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绝对不可以未婚先孕(4)
作者:后紫      更新:2022-04-01 16:38      字数:11428
  到了晚上, 住在一起, 更是尴尬。

  苏雪桐捧着最新款的相机坐在离洗浴间最远的地方,假装在看相机里的风景照。

  这年代, 单反还没有普及,照出来的照片效果也就一般般,能看的程度而已!

  苏雪桐其实就是应付,只拍景色不拍人, 一共拍了还没十张照片,没有一张上面有她或者司南。

  她是自己不大想照, 司南的话,是她没问人家愿不愿意照。

  司南在浴室里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响了一会儿, 就停了下来。

  苏雪桐知道他要出来了, 眼睛死死地盯着相机。

  耳边响起了拖鞋的声音, 啪嗒啪嗒,从她的面前过去。

  苏雪桐偷偷地抬了下眼,司南穿了条黑色真丝的睡裤, 裤子很长,显得他的腿更长。

  他上身还打着赤膊, 肌肉的线条流畅, 肌理分明, 从湿润的头发上滚落的水珠, 沿着他光裸的身体, 滑入了黑色的真丝裤上, 留下几道明显的水迹。

  这人穿起衣服的时候倒是只让人觉得他很有型,但对裸|男,不是那么见多识广的她有说不出为什么有型。

  苏雪桐一开始还以为他就是高,这下知道了,人家不止长得高,身材还好到爆了。

  她连续偷瞄了好几眼,带着欣赏美丽事物的初衷,可发红的耳朵出卖了她翻滚的内心。

  毕竟是个芯子26岁的成熟女青年,脑洞开得又大,看见他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就联想到了下半身。

  可他黑色的裤子很宽敞,大小或者形状,她一点都窥探不到。

  苏雪桐觉得自己快无可救药了,紧张又羞涩,仿佛一会儿会发生点什么似的。

  她放下了相机,低着头,匆匆地进了洗浴间。

  衣服脱了一半,浴室的门忽然响了起来。

  “什么事?”苏雪桐紧张地拿衣服挡在了胸前。

  “你好像没拿睡衣,我放在门口的椅子上了。然后,我要去下面买烟,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没有。”苏雪桐的声音是微颤的。

  很快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苏雪桐松了口气,浴室的门悄然打开了一条缝,只见她淡蓝色的睡裙叠得整整齐齐,平放在门口的椅子上面。

  先前从皮箱里拿衣服的时候,她把要换的内衣夹在了睡裙的里头,现在黑色的蕾丝内衣露出了一点点。

  她快速地伸手去拿,像是生怕谁会抢夺似的。

  苏雪桐洗完了澡,还顺手洗了白天穿过的衣服,躺下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听到司南开门的动静。

  “回来了!”她迷迷瞪瞪地扬了下头。

  屋子里的空调温度低,她蒙着头,这会儿陡一看见光,一时难以适应。

  司南回了下头,黑色的头发和她洁白细长的脖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眼神幽暗了片刻,抬手先关了灯,“睡吧!”

  苏雪桐迷迷糊糊,也没有注意到他低哑克制的嗓音。

  ——

  旅游是个体力活,尤其是跟团。

  第二天一大早,就跟赶鸭子似的被赶上了汽车,苏雪桐懒洋洋地靠着窗户,也没听导游都说了什么。

  迷迷糊糊睡了一路,下了车的时候,人还在恍惚。

  她打着哈欠,问:“这哪儿啊?”

  问完之后,看了看眼前的高塔,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哦,那个什么塔来着。

  管它是什么塔,她举着相机,对着眼前的建筑物咔咔一顿猛拍,完事就找个阴凉的地方呆着去了。

  阴凉底下有熟人,正是那对年纪很大的老夫妇。

  听说他们是出来纪念金婚的,一路都在说儿子儿媳有多孝顺。

  这样的行程安排,连苏雪桐这个年轻人都觉得累,更何况是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

  他们走走歇歇,明显体力不济,可哪怕被导游催促,也是满脸的笑呵呵。

  不知道是不是人年纪大了之后,都会变得性情豁达。

  苏雪桐坐在了他们的旁边,稍一侧头,听见老头儿在安慰老太太:“风景啊,咱们能看多少是多少,主要就是出来感受感受蓝天白云和不一样的世界。”

