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
作者:三三娘      更新:2023-02-15 12:57      字数:5214
  爱我就全订啊摔!!身边人流水似地换,不知何时换成了主配,笑容黑着,像谁欠了她钱。

  “那个蔡贝贝,”麦安言的助理南希,附耳过来悄声:“就是方导的那个。”

  麦安言懂了。

  电影学院念音乐剧的,还算打眼儿,但跟表演系的当然不能比。不知道为什么跟方导走一起了,养了几年,估计也没想到方导老当益壮,能让她接连怀上两胎。

  “女主角没捞上,子宫搭进去两次。”南希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同情。

  麦安言直觉不对,沉吟一会儿,“她可能要发通稿。去,让她笑出来。”

  南希没猜透他那句“发通稿”是指什么,但还是很有执行力。急中生智说了句很风趣的话,引得全场都捧场笑起来。

  应隐和蔡贝贝也不例外,摄影师疯狂按快门,捕捉到她俩一不小心相视大笑的镜头。

  下一秒,那个蔡贝贝就把脸挂了回去。

  合完影走完流程,上了阿尔法时天已尽黑。

  程俊仪帮应隐上药,免得伤口留疤或色素沉淀。她虽然不机灵,但手很细,做事耐心,上药时,比珠宝店给宝石擦灰还轻柔。

  “回去先休息一周,年底了,时尚大典、星钻之夜、星河奖、明年开季封,还有栗山那儿的试镜,”麦安言划着ipad上的行程表:“行程这么密集,能推的通告我都帮你推了,这几个,你都要打起一百分的精神。nancy,”他叫一声助理:“回头把时尚大典和星钻之夜的策划邀约发给她。”

  麦安言吩咐完,又瞥程俊仪,旧话重提:“放眼望去你这个咖位的,就你一个出门只带助理,执行经纪形同虚设,让你换个机灵点的,你又不肯。”

  应隐心中有人选,正好提了:“我有个人想挖,不过不知道她肯不肯。”

  “谁?”

  “陈又涵董事办的。”

  麦安言倒吸一口气:“你挖他的人?还是董事办的?姑奶奶!”

  应隐行动力很强,这边回酒店收拾行李,那边就已经翻出了庄缇文的名片。

  正是周五晚上,但庄缇文还在加班,听到应隐请她跳槽,她啼笑皆非:“应小姐抬爱了。”

  文质彬彬又客气疏离的社交谈吐,莫名让人觉得很熟悉。

  “你不肯?”应隐没避着程俊仪,直接说:“薪资待遇好说。”

  “我愿意,但是……”庄缇文想了想:“我需要请教一下我的家人。明天给你答复。”

  俊仪已经把七八个行李箱都分门别类打包妥当了,既开心且忧伤:“你找人顶替我。”

  应隐斜她一眼:“又没赶你走。”

  “她很会讲话吗?以后她来了,我就只用照顾你生活,也好。”俊仪如释重负,“我可不可以涨一点钱?”

  应隐好笑地看她:“你说,涨多少?”

  程俊仪鼓足勇气,伸出三根手指头,掷地有声:“三百块!”

  应隐:“……我给你涨三千,比缇文低一档,因为她的工作比你费心,但你的工作也很重要,我离不开你。”

  程俊仪心花怒放,跳起来:“你给我涨三千,我给你买披肩!希望那个披肩不要超过三千块!”

  “什么披肩?”

  “你喜欢的那个披肩啊,”俊仪拎起单独的一个硬纸袋:“你这么喜欢,晚上看书都披着,明天还掉了,我给你买一条新的。商先生应该不会不舍得告诉我牌子吧?”

  那条披肩洗了,又拿出来披过几次,酒店的洗涤香氛融合进她自己的香水味,香得像伊甸园。

  不知商先生会否嫌弃。可是他交给她时,也沾着他的香。她要一点微末的公平。

  应隐垂下眼睫,淡笑着“嗯”了一声,“也好,买一条新的。”

  ·

  第二天下午,商邵的车子依约在四点半时准时来接。

  应隐住在市郊的一座别墅群中,独门独户,园林环绕,私密性极好。圈中也有几位知名演员和导演住在这儿,但都没见过应隐,也不知道她藏在这儿。

  都以为她住在市中心的那座大公寓呢。

  挂着明黄色港牌的迈巴赫,驶过植满琴叶榕的墨绿拐角,在砖石路上发出一阵低调悦耳的摩擦声,继而在门口停住了。

  今天太阳大,林存康下了车,撑开黑色直骨伞,随即鞠躬将后座车门打开,请出里面的男人。

  商邵抬头打量这座房子,三层白色小洋楼,半拱形的花窗,橙色屋顶,很典型的南洋风。

  不大,但应当住得很自在。

  等了不过半分钟,应隐便下楼了,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小助理。她穿一条珍珠白色的一字领长裙,外面披着女士的廓形黑西服,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子低低地挽了个髻,显得干净俐落又典雅温婉。

