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5)
作者:后紫      更新:2022-04-01 16:38      字数:10616
  阳春三月, 就连几乎没有春天的长夏也迎来了万物复苏。

  连续多日的小晴天,让马路两边的柳树抽出了嫩芽。

  春天是个好季节, 连屋外的夜猫都开始了骚动。

  可苏家从上到下还是洋溢着一种尴尬的气息。

  这一边, 苏自有和白汇美的冷战没有结束, 也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而另一边,苏雪桐和司南也加入了“冷战”的行列中, 当然这是苏雪桐单方面认为的。

  连续好几天,她都有意地绕开他走路。可也有绕不开的时间, 比如说周末。

  苏雪桐磨磨蹭蹭十点钟才从楼上下来,厨房里有水声传了出来。

  苏自有忙起来是根本没有周末的, 苏雪桐瞥见了桌子上搁着的两百块钱, 就知道苏自有并不在家。

  而白汇美一个月都没怎么在她面前出现过了。

  冷锅冷罩, 似乎已经成了苏家的常态。

  这年头,找保姆比找对象还难,听说苏自有托人找了好久, 都没能找到可心的。

  是以,并不用多想, 厨房里的人一定是司南。

  苏雪桐觉得自己要做个对美食有抵抗力的大人了, 再说了, 她有钱, 什么好吃的买不到啊。

  苏雪桐在心里盘算着十一点钟出门, 她听那个赵四正说春夏商场的三楼新开了一家自助烤肉, 她想了想焦香的烤五花肉, 不由咽了咽口水。

  昨晚上就没吃饭, 一大早起来饥肠辘辘。

  苏雪桐抬眼看了看表,要不十点半就走吧!

  念头刚起,就只听厨房里传出了呲啦一声爆油的动静,紧跟着是飘香四溢。

  实在不行,现在就得走。

  苏雪桐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司南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看着她说:“葱油拌面要辣椒吗?”

  她坐回了原处,“要,少油,多辣椒。”

  一有吃的,节操这个东西就直接下线了。什么冷战?傻不傻啊,又不是几岁的小孩!

  苏雪桐一气儿吃了两碗葱油面,原先还会说句谢谢的,现在瞪了瞪眼睛直接往楼上走。

  “晚上吃什么?”司南及时叫住了她。

  “皮蛋瘦肉粥!”

  “家里没有皮蛋。”

  “那就白米粥!”

  光吃不干,苏雪桐觉得自己没那个脸挑剔。

  “去买吧!”司南放下了筷子,没等苏雪桐回应,又说:“一起。”

  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去逛超市了,购物车的轮子咕噜咕噜,这次是苏雪桐在推车。

  她寻思着,自己不能光吃不干,也得有所付出。

  比如现在,她很卖力地推着购物车,仿佛那车不肯受她控制似的。

  “买袋大白兔吧!”

  路过了食品区,她停下了脚步,货架上一字排开了各种美味的糖。

  司南听见她的声音折返了回来,伸手去拿大白兔奶糖。

  “等等!”苏雪桐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又说:“或者……买袋棒棒糖。”

  司南一手大白兔,一手棒棒糖,直接扔进了购物车里。

  苏雪桐早就见识过他买东西的简单粗暴,一点都不意外,跟上他的步伐之后,嘟囔:“我就是怕吃不完……”

  “我吃!”司南直奔生鲜区。

  皮蛋装在透明的盒子里,一盒十个,一盒一盒码成了长城的模样。

  司南立在皮蛋长城前,选择了最顶上的那盒,放进了购物车之后,又转头去挑青菜。

  嫩绿嫩绿的青菜上还带着泥土的腥气,他禁不住问:“桐桐,吃上海青还是小白菜?”

  司南等了一会儿,后面并没有人答复。他一扭头,发现苏雪桐怔怔地看着水果区,注意力仿似完全被红艳艳的草莓吸引了去。

  “买完了青菜,再去买水果。”

  “嗯。”苏雪桐轻哼了一声,目光里的那个人消失在了货架后,她转回了视线。

  这世上居然有人和她长得差不多!

