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顾先生和那小燕子的画今天开始卖了。”

  “顾先生的话一套五幅画才卖一百两呢！”

  “才？那你买一个来给我们瞧瞧？”

  “我这不是说跟他以前的画儿相比吗？我还是买本小燕子的连环画吧，我听说有好东西呢？”

  “什么？什么好东西？”

  “你们还不知道吧，小燕子的连环画分为正册和副册，正册是给小孩儿看的，副册是给咱们大人看的，你说是什么？”

  几人嘿嘿笑着，就都朝着灵修阁去了。

  “副册？”林如海看向一旁的新竹，“买了吗？”

  “当是买了，我让他们一大早就来守着给夫人撑场子呢，估摸着这会儿已经买回去了。”

  林如海微微颔首，正想提步往家的方向走，“你再去买几本，其他的书也多拿些，别让人看出来。我先回去了。”

  “诶，好勒，小的这就去。”

  新竹暗道自家老爷可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私底下为夫人做那么多，却什么也不说，当真奇怪。

  徐怀雁回了家，自是没看到新竹到灵修阁跟扫荡似的买了一大堆的书，但她看到了府中的奴才们去买，看来自己的东西还是有点吸引力的嘛。

  “太太，太太，这个板栗饼要加多多的糖，甜丝丝的才好吃呢！”

  黛玉只是想着那甜甜的味道就忍不住流口水。

  太太要赢了，是该庆祝的。

  “那能有你甜？”徐怀雁也心情颇好，逗着她玩。

  “可是黛玉又不能吃！”黛玉知道太太说的是好话，但是很是忍不住地反驳。

  “谁说的？日后咱们家里穷了，太太就把黛玉放到蒸笼里蒸熟了蘸蜂蜜吃，那才甜丝丝的呢？”

  她这么一说，黛玉脑子里瞬间有了那样的画面。

  自己像大鹅一样被放在蒸笼里被蒸得冒着白烟还散发出浓浓的鹅肉味儿。

  啊！好想吃烧鹅啊！

  徐怀雁见她呆愣在那里，一顿。

  【这傻姑娘，不会真信了吧？】

  “太太逗你玩呢，人哪能吃？可不许胡思乱想。”

  “太太，黛玉想吃烧鹅。”

  “嗯？”徐怀雁不知道孩子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但既然孩子想吃，那自然是要满足的啊！

  “婶子，给姑娘做一只白白胖胖的大烧鹅！”

  “是，夫人。”

  黛玉看着太太，在一旁小声道：“太太，你不要吃黛玉，黛玉白白但不胖胖，不好吃的。”

  “傻孩子，太太吃了自己也不能吃了你。”

  “不行！太太吃掉了，黛玉不就没有太太了吗？”

  徐怀雁想给自己两巴掌。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不容易结束这个话题，两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板栗饼上，板栗饼也很快出锅。

  “好好吃啊！我们拿点去给父亲吃，好不好？”

  “成啊，走吧。”徐怀雁可不会吝啬这么点东西，林如海高兴了她在家才能高高兴兴的。

  而此时，林如海正拿着徐怀雁画的连环画看得津津有味。

  他不得不承认，之前单独看徐怀雁的画的时候看着挺有趣，连起来看更觉有意思得紧。

  不管是小人的表情动作，还有经过精炼的话都能够调动人的情绪。

  如果不是跟顾先生那样的大能相比，林如海觉得徐氏的赢面还是很大的，只是可惜了对方是顾先生。

  他决定明日去衙门跟自己的那些个下属推荐推荐这连环画，是真不错。

  林如海意犹未尽地看完正册，打开副册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熟悉的笔触，这熟悉的画风，这……一言难尽的内容。

  这……这这徐氏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她怎敢，怎敢画这等伤风败俗的东西！

  徐怀雁刚带着黛玉走到林如海的门口，就听到林如海猛地一拍桌子，吓得黛玉浑身一颤。

  【这又是谁招惹他了？】

  【肝火这么旺，他不该吃板栗饼，该喝点苦瓜汁。】

  面对林如海这喜怒无常的样子，徐怀雁是没什么好感的，她伸手敲了敲门，“老爷。”

  里面顿了一下，传来林如海沉沉的声音，“进来。”

  徐怀雁带着黛玉进去，本来还想好好地劝劝他，但是看到他桌上的一大桌子书，徐怀雁瞬间就明白他的火来自哪里了。

  “黛玉，太太突然也觉得这板栗饼的味道不够甜，黛玉能去厨房帮太太把蜂蜜取过来吗？”

