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二王
作者:少地瓜      更新:2023-01-02 19:42      字数:7167
  二月的五公县已初具春意,路边柳树吐出新芽,毛茸茸一层新绿。

  哪怕阴影处还有未化净的残雪,各色小花也从枯草堆里冒了头,单薄的花瓣在料峭的春风中微微颤抖,可怜可爱。

  萧瑟过后的生机尤其令人欢喜。

  正月初八开始,“县试限定款糕点”就和元宵一起在师家好味本部和分店同步发售,产品种类繁多,香气扑鼻,造型更是玲珑可爱。

  比如那一层山药一层枣泥堆垒起来的梯形“步步登糕”,红白相间,艳丽妩媚。

  又有那鲤跃龙门模子印出来的酥皮豆沙糕,香酥可口,是最合适不过的好意头。

  还有涂抹了蛋液,用“蟾宫折桂”模具拓印的芋泥酥,香浓味美。

  厚重的酥皮那加了酸甜山楂馅儿,满口生香,酸爽开胃,最适合新年过后解腻。

  另有调出浅蓝色,加了蜜豆的糯米粉糕,粉糯可爱,做成云朵形状,寓意“平步青云”。

  这几款糕点好吃又好看,又是直戳人心的好兆头,销量非常不错,一时风头无两,竟将蛋挞、卤肉和肉脯这三款拳头产品压下去了。

  点心很小巧,一口一个,价格中上,大多是三文钱一块,五文钱两块,也可以按斤称重。

  如果在平时,少不得有人嫌贵:那卤肉也才三分钱一块呢。

  可想着一年也才一回,若果然灵验,也就不算什么了。

  家里有考生的,自然要买几样吃,之前那些年苦读是尽人事,如今便是听天命了。

  或有亲朋好友家有人要应考的,也买了送人,还会特意嘱咐包得精细些。

  甚至家里没人考试,只是看着好看,也顺手买一份尝尝。

  那曾试图为江茴保媒却失败的李妈妈,也不知是有意卖好还是真心想买,也来包了一包。

  “拿家去给我那小孙子吃,等他将来能混个一官半职的,我也就享福喽!”

  天晓得她孙子才两岁。

  师雁行提前找人用红纸印了好多“蟾宫折桂”纹样的洒金方纸片,裁成巴掌大小一块,每次打包都在上面放一张。

  投入的成本没增加多少,但顾客看了就都很欢喜。

  做买卖嘛,就是要哄着顾客心甘情愿往外掏银子,怎么高兴怎么来。

  中间郑平安来了两趟,看见这些糕点后,先要了一份来吃。

  吃完之后发现味道很不错,竟又大大的打包了一份,“带回去给有寿吃。”

  师雁行仿佛看到有寿脑门子上高高挂起的倒计时牌:

  “距离高考还有三千天”

  这就好比小孩过生日时收到长辈送的,多么沉甸甸的爱!

  师雁行留意了下,发现不只有自己注意到了这个商机,包括王氏兄弟的聚云楼、汇云楼在内的多家酒楼食肆,也都多多少少推出科举限定。

  但一对比就能发现差距。

  有的如师家好味这般完全创新,一看就用了心思;有的就很敷衍了,东西还是那个东西,直接换个名儿割韭菜。

  师雁行暗中打发姚芳和李金梅分别去聚云楼和汇云楼买来限定品,发现那两人真是亲兄弟,菜单共享,卖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不如咱家的好吃。”李金梅瓮声瓮气道。

  咱家掌柜的多心灵手巧啊!做的点心又俊又香甜,名儿也好听。

  师雁行挨着尝了尝,“还行。”

  公里公道的说,模样确实一般,就是非常简单粗暴的小点心,顶多白底上点个红点,或者刷一层蛋液,套一层黄壳子。

  总体没什么心意,明晃晃透着种老店大店的倨傲。

  但味道确实还行,就算比不上自家的,也没差多少。

  而且主要是这两家酒楼已经在县里开了好多年,尤其是聚云楼,前些年沾了衙门供奉的光,还主打什么“文人潮流”,以至于哪怕曾经被田顷砸过场子,如今人们说起文人集会,头一个想到的还是聚云楼。

  因为有这些铺垫,临近考试了,大部分人还是会习惯性去那里买。

  姚芳皱眉道:“我不喜那店里的捧高踩低,瞧见穿长衫的体面人便笑得狗颠儿似的,打扮的略粗糙些便没个正眼。”

  师雁行笑道:“这也难怪,毕竟也算是成中数一数二的文人圣地了嘛。”

  当初田顷不就亲眼见过那些人撵客么。

  若非如此,还未必会那样当众舌战呢。

  姚芳不屑道:“也就是唬唬那些半瓶醋罢了,我肚皮里虽没几点墨水,却也去过省府,那里的大店不比他们强上百倍?也没这样势利眼。”