  苏雪桐思索了片刻,偏头很认真地跟司南说:“我好像看见我哥哥了!”

  “谁?”司南拿着一把上海青过来,下意识四处张望。

  “已经看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是你哥哥?”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就是男版的我!”苏雪桐说话时,还拿手比划了比划,“比我的个子高,身上穿着校服!就是我没认出来是哪个学校的校服。”

  司南道:“没准儿是你看错了。”

  苏雪桐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

  “你不好奇?”司南想了想,不大确定地问。

  苏雪桐听懂他的意思了,推着购物车跟着他一起到了水果区,“没什么好奇的啊!虽然我和他是一个妈妈生下来的,可我都这么些年没有见过妈妈了,跟妈妈的感情淡的像烟云,又何况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

  “也不恨他?”

  苏雪桐抬起了头,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了过去。

  司南也是那天的偷听者之一。

  他还比自己大了十岁,对于苏自有第一段婚姻的来龙去脉应该比她更清楚。

  她撇了撇嘴,随口道:“如果恨一个人可以时光倒流的话,那我愿意考虑!”

  “你希望时光倒流到什么时候?”

  苏雪桐想了想苏自有给她的那张照片,开着玩笑:“就……倒流到我三岁的时候吧!扎两个小揪揪,最爱吃糖的年纪。”

  司南挑了一盒草莓放进了购物车,低头的那一瞬间,眉眼轻挑。

  时光回溯的话,并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必要。

  购物完毕,两个人到了结账区。

  正值周末,超市一共开了十个收银台,个个收银台的旁边全都排成了长龙。

  苏雪桐和司南站在队伍的末尾,她忍不住左顾右看,对上司南探究的眼睛,她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抓了包,略显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司南哥哥,要吃口香糖吗?”

  司南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周一上学。

  苏雪桐到的比较早,教室里并没有什么人。

  第一节课上语文,苏雪桐打开了书包,掏出了文具袋和语文书。

  书都来不及翻开,赵四正一头冲进了教室。

  他大声喊:“桐姐!”

  “干什么?”苏雪桐不快地扭了脸。

  赵四正擦了擦头上的热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桐姐,我还以为我见了鬼!”

  “什么鬼?”苏雪桐皱眉。

  赵四正的思维还有点儿混乱,乱七八糟地叙述着刚刚那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刚才在学校门口看见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剪了短发,我我我扒了他的肩膀,哎哟卧槽,他脾气可坏啦,回首就给了我一拳,幸亏老子躲的快。要不是看他长得像你,老子就还手了。”

  苏雪桐愣怔了片刻,问:“他在哪个班?”

  赵四正道:“不知道,我看见他去了教导处!”

  苏雪桐将书包放进了桌兜里,二话不说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赵四正越想越觉得稀奇,书包往凳子上一扔,跟了上去。

  “桐姐,等等我!万一那小子要是跟你动手,我好保护你啊!”

  “我稀罕你!”苏雪桐没好气地说完,一记白眼儿飞了过去,她拐下了楼梯。

  桐姐这小脾气渐长啊!

  不过,赵四正可没那么容易受到打击,他紧跟了上去。

  苏雪桐在教导处门口停下了脚步。

  教导处的门半合,她偏了头去看,只看见了一个男生的背影。

  教导处方主任注视着新来的学生,越看越觉得他眼熟,“贺天顺,以前在广东上学是吧?”

  “嗯!”贺天顺的眉眼下垂,解释道:“我爸在那边工作,现在回来了。”

  方主任点头:“老师希望你能快速融入新集体。”

  “好的,那我先去教室了!”

  “去吧!”

  贺天顺转了身。

  赵四正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看清他的脸时,还是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他小声咕哝:“就是他。”甚至四下转了转,想要找块镜子,好给桐姐对照一下。

  苏雪桐立在原地没动,眼见着贺天顺从教导处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听见他问:“桐桐?”