  唯一煞风景的是,脸上那个黑色口罩着实有点大了,蒙住了她大半张脸。

  商邵似笑非笑,或许是觉得她在自己家门口也如此鬼祟心虚,实在有意思。

  应隐将口罩半勾下来,飞快地说:“商先生下午好。”

  虽然一部车坐四人绰绰有余,但平心而论,这台迈巴赫确实还没这么满载过。程俊仪上了副驾驶座,虽然努力忍住,但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

  这什么豪华内饰啊,连一个拨盘都看着比她昂贵,她真的买得起坐这种车人的同款披肩吗……

  上车落座定,商邵绅士地问:“我问了我香港的一些艺人朋友,听他们说,内地的艺人没有行动自由,不能随便出入公共场合,所以今天安排了一家私房会所,应小姐有没有问题?”

  应隐点点头,将口罩收进西服口袋里,对商邵微笑道:“商先生安排就是。”

  车子从街道开上海滨公路,之后进到一家私家庄园里。说是庄园,也很勉强,因为应隐还没见过哪座庄园里有高尔夫球场的。

  从正门口进去,又换乘了园内的高尔夫电瓶车,沿着绿地开了足足十五分钟,才抵达到一间白色玻璃房前。门童和管家显然已提前得了叮嘱,正在门口恭候:“商先生,应小姐,欢迎光临。”

  从餐厅门口遥望,绿地起伏如匍匐的兽脊,如此整洁浓郁的绿,天衣无缝得像一张上帝的地毯。

  “这是陈又涵的私人会所,柯屿和商陆也来过的,所以你不必担心出问题。”商邵周到地介绍。

  他没有请应隐回自己的房子,是因为初次相约一位女士便带她回自己家,无论多冠冕堂皇问心无愧,都实在不符合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养。

  “柯老师和商导,在青藏那边已经快一个月了,商先生有无联系过他们?”既然提到了,应隐顺便问。

  柯屿和商陆正在拍摄一部半纪录片性质的人文电影,讲的是喜马拉雅山脉的守山人,从川藏青海到尼泊尔,两人已经带着剧组一头扎进去一个多月,处于完全失联的状态。

  提到弟弟,商邵的眼神显然柔和了些:“只是偶尔用卫星电话联系。应小姐有什么话想带给柯屿的,我可以帮你转达。”

  “没有没有没有……”应隐吓得斩钉截铁:“希望商先生千万不要跟柯老师提起我。”

  商邵端详她:“为什么?”

  “因为……”

  她脸上怔色一划而过。

  因为,她还不想谁知道她跟他的这一场缘分,像守着墙角意外的一抹野春。

  它不是长大,便是夭折,但在夭折抑或长大来临的前夜,她只想自己看着。

  商邵勾了勾唇,不再等她的“因为”。

  “应小姐不必介怀,”他说,阖眸看她,不动声色却像是洞悉一切:“因为我也是。”

  ·

  进到餐厅,商邵将西服脱了,自有侍应生接过,周全地挂到衣柜里。

  他今天穿的没晚宴那么正式,但仍然低调而考究,白色衬衫妥帖地收入西裤腰线中,一条淡色忍冬纹的领带,法式衬衫的袖口由一枚跟领带同色系的宝石袖扣扣着,腕间的棕色皮质腕表看着很儒雅。

  衬衫比西服更能体现一个男人身形的优越,何况是每年自萨维尔街量体裁衣一针一线手工定制的衬衣?更显得他的肩宽而平直,衬衫下能看到肌群微鼓。

  “商先生每天也有时间锻炼么?”应隐心里想什么便问什么,问完才发现,似乎暴露了她的关注点。

  商邵何其敏锐的人,勾起唇角笑了笑:“多谢你夸我。”

  应隐觉得燥热,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下。

  ·

  主厨从香港某间三星米其林请借过来,擅长做中法融合料理。两人刚坐定,他就从后厨迎出来,为应隐一一介绍餐牌上的明细讲究。

  “我们今天准备的冷盘是白葡萄酒香草青口贝,热前菜是芒果红酒梨煎鹅肝,很独特的风味。汤是爽口的松茸炖竹荪清鸡汤,更适合我们中国人。”

  应隐跟着他的介绍一一过目。

  “我们一共是8道主菜,主食是黑松露和牛焗饭,甜点我们为您准备了黑巧配菠萝丁,如果您有任何忌口或食材过敏的情况,都请告诉我。”他最后笑了笑,不失礼节的幽默:“毕竟我擅长的拿手菜不止这几道。”

  作为明星,应隐出入过太多高级的场合,也接受过礼仪培训,因此并没有局促的感觉,落落大方地表示自己很期待,并告知自己没有忌口。

  “根据今天菜单里的食材和口味,我推荐您这六支酒,您可以多款搭配,也可以餐前、肉类主菜、海鲜主菜、餐后甜品各配一支。”