  【大人吵架不能让孩子听见，否则会影响孩子健康成长的。】

  “我不去，雪雁你去。”

  黛玉才不走，她一走父亲和太太就又要吵架了，坏父亲！

  谁知林如海才不管她那么多，抬眼道：“如玉，将姑娘带走。”

  “我不，太太……”黛玉其实还是挺害怕父亲的，父亲生气的时候她都不敢撒娇，只有等父亲高兴的时候她才敢。

  于是这时只能向太太求助。

  但太太却压根也不想让她留在这儿，说道：“黛玉乖，太太和你父亲说说悄悄话，太太来了这么久了，你几时见你父亲欺负过我？”

  “有！太太来的第一天晚上父亲就欺负太太了，父亲打太太，太太第二天还说腰酸背痛呢！”

  徐怀雁：“？？？”我有说过？

  林如海：“……咳，快把人带走，拉不走你不知道用抱的？”

  “太太……”

  “没事，要是我一会儿被欺负了，太太就来告状，黛玉帮太太报仇好不好，黛玉乖啦。”

  黛玉嘴一瘪，终于同意了。

  等小孩儿走了，房间里的气氛又怪异起来。

  林如海本来已经做好了兴师问罪的打算，但是因为刚才黛玉的话，让他的歧视似乎一下子落了下风，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后来还是徐怀雁看不下去，说道：“老爷，这画，应当也没什么的吧，我看街上也有很多女子画来卖的，人家还买回家当门画辟邪呢，您是在为这个生气？”

  “你能和他们相比吗？你可是巡盐御史的夫人！”

  “巡盐御史的夫人怎么了？巡盐御史的夫人不是应该比旁的人有更多的权利吗？她们能做我不能做，我能干嘛？”

  徐怀雁也火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林如海说清楚。

  “如果老爷就只是想让我待在后宅守着黛玉那我做不到。”

  林如海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徐怀雁早就已经受不了他了，以前她想两人要是能在一起那固然是好，那就是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的事情。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两个的思想差了十万八千里，搁在现代那就是离婚的份儿。

  可是现在算是人家把自己救离了火坑，自己离婚那就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了。

  “老爷，今日我也不与你吵，咱们讲讲道理，从我嫁进林府，您生我多少次气了？我穿个衣服，您觉得不行，我画个画您也觉得不行，我跟人说说话，您觉得我跟别人有染，我与黛玉关系好，她买个酒，您觉得是我撺掇的。”

  “既如此，其实老爷您大可不必娶个夫人回家，去找几个奶妈，再请两个先生，黛玉同样能成长成才。”

  “我很清楚，是老爷将我从徐府救出来，所以我一直感恩戴德，但是老爷您当时可是说好了的，只要能带好黛玉您没有任何要求，难道您觉得我现在把黛玉带得不好？”

  林如海皱眉，虽然黛玉现在确实也有些不妥之处，但是在他自己看来能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他对黛玉之事还是很满意的，只是，竟真是把徐氏当成自己的妻了。

  下意识地就想管着她。

  徐怀雁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里大概有所松动，便道：“若是老爷不习惯，就别把我当林夫人，老爷把我当成同僚便是。”

  “老爷与同僚一起努力让整个扬州百姓的生活变得更好。”

  “而我和老爷一起努力，让黛玉更加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而对于其他同僚，老爷不会管人家穿什么吃什么画什么吧？”

  小明爷爷活到九十九，就是因为他不多管闲事。

  “你当真没有半点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的意思？”

  成，您算是当不了小明爷爷了。

  “老爷，您就不用管我了，您管得越多，心里对我越烦。”徐怀雁有些无奈地说道。

  林如海微微颔首，“罢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新竹从外面冲了进来，“老爷，您让我买的两百册红楼的连环画我已经买好了，已经送去给各家善堂……了。”

  他说着说着发现书房内的气氛有些怪异，要知道，他可是听说太太在书房才特意来此处想帮老爷在夫人面前说说好话的啊。

  怎么这两人的表情看起来都那么怪异呢？

  “滚。”林如海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冷得吓人。

  徐怀雁倒是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去买那么的书送出去。

  “老爷，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早说了输赢我都自己承担，不会给府中带来什么麻烦的。”

  “嗯，我知道了，是我多管闲事，你去劝劝黛玉吧，不用在这儿待着了。”

  “以后我不会管你，但也希望真如你所说不要影响到林府。”

  “更不要影响到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