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摆摊的不是很上得了台面，但这些做小本生意的个个都是人精。从律画跟林烟菲来的第一天,美食街卖衣服的小贩都盯上她们了。

  不过看她们俩没有现货,就一本小册子,应该糊弄不了人,加上当天晚上就来了两个高大的男人,他们就暂时没找她们麻烦。

  可才几天过去,看到不少人竟然“上钩”,竟然愿意只看图片就给一半的钱下订,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的生意。以前一晚上能卖十件八件衣服的，现在一晚上就卖一两件,很多顾客过来挑了半天,就说款式跟质地都没俩大学生那摊好,然后走了。

  这天晚上，律画跟林烟菲刚把摊子搭好,就看到几个人围到她们摊子面前，有男有女，脸色不善。

  “妹子,你俩好好的大学生,不读书，学人家摆地摊，不务正业有什么好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尖酸刻薄地说。

  林烟菲有些害怕，忍不住抓住律画的手。

  律画倒是不怕，美食街这里的治安还算不错,因为派出所就在附近，真发生点什么事，警/察会立刻赶来。

  律画眸子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不答反问道：“既然是不务正业，那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摆摊呢？”

  一句话就把女人堵得哑口无言。

  本来以为这两个女大学生长得漂漂亮亮柔柔弱弱，“恐吓”一下就能把人给吓跑了，没想到这么牙尖嘴利、能说会道。

  “别跟她俩废话，把他们的摊子给收了。”一个满身油腻的肥胖男人，恼羞成怒地吼着。

  律画冷嗤了一声，声音拔高了几个度，“你要是敢动我们摊子一下，我立刻就去派出所报警。”

  都是摆地摊的，没有正规的铺位，说到底大家都不是很合法。如果不是现在国家鼓励个体户经营，他们这种稍稍跟个体户沾边的小摊小档，才能让派出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是他们闹起动静，就两败躯伤，都没得摆了。

  律老师跟鬼点子最多的中学生周旋了二十多年，两句话就把这群老油条给唬住了。

  硬的不行，有人就尝试用软的，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苦口婆心地说：“姑娘，你们是大学生，以后都是有好工作分配的，不像我们没文化只能做点小生意赚点糊口饭。你们来了之后，我们的生意就差了很多，再这样子下去，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了。”

  摆摊是不怎么体面，但在这个物资急需的年代，只要不是特不靠谱的东西，利润都很客观，比在体面的机构或者国营单位上班要赚钱多了。

  所以，律画根本没有被他们糊弄到，“我们也是家里经济环境不好需要勤工俭学的，大家都不容易。做生意这事情本就是你有你做，我有我做，只要卖的货质好价优，就不愁没生意。”

  说了半天，这两人油盐不进的，偏偏又奈何不了她们，这群小贩气急败坏地回了自己的摊位。

  很快，律画的摊位有顾客了，是三位q大的女大学生，她们有同学在这里订了衣服，所以介绍她们过来。

  口碑相传永远是效果最好的广告方式，所以这三名大学生不用律画跟林烟菲详细介绍跟保证，在看完图册之后就决定下订单。

  “我要编号008的连衣裙跟编号019的上衣。”

  “我要编号022的裤子跟编号027的上衣。”

  “……”

  三个女生开始下单，林烟菲认认真真地记录，律画在算着账，正当顾客想掏钱的时候，就听到刚才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指桑骂槐地嚷嚷，“妹子，没有现货，只凭几张破图就给那么多钱下订，小心被骗了，你们爸妈赚钱都不容易的。”

  “就是，自称是大学生，谁知道那学生证是不是假的？”

  “真的大学生都在学校里面认认真真读书学习，不可能天天跑出来摆摊，难道都不用写作业了？”

  “……”

  一下子，这几个卖服装的小贩联合起来唱戏。

  三个大学听着就动摇了，虽然衣服价格是比外面卖的要便宜，可真金白银地拿出去订一件连样板都没有的货，他们掏钱的手顿住了。

  “那个……我们还是再考虑考虑。”其中一个女生开口，说完之后就立刻拉着同伴离开。

  成功把她们第一单生意拦截，接下来一整天晚上，律画她们小摊一有顾客，这班小贩就联合抵制，愣是让她们一晚上一个订单都没接到。

  刚尝到甜头的林烟菲非常沮丧，律画安慰她说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否则这个世界早就没有穷人了。