  “我选甜起泡。”应隐将餐牌折页合上,“就这样。”

  虽然主厨没说什么,但从表情看,他觉得有些遗憾。

  甜起泡不能算是正经的佐餐酒,最起码,不是那些到店来举止高雅、谈吐得体、对各种香料头头是道的客人们的首选。

  商邵搭着腿,脊背松弛而挺地贴靠着餐椅背,先是垂目过了眼餐牌,继而对主厨点点头:“就按应小姐的喜好安排。”

  既然大少爷愿意将就,主厨自然也没话讲。等他退下,俊仪也被康叔带去一旁的包房用餐,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两人,唯有苏绣屏风后透出人影绰绰,是一名侍应生在随时听候差遣。

  甜起泡酒在冰桶里冰镇着,起开后稍醒一会儿便可入口。很轻盈的酒体。商邵抿了一口,笑着轻摇了摇头,“妹妹仔。”

  是粤语,应隐不太能听懂,问:“什么?”

  商邵便用普通话重复了一遍:“是小女孩的意思。”

  应隐明白过来,他是在取笑她,笑钟情的酒是小女生的酒。

  她一板一眼学他的粤语:“妹妹仔。”

  发音不标准,充满着一个粤语初学者的该有的别扭。

  “好可爱的字。”应隐又默念了两遍,不知道她喃喃自语的模样,落在商邵眼里也是如此。

  “我还想请教商先生,官仔骨骨,这四个字怎么念?”应隐客气地问,但谁都听得出她客气里小女生般的雀跃。

  商邵便用标准的港府粤语为她念了一遍。

  “真好听。”应隐学着,微微垂首,淡妆的眼眸里流光婉转:“官仔骨骨,官仔骨骨。”

  “应小姐可知这四字是什么意思?”

  应隐抬起眼眸,气息和声线都轻微:“我知道。”

  商邵两手搭在交叠的膝上,略颔了颔首,请她讲。

  应隐的目光便越过餐桌,径直地望向他。那一眼很长,似更正那日婚宴上,人潮中阴差阳错的一眼。

  “是清俊儒雅,贵气玉立的意思。”

  程俊仪大概是听到了她坐起身的动静,敲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进来。

  “喝茶吗?阿姨刚泡了壶红茶,让我把你叫起来呢。”

  “我什么时候睡的?”应隐揉脸,接过俊仪递过来的茶。

  倒不是红茶,是应帆提前一晚做的冷泡乌龙,里面切了鲜果,应隐喝惯了的,去水肿醒神。

  “不知道,找你时你就已经睡了,”俊仪帮她把纱帘拉开,窗户推满,“歪在台阶上,我都怕你冻到……”

  她这边话音没落,猝不及防听到身后听到一声“噗——”,回头一看,应隐一口茶全喷到了被单上。

  俊仪:“……”

  应隐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拿着手机,满眼惊恐一脸茫然:

  “我干了什么?我怎么会有他微信?!……等等!我怎么还给他发语音了?!”

  俊仪迟疑地问:“……谁?”

  她没顾得上回她,一脸视死如归地点开语音,再将手机战战兢兢贴近耳朵。

  一声带有醉意的、撒娇的“商先生,向你道午安”——

  手机随着尖叫呈抛物线飞出,落在了呆滞住的俊仪手中。

  应隐紧紧揪住被子蜷起双膝,脸咚的一声埋了进去:“呜……”

  俊仪张张唇眨眨眼:“我去找你的时候,你的电话还没断呢,商先生就在那头。”

  “what?”应隐猛然抬起脸,一脸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我,跟他,打电话?!”

  “啊。”俊仪点点头:“我看你睡了,就跟商先生说你睡着了,商先生说他知道,说你刚睡不久。”

  眼珠子瞪到圆得不能再圆,应隐隐约捕捉到一个可能,脸色一白,又是一红:“我、我、我……我不会打呼了吧!”

  这回俊仪终于拯救了她:“没有,不过你头发上掉了好多花,我拍了照,发了朋友圈,商先生看到了。”

  “你怎么知道他看到了?”

  俊仪一本正经:“他点了赞。”

  应隐哀号一声,一脑袋栽在了被子上,一声也吭不出了,只知道锤床。

  “早就说了,你酒量又没多少,还是少喝为妙,我是没想到,你喝完酒居然敢找他。”程俊仪完全没安抚她,给她刨了个坑,埋了进去,顺便还用铁锹拍了拍土:“你完啦,万一他封杀你。”

  应隐吸吸鼻子,上刀山下火海的觉悟,手一摊:“拿来!”

  俊仪把手机躺到她掌心。

  应隐先翻进朋友圈,看了下俊仪拍的照。俊仪拍照的审美是很好的,虽然构图古怪,但有出其不意的美。

  画面中,应隐伏在长了青苔的石阶上,枕着臂弯,只露出很微末的侧脸。长长的卷发上零星落了栾树的粉花,光斑细碎,翠叶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