛,隐隐觉得这里除了她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

  在心底叹了口气,又为自己的悲惨遭遇点了个蜡,她虽然慢慢接受了这个世界存在一点超自然现象和幻想生物的事实,但当那堆小方块从自己的眼前升起、旋转、组合成一个仿佛蝙蝠,又仿佛由多种生物融成的,超出人类认知的怪异物种。

  发散思维幻想了一下那玩意可能的形状,瑞雅的后背又冷了几分,果断地选择还是让马赛克长存心中。

  外面的雨幕构成了催眠的白噪音,一直维持着一种姿势还盯着一个地方的她很快就感到了困倦,但又顾忌着教堂里可能存在的“敌人”不敢入睡。

  就这样和蔓延过眼球的困意争斗了许久,一声不大不小的“咔嚓”重新让她变得清醒。

  因为教堂又大又空旷,那个声音在四面的墙壁碰撞着,弹出了无数的回音,令她一时无法判断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继续向身后的墙面靠近着,瑞雅捡起了脚边的一块木板——她是不会束手就擒的,就算双方实力看上去差距很大,她也要先给对方一板子。

  不,不能输了气势!见识一下唯物主义战士的力量吧,将不科学的家伙通通打爆!

  热血沸腾,浑身翻涌着对战斗的渴望,肾上激素的加速分泌不仅让她的心脏跳得更快,也让她的眼睛微微发红,远远看去仿佛怪物二号。

  怀着一决生死的雄心和眼前的空气僵持许久,昏暗的教堂内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对方一定是想和她打心理战。瑞雅如是想道,直到哗啦啦的雨声中又传来了“咔嚓”。

  这次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似乎就在自己的身边。

  她于是缩小了搜寻范围,眼睛仔细地地巡视着周围,不肯放过任何一块黑暗,身体则仍旧紧贴着可靠的墙面。

  不管对方究竟躲在哪里……自己的身后肯定是安全的!瑞雅信誓旦旦地想道,不料下一秒,两个黑乎乎的,打满马赛克的,隐约有点锋利的东西就抱住了她的腰。

  “你真主动,”从墙壁中显形的暗夜猎手说,用着她能听懂的人类语言,老伦敦米字旗的正宗英语:“看来你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我的——”木板招呼在了祂的头部下方,区区凡物自然不可能伤害到一个强大的外神化身,火焰般的力量将其摧毁干净,化为湮粉,撒了女孩一脸。

  望着近在咫尺的洒满木屑的脸,祂继续说完了刚才的话:“我的新娘。”

  “噗!”被脸上的东西呛得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气流从口腔和鼻腔喷出,将那些密密麻

  麻的小颗粒吹到空中,一些沾到了某个屑的身上,一些漂浮在他们的身边,下着一场很破坏气氛的木头雨。

  “对,对不起!咳咳咳。”一开口,新鲜的、和雨水一样潮湿的空气就钻入了口中,刺激着喉咙处的扁桃体,并连带着引发鼻腔中的异动。

  又是几个喷嚏,瑞雅打得眼泪都出来了,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反倒是觉得腰上一松,对方的利爪松开了她。

  双脚重新回到地面,三个火苗似的光点瞬间变得远了许多,她一边擦着眼前的雾气,一边比较着自己与祂的身高差距,然后得出了对方也许一个巴掌就能扇死自己的悲惨事实。

  都穿越这么久了,为什么就不能匹配给她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怎么都是这种体型强壮手脚很多还会使用魔法的。

  “你,”暗夜猎手将空气里的那些碍眼的东西全部销毁,语气说不上开心却也不算高兴:“你果然很有意思。”

  祂说着就向女孩凑近了些,脖子弯折成看着都疼的弧度,蝙蝠般的三角脸上,三只非常规的眼睛滴溜溜地审视着身前的人类,然后就被几块碎石精准地砸中。

  有点忐忑地将藏在手里的石块扔出去,瑞雅看到那些马赛克细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即便无事发生。

  她确定自己扔得很准,用的力道也大,还瞄准了相对薄弱的眼睛,却依旧没能击穿对方的护甲——物种与物种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眼见自己是逃不掉了,瑞雅摆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我打不过你,要杀就杀,要砍就砍,但是,”她顿了顿,“你可以摧毁一个人的肉体,却永远无法毁灭她的灵魂,正义一定会制裁你的!”

