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 云与蓝天很浅。

  各个房间阳光透进，一片敞亮。

  昨晚放纵, 所以上午徐写意和林笙靠在床上多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林笙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在书房对着笔记本处理点事。

  徐写意轻手轻脚到门外，看见林笙背穿着灰色卫衣坐在桌前, 一边听电话，一边用钢笔写着字。肩膀平阔, 后脑勺的短发整洁。

  干净英挺。

  不穿正装的林笙，看着和大学校园里的男生也差不多。

  徐写意靠在门框悄悄看。

  脸红着。

  心里甜蜜蔓延。

  林哥哥是她的男人了。

  她默默看着男人的背影, 眼神里的崇拜、依恋明显，然后返回卧室。

  拉开窗帘，阳光落进。

  徐写意把被套床单拆下来去洗，看见上面两个人留下的印记，是她以前从没见过、也不知道的。

  林笙领她去了一个陌生而神秘的领域。

  洗衣机旁有带搓板的白瓷洗槽,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浸湿血迹，又找了小刷子，轻轻地刷。

  刷着，又停下发呆。

  看着那一抹点点褪去的红, 羞涩地微笑。

  羞涩的小小幸福, 在心口暖意潺潺。

  “林哥哥”——

  把卧室收整好，徐写意去厨房熬汤。

  小区门口有果蔬店, 昨天回来买橙子的时候她就计划了肉蔬。把排骨汤熬上，洗衣机的声音刚好停下。

  她正好拿去阳台晾晒。

  林笙手里拿着一叠干细胞技术的医学资料, 边看边从书房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耳朵里还塞着蓝牙耳机在听电话。

  电话里的人是西北干细胞工程基地的负责人，一名科学家。

  他不时对电话里“嗯”一声，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

  对方邀请他去参观下基地，看有没有合作推广的可能。

  “这两天。”

  一张口，林笙就想到徐写意，“抱歉，国庆之后我才有时间。”

  徐写意晾着被单，听见客厅低沉的男人声音，羞涩地抿抿嘴，继续拍拍床单做自己的事。

  又经过一番简短的沟通，时间定在国庆节后，林笙挂掉电话，拿起资料继续看。

  清晨起来没有戴隐形，所以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的眼镜。

  微风从阳台拂来，一面脸颊微痒，他迎风看去。

  徐写意侧站在阳台，仰看刚晾上的床单——那上面有一个女孩的成长。暖融阳光迎面将她睡裙透过，勾勒出模糊的身形。

  林笙放下手里的东西，安静地看着她。

  从她胸尖到腰，到一双纤细的腿。

  虽然只有模糊的轮廓，但他已经知道那每一寸的肌肤，都很美。

  他放下资料走到阳台，双臂抄过少女腰两边在她小腹前握住，低头埋在被阳光晒暖的发丝里，“宝宝。昨晚那么累，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的手背碰到她的手指，肌肤的热度让徐写意脖子缩了缩，害羞地抿嘴笑了下，侧脸去看林笙，发现他戴了眼镜。

  “林哥哥，你戴眼镜了？”

  “嗯…”

  “你不是说不喜欢戴眼镜吗？”徐写意想到他不戴眼镜的理由，忍不住笑，“我记得你说戴眼镜不好看。”

  “是啊。”

  两个人头靠得近，林笙的嗓音沙沙哑哑，“糟糕，我不帅的样子被你看见了。”

  “哪有。”她从他臂弯的圈里转身，正对着认真地说，“你这个样子也很帅，特别有气质，像教授。”

  林笙凝着眉看她几秒，忍着笑：“宝贝。你总这么乖，会让我觉得自己干了坏事。”

  徐写意没明白。

  其实她一直都不觉得自己乖，顶多算是听话、胆小守规矩而已。

  也不觉得自己多可爱。

  她认为的可爱女孩应该是那种娃娃脸，声音嗲嗲的，像动漫里的那种粉粉的小女孩才能叫可爱。

  显然跟她不沾边。她的话……最多算是文静吧？

  “林哥哥，你为什么总说我乖呢。”她一本正经问。

  “因为你就是乖啊。”