  “嗯,是我。”苏雪桐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贺天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好妹妹,我回来了。”

  苏雪桐犹豫了片刻,“我要说欢迎你吗?

  贺天顺咧开了嘴,收起了手,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

  他忽然间靠近,声音压得很低:“你得知道,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只有我和你是最亲近的了。”

  他靠过来的时候,苏雪桐下意识往后趔趄了一下身子。

  赵四正没有听见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倒是看懂了苏雪桐的肢体动作。

  他越上前,猛地一推贺天顺,“说话归说话,凑那么近干吗?”

  贺天顺迅速反击,一手揪住了赵四正的衣领,“我在跟我妹妹说话。”

  “我呸!女儿大了,爹还得避嫌呢!更何况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哥哥!”

  赵四正手指点在了他的脸上,恶狠狠地说。

  眼看两人快要打起来了,苏雪桐奋力将两个人推开。

  她故意挡在了赵四正的身前,询问贺天顺:“你在哪班?”

  “高三七班!”贺天顺淡淡地挑了下眼眉,觉得眼前的一幕很有意思。他的妹妹下意识不是护着他,而是护着那个傻大个儿。

  “那你赶紧进班看看吧!”苏雪桐警惕地说。

  贺天顺点了下头,“行,回见啊妹妹!”

  那声妹妹他叫的轻浮,好像讽刺一般。

  苏雪桐抿着嘴没有回应,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一转身,愤怒地说:“你傻啊!”

  “我怎么……”赵四正委屈的不得了,帮她,怎么还傻了呢!

  苏雪桐沉重地叹了口气,“你也不动脑子好好想想,平常人要是被别人认错了,只会否认,他为什么会出手打你?”

  “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呗!”赵四正早就有结论了。

  “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离他远点儿。”苏雪桐心塞的要命。

  大周一的要升国旗,耳边响起了广播的声音。

  苏雪桐抬脚往操场走去,赵四正和他并排走在一起。

  “桐姐,他到底是谁啊?真是你哥啊?”

  苏雪桐抿紧了唇线,默然无语。

  ——

  要不是苏自有心血来潮,提前下了会儿班来接苏雪桐,他不知道自己还得被隐瞒多久。

  那个贺天顺小时候的长相就跟女儿如出一辙,没想到长大了之后,还是一模一样。

  苏自有倚在汽车前抽烟,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犹豫噩梦一样的孩子走到了他的跟前,冲自己鞠躬:“叔叔好!”

  又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离开。

  苏自有倒抽了一口凉气,再抬起眼时,亭亭玉立的女儿就站在他的身旁。

  他颤抖着嘴唇道:“你见过他了?”

  苏雪桐就知道他这么一副见鬼了的模样,一定是看见贺天顺了。

  她轻飘飘地说:“哦,见过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苏自有气急败坏地说。

  “没什么好说的啊!”苏雪桐摊了摊手,“爸爸,他都高三了,就是回来占个学籍,参加高考。这都快四月了,六月份高考完,他就离开了啊!”

  “那他有没有找你麻烦?”苏自有的脸色阴沉,使劲抽了口烟。

  “他为什么要找我麻烦?”苏雪桐假装不懂地问。

  其实想也能想的到,贺天顺对她的敌意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她的妈妈,为了她,抛弃了他。

  可扯平了不是嘛!

  妈妈到最后谁都没有要。

  苏自有呼出了一口郁结之气,他沉闷地叹息,“没有就好!”

  “走吧走吧!”苏雪桐钻进了汽车,催促道。

  一直躲在拐角处的贺天顺见苏家的汽车发动,慢慢地现身出来。

  他的眼睛阴沉的仿似要滴水。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可有些人活该在烂泥里打滚到如今。

  贺天顺就租住在九中对面的巷弄里。

  这一片是老城区,房子很是破旧。他租的这间房子还算好,房主前年进行过翻修。

  因为是一个人住,他只租下了一间房。

  这个房间,几乎进门就是床。洗浴间是公用的,每晚十点之后热水就会没有了。

  贺天顺趁着夜自习之前洗了个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踢得瓷盆咣咣当当响。

  隔壁的婆婆从房间里探出了头,不悦地说:“唉哟,吵死人了!”

