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后宫夫郎想要独宠21
作者:落落无行      更新:2023-01-10 03:20      字数:3539
  天色将明,日光熹微,稀疏的树影掩去半片天明。

  若是有心人行走在密林间,便能看到坐在树荫底下的两人。

  身形高挑的阿奎勒,身后倚靠着树皮透着沧桑岁月感的树干,头低垂下,定定地注视着怀中安睡的叶姝,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眼下隐约透出的淡青色阴影。

  不用想也知道是叶姝近日作战,浅眠歇息导致的。

  阿奎勒睫毛微敛,日光因此投出一小片阴影在他眼下,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指尖传来的略微粗糙了些许的触感,让阿奎勒清晰地意识到,这些时日殿下为了和南蛮作战有多辛苦,夜半时分他起夜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中军大帐还亮着烛火。

  纵然其他将领都已经回到了各自营帐歇息,但中军大帐总是要到后半夜,烛火才会熄了。

  可想而知,灵谷关大捷,是用什么代价换来的。除却叶姝的连夜未眠制定作战指挥计划,还有凤朝将士的性命。

  连日没有休息好的叶姝这一次睡得格外的沉,直到日光在眼皮上轻晃,她才徐徐睁开眼,对上了脸上方阿奎勒那满目心疼的眼神。

  叶姝:“”

  她狠狠地沉默了,虽然这心疼的眼神衬得那双桃花眼在人类的审美来看,是分外动人的,但是任谁刚苏醒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只怕是会被惊吓到。

  “殿下这些时日,都不曾安寝吗?”阿奎勒的拇指按了按她眼下的青影。

  刚苏醒的叶姝加上昨夜情蛊带来的疲惫,思绪还有些混沌,但即使是脑子不太清醒,在她面上却并不能表现出来。

  叶姝撑着他的手臂,从方才半躺的姿势转换成了坐着的状态。

  做完了这些,叶姝才揉了揉额头,回道:“不必忧心”

  结果话还没说完,阿奎勒就眼含春意低下头看着叶姝,浅薄的唇笑起来的弧度显得整张脸明媚惊艳,只是口中说的话多少有些欠了。

  阿奎勒喜笑颜开地搂着叶姝,就像是只被主人安抚过了的狐狸,不停地晃荡着身后的大尾巴,看着那叫个花枝招展,“想必定是殿下这段日子没有臣夫陪着,所以才这般寝食难安!”

  叶姝硬生生咽下了还未曾说出口的言语,像是被他的笑意传染了一般,也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你说的也在理。”

  在枝桠上蹲了一夜的乌桑银,发尾沾了不少碎叶,弧度妖异的眼眸周围都是泛红的,瞧着叶姝在那红衣骑装的狐狸精怀里巧笑嫣然,泪意又是止不住了,涌出了眼眶。

  五官精巧的少年抬手擦去了涌出的泪珠,恶狠狠地看了眼阿奎勒,拿着玉笛的手紧了紧,足尖轻点如翩跹的蝶,转身消失在了树冠间。

  气煞他也,待他进了东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了这只花枝招展的狐狸精。

  将军府的书房内,知晓了侧宫的西域皇子男扮女装混进了军营中,一路跟着叶姝到了这,头戴抹额的副将眼睛都瞪大了。

  她领兵打仗那么多年,从未见过这等胆大包天的皇太女夫郎。

  才因为前不久叶姝突袭穿插进南蛮敌军后营烧了粮草的事情,被惊吓到险些晕厥的副将,注视着从屏风后出来的异域俊俏郎君,手指颤巍巍地指了指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叶姝觉得副将的这种震惊模样分外地有趣,只是斜撑着头观察着,唇角带了点清浅柔和的笑,“阿奎勒身为本宫的侧室,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回军营里去的。”

  想了想,叶姝提议道:“不若将他升作本宫的亲卫,在本宫身边更安心。”

  事到如今,副将还能说不可吗?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声说:“殿下,切不可贪欢。”

  闻言,叶姝瞥了眼身旁站着,无时无刻不望着自己眼波流转的阿奎勒,指尖敲了敲额头,“阿奎勒,可曾听清副将的叮嘱?”

  在西域早就自由行事惯了的他自然是天性桀骜不驯的,在整个凤朝阿奎勒唯一甘愿驯服的人也只有叶姝一人而已,听到自家妻主的话,阿奎勒风情万种地拂过自己披散在身后的墨色卷发,腕间的金铃晃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记住了,殿下。”

  不过在副将离开书房后,阿奎勒立马按捺不住本性,凑到了叶姝耳畔,暗香霎时间将叶姝笼罩于其中,他压低了嗓音,“殿下,臣夫还未曾在书房服侍过您”

  回应他提议的是叶姝一个敲头的动作,叶姝抬起手在阿奎勒白皙皎洁的额头间轻弹了一下,而后又安抚般地用指腹擦过红痕,“听话,本宫要拟写战报送到京中。”

  看到他明艳的眉眼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犹如火红的狐狸垂下了毛茸茸的大尾巴,叶姝不由得笑了起来,柔声安抚道:“听闻你喜欢调香,屏风后给你搜罗了些南疆特有的香料,去试试?”