  李金梅亦是赞同。

  初八开始,城中人流量明显增加,有来应试的考生和陪同的家人,也有想来挑女婿的,不一而足。

  师雁行还跟江茴说笑呢,“如今咱们也能看看榜下捉婿了。”

  按照平均年龄来看,举人大多在二十五岁以上,而立之年也比比皆是,仍保持单身的少之又少。

  自然也有那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就皇榜登科,可毕竟太少了,自己必然心高气傲,一般人也轮不上。

  所以有意觅得贵婿的人家往往从县试就开始了。

  铺子那边师雁行也发了话,“今天上午卖完就收工。”

  郭苗不解,“掌柜的,不继续卖了吗?销量还是很不错呢。”

  师雁行道:“较前几日已经有明显下降,花费同样的时间去做别的产品能赚更多。

  而且明天就开考,万一这会儿有考生因为紧张或什么缘故身体不适,又恰好吃了咱们的糕点怎么办?有理说不清,还是谨慎些的好。”

  人在很紧张的情况下本就容易生病,万一回头有人落榜甩锅咋办?

  郭苗就想起之前那些无赖来店里闹事的情形,也有些后怕,立刻应了。

  虽说那些人是无中生有,栽赃陷害,可还是不得不防啊。

  做吃食买卖最忌讳这些。

  初九一大早,县学门口就挤满了前来应试的学子。

  众人都提着装有笔墨纸砚和炭火的篮子,对应保单上的名字五人一组排好,验明正身后依次入场。

  但凡有一人舞弊,其余四人也要连坐。

  师雁行一直对科举很好奇,大清早就去附近看了。

  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好奇的不止自己,警戒线外密密麻麻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衙门的人调过来一大半,听说连地方厢军都出动了一批,甲胄齐整,就怕有人搅乱考场秩序。

  因怕考生夹带私藏,入场搜查极为严格,不仅四宝要一一核查,甚至还会随机抓几块碳砸开,就怕有人做小抄。

  每层衣裳都要打开来细看,挨着捏个遍,尤其是针脚细密之处,竟要现场剪开来看。

  如今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又要在考场一坐一整天,按理说很该穿的厚实些,可又怕担上夹带舞弊的嫌疑,考生们穿得都不多。

  有几个头回下场的经验不足,穿得厚厚的,十分显眼,入场检查时那棉袄都被扒开,雪白的棉胎露在外面随风飘荡,好不可怜。

  面皮薄的羞愤欲死,虽后面也有人替他们略缝了缝,可只怕心态要崩。

  师雁行看的时候,就听旁边几位大娘一边抓着南瓜籽嗑,一边非常有经验地说:“唉,看那小子身材那样单薄,穿的又少,只怕没考完试就要被抬出来了吧?”

  “话不好这样讲,可考完了,总归是要大病一场的……”

  师雁行仔细一看,果然好些考生瑟瑟发抖。

  这会儿的考科举真是拿命考,书生本就大多文弱,再这么连着几天一折腾,一命呜呼也是有的。

  科举没有年龄限制,放眼望去,老的老小的小,年龄差距极大。

  有十几二十岁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紧张之余,双眼放光,随时预备大展才华,浑身上下都透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儿。

  但更多的还是久经搓磨的老鸟,他们大多形容憔悴,衣衫陈旧,眼神都有些麻木了。

  看着那些年轻人时,隐隐有种过来人的怜悯:

  等着吧,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听说这一届足足有四百零一人应考,但最终的秀才名额却只有二十一个,将近二十取一。

  也就是说三百八十人铁定落榜。

  这还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九成以上的秀才一生止步于此。

  最后一名考生进场后,师雁行对胡三娘子道:“回吧。”

  才走了两步,胡三娘子便低声提醒,“掌柜的。”

  师雁行抬头一看,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斜对过走过来的,可不就是王家那两位掌柜的吗?

  年前腊月,她第一次参加了商会的例会,、庄掌柜和刘翠兰主动表示了欢迎,老会长态度也不错,其他人则还在观望。

  唯独这兄弟二人是直接撕破脸,全程白眼。

  师雁行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也就由他们去。

  听说最近他们又揽下县试期间考官们的伙食,难怪往这边来。

  县试前后一共十天,每场之间考生们可以离开,考官却不能。

  数名考官连同下面的一干吏员并打杂的,所需要的饭食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那兄弟俩也看见了她,一时三人都未开口。

  双方距离越拉越近,擦肩而过的瞬间,性情火爆的王河终于忍不住开腔,“别得意的太早。”

  哼,吉利糕饼卖得好又如何?