  贺天顺勾扯着嘴角,和顺地笑:“对不起啊,陈阿婆,我不小心碰到盆子了。”

  “你小心一点哦!这么大的孩子,又不是老人家,眼睛不好的哦!”陈阿婆嘟嘟囔囔地缩回了头。

  但凡在这儿住的,就没有一个是富裕的主儿。

  不过唯一的不同,陈阿婆不是租户。这个小院子,有一半的破房子都是她的。

  听说政府已经规划好了,不出个年,这片老城区都得重建。

  一间破房换一套新的,鸟|枪换炮,还有一大笔的拆迁款。

  陈阿婆自打听到了这些消息,越发地觉得自己与那些租户不同,她怎么说也算是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

  贺天顺面无表情地端着水盆回屋,关上房门之后,他满脸烦闷地从床下拉出来一个纸箱。

  他伸手探了进去,里面的东西刺骨的冰凉。

  他握住了刀柄,可忍了又忍,松开,又把纸箱推了回去。

  六点还差五分钟的时间,贺天顺才从出租的小屋出来,直奔学校。

  六点十分开始上晚自习,他走得飞快,与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撞在了一起。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贺天顺气势嚣张地大吼。

  男人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叫嚣,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贺天顺心想,没准儿是个聋子。

  他悻悻地转身,拔腿往学校的里头跑。

  天逐渐黑透。

  陈阿婆出来倒洗脚水,瞧见一个黑影站在贺天顺的房间门口。

  “今天不上夜自习啊?”她冲着黑影问道。

  黑影“嗯”了一声,推门进屋。

  与此同时。

  贺天顺坐在教室里如坐针毡,看着手底下的试卷,满心的烦躁。

  二十六个字母他都认识,可合在了一起之后,他没几个认得的。

  那个女人找到他,说想要弥补他,让他回来上学的时候,他想从初中开始上起。他缀学那年,正是初二。

  可那个女人说,他的年纪大了,直接上高三,到时候就算考不上公立的大学,也能给他找个私立的大学,学一门技术,比什么都强。

  可是现在,他越来越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听从那个女人的话。

  他都这个年纪了,并且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他到底能学会多少东西?

  那个女人还说了,他的妹妹很聪明,他也一定和妹妹一样聪明。

  会吗?毕竟不是一个爸爸的孩子不是吗?

  她的爸爸可是个官,而他的爸爸意外死亡之前,就是个农民工。

  贺天顺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他来回翻着试卷,将所有的选择题乱选了一通,就扔掉了手里的笔。

  人如果可以自己选择命运的话,该有多好!

  他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他的母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而不是知青。

  下了晚自习,贺天顺在学校的门口买了个炸饼,慢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出租屋。

  小院子里一共住了六户人家,往常这个时间,只有他自己的小屋里是黑漆漆的,其余的房间里灯火通明,散发着穷却快乐的味道。

  贺天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场景,他狠狠地咬着嘴里的炸饼,一摸口袋……卧槽,钥匙居然不见了!

  这三更半夜的,他去哪儿找开锁的?

  贺天顺气恼地踹了脚房门。

  门居然应声而开。

  什么情况?

  他走前明明锁的好好的。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间,抬手打开了电灯,屋子里的摆设一如他走时一样。

  那把拴着蓝色钥匙链的钥匙,就摆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

  贺天顺仔细回忆了一下,忽地想起了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

  他又骂了一声,手伸进了床底拉出了那个纸箱。

  纸箱里放了三千块钱,是那个女人给的生活费。

  钱一分不少,他数了三遍。

  可是纸箱里的那把刀却不翼而飞了。

  贺天顺呆呆在床沿边坐了很久,再抬头去看书桌上的钥匙,这才发现钥匙的下面压了张字条。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你希望回到什么时候?”