  凤朝皇宫的宫规森严,为了防止有心人毒害贵人,各个位份的熏香都是由太医院特制的,所以阿奎勒从来到凤朝便再也没能接触到香料,东宫侧殿的熏香早就被他碾碎钻研了个彻底,连铜炉都被拆了个七零八落。

  阿奎勒走近屏风后,侧颜显露的笑容分外明朗,荡漾着流露在脸上的喜色,明媚得如同空气也流转着他身上浓郁的西域暗香。

  叶姝看着他进去了,提起了笔枕上搁置的狼毫笔,在纸上拟写着灵谷关的捷报。

  “迟顿首。陛下无恙,儿臣弃燕雀之志,奉旨征讨南蛮,旌旗南指而下,幸灵谷关大捷,破敌军主力,生擒南蛮王格阿列。而今将率余军八万班师回朝。儿臣迟顿首。”

  笔落,墨痕止,窗外因为入了春,早已是绿茵茵一片,柔和的暖风透过纱窗,送入房中,掀起了宣纸的一角,吹过纸面上泛着光泽的墨迹,直至光泽消失干透。

  每每遇上书信,叶姝都不由得感慨,寥寥数语便能够将所有发生过的事尽数记下。

  难怪总有人说,文字是能够突破岁月和空间的东西。

  灵谷关大捷,南蛮敌军求降的军报传到京中。

  “儿臣迟顿首”床边传来的清冽嗓音渐渐停歇,那宁和的念信的说话声,犹如古琴的琴弦被玉石拨弄,分外悦耳,能将人心中的所有烦闷一扫而空。

  叶江知的目光落在信上隽秀有力的字迹上,眼前似乎都能见到夜半时分,伏案于桌前,烛光轻晃将光晕渡在叶姝脸侧,而她正执笔写下战报的场景。

  也能够想象出,她策马纵横于沙场上,射杀敌军的骁勇模样。

  想必阿宁便是被敌军的血溅到脸上,那般的模样恐怕也只会美到让人觉得摄人心魂。

  躺在床榻上的女帝听到灵谷关大捷时,病气缠绕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喜色,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叶江知连忙回过神来,拿着白绢帕上前,丝帕上霎时被刺眼夺目的鲜红给沾染了,手都是一抖。

  都城皇宫中女帝重病,皇太女出征南疆征讨南蛮,皇次女叶珺若驻守西域边疆,旁的皇女或是去了封地,或是早夭病死了。

  至于皇子,联姻的联姻,出降的出降。

  身为仅此一位还待在宫中的皇子,叶江知自然是要在女帝膝前侍疾的。

  咳嗽完,慢慢和缓着呼吸的女帝往后靠在床背上,朝叶江知笑道:“朕就知晓,朕的太女绝不会令朕失望!”

  “江知”女帝笑了许久,忽然唤了复退出到帘账外的叶江知一声。

  叶江知刚把丝帕放进盛着温水的铜盆中,听到女帝呼唤自己,连忙应道:“儿臣在。”

  而后下一刻,叶江知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煞白到近乎透明。

  “阿宁同你那般交好,可曾传过书信到你宫中?”

  这是一句始料未及的问话,可语调平淡得一如往常同叶江知谈论京中奇事逸闻,但却无端端地让人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女帝刚刚剧烈咳嗽过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那与生俱来的威严仍然不容小觑,隔着厚重的帘账传入到叶江知耳中。

  空旷无人的凤栖殿中,吉兽铜纹香炉冒出袅袅白烟,带起一阵清冽的香气。

  只是这阵暖融的皇室香气,却让床前的叶江知如坠冰窟。

  尚还披着狐裘的叶江知跪了下来,只觉得寒意彻骨刺痛,他咳嗽了两声,手握拳轻轻抵在了唇边,乌发间叶姝赠予的玉钗微微颤动,似乎也在此刻的境况下讽刺着他心思的妄想与不堪。

  朝中上下无人不曾称赞他玉像般的容貌,和亲和慈悲的心肠,就连床榻上躺着的女帝,都曾感叹过,他有仙逝凤君之仪。

  有着一颗同凤君一般的悲悯之心。

  可只有叶江知自己知晓,深夜在烟云阁的佛龛前为叶姝南征长跪祈求她平安的孤寂,以及对矜贵万分的皇太女那般不该有的心思。

  “不曾。”窗前跪着的清润如玉的二皇子,咽下喉中涌上的腥甜,长睫轻颤敛去眸中万般思绪。

  却闻帐中女帝冷冷地哼了一声,淡声重复着那两个字,“不曾?”

  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膝上衣料,骨节泛出白色。

  叶江知平复着擂鼓般的心跳,平静地说道:“回陛下,太女殿下战事那般繁忙,连夜行军赶往南疆。战事为重,儿臣不敢轻易打扰殿下。”

  倚靠在床榻上的女帝拈住指尖夹着的南疆才会有的银叶子,眼眸微眯端详着,随意抬手,这枚叶子便被抛了出去,竟然精准无误地落到了叶江知的发间,泛着银色的光泽。

  毫无征兆地,床沿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力道之大似乎想要把红木雕花床给拍碎一般,也重重地击在了叶江知心上。

  “若是不曾,这南疆特有的银叶,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