  不过是短时买卖罢了!

  师雁行偷偷打发人去买王氏兄弟家的糕饼摸底,而对方显然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也是头一天就悄悄派了心腹来买。

  师雁行:“……”

  哎不是,我得意什么了?

  她有些无奈,“两位年长我许多,论理儿有些话不该由我说,可难道咱们就不能共赢吗?”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王河直接涨红了脸。

   

  ; 你前头才抢了我们的衙门供奉,后面又说共赢,听听这叫人话吗?

  师雁行也觉得说服力不大,感觉有点茶里茶气,于是换了个角度切入。

  “我能明白两位的心思,无非是觉得原来你们是商会中唯一的餐饮代表,蝎子粑粑独一份,我进来之后你们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难免排斥。

  可咱们换个处境想,你我都是做这行的,我的加入,不就等于变相扩大了餐饮业的影响吗?若大家能摒弃前嫌携手共进,好处绝不是眼前这一星半点儿。”

  王河此人头脑简单,只想着有仇就报,听这话就觉得她在狡辩。

  倒是王江的眼波动了动,似乎若有所思。

  有门儿!

  其实这些话都是师雁行临阵发挥,所以有些仓促,可也是肺腑之言。

  因为据她观察,这个五公县商会徒有其名,内里根本就是一盘散沙。

  几个商会代表各立门户,各干各的,恨不得出门就没了往来。

  迄今为止,这个商会的作用也仅限于快外界一步接收朝廷政策变动,再就是逢年过节做点慈善公益,帮地方衙门减轻一点负担,然后再转过来,请当地县令上书朝廷帮忙减税。

  可减税能减多少啊?

  之前师雁行问过,就郑氏布庄那么大的体量,一年减个八百两就封顶了,其他的三几百两不等,还有更少的。

  这些银子对普通百姓而言可能是天文数字,但对大商户,还真不算特别雪中送炭。

  就拿师家好味来说吧,现在两家铺面外加一个作坊如火如荼,每天的纯利润差不多都能维持在十五两上下,一月四百五十两,一年就是将近五千五百两。

  如果减税的话,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个月利润。

  的确是好事儿,但一个商会的作用不该局限于此。

  商会成立的初衷是什么?

  是为了本地商人走出去之后相互扶持,抵御外敌,可现在呢?

  只做到了节流,却未曾真正帮大家伙开源。

  有决策权的九户之中仅有两户在沥州城站稳脚跟,可你看看他们立足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试图摆脱五公县商会!

  别说对外拧成一股绳了,人家嫌弃呀!

  为啥嫌弃?因为没用啊!

  别说这些人,就连师雁行本人对商会也有点怒其不争。

  话赶话说到这儿,师雁行趁热打铁道:“钱是赚不完的,两位在此地立足多年,看的比我清楚。

  在我之前,难道除了两位就没有别的食肆了吗?百姓们就不去别处吃喝了吗?

  是,我明白,我一个年纪轻轻的外来户得了县衙的供奉,你们心里不痛快,可这才哪儿跟哪儿?

  不怕说句不中听的,若两位安于现状,即便今天没有我,来日也会有别人。

  甚至哪天换了一位父母官,这买卖也就给旁人了。”

  “我观二位绝非泛泛之辈,”她看着神态各异的兄弟俩,终于来了句狠的,“天地是很大的,州城,府城,乃至都城,二位就不想出去看看吗?”

  走出去老远了,师雁行还能隐约感觉到背后的注视。

  天下无没有野心的商人。

  她就不信那两人不动心。

  即便老二王河头脑简单,莽惯了,可王江不会。

  “大哥,你不会真信了那小娘皮说的话吧?之前她还抢过你的买卖呢!这会儿说这么些,保不齐肚子里憋什么坏水儿。”王河急道。

  王江缓缓吐了口气,又往师雁行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回去再说。”

  王河张了张嘴,原地跺了一脚才跟上去。

  他是知道大哥的心思的,一直想往州城走,可哪儿那么好办呢?

  也不知道那小娘们到底是什么精怪变的,几句话就搔到大哥的痒处。

  “大哥,咱们就在这儿不挺好的吗?”走了两步,王河又忍不住道。

  他以前也去过州城,跟五公县是真不一样,繁华热闹,可也打心眼儿里叫人害怕。

  在五公县,他是有头有脸的大掌柜,走到哪儿人家都捧着。

  可去到州城便瞬间卑微到骨子里,好似无根浮萍,心里总不踏实。

  在他看来,五公县再不好,可也是他们的根。

  人就跟树一样,拔了根还能活?