  “妈的!”贺天顺皱紧了眉头,他觉得自己被人戏耍了。

  要是下回再碰到那个男人,他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

  春季运动会开始了。

  可是跟高三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要备战高考。

  但凡事总有例外,别管哪个年级,都会有几个不那么热爱学习的学生。

  贺天顺初来乍到半个月,也没有对个暗号什么的,莫名奇妙就成了不爱学习的学生中的一员。

  第二节课下课,那些人的老大陈默敲了敲贺天顺的课桌:“哎,下节课去操场上看学弟学妹们比赛吧?”

  贺天顺已经睡了两节课,再睡的话,晚上可就睡不着了。

  他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说:“行啊!正好我去看看我妹妹!”

  “卧槽,你还有个妹妹?”

  陈默瞪大了眼睛,“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那语气,仿佛他们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

  贺天顺扯了下嘴角,像是笑了一下,“不一个爹的。”

  “怪不得!”

  陈默勾了勾他的肩膀,“走,带咱们认识认识妹妹。”

  贺天顺抖了下肩,不悦地紧皱着眉头。“我不喜欢别人扒我肩膀!”

  陈默不以为意,笑哈哈地放下,轻轻打了他一拳,“我就喜欢你这种臭屁的样子!”

  一行五个人,贺天顺只记得陈默的名字,其余的三个不跟他一班,也就是看见了稍微眼熟。

  他们晃晃荡荡地来到了操场。

  操场上聚集了两千多人,那架势别提有多热闹了。

  贺天顺跟着陈默很快就找到了一处没有多少人的看台,乐呵呵地看着热闹。

  此时在比的应该是女子八百米,陈默最爱看的就是这个,一个又一个的小学妹,跑的脸红气喘,引人遐想。

  贺天顺才坐上看台,就在跑道上看见了熟人。

  苏雪桐站在第六跑道,晃动着双脚,坐着准备动作。

  体育老师吹响了哨,她站在了起跑线上。

  说起来,都怪那个赵四正。

  上个星期班委要求自愿报比赛的项目,赵四正趁她不在教室,给她报了个八百米长跑。

  要不然,她才不会吃饱了撑的,来跑八百了。

  想也知道,一个爱玩游戏的游戏宅,体育细胞肯定一般般。

  不过,要是跑个倒数第一,就太没脸了。

  苏雪桐的目标是倒数第二,好歹得保证后面有个垫底的。

  发号哨声响起,苏雪桐龇牙咧嘴地往前冲。

  风呼呼地灌进了耳里,还有跑道的两边乱糟糟的加油声音。

  贺天顺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看出了苏雪桐不是个能跑的,他的心情没来由地好了起来,从看台上站了起来,大声地喊:“桐桐,加油!加油,桐桐!妹妹,我看好你啊!”看好你跑个倒数第一。

  旁边的陈默也来了劲,跟着站了起来,“哪个是啊?”

  其实不用贺天顺说,陈默已经发现了六号跑道上的惹眼姑娘,简直和贺天顺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贺天顺的皮相很好,才来了半个月,就听说班里有好几个女生春风意动,特别瞩意他,想跟他处朋友。其中就有沈秋,那可是整个高三男生的女神。

  这事儿,他还跟贺天顺提起过。

  可贺天顺什么反应都没有,一脸的冷酷。

  贺天顺瞎起哄完,发现他坐的地方太高。怪不得吼了那么半天,那丫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悻悻地坐下,听见陈默问:“你妹跟你一块儿转学来的吗?”

  “不是!”

  贺天顺闷哼着说。

  陈默“咦”了一声,他很是奇怪高一有这么漂亮的女生,他居然第一次见到。

  “卧槽,天顺,你妹妹也太赞了!”