  “一岁年纪一岁人啊!”老太太喝了口水,瞥眼看着苏雪桐感慨万千。

  “孩子,你也累了?”紧跟着,老太太递过来一根香蕉。

  苏雪桐摆了摆手:“谢谢奶奶,我喝水就行了。”

  不远处,司南捧着两杯当地的饮料走了过来。

  他穿一件熨帖的长袖白衬衣,衣袖挽起,到胳膊肘那里。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走路的姿态特别像是从哪儿来的大明星。

  这时,老头儿突然把相机递到了她的面前,“姑娘,帮我和老伴照张合影。”

  苏雪桐欣然接过了相机,低头调了下相机的模式。

  老头儿坐在了老太太的跟前,两人对视了一眼,两手交握在一起。

  苏雪桐这两天的狗粮吃得饱饱的,她退后了几步,半蹲下来,道:“爷爷奶奶,茄子!”

  她连拍了三张,才将相机还了回去。

  老头儿翻看了一下,觉得满意,冲着走过来的司南,道:“来,小伙子,我也给你们照一张。”

  “我们?”苏雪桐觉得很是诧异。

  老头儿却郑重地教育:“年轻人,不要本末倒置了,重要的是人,可不是风景。”

  临时被赶鸭子上架,苏雪桐和司南被凑到了一起。

  老头儿看来是经常给老太太拍照,很是专业,“小伙子,不要总是绷着脸,笑一个。”

  苏雪桐抬头看了看司南,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古怪,嘴角抽动了一下,想笑来着,可笑的并不成功。

  倒是她不想笑来着,却眉眼一弯,笑的格外的开心。

  老头儿就是这时候按下的快门。

  照完了之后,自己还啧啧了两声,“瞧瞧,年轻就是好啊!”

  老太太也凑过来看,照片上的少女笑得很甜,年轻的男人低垂了眉眼,那一抹光晕刚好照在了他好看的眉眼之间,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柔了起来。

  “好看,好看。”老太太笑着感慨。

  与此同时,白汇美的手机叮响了一声,她不动声色地按开了手机,照片上的男女还真是可以温柔岁月。

  她挑了下嘴角,脸色阴冷地将手机扣在了原地。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是区区五千块钱,她就能时刻掌握那两人的动态了。

  ——

  下午的时间用来自由购物,导游将一行人带到了著名的皮特街购物中心,拍着手告诉众人:“咱们一共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用来买买买,三个小时后原地集合,咱们今天还要观赏悉尼的夜景,明天就离开这里了。”

  导游的话音才落,一旅行团的人顿时鸟散状,就连那对老夫妻也跟着人流消失在了富丽堂皇的百货商场中。

  苏雪桐随便逛了逛,给白汇美买了条丝巾。

  一转身,她又进了对面那家男装品牌店,给苏自有挑选了一条蓝色暗花的领带。

  结账的时间,她瞥眼看了看身后沉默不语的男人,“司南哥哥,你要买衣服吗?”

  司南轻挑了眉眼:“你帮我挑?”

  “也行啊!”苏雪桐下意识四处张望,指了指一套灰色的西装,“那套!”

  司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冲着金发碧眼的导购道:“i will take it。”

  这买东西的速度,也太迅速了。

  苏雪桐瞪着眼睛,“你不试一下吗?”

  “我相信你。”

  司南掏了银行卡付款,苏雪桐推了推他道:“我来,我来。”

  她举着钱包,一抬头,刚好和他温润的眼睛撞到了一起。

  “你还是个学生。”司南的话音落地,眉眼一横,看向了店外。

  苏雪桐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导游慌里慌张地举着手机,很不自然地转过了身子,迅速地消失。

  被偷拍了?

  那个导游肯定不会是吃饱了撑的偷拍他们!

  苏雪桐和司南对视了一眼,她没再固执,司南不止付了西装的钱,还帮她买下了苏自有的领带。

  苏雪桐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却又觉得匪夷所思。

  主要是苏自有的病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她想那个导游会不会是给白汇美通风报信?

  可他报的是什么信呢?

  就她和司南在一起的照片?