  林笙俯视她。187的个子，徐写意在他臂弯里只有小小一只，不过软软的，手感倒是很丰腴…

  “我哪里乖啊？”她偏头。

  林笙笑出来。

  这一问一答幼稚无聊得厉害，可笑自己竟有耐心陪她说。看少女这么认真地等答案，林笙实在觉得有趣。

  唉。

  小姑娘始终是小姑娘。

  “哪里乖你自己想，现在…我们先来解决其它问题。”

  徐写意懵，“解决什么问题？”

  林笙偏头看她耳朵，手指将那些碎发拨到耳后，露出白净细嫩的皮肤。他凑近，眼睛含着笑和她耳语。

  热流呵着耳朵，徐写意痒得缩肩。

  在听清林笙的话后害羞得抬不起脸。

  “嗯？”他催促她回答。

  两个人的脸隔那么近，徐写意闻到林笙身上的香水，迷人的黑眼睛就在眼前。

  她咬住唇角一点羞涩地笑意，“嗯~”

  轻软的一嗯，林笙立刻笑露皓齿，一把打横把她抱起往卧室走。

  少女的黑发，从他赤着的手臂垂落半空。

  随他步子摇曳——

  下午的阳光很好，床单乱乱的。地上是两个人的衣服。

  藏青色的男士款被套和枕头，铺散着少女柔黑的长发。

  林笙赤身从后面抱住徐写意。看见她脖颈到肩膀白裸的肌肤线条，很柔美。手下细软的身躯，鼻子里呼吸到她清淡自然的香味。

  “宝宝。”

  徐写意细声应。“嗯。”

  “我想…现在就死在这。”

  她吓坏，慌张地回身看他。“你怎么了林哥哥。”

  林笙嘴角上扬，捏她的小鼻尖，“这样，我就能得到你的永远。”

  “啊？”什么意思啊。她听不懂。

  林笙眼眸半垂，额与她相抵，“记不得了？你以前还信誓旦旦说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

  徐写意才反应过来他在说情话，娇嗔地推下林笙的胸膛。脸依偎过去。

  两个人拥抱的时候，她就想。

  林哥哥这个男人，高傲的时候目空一切，但有时候又似乎有点骄傲任性呢。

  如果换成她，肯定不会有这种浪漫不要命的想法。

  要是命都没了，感情也不存在了。

  说到底，她还是个现实的俗人，没有林笙的情调，能够为爱情付出很多，去克服很多。如果换成她，可能就向现实低头了。

  林笙当然不至于那么幼稚，只是随口说说。

  抱着怀里依恋他的女孩，眼神变深。似乎已经看见未来。

  不是他不信她。

  只是“永远”这个期限本身就是谎言。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刚才那一瞬太美好，让他想到早晚有那么一天少女会越来越成熟、独立，不再像这一刻这样依恋他，全身心地寄托在他身上，便有些怅然。

  徐写意现在这个年纪，大概是她最爱他的时候吧。

  这份稚嫩又全心全意的爱，可能早晚要失去吧。他不愿让它变化。

  但他不是少年了，明白这一天必然会来。

  除非，这个女孩愿意当他的笼子里金丝雀，永远呆在他羽翼下。当个单纯稚嫩的孩子——

  第二天下午，新都来的朋友要回了，临走大家又聚了聚。

  徐写意跟在林笙身边。

  在咖啡厅坐的时候，一圈人在玩笑，她看着林笙洁净修长的手指端起咖啡，衔杯的时候唇齿微张，看见一点他的舌。

  脸就忍不住发红，紧紧合拢双腿。不敢想象，他唇齿对她做过什么事…

  太羞耻了。

  徐写意脸发红，不敢看林笙，目光触及他的手也是一样的赶紧移开。

  付晓茵这些人能混得很，两三眼就看出徐写意的异样，心里明白了大半。

  最后林笙实在忍不住，趁人不注意，小声地靠近徐写意的耳边：

  “宝宝，你再这样眼神看我，我们昨天发生的秘密他们就都知道了。”