  其他的人附和,“长得真他妈跟你翻版一个样!”

  贺天顺的心里翻滚着连他也不明白是什么的波涛,他抿着嘴巴,不再说话,倒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苏雪桐的背影。

  这时,耳边传来了特别混蛋的话语。

  “如果有一天兄弟变成了女人,是兄弟的话一定要让兄弟爽一爽!天顺这个,完全不用变成女人,他妹妹……哈哈哈哈!”

  贺天顺猛一回头,那人的笑戛然而止,悻悻地说:“你别介意,我开玩笑的。”

  贺天顺冲他咧开了嘴,道:“你也别介意,我打人只打脸。”

  “什么?”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贺天顺一拳砸在了他的眼睛上。

  “卧槽!你有病啊!”那人惊呼。

  可接下来,他就喊不出来了,贺天顺骑在了他的身上,左右手开弓,一拳又一拳地砸了下来。

  苏雪桐才不是没有听到贺天顺的声音,他叫的那么夸张,她只是懒得搭理他。

  八百米,她已经跑完了四百,如蜗牛慢爬一般,向最后的四百米进发。

  可是贺天顺在的看台骚乱了起来,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她可以不管不顾的。

  苏雪桐犹豫了片刻,偏离了跑道,拔腿就往看台上跑。

  苏雪桐赶到的时候,陈默他们几个已经呆滞了,没有人敢伸手拉架。

  也不知是贺天顺手上的血,还是被打那个人的,溅的看台水泥板上星星点点,红的恐怖。

  苏雪桐的脑袋嗡嗡乱叫了一下,猛扑了上去,死命地抓住了贺天顺再次挥起的拳头,“哥哥!”

  “妹妹,你来了?”贺天顺扭了头,冲着她展颜一笑。

  ——

  讲真的,白汇美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花费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形象,一瞬间就崩塌,怎么想都不甘心。

  她想要逆风翻盘,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查到那个孩子的下落。

  又费了很多的口舌,才说服了那个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孩子重新回到学校。

  其实她还没有拟好计划,不过是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苏雪桐的妈妈丢开那个孩子的手时,才不过几岁的孩子,哭着叫嚣:“你不要我?你不要我,你会后悔的!我要摔死她!我一定要摔死她!”

  那个她,不言而喻,就是苏雪桐,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了。

  白汇美找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一如既往的暴戾。

  人的脾气要是不好,不止能毁掉自己,还能毁掉自己身边的人。

  白汇美真的是这么想的,可笑的是,首先被波及到的居然是她。

  贺天顺的转学是她一手操办,监护人那一栏填的也是她的手机号码。

  学校教导处的主任亲自打来了电话,说是贺天顺在学校里打架了。

  白汇美刚刚参加完会议,不经意地说:“是需要赔礼道歉吗?”

  话筒里传来了方主任严肃的声音:“家长,请你快速到第六人民医院一趟。”

  “很严重吗?”白汇美的眉头蹙到了一起,她下意识扶了扶额。

  “很严重,还在手术当中。所以,请您务必赶紧赶到。”方主任的口吻凝重。

  白汇美沉吟了片刻:“是这样,我出差了,我会尽快赶回去。方主任,您别着急,我现在立刻就安排助理过去。”

  白汇美揉了好久的太阳穴,打电话叫来了自己的秘书小江,“你去第六人民医院一趟,去吧,花多少钱都可以,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摆平。”

  白汇美还存了些幻想,心想着,不过是打断了胳膊打断腿罢了。当老师的,都喜欢危言耸听。

  小江没敢耽搁,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第六人民医院。

  可好死不死,在手术室的门口撞见了苏自有。

  苏自有瞪着眼睛问她:“小江,你怎么来了?”

  小江支支吾吾,一双眼睛不由看向了走廊上坐着的贺天顺,“我,我是贺天顺的……监护人……代表!”