  苏雪桐没了购物的心情,找了个休息的座椅坐下。

  司南就坐在她的身边。

  她沉默了一会儿,偏了头问:“司南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司南好像愣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她停顿了片刻,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想我继母有可能想把我塞给你……”

  司南的表情很是古怪。

  苏雪桐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恼羞成怒,绷着脸又说:“你想笑就笑吧!”

  她知道自己今年也就十七,可他都二十七了。

  苏雪桐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看……她还没有完全发育。

  那个司南一定是因此看不起自己。

  接下来的旅行,苏雪桐会特意跟司南保持着距离。

  她自己也说不好是因为不想被偷拍,还是因为司南的轻视。

  好在十二天的旅行很快结束,两个人十一点钟下了回家,折腾到凌晨一点才回到苏家。

  苏自有和白汇美还都不在家。

  苏自有是下了乡出差,白汇美找了个借口,一道跟了去。

  有了白汇美在算计自己的认知,苏雪桐放下行李箱之后,越看那些摄像头,越觉得心里不爽。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二楼的露台上找到一根晾衣杆,像捅鸟窝似的,将那些摄像头全部都捅了下来。

  司南全程围观,没有说一句阻拦的话,也没有出手相助。

  苏雪桐捅完了所有的摄像头,示威似的,又将晾衣杆扔在了沙发上面。

  而沙发的下面,摆了一地的摄像头。

  说起来也好笑,可能是她沉默的次数多了,那个白汇美忘记了原主有多难缠。

  殊不知,她可比原主还要难缠的多。

  真是老虎不发威,把她当成了温顺的小猫咪。

  能怎么办呢?

  她只有发发威,炫一炫獠牙和肌肉。

  第二天才凌晨四点,白汇美就催着苏自有起床,“老苏,快点,咱们回家吧!”

  苏自有哈欠连天地道:“就是回家也不需要这么早啊!”

  白汇美:“你不想女儿,我还想呢!”

  苏自有愣怔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女儿应该到家了。

  他自然是想女儿的,往常他出差,最多出去七天,可这次,她都离开自己十来天的时间了。

  两个人是上飞机前通的话,女儿还兴高采烈地告诉他,“爸爸,我给你带了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要不怎么说闺女是小棉袄呢!还没看见礼物,苏自有的心里就热乎乎的。

  苏自有再不耽搁,匆忙洗漱,又飙了一路的快车。

  到家的时间,还不过七点。

  可苏自有和白汇美一进屋就惊呆了。

  家里就跟遭了贼似的,到处都是摔的稀巴烂的摄像头。

  白汇美大呼小叫:“这到底怎么了?”

  苏雪桐面无表情地从楼上下来,“我砸的!”

  “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不、喜、欢!”苏雪桐对上了她瞪得滚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对,十七岁,叛逆期,她就是可以无理由地任性!

  “你……”白汇美气的眼眶发红,手指轻颤地指着她,“桐桐,你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要知道,白汇美是怀着可以捉|奸的激动心情回来的。

  孤男寡女共处了十二天,一个英俊,一个漂亮,她是不相信没有发生什么的。

  尤其是那导游给她发来的几张照片,她明明从上面看到了郎情妾意。

  就连时机也是刚刚的好,在一起了十二天,陡一分开,黏糊糊的小男女肯定受不了。

  她故意跟着苏自有离开家,就是成全他们啊。

  可眼前这狼藉……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还是没发生什么呢?

  白汇美的胸口急速起伏,脑海里翻滚过无数的念头。

  她花了这么多的钱,精心设计了这么多,到底是现在铤而走险,还是继续隐忍下去,等拿到实打实的石锤再说?

  白汇美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女人在初尝了欢好之后,脸上会有一些不可琢磨的痕迹。

  可眼前的苏雪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旅途疲惫,额头上还起了一颗小痘痘。

  白汇美越发的拿不定主意。

  苏雪桐凌晨洗完头就睡了,刚刚一听见汽车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跑下来。

  她牺牲了个人形象,这会儿从厨房的玻璃门上照出了她略显奇葩的发型。

  她揉了把炸开的头发,正面刚道:“你不就是想监视我吗?怎么,没有变成你心中的坏女孩,你失望了吗?我好好学习,碍着你什么路了?你至于旅游的时候拜托导游来监视我,又把家整得跟监狱一样吗?”