  羞得徐写意更说不出话。

  离开时，肖育锋几个都笑嘻嘻地喊她“嫂子”，没谁再敢喊“小徐妹妹”了-

  今年的国庆黄金周天气特别好。

  平时林笙工作都很忙，徐写意本来怅惘地以为这几天他会去忙自己的事，却没想到林笙哪也没去，顶多在家用电脑处理点事务。陪着她。

  他们两个像许多初尝禁果的男女那样，沉迷身体的欢愉。

  没有节制。

  假期结束的晚上，林笙送徐写意回学校。在停车场停好车后，他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的篮球场边。

  北原是北方的平原城市，有时风大。

  徐写意脖子上的纱巾被吹开，路人的眼光变得奇怪，她警觉后想围，林笙已经先替她围上。

  “写意。”

  林笙的目光，从斑驳的吻痕移到少女青葱的脸蛋，黑瞳里的锋利、冷漠隐没，和嗓音一样温柔，“如果想我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任何时候都会接。”

  “嗯。”

  徐写意点点头，甜甜地笑，“我知道的，林哥哥你别送了。这几天你忙着陪我，肯定有很多事等着做，你去忙吧，我晚上赶赶作业。”

  “好。”

  林笙站在原地，徐写意走远几步之后又回头看他，然后小跑着折过来。

  冲他笑吟吟。

  脚尖一踮，双臂一勾他脖子。

  林笙配合地低头，让她吻到自己的脸。

  她啵地亲他一口就跑远，又回头，跟林笙挥手喊：“林哥哥，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林笙手放在裤兜里，嘴角上扬，轻微地点头。

  看着徐写意轻快地跑远。

  像很多坠入爱河的女孩那样，青春洋溢，那般美好。等过了这个年纪，就不再如此自由，会考虑更多的东西。

  像他这个年纪，能得到她这份纯粹的爱情，也是珍贵的幸运了吧。

  看着徐写意消失在篮球场边的行人里，林笙转过身，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家里发来了消息。

  【皎皎到北原了，听说跟朋友投了家什么轻医美机构，需要些卫生工商的关系，你爷爷的意思……让你多关照下，帮帮忙。老关家毕竟跟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林笙看过之后并没回复，往停车场走。

  过了一会儿，对方似乎因为一直等不到消息，直接来了电话。

  身边是来往的大学生，林笙穿着衬衣和西裤走在里头，显得略微成熟。他接起电话，手机贴在耳边。

  “奶奶。”

  胡秀先有点语塞，过了会儿问：“我发的信息你看见了？”

  “嗯。”

  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明人不说暗话，直说吧。”

  胡秀先默了一会儿，叹气：“这件事本来我已经默许你跟女娃娃，但你爷爷那始终不同意。你知道，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现在暂时就别刺激他了。这回让你帮忙，就帮吧。”

  林笙很久没吭声，看着往来大学生，一个个朝气蓬勃、无忧无虑。越发觉得自己与这个环境的距离。

  “好。”

  胡秀先叹气，“唉，皎皎那孩子人其实挺好的，聪明能干又顾家，如果嫁人肯定是个好妻子，会过日子的好姑娘”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林笙淡淡打断，胡秀先刚升起的一点希望也被浇灭。

  其实老两口之所以中意关月皎也是有原因的。林笙看似安静，但少时开始就性格反叛，又对感情漫不经心，在长辈眼里就是放纵。

  如果有关月皎这样聪明能干的好女孩，把他那些性格管束管束，他们也就放心了。

  关月皎跟她母亲一样，精明能干，事业不错，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很靠得住的女孩。

  奈何啊

  胡秀先想到这儿，年纪大了，丛生无奈。在他们眼里，林笙跟个十几岁还在读书的孩子谈恋爱，始终是不靠谱的事，分明是延续着从前放浪形骸的生活。

  “好，奶奶不啰嗦这些。”她顿了下，“那个女孩儿呢，你跟她”

  “我们很好。”

  提到徐写意，林笙声音稍微缓和，“她是很好的女孩。等过年，我会带她回家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