  说完就闭上了眼,微颤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呼出的气息也很凌乱,说明她的内心并没有嘴上说的那样坚强和无畏。

  暗夜猎手几乎要笑出声。

  灵魂?祂最喜欢玩弄的就是这些人类的灵魂,无论是黑色,还是白色的,或者是纠结的青灰色。

  要得到它们实在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眼前的这个嘛,还是留在这副躯体里才更有意思。

  就像一朵怒放的鲜花,离开枝头后再如何精心的照顾,最终也只能凋零。

  瑞雅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

  每当她缄默不语的时候,她的嘴唇就会不自觉的向上嘟起,像是在和人闹别扭,就像是有着满腹的委屈巴巴。

  但更像的是放在一块白蛋糕上的樱桃,小巧红润,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勾引着人一口吞下。

  她在心中幻想了一下自己的死法,是被直接抹脖子,毫无痛苦地死去;还是被这个看着就很不人类的家伙折磨一番。因为等了太久都没能等来想象中的疼痛,她有些困惑地将眼睛睁开了一点点,却又由于愈发浓郁的夜色而什么都没能看到。

  “系统,”她只能和绿江说着最后的遗言,“虽然我们相交不深,但好歹相识一场。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找到下辈子的我,然后告诫那时的我远离马萨诸塞州。”

  尽管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可她已经对这块自己土生土长的土地有了阴影。

  系统不说话,回复她的是一个湿乎乎软绵绵的东西,灵活地在她的脸上舔来舔去。

  如果她猜的不错,这应该是一条舌头,除非身前这个跨物种的生物没有这个器官。

  瑞雅觉得自己要晕倒了,果然,对方是不可能给自己一个痛快的,祂要慢慢地折磨自己,甚至还要听到自己的求饶声,然后才咔嚓一刀送她去见伟大的马克思。

  默默攥紧了拳头,她猛然睁眼,对着马赛克里最像脑袋的部位咚咚就是连出好几拳,直到自己双手酸痛不已才停下。

  对方没有躲,只是

  当着她的面儿伸出那条红彤彤的东西,绕着自己的嘴转圈,似乎是在回味:“你尝起来真不错。”

  !!!脑袋上冒出三个硕大无比的感叹号,瑞雅在巨大的震惊下暂时失声,过了会儿才尖叫道:“啊啊啊啊啊!”

  声音回荡在荒废已久的教堂里,仿佛有一千个人和她一起惊恐地叫喊。

  遇到恐怖奇怪的物种就算了,怎么一个个还都还黄黄的瑟瑟的,上来就对她动手动脚。

  她都要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更气人的是,每一个她都打不过……

  “反应这么大,我们不久后还要结婚呢。”暗夜猎手恶劣地笑道,唇线一直延伸到那对尖尖的耳朵下边,露出一嘴白森森的牙齿:“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婚纱?”

  “强迫他人与自己结为伴侣是违法的,”瑞雅说,脑袋乱乱还有些空空:“我不喜欢不遵守法律的人——或者非人。”

  盯着她面露沉思,良久,祂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说辞:“好吧。”面目可憎到不允许出现的怪物,意外地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错觉:“我会用我的真诚打动你。”

  不可能的,你放弃吧。瑞雅在心里回答道,我是个颜控。

  但好歹,他们间的气氛是正常了一点,没有像一开始那样你死我活。

  “为亲爱的新娘展示我的城堡。”马赛克怪物向前走了几步,破败不堪的教堂在祂身后重获新生,大理石、罗马柱和浮雕墙面取代了原来的断壁残垣,铺着地毯的螺旋楼梯将教堂分为了上下两层,长椅拼合成了华丽的餐桌,上面的器具都是镶嵌着宝石的金银,光芒透过黑暗而来,扑面都是奢华。

