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到皇帝纷纷跪下行礼，宁雪并不想给景明帝下跪，一个箭步，躲到旁边的大榕树背后，听到‘平身’两字，才混入人群中。

  随后，一张龙椅搬过来，景明帝居高临下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楚源，凛声质问：“太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源一直深陷惊恐，嘴里一直说着：“别靠近我！”

  景明帝眯起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侧目看向宁远侯。

  宁远侯指了指书房的方向的尸骨，肃声道：“皇上，这满地碎尸都是太子所为。”

  他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接着道：“太子方才已亲口承认自己是杀害那些女子的凶手，在场诸位都是证人，请皇上为那些死去的女子主持公道。”

  景明帝沉吟一会，道：“远道，你与朕都清楚，这是死罪。若真是太子所为，他怎会认了？此案既然存疑，择日再审。来人，将太子押入东宫，没有朕的允许，他不许踏出宫半步。”

  江远道明白景明帝的意思，垂下眼，不再言语。

  宁雪眉眼逐渐染上冰霜。

  她清楚这就是皇权至上时代的悲哀。

  可——那些女子就该死吗？

  不知谁说一句：“那些女子就该死吗？”

  百姓非常认同，纷纷下跪：“请皇上为那些死去的女子主持公道。”

  景明帝脸色凛冽的紧，不悦看向百姓，忽然瞳孔微缩。

  再次看向站着的宁雪，将视线放回宁雪那张灵动清丽的脸。

  苏盛自然也是见到了，双眼难掩惊愕。

  怎么会那么像？

  宁雪抬眸敏锐察觉到二人的视线带着深意，眸底漫上一抹沉思。

  只是——

  “苏公公，眼睛不想要了？”

  见苏盛还直勾勾盯着她的脸，宁雪眉眼染上冷意。

  “你怎么跟苏公公说话呢！”苏盛旁边的一个小太监厉声呵斥，“还不快向苏公公认错！”

  苏盛骂道：“混脏东西，跪下！”

  小太监洋洋自得道：“听到没？我师父让你跪下！还愣着干什么？”

  宁雪无动于衷，吝啬的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苏盛直接给了他徒弟一巴掌：“咱家让你跪下！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还不快向明王妃认错。”

  话落，他朝宁雪赔礼：“明王妃，都怪奴才没教好人，您大人有大量，饶过他一回。”

  苏盛可是景明帝面前的红人，就算是皇后也要给他三分薄面，如今竟朝着自己卑躬屈膝，宁雪双眸微眯：“若本王妃不愿意呢？”

  “那就斩了。”景明帝开口，目光紧锁宁雪。

  小太监被吓得腿都软了，连忙磕头求饶。苏盛也跟着跪下给自己徒弟求饶。

  宁远侯若有所思看着宁雪。

  “皇兄既然可以这么快决断，为何太子之事却有迟疑？”宁雪特意加重‘皇兄’的语气，提醒景明帝自己是他兄弟的女人。

  “臣妇知太子是皇兄的儿子，皇兄难免会有恻隐之心，可那些尸骨未寒的女子不仅别人家的女儿，还是皇兄的子民。皇兄难道要寒了子民的心？”

  景明帝危险眯起眼，气压一瞬间变得很低，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宁雪不卑不亢，面不改色继续道：“此案性质严重，影响恶劣，不出一日，怕是人尽皆知。若不尽快解决，恐会引起百姓民愤。请皇兄尽快决断。”

  “明王妃说的对，我记得当朝律法有一条便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求皇上依照律法，严惩太子。”

  百姓纷纷下跪附和道：“求皇上依照律法，严惩太子。”

  景明帝脸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民心有多重要。

  他捏了捏眉心：“来人，将太子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就这样？

  宁雪心中冷笑。

  原以为密室女尸一案，便可以让楚源丢了太子之位。

  是她低估了景明帝与楚源之间的关系。

  宁雪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楚源瞬间从幻境走出。

  正好听到‘押入大牢’三个字，他猛地站起身，要狡辩。

  忽然腿一软，狠狠摔在地上，两块东西从怀中迸出，正好落在景明帝的脚边。

  宁远侯定睛一看。

  竟是两块兵符！

  可兵符怎会有裂痕？

  他不禁深深看了眼楚源。

  景明帝自然也看到了，脸色猛地一沉！

  感受到景明帝犀利冰冷的视线的楚源心慌意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扯出一抹笑：“父皇，儿臣找到了两块兵符，打算将兵符在父皇的生辰上亲手奉上，没想到它自己到了父皇面前。”

  可没想到兵符在景明帝手中四分五裂，里面竟露出信纸！

  景明帝凝视一瞬，将被叠的信纸全部展开。

  到最后，景明帝脸上阴沉得简直能滴出水来。

  “太子，朕的禁军统领都能听命于你，逼宫也不远了吧？”

  胡申闻言，大致知道那纸上是什么内容，心里怒骂楚源蠢货，竟不将来往信件焚毁，连忙下跪道：“求皇上明察，微臣与太子殿下从未有过私下接触。”

  楚源佯装无辜道：“父皇，您在说什么？儿臣怎么听不懂？”

  “不懂？”景明帝冷笑，走近将纸摔在他脸上。

  看了眼信上的私印，楚源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继续狡辩道：“父皇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儿臣对您绝无二心，怎会做出伪造兵符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再说了，儿臣怎会这么愚蠢，将这种信放在伪造的兵符中。”

  宁远侯捡起被风吹跑的纸，微笑补刀：“太子，有时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不将与胡申来往的信件毁掉，无非是想在东窗事发后，嫁祸给他。毕竟这信上可只有胡申的私印。”

  被说中的楚源顿时急了眼：“江远道你胡说什么？别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与齐雄私交好，想帮他报复本太子。”

  “用得着本侯报复？”宁远侯不屑，好心提醒道，“太子，莫忘了，无论是杀人分尸，还是伪造兵符，可都是死罪。”

  楚源如遭雷劈，连忙朝景明帝磕头：“父皇，儿臣就是一时糊涂，求父皇饶了儿臣这一次，儿臣绝不会再犯！”

  这无疑就是承认，胡申心里骂死楚源了，这他娘的是什么蠢货！

  “朕乏了。”景明帝闭上眼睛，“来人，将胡申、废太子押入大牢，择日问斩。”

  “父皇！”楚源嘶声力竭。

  可景明帝置若罔闻，直接摆驾回宫。

  在路过宁雪时，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明王妃既然不傻了，记得与其他王妃一样，按时进宫给皇后、太后请安。”

  皇后、太后啊。

  宁雪冷扯了下唇，低垂的眉眼染上冰霜。

  她倒是挺‘期待’与她们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