  白汇美下意识抵赖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的心怦怦乱跳,五千块买了个笨蛋,偷拍都能被发现,简直气死她了。

  苏雪桐冷笑:“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我爸在机场生病,那可是吃了你亲手泡的泡面之后!”

  她还真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全凭自己一张嘴,挑拨离间来着。

  谁叫白汇美先不仁义的。

  妻子和女儿吵架,苏自有的第一反应是劝架。

  可还没等他冲入战局,战况好像就变了,现在稍带上了他。

  苏雪桐和白汇美,占据了苏自有心中重要位置的两个女人。

  要是一年前,他可能下意识会选择相信白汇美的话。

  可是现在,他心里的天枰,明显地偏向了女儿。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白汇美。

  白汇美本来就心虚,一对上苏自有审视的眼神,她的脑子轰鸣了一声,混乱中带着忧伤。

  “你不相信我?”她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苏自有转过了眼睛,面无表情地冲苏雪桐说:“桐桐,你是不是还没睡醒,胡说八道什么呢!去,接着上楼睡觉。”

  苏雪桐扫视着地上的摄像头。

  苏自有又说:“都这样了,就是揍你一顿也好不了。上楼去,我和你阿姨有话要说。”

  苏雪桐仰着头,从白汇美的身旁走过,得瑟的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这一仗打到现在,怎么看都是她赢了。

  苏自有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面,点着了香烟。

  白汇美的脸色苍白,却早在心里打定了注意,她得把苏雪桐泼在她身上的事情,一件一件洗干净。

  说白了,她得重新获取苏自有的信任。

  白汇美抽了张纸巾,声泪俱下:“老苏,这些年,你也看见了,我对她难道真的不好嘛?你自己拍着良心说,她要什么我给买什么,她的衣服她的鞋哪一样不是我亲手给她买回来的!可是你也听见了,她是怎么冤枉我的!”

  苏自有沉闷地吐着烟圈,并不接话。

  白汇美抽泣了一会儿,只能又说:“老苏,你能不能公正地说一句话。我和你是一起从乡下回来的,我什么都没干呀!家里被她搞成这样不说,我还被她泼了一盆又一盆的污水,我……”

  白汇美哭的说不下去了。

  苏雪桐就立在二楼的楼梯口处,准备知己知彼,万一苏自有的心又歪了,她还得绝地反驳。

  这时,司南从三楼的阁楼中出来,她举起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又指了指楼下。

  司南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跟前,和她并列…偷听。

  白汇美哭了好一会儿,却仍旧不见苏自有来劝她,咬了咬牙:“老苏,你也不好好想想,你是我的丈夫,我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害你生病呢?旅游是我提议的,钱也是我花的……我真的是出力也不讨好,冤枉死了!”

  苏自有一伸手,将烟灰缸拉到了自己面前,弹了弹烟灰,又猛抽了一口,这才把没有燃尽的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他就是好好想了,越想越觉得这十几年的岁月啊,犹如一场梦。还说不好是不是噩梦!

  他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了:“汇美,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同意你生孩子吗?”

  苏自有的眼睛定定地朝她看了过去。

  白汇美一听他说起孩子,立刻忘记了哭,一双还含着眼泪的眼睛,也朝他看了过去。

  要说这十几年,养个猫狗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同床共枕的妻子。

  要不是非得闹到这种地步,有些话会烂在苏自有的肚子里,他到死都不会提起。

  “你一直都以为是因为桐桐吧!恐怕在心里怨恨桐桐挡了你的幸福。其实是你这个人真的做不好母亲,你害怕失败,就连我也不过是你因为害怕失败,所以必须要得到手的战利品!”

  白汇美的眼睛越瞪越大,脑子像是炸开了似的,一时片刻不敢去分析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问:“你什么意思?”