  她们重新振作，没有被吓跑，第二天晚上又重新出摊。

  小贩联盟如法炮制，她们一连两天都没有接到订单，更严重的是，原本下了订单的人，纷纷来退订。

  如果顾客是师范大学的还好，毕竟现在学校的人基本都认得律画，知道她并不是招摇撞骗的冒牌大学生，但像q大的学生或者附近的居民不认识她，被小贩联盟危言耸听几句，学生之间再传播一下，律画的小摊就出现了退货潮。

  林烟菲看到一张张收据被回收，一张张人民币飞了出去，别提有多心疼了。她私下劝过律画不要退，但律画坚持退，因为这是当初承诺的“无理由退换货”，如果不能兑现，那不是骗子也被说成是骗子了。

  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接到订单，林烟菲有些枯了，律画明白她的处境，于是让她先去当家教，等生意好起来之后她再回来，暂时每晚由她自己出摊。

  虽然把律画一人剩下很没义气，但林烟菲也是迫不得已，于是她劝律画，“要不你也别摆了，反正没生意。”她一直都知道，律画不差钱，这么奔波完全是在帮自己。

  “这可不行。”律画摇头，“如果我不出摊，别人就真的认定我们是骗子了，起码得给那些没有退货的顾客知道，我们每天都在，不会携款潜逃。”

  律画分析得头头是道，林烟菲只好随她，叮嘱她小心安全，毕竟她现在是小贩联盟的眼中钉。

  温勉最近跟导师在做项目，忙了将近一个月，总算顺利结束。

  这天晚上导师请小组成员在美食街的饭馆吃饭。

  “师兄，你怎么不走了？”身后传来卫婵娟的声音。

  温勉的视线从美食街的尽头收回，然后进了饭馆。

  这个项目做得非常成功，包括导师在内的小组成员都很开心，一顿庆功宴吃了两个小时才散场。

  “我等会要去美食街退掉那条连衣裙拿回订金，你陪我去好不好？”卫婵娟跟另外一名女生说。

  女生：“你不说那边的衣服很时尚又便宜吗？怎么退了？”

  卫婵娟：“现在都在传那个摊主是招摇撞骗的，根本不是师范大学的学生。我订的那裙子虽然比去服装店买要便宜很多，也要好看很多，但始终不稳妥，要是真被骗了，那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呀。”

  女生：“应该不至于吧，你不说她有学生证吗？”

  卫婵娟：“是这样子没错，但学生证也有假的，而且那边小摊的摊主都说她是骗人的。”

  两个女生走在最后，聊得热火朝天之际，突然身前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她是如假包换的师范大学的学生，也不会骗人。”

  温勉猝不及防地转过头跟她们说话，卫婵娟一时都愣了，“师兄……你……怎么知道？”

  “我都知道。”

  温勉扔下这句话之后，转过身就走了。

  拍了几天苍蝇，律画这天出摊带了一套英语四级测试题，反正没生意，不如刷刷题，好好准备六月份的四级考试。

  哎，她英语一直都很渣，想当年也是大四上学期“瞎猫碰上死耗子”，刚好低空飞过。时隔二十多年再把英语捡起来，她感觉比上辈子更不容易。

  她如常把摊子整理好，为了不伤视力，她多点了两根蜡烛，然后把书包里面的试题拿出来，开始刷题。

  天啊，实际情况比预期更糟糕，二十六个字母她都认识，但很多串起来之后她就不认识了。这样子薄弱的基础，题目刷了也是白刷，还是明天带本单词过来，先背背单词再说。

  她刚把试题收好，就听到旁边有动静，她抬起头一看，就看到温勉搬着一张小课桌往她的桌子上靠。

  “你……干嘛？”律画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他一脸从容地把自己的桌子跟她的桌子合并在一起，然后从书包里面翻出一张大字报，贴在桌子的最前面。

  大字报上面赫然写着“电器维修”四个字。

  “你这是要摆摊维修电器？”律画问。

  温勉瞥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不行吗？你瞧不起我维修电器？”

  哼……这人真是记仇，举一反三地用当天她呛他的话来回呛她。她不爽地指了指两桌之间几乎没有的空隙，“你别挨着我，把桌子挪过那边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

  “那边有一个坑，我要是挪过去，桌子就不稳了。”

  “……”

  作者有话要说：律画：到底哪里有个坑，是天太黑看不清吗？

  小蜜：温大侠就是那个大坑……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