  苏自有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还说那个白汇美最近怎么这么安静,原来她在憋大招。

  苏自有是被苏雪桐叫来的。

  那个叫李俊伟的同学一脸是血,送到医院的半道就休克了,她也吓得不得了。

  贺天顺自和她说过那句话后,就抿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肯说了。

  学校的领导问了打架的原因,陈默他们倒是如实说了。

  “李俊伟出言不逊,拿贺天顺的妹妹开玩笑……”

  校领导气急败坏地朝贺天顺大吼:“就算是他有错,你也不能把他打成这样啊!这叫故意伤害罪,你已经满十八岁了,要负法律责任的懂不懂!”

  原来是因为她。

  苏雪桐就更不好不管不问了。

  李俊伟的一口牙被打掉了一半,颧骨断裂,这意味着基本毁了容。

  李家报了警,警察局的人从医院里带走了贺天顺。

  “爸爸,你得想想办法。”苏雪桐有点难以启齿,却还是开口道。

  苏自有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又看向了小江,冷冷地嘲讽:“还不快给你老板打电话汇报工作!”

  其实小江早就想打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拿出看手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白总,贺天顺被警察带走了,可能要起诉他!”

  白汇美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么严重吗?”

  “是的。”小江停顿了片刻,带了些愧疚又道:“白总对不起。”

  “这不能怪你,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暴戾到了这种程度!”白汇美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江艰难地说:“白总,不是那个,是我在医院里碰到苏厅长了。”

  白汇美沉默了许久,才自嘲地笑了一下:“行了,我知道了。”

  见鬼了,最近不管她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愿过。

  ——

  下午一点。

  司南准时坐在汽车里,打开了音乐频道。

  悠悠欢快的声音顿时传了过来:“爸爸,你和妈妈是不是要回来了?”

  司南不答反问:“养养呢?”

  “被我锁在了妈妈的乾坤袋里。”

  “放他出来。”

  “放他出来干什么?”悠悠不解地问。

  “爸爸有事要跟他说。”

  “好吧!”悠悠低头解开了悬在腰间的乾坤袋,打开了一条缝,只听里面传来了聒噪的叫骂声。

  “你们这是违反了规定,我要去天帝那儿告状。我要让天帝剥了你们的神籍,让你们滚下天庭,生生世世历情劫!”

  “还叫的那么大声,看来是没被关够!”

  司南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养养缩了缩脖子,即使他不在天界,却也知道泽楚上仙的大名。

  这位仙儿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亦正亦邪,连天帝都拿他没有脾气。

  他弱弱地争辩道:“泽楚上仙,做仙家也是要讲道理的。”

  司南闷哼:“告诉过你,我就是道理。”能够与现世通讯的时间并不长,他言简意赅又说:“系统重建,我要时光回溯到十三年前。”

  养养正要反对。

  可人家压根儿就不想听他发表意见。

  “悠悠,他要是不同意,你知道该怎么办!”

  悠悠乖巧又邪恶地笑:“放心吧,爸爸!交给悠悠你放心。”

  养养就是一缕微弱的神识,天帝让他掌管情劫,说是等天上的神仙都历劫一遍,就给他造一个永世不坏的身体。而且,为了避免他遭受各路神仙的打击报复,还特地给他造出了一个没有任何神仙可以闯进来的虚空世界。

  可现如今他的神识就被悠悠捏在了手心里,只要她稍稍一用力,他想聚齐神识得费上无数年的光阴。

  养养微颤颤地道:“悠悠,有话咱们好好说行不行?”

  “行啊!”

  “那……”

  “快点!”悠悠脆生生地说:“你得知道,小孩子的耐心很有限哦!”

  养养抱着脑袋,纠结了很久,在悠悠的小手使劲聚拢之前,他投降道:“好好好!启动程序,时光回溯到十三年前!”

  他发号完了指令,气呼呼地又说:“你个小丫头,也没比我好哪儿去。我好歹还有神识,可你呢,连神识都没有!”

  悠悠不想听他废话,默念了口诀,又将他收回到了乾坤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