  苏自有本来是真不想说的,忍了忍还是道:“前几年,我见过雪桐的那个哥哥,他说在见到我之前,就见过你。而且是你告诉他,他的妈妈在哪里。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间可能是我们才将见过第一面……汇美,有些事情,我不想再去考证。”

  离婚的前妻,早就是前妻了,从他和桐桐的世界里消失的没有一点踪影。

  他毕竟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离一次婚,那是命不好,再离一次的话,可能就是人品问题。

  政|审的考核,他都别想过的去。

  况且,婚姻的真谛是什么呢?其实就是得过且过。

  苏自有一直报着得过且过的心愿,可上帝是吝啬的,不大愿意让人们轻易就得偿所愿。

  白汇美和女儿的矛盾越来越多,女儿不听话的时候还显不出来什么,可现在的女儿明明很好了,那么到底是谁的问题,再也遮掩不住。

  苏自有按了按眉心,站起来的时间,又低垂着眉眼看了她一次。

  白汇美像丢魂了似的,怔怔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会动。

  有些芥蒂一旦产生,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苏自有上楼的脚步声传入耳中的时间,苏雪桐慌不择路,一转身撞进了司南的胸膛里。

  他的胸肌可真硬,她都来不及揉一下撞疼的鼻子,飞快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每个人都有一个房间,用来躲藏自己。

  苏自有先回了卧房,白汇美就找不到躲藏的地方了。

  厨房的旁边有一个方寸大小的小屋,刘爱娇没走的时候,就住在那里。

  白汇美癔症了好一会儿,推门走了进去。

  她缓缓地坐在床沿上,大脑空白一片。

  原来苏自有早就知道她在背地里都干了什么。

  可她做的那些事情,还不是因为爱他嘛!

  爱一个人,爱到没了自我,难道也是错?

  苏雪桐偷听到的信息量过大,原本想再补一觉的她躺倒在床上,却死活睡不着。

  这世上的事情果然是一环套一环,白汇美干的坏事,远远不止自己这一桩。

  原主的妈肯定有错的地方,比如说隐瞒了生育史,属于骗婚的范畴。

  可那个时代本身就是个错误,再加上还有一个处心积虑想要上位的“三儿”。

  就连苏雪桐都想不明白苏自有的魅力到底在哪里,要认真说起来,可能不过是皮相好和工作好了。

  总之,要是摊开了说,所有的事情肯定犹如一团狗血的乱麻。

  苏雪桐干脆翻坐了起来,百无聊奈地拿出画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画了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揪,越看越觉得眼熟,有点儿像悠悠。

  苏雪桐端详着手里的素描画出了神。

  苏自有敲了敲她的房门,说:“桐桐,爸爸可以进来吗?”

  “哦,进来吧!”

  苏雪桐随手将画摆在了桌子上。

  “悠悠,爸爸下午要去上班,你自己在家可以吗?”苏自有说话的同时,掏出了皮夹,又道:“一会儿饿了你就去外面吃饭,等过几天,爸爸再找个保姆回来就好了。”

  “行,”苏雪桐爽快地应答。

  苏自有给了她两张一百块,揉了揉她的脑袋,要出门的时间,一抬眼睛看见了书桌上的素描画。

  “桐桐,你什么时候画的自画像?”

  “自画像?我随便画的!”苏雪桐懵了片刻。

  苏自有扯动着嘴角,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三根手指拿起了那画,端详了好半天道:“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都忘记我小时候长什么样了!爸爸,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吗?”苏雪桐简直好奇的不得了。

  苏自有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要是以前,他一定会说没有。

  可现在他纠结了片刻,说:“你跟我来。”

  苏雪桐跟着苏自有去了他的书房。

  苏自有拿出钥匙打开了中间的抽屉,从一堆文件的下面翻出了一张有些泛黄的彩色照片。

  他凝神看了一会儿,默默地叹息。

  苏雪桐凑了上去,顿时明白了苏自有纠结的原因。

  这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男女都很年轻,男的长相英俊,女的端庄秀丽,还有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揪。

  旧照片里的曾经幸福满溢。

  苏雪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地站在那里。

  苏自有又看了一会儿,将照片递了过来,“你妈走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照片,我只留下了这个,想着等你长大后给你……现在,给你吧!”

  苏雪桐接了过来,再仔细端详,照片里的小女孩,除了衣着和悠悠不同,其他哪儿哪儿都一样。

  她呆呆地看着。

  苏自有又揉了揉她的头,“爸爸走了。”

  那张照片被苏雪桐锁进了抽屉里,她换好了衣服下楼,准备去超市买点吃的。

  苏雪桐才走到二楼的拐弯处,迎面撞上从三楼下来的司南。

  她还以为他早就走了。

  “吃饭?”司南言简意赅地问。

  苏雪桐瞥了瞥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应:“嗯。”

  实际,她心里有个迷……司南长的像司大佬,悠悠又长得跟现在的她小时候一样,这到底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你想怎么吃?”司南的问题又来了。

  苏雪桐暂时压抑了自己的好奇心,“去超市,买点泡面。”

  司南的眉头不由蹙到了一起,“我跟你一起。”

  两个人一块儿到了连花商场负一楼的超市。

  司南推了辆购物车,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但对她寸步不离。

  苏雪桐直奔泡面区,一手一袋五连包,还没有扔进购物车里,就听司南道:“你喜欢这个?”

