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自楚零心中爆发。

  右手已经按在储物袋上，命格“无名鼠辈”即将触发。

  他全身绷紧，准备抢在对方前面出手。

  但当他抬起头，望向镜中身影的那一个瞬间。

  所有的战意都烟消云散，徒留震惊。

  那是个美丽的红发女子，她的脸上挂着温柔恬淡的微笑，简简单单的黑色西装外面罩着一件厚毛呢外套。

  用任何华丽的辞藻描述这个女人，简直都是一种亵渎，在她身上散发出一种纯粹的、震撼的美感。

  无需任何修饰，就足以征服任何男子的心灵。

  楚零张了张嘴，仿佛受到巨大的冲击，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声音。

  脑海中顿时涌现出些许往昔的记忆：

  他曾经因为背书困倦，躺在这个女人的大腿上享受膝枕，午后的阳光明媚而温暖；

  也曾经坐在这个女人的身边，由对方手把手教，绘制油画，窗外春暖花开，都作画中景象……

  过去被抹去的很多细节，一一浮现在脑海当中。

  尽管恢复的只是极小一部分细节。

  尽管他仍然没能记起这个女人的名字。

  但他感到自己浑身上下，从灵魂到都仿佛受到一种悸动。

  想要紧紧抱住对方，害怕对方悄然离去和再次消失。

  “我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出现在你面前的……”

  “但是，我还是没能忍住。”

  女子轻声说道，忽然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拥住。

  一股迷人的香味将楚零包裹。

  那是记忆中遥远却熟悉的味道，直达灵魂深处的、独属于她的体香。

  ……

  楚零有些恍惚。

  他也说不清自己对于这个女人的情感。

  依恋？憧憬？爱慕？

  好像都有一点。

  但又好像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记忆回到多年前某个夜晚，他兴冲冲地拿着试卷回到家。

  那次考试，他又一次以绝对的实力碾压贵族中学的一众天之骄子，坐实“万年榜一”的王座。

  王座之下，皆是蝼蚁。

  他原本是想跟对方分享这个喜悦。

  正是有着对方的陪伴，才让枯燥乏味的学习时光，变得甜蜜而温馨。

  ——只要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再无聊的事情也会变得有趣吧。

  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但是。

  在那个晚上，当他重回家里。

  属于对方的一切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衣服、鞋子、化妆品、吃饭用的碗筷……

  女人不告而别。

  从此在他的人生中彻底消失。

  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宛如巨大的打击。

  他消沉了好一段时间，荒废、堕落、放纵。

  他开始疯狂打游戏，有意无意撩妹子，一反从前的性格开始说骚话。

  像是扮演另外一个人，像是与从前的人生切割……

  “你消失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再次出现？”楚零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语气里辨别不出情绪。

  “我想看你一眼。”女人幽幽道：

  “本来只是想着，远远看一眼就足够……

  但是，最后还是没能忍住。”

  楚零咬了咬牙，带着一丝自嘲说道：

  “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我对你来说，难道不就是一只收养过，就可以随时抛弃的宠物小狗吗？”

  女人一怔，沉默片刻：“……不，不是那样的。”

  顿了顿，她又用干涩的声音说道：

  “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解释。今天的见面是一个错误，我该走了。我会让你忘掉这次见面。”

  说完她放开手臂，面无表情，右手捏起法诀，向着楚零眉心戳去。

  空气中爆发数道符文，就连空间都有所扭曲。

  楚零紧咬牙关，冷笑道：

  “开什么玩笑？

  随意抹去别人的记忆，就足够令我火大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话音刚落，楚零掌中突然爆射出一道黑影。

  在短短零点几秒的时间内，他解开储物袋，取出蜃气楼抛出。

  ——在今日之前，他已经斩杀了几具浮浪子，留下尸体用来喂养蜃气楼，开启外景形态。

  空气中浮现出一圈圈波纹，空气波动，阵法随之扩张。

  蜃气楼，妖气汹涌！

  女人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惊异之色。

  以她的能力，本应该可以轻而易举逃出蜃气楼的氛围。

  但她不知为何，无动于衷，反而嘴角浮现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妖气瞬间将两人笼罩。

  ……

  楚零深吸一口气。

  潜意识里他明白对方很强。

  能够消除因果，绝非一般修士所为。

  特遣六科的科长，乔十步，之前用百分之一实力就能吊打自己。

  但跟对方相比起来，简直如同萤火之于月辉。

  不过，一旦陷入蜃气楼的阵法当中。

  无论任何修为，都会陷入无尽轮回。

  除非对方刀掉自己，否则绝无可能逃脱此地。

  楚零在拿命赌。

  他赌自己在对方心里，多少占据一席之地。

  否则，对方早就杀掉自己了。

  毕竟以对方的实力，想要干掉自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女人略感讶异：“这是史诗级遗物，蜃气楼？

  看来你在我不知道的情景下，还遭遇过不少奇遇。”

  楚零冷声道：“这里的时空是无限轮回的，刀掉我是唯一脱身的办法。

  你要么刀了我，要么就跟我永远地困在这个空间当中。

  这一次，你休想离开！”

  ——他当然在撒谎，反正蜃气楼的绝对法则只有他自己知道。

  女人怔了怔，微微一笑：“你现在跟以前差别好大。以前的你可不会想出这种诡计，用自己的生命，逼迫跟自己亲近的人作出选择。”

  楚零面无表情道：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反正当初我的性命也是由你救下的，烂命一条。你想拿去，随时都可以。”

  女人拢了拢头发，轻笑道：“如果以为拿自己的性命就可以要挟我，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哪怕不用取走你的性命，我也可以轻而易举从这里脱身。

  不过，这么久未见，加上你成长不少，我想给你一点奖励。”

  楚零一怔，看到女人突然靠了过来。

  温软而甜美的嘴唇近在咫尺。

  “呐，零儿，我们来接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