  唯一奇怪的就是,这里昏暗依旧,不仅没有点灯,连朦胧的月光都被拒绝在外。

  “挽着我的手,小心些,别摔倒了。”祂伸出了自己那有着锋利指甲的手,如果忽视掉祂那恐怖的长相的话,倒也配得上一句风度翩翩。

  装瞎忽视了对方的示好,瑞雅瞪大着眼睛,试图分辨出眼前模糊的黑影台阶还是别的装饰品,没走几步就惨烈地被绊倒,摔倒在怪物冰冷的怀抱里。

  “原来你更想要我抱着走,”她听到对方用责怪又有点宠溺的语气说,“我的新娘真是不矜持。”

  在她即将破口骂人前,她被放到了餐桌旁的的椅子上,屁股下面垫着奢华的红丝绒,边缘钉了圈圆润的球体,摸上去有点像珍珠——可恶,不仅在“人”中她是最穷的,连“非人”中也是如此。

  手上的动作由摸变为了抠,然而这些家具的做工很好,抠了半天,上面的珍珠纹丝不动。

  鼻尖嗅到了食物的香气,瑞雅闻到了肉香和果汁的气味,低头一看,原本空荡荡的盘碗中多出了许多模糊的影子,应该就是这些香气的来源。

  怪物坐在她的对面,带着图层远在黑暗之上的马赛克握起刀叉,优雅地开始进食,大快朵颐的模样活像一个深夜放毒的吃播,但她却不敢轻易尝试眼前的东西。

  “今晚的食物不合你的胃口吗?”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怪物问道。

  “我不喜欢在黑暗中吃饭,”灵机一动,瑞雅说:“为什么不开灯?”

  对方表现得有点明显,她隐约地猜到,祂可能怕光。

  从轮廓来看,怪物的确有些像一只放大了几十倍的蝙蝠,那种生物一般只在夜间出现,躲避着明亮的光线。

  或许祂也是如此。

  “因为我长得太丑陋了,担心吓坏你。”怪物说,竟然罕见地对自己的外表有自知之明:“不过,只要你嫁给我,我就可以摆脱这副难看的模样。”

  仿佛想到了什么,瑞雅眉毛一皱,问:“你不会是某个国家受到诅咒的王子,需要得到真爱才能恢复正常吧?”

  “聪明,”暗

  夜猎手顺着她的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看过《美女与野兽》,很多版本。”女孩一副少骗我的样子,“你一定比‘野兽’邪恶得多。”

  她回忆着对方是如何出现了,五个,还是六个活生生的人,割开自己的喉咙,献出自己的生命才召唤出了祂——比起童话里的生物,祂更像是吞噬人灵魂的魔鬼。

  成为魔鬼的新娘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搞不好背后有个大坑等着她。

  “邪恶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方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起码,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呵呵。”瑞雅干笑道,短短两个字,流露着她的怀疑和不屑。

  因为不想去吃怪物变出来的三无食品,她将视线从餐桌移开,在教堂内部游弋着,但很快就由于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而将目光落到了对面之人的身上。

  “你为什么会选中我?”她问,“我们之前应该从未见过。”就连和你的信徒——应该算是信徒吧,也只有在楼道上的短暂接触。

  不对,太多的事物占据了大脑,紧张刺激的校园生活让她一直容易忽视一些身边的小事,她忽然想起来,室友莉莎加入的社团,好像就是祂的“繁星之慧”。

  暂时不知道这二者间有什么联系,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社团里每一个人都愿意为祂付出生命,瑞雅沉默着,秀气的脸上弥漫着沉默的疑雾。

  “那可不一定。”怪物悠悠然地说着,伸手一翻,异于常人的手掌上出现了一个同样被打了马赛克的物体:“记得它么,我们可是很久之前就见过了啊。”

  在脑中检索着自己穿越以来遇到的马赛克,再排除掉大小不符的那些,瑞雅想起来了,她的确见过祂手上的那个东西,在初到阿卡姆镇不久。

  鬼气森森的报社,忽然暴起的社长和杂物间里的索托斯……一切结束后,她在社长办公室发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就是它,

  “你——”她喃喃道,“你住在它的里面?”

  “可以这么说。”怪物将手里的偏方三八面体送给了她,闪耀的晶体从餐桌上面划过,像拖着尾巴的流星:“带着它,我就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呃,怪吓人的。瑞雅没去拿落在自己手边的东西。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做完任务回到原本的世界,她大约会将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写下来发表出去,标签是恐怖惊悚。

  “当时我也没留着它呀,”她小声地嘟囔着,“很快就丢掉了。难道那个盒子也是……”

  呜呜呜,那两条可爱的小蛇不会就是这样死掉的吧?