  “不喜欢!”苏雪桐叹了口气,“可我得活命啊!”

  白汇美被苏自有一击命中要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神。

  这基本等于撕破了脸皮,谁知道白汇美以后还会不会管他们父女。

  再说了,就算白汇美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她可不行!

  “那做饭啊!”司南翻了翻眼睛。

  苏雪桐白了他一眼:“我不会。”

  “我做!”司南推着购物车,大步往生鲜区走去。

  苏雪桐一溜小跑跟了上去,听见了他嘀嘀咕咕的声音:“压根儿就没指望你做!”

  他猛一回头,又问:“红烧肉还是红烧鱼。”

  苏雪桐忙不迭地道:“红烧鱼!清蒸鱼!鱼汤!我都可以!”

  离开学还有三天,司南拯救了苏雪桐的命,哦不,胃。

  正月十六开学,苏家的保姆仍旧没有就位,苏雪桐跟苏自有商量了一下,这学期她准备吃食堂,中午干脆就不回家了。

  苏自有听了后,沉默了一会儿,苦涩地笑:“桐桐长大了。”

  苏雪桐也不知晓苏自有和白汇美的冷战会持续多久,还有他们的关系最终要走到哪里去。

  若是苏自有二次失婚,实在不是她想看到的。

  可白汇美这个人的人品又着实很有问题。

  生活处处都充斥着矛盾。

  苏雪桐是个不喜欢变故的人,开学第一天,她拒绝了张老师要将她调到前面座位的建议,依旧坐在最后一排。

  赵四正觉得她很够意思,中午吃饭的时间,非要请她吃饭。

  “桐姐,你要不让我请就是不给我面子!”

  十几岁的少年,面子问题大过天。

  苏雪桐无所谓地说:“请吧,请吧!”反正食堂吃碗面,也就三块五毛钱而已,还是带羊肉的宽面。

  哪儿知道赵四正领着她出了校门,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家川味小饭馆,豪气地说:“想吃什么随便点!她家的招牌菜…酸菜鱼!”

  刚刚好就是苏雪桐喜欢的。

  赵四正走在前面,寻了一个双人的桌子,招了招手,示意苏雪桐过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赵四正煞有介事地道:“桐姐,你点菜!”

  “酸菜鱼!”苏雪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赵四正眯了眯眼睛,冲着服务员说:“一个酸菜鱼,一个酸辣土豆丝,再要一个青椒肉丝,两瓶啤酒,两碗米。”

  “你要酒干吗?”苏雪桐拧了拧眉。

  下午还得上课呢,而且赵四正长了一张不能喝酒的小白脸。

  赵四正一本正经地说:“为了庆祝我们的友谊!”

  可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苏雪桐满脸嫌弃地说:“谁跟你有友谊啊!”

  赵四正哇啦哇啦地叫:“桐姐,你这样说就不够意思了!反正我不管,够朋友的话,就对瓶吹!”

  苏雪桐翻了翻眼睛,心说,那还不得吹死他!

  啤酒先来。

  两瓶啤酒摆在了中间,赵四正推过来一瓶,又举起了另一瓶,“桐姐,为了咱们的……”

  \&039;友谊\&039;两个字还没有出口,他顿了片刻,“什么都不为了,反正,我一口闷,你随意!”

  少年仰起了脖颈,喉结滚动,咕咚咕咚。

  苏雪桐自打来了这个世界,就没沾过酒,她抬手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矜持地抿了一口。

  赵四正真的一口气喝完了一瓶啤酒,他的脸顿时红成了六月的桃子尖儿。

  不知道是不是醉眼朦胧,赵四正发现对面的桐姐越来越美了,打了个酒嗝问:“桐姐,你想谈恋爱吗?”