  王江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二弟啊。”

  说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继续往前去了。

  这个兄弟的心思,王江明白,别看着高高大大挺唬人,那拳/头捏起来比碗口都粗,其实胆子很小。

  待在本地吗?确实很好。

  可为什么不能更好呢?王江时常这么想。

  他们正值壮年,又有老家这份基业撑着,大不了再回来就是了。

  以前王江也这么说过,可王河却恨不得把脑袋甩下来。

  “大哥,你说得轻巧,那万一咱们败了,退回来,岂不给人看笑话?不成不成。”

  在他看来,面子比天大。

  现在也不是不能活,何苦再遭那个罪!

  不光王河有意见,胡三娘子也有些不解。

  “掌柜的,咱家与那二王素来不睦,您怎么又突然想着合作了?”

  “也不算突然吧,”师雁行抄着袖子笑了笑,“以前就隐隐约约有过这个打算,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提。”

  说得早不如说得巧,她之前还在划算怎么开口,没成想今儿就一股脑倒出来了。

  “那老大瞧着阴沉沉,老二又咋咋呼呼,瞧着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您可要当心。”胡三娘子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质疑师雁行的决定,只是担心她的安全。

  “我晓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如果只是局限在五公县这个小圈子里,她和二王,和其他所有餐饮行业的同行们就永远都只会是对手。

  而内斗是没有出路的。

  统共一个五公县罢了,餐饮市场说破天才多大?

  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急于开第三家分店的原因:目前的市场已经隐隐趋于饱和,再开店应该还能赚,但大概率会拉低现在的平均营业额,投入和回报率也不如前面两家好看。

  况且三妹等人还稚嫩,她一人分/身乏术,急不来。

  可既然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市场,更大的消费潜力,为什么不试着往外走一走呢?

  这就好比后世某些国家,当国内情势低迷到一定程度,就会对外发动战争转移矛盾,然后整个国民经济和情绪就会瞬间高涨。

  这种套路放在商场也是一样的。

  况且那商会内部乱糟糟的,她虽然跟、庄掌柜和刘翠兰关系不错,但四个人四个行业,有心扩大合作也是无从下手。

  王江确实像胡三娘子说的,性格有些不讨喜,但聚云楼能在县内屹立多年不倒,自然有其道理,至少菜品和酒水的口味确实不错。

  而且之前大家新仇加旧怨,二王明面上与她决裂,却也没有背地里下黑手,就算没来得及吧,也至少证明他们具有一定的忍耐能力。

  所以师雁行愿意试一试,给彼此一个机会。

  如果真的能够合作成功,那么师家好味就相当于多了一位强力合作伙伴,进军沥州城也能多几分把握。

  接下来几天二王那边都没有传来动静,师雁行也不着急。

  一来他们还得预备着县试考官们的伙食,恐怕不得空;二来从干戈化玉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王江势必要做风险评估。

  倒是江茴得知了师雁行的打算,觉得挺好。

  师雁行反倒被她的反应惊到了,“你都不担心的吗?”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江茴抖一抖日益厚重的账簿,很有点干我屁事的意思,“我就是个帐房嘛,算账还行,这种事不信你信谁?”

  师雁行:“……”

  她摸摸鼻子,觉得自己贱贱的。

  以前江茴胆子小,自己一有点动作就大惊小怪,如今完全信任,咋还有点不适应了?

  后面这些日子,师雁行只是继续盯着两家铺子的买卖,每天对三妹等人的厨艺进行考核。

  而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卖身契和雇佣制度的差别来了,前者真的是毫无保留,玩命似的学习长进;可雇佣来的人却轻易吃不了这个苦。

  如今,后厨烹饪、西点制作等关键技术都掌握在自己人手里,譬如红果等人做得再好,也只能负责店前,师雁行不天天盯着也能放心了。

  分店的自助餐卖得还是很好,这几天也确实有自称过来陪考,家境艰难的,要了免费的饭菜吃。

  郭苗就有点担心,“掌柜的,这里面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啊?”

  前儿有一个来要免费饭的,长得可胖了,瞧着一点都不像家境艰难的样子。

  师雁行回答得毫不迟疑,“会。”

  郭苗:“……”

  那还这么做,多亏啊!

  师雁行笑道:“这种事是免不了了,况且能豁出面皮来白吃白喝的,毕竟是少数,就算亏损也有限。”

  就算一天有十个来蹭饭的,才多少成本?

  前后一共就考这么几天而已。

  可对比付出的这点成本,他们换来的好名声更重要。

  郭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她勤俭惯了,属实有些心疼,况且名声这种东西,眼下也看不出能给店里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其实她是有点不大理解的。

  但郭苗一直对自己的身份认知很清楚,就是个干活的,掌柜的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干。

  想那么多干啥?

  直到二月二十二,县试彻底结束,王江才突然派了人来,说她请她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