  她看着祂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怨起来。

  “没错,你丢掉了它,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怪物解释道,用意味深长的口吻:“所以在我见过的那么多人里,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决心让你做我的新娘。”

  真是造孽,早知道就不丢了。瑞雅觉得对面那玩意是个抖挨门受虐狂,还可能在和人类接触的时间里看多了霸道总裁,将自己也绕了进去。

  感到自己和对方无法可说,她低下了头,在餐桌下面对着手指,思考着怎样让对方放弃和自己结婚这个可怕的念头。

  假如祂的求婚是真的,试想一下,此后的好几十年,每天都要和一个大大的马赛克相处一室,早晨醒来时还要与其大眼瞪小眼,接吻的时候是一条又大又长感觉可以把自己噎死的舌头……她感觉单身美妙无比。

  当然了,在打消对方脑中念头的同事,还要小心地不要彻底惹怒对方,虽然十几分钟前她表现得大义凛然,但如果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她还是挺想活到最爱的游戏都出完续作的那一天。

  强忍着不去碰桌上的食物,瑞雅痛苦地捱完了用餐时间。怪物没再逼着她吃东西,放下刀叉后盘中的黑影就

  瞬间消失,一点油渍都没有剩下。

  “请往这边来。”祂再一次朝她伸出了手,带她去睡觉的地方,而这次女孩没再拒绝。

  人呢,有时候也不能太倔强,否则就会掉入一个更惨的局面。

  比如被这玩意抱着走一路。

  踩上木质楼梯,她根据对方的提示艰难地迈着脚步,却在双腿习惯了楼梯的高差时,差点被突然高出了几厘米的最后一级绊倒。

  两只手在空中一通乱晃,她勉强稳住了身形,手却碰到了一个不该碰的东西:对方脑袋上的角。

  就像当初在走廊摸索托斯先生的臀部一样,瑞雅一个没忍住,捏了两下手里的东西。

  表面粗糙还似乎有鳞片,冰凉凉的,宛如一条冷血的蛇,却又坚硬如犀牛角。

  “看不出来,你胆子还挺大,不愧是我选中的新娘。”没有生气,怪物笑眯眯道:“也热情到超出我的预料,不如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瑞雅:“不了,我喜欢梦游,还会梦中杀人。”说着就松开了圈住恶魔之角的十根指头。

  “真的不吗?我不是人类,没有你们那么脆弱。”不知被触发了什么开关,祂忽然变得兴奋起来:“当然了,在床上我会对你很温柔,不会把你弄坏。”

  脚步一顿,瑞雅忽然觉得自己要去的不是卧室,而是断头台。

  好在怪物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畏惧光明的祂黑夜才是白天,需要在夜幕的掩护下去做一些别的什么事。因此,在将未来的新娘送进同样漆黑一片的卧室后,祂便悄然消失在了黑暗中。

  耐心地等了许久,确认对方是真的离开了,瑞雅一跃而起,开始在房间中寻找线索。

  窗帘被钉死在了窗框上,怎么也拉不开;布料的质量也十分傲人,用手撕用牙齿咬仍然纹丝不动,估计子弹来了都打不穿。

  放弃了砸窗逃生,她又在四周摸索了片刻:床上摸去一片柔软,除了枕头就是被褥;衣柜和梳妆台空空如也,地毯下面也没什么东西;房门虽然没有上锁,可一楼同样一无所获,教堂的那扇大门还消失了,现在矗立在那里的是雕刻精美的石膏墙;而除了它之外,这座看上去占地面积不小的教堂竟然没有第二个出入口,不由得令人狠狠地谴责一下设计师。

  肚子传来了“咕咕”的叫声,又累又饿的瑞雅坐在了楼梯上,精神和身体一样的疲惫。

  望着犹如潮水般要将她淹没的黑暗,淡淡的恐慌蔓延上她的心头:

  自己不会真的要一直留在这里,直到和那个马赛克怪物完成婚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