  苏雪桐的语气清冷:“不想。”

  赵四正指了指自己,“是我不够帅吗?”

  苏雪桐冷哼了一声,乐:“我眼又不瞎!”

  像司南那样的男人才叫帅,眼前的就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司南是和曹操一样,跑的很快的男人。

  苏雪桐这儿才想起他来,还真的就在马路的对面看见了他。

  虽然已经立春,可长夏这个城市的冬天很长,春天很短。

  司南穿了一件长款的羊绒大衣,那衣裳熨帖地贴服在他的身上,显得剪裁立体。

  苏雪桐不由自主就想起了他肌肉紧实的身体。

  只见对面的男人立在斑马线的一旁,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几乎是于此同时,苏雪桐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只振了三次,苏雪桐接起。

  “你在哪儿呢?”

  苏雪桐道:“司南哥哥,你看对面!”说着,她冲玻璃窗外的他使劲儿挥了挥手。

  赵四正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酸溜溜地问:“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哥哥啊?”

  而且肯定不是亲哥,要是亲哥的话,怎么不是一个姓呢!

  “管你什么事!”苏雪桐站了起来,没好声音地说。

  马路那头的司南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她得出去跟他说几句话。

  苏雪桐才转身,身后响起了赵四正凉凉的声音:“以我雄性敏锐的嗅觉,我闻到了情敌的味道。”

  “你有病啊。”苏雪桐斥了一句,抬脚走了出去。

  可赵四正的话,像是印在了苏雪桐的脑海里。

  她等在饭店旁边,无意识地踢着脚尖。

  “你怎么在这儿?”

  司南的话语传过来时,少女甜甜地笑着抬起了头,一双晶晶亮的眼睛里像是落进了流星,有什么东西一闪过去。

  她回答:“和同学吃饭啊……你呢?”

  “我本来是想接你一块儿吃午饭的!看来现在不用了!”司南伸头看了看里面,男生坐的位置背着光,他在外面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苏雪桐又踢了踢脚尖,很是突兀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她那双狐狸一般狡黠的眼睛从他的脸上扫过,不等他回应,就又说:“可你今年二十七了,我才十七。等我二十七的时候,你都三十七了……”

  她顿了片刻,下了结论:“太老!”说着,她转身走到了饭店里。

  司南哭笑不得,没有叫住她。

  心想,你我的年纪差哪里是十岁那么简单!

  要知道,他们不仅跨越了时间的长河,还跨越了物种。

  苏雪桐的心里乱糟糟的,等她再抬头的时间,司南已经消失在了饭店门口。

  这个时候,饭店的服务员端上了热腾腾的酸菜鱼。

  赵四正递了筷子给她:“桐姐,你尝尝!”

  他很是高兴,原以为桐姐会跟那人走的。他都做好了要化悲愤为食欲,一个人吃完三盘菜两份米的准备了。

  没曾想,桐姐没走,哈哈!没准儿是心里真有他。

  苏雪桐接过了筷子,默不作声。

  她烦的不行,那个司南又不是个哑巴……怎么也不知道叫住她!

  司南转动着方向盘,开着汽车,离开了九中。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下午的一点整,他打开了音乐频道,却从广播里传出了悠悠的声音。

  “爸爸,你有没有看好妈妈?可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知道!”

  “我怎么不那么放心你呢?”悠悠是个人小鬼大的小朋友,每天操的心,比大人都要多。

  司南不自主地扯了下嘴角,耐心和她解释:“我虽然不能直接强行改变世界的走向,但不去推波助澜,却不代表不可以防范于未然……所以,你尽管把你的小心脏放进肚子里。”

  悠悠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爸爸,我要是和你们在一起就好了!”

  说得好像她有挺大的用处!

  司南宽慰道:“别急,很快就会回去了。”

  通讯的时间快要结束,广播声里已经隐约听到了音乐的声音。

  悠悠赶紧又说:“爸爸,你可看紧了妈妈,别让她和那个赵四正结婚了!要不然,可就没有我……”

  悠悠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首嘈杂的歌曲。

  司南皱了皱眉,抬手关掉了广播。

  这两个世界,为了悠悠能够顺利出生,他可是做尽了勾|引之事。

  唉,真希望等到她归位的时候,能够忘记历劫的种种。

  要不然,他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