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二十六岁，仁爱医院护士，父母已经退休移民国外，还有一个哥哥在香港，但兄妹关系不大好。据周媛哥哥的口供，周媛喜欢买名牌租名车，工资一直不够花，还刷爆信用卡买名牌，经常向他借钱，所以两兄妹为此闹得关系挺僵，后来也不怎么来往，所以对周媛的私事也不是很清楚，直到警察找他去认尸才知道妹妹出事了。”

  “周媛在医院是卢雪芳管辖的下属，两人的关系一般，除了工作之外并没有什么往来，不过周媛在半年前不知怎的开始搭上了卢雪芳的前夫张大勇，两人瞒着卢雪芳交往了一段时间。三个月前在医院的女厕里被人割脉谋杀，至今还未找到凶手。”

  沈雄说完顿了顿，脸上浮起一丝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孙皓月微微挑眉。

  “发现周媛尸体的人就是当时医院的清洁工，刘淑敏。”经过一番深入调查，沈雄越来越怀疑刘淑敏确实跟这两宗谋杀案有关系，不得不承认孙皓月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越发对她刮目相看。

  “继续。”孙皓月随手拿起一只钢笔，来回转动着笔的两端轻轻敲击着桌面。

  “刘淑敏，二十六岁，三岁时父亲因交通意外去世，六岁时母亲堕楼身亡，之后就一直跟着唯一的外婆生活在深水埗。她有轻微的读写障碍，所以读书成绩不算好，中学一毕业就出来打工，先后在商场、医院等地方当清洁工，近三年都在仁爱医院工作，一个多月前才来到慈爱医院。”重案组会议室里，阿胜正认真汇报调查的线索。

  “刘淑敏的生活很简单，都是医院和家里两点一线，她的财务状况也没有任何异常。自从她外婆去世之后，她就搬出深水埗自己独居，周围的邻居都说她是个安静内向的人，不怎么跟人打招呼，经常待在家里一整天都不出门，很少见到有其他人去找她。唯一有来往的朋友就只有卢雪芳母子。”

  孙皓月认真倾听，另一只手翻阅着调查的资料和照片，嘴里依旧含着一根棒棒糖。重案组的其他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知道她喜欢吃糖，反正是在自家的办公室里，也无伤大雅，反应没有之前那么大。

  “卢雪芳，二十九岁，慈爱医院内科护士长，三个月前才调来这家医院，之前一直在仁爱医院当护士长。她的父母早逝，自小就跟着叔叔婶婶生活，在护士学校毕业之后就当了护士，她是在当私人看护的时候认识她的前夫张大勇，没多久就结婚了，生了一个儿子张小宝。卢雪芳的风评不错，同事都称赞她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护士，平时也没有跟人结怨，财务状况正常，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张大勇和卢雪芳的夫妻感情似乎一直不大好，张大勇忙于生意经常不在家，卢雪芳也是一直在医院和学校两边跑，忙着工作和照顾儿子，邻居都反映很少见到张大勇回家，就算回到家也只会传出争吵声，有时会听见张大勇在大吵大叫和小孩子哭闹的声音。”

  “周媛是被人割伤左手手腕动脉，导致失血过多致死，法医报告说行凶者割脉的手法娴熟，很有可能是专业人士。但根据负责周媛案件同事的调查，案发时间卢雪芳正在参与一个手术，手术室里有十几个医生护士可以作证。”

  “张巧儿被杀的时候，卢雪芳和儿子在家睡觉，她家楼下的保安说她当晚回家后就没有出过门，监控视频也证实了这点。”

  孙皓月摸摸下巴，认真思考：两宗案件里卢雪芳都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据，显然她并不是凶手，但她总觉得这个女人跟两个受害者的死有着某种联系，只要弄清个中原委，就能找到凶手的动机了。

  沈雄等人仍在交流线索、谈论案情，孙皓月一边竖耳倾听，一边继续翻着卢雪芳和刘淑敏的背景资料。

  翻着翻着，她突然停了下来。

  “ada，是不是有发现？”沈雄见她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不禁心头一紧。

  孙皓月指着卢雪芳背景资料的其中一栏，上面写着她的叔叔婶婶十几年前一直住在深水埗，近几年才搬走，而且居住的地址正好与刘淑敏的外婆家在同一条街。

  “卢雪芳也是在深水埗长大的，她跟刘淑敏就住在同一条街，但她在医院却说跟刘淑敏认识了三年。”她们二人从小在同一个地方生活长大，两家的距离就几步路远，肯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理应早就相互认识才对，怎么可能在医院才认识？

  沈雄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看来卢雪芳是在撒谎，她也很有可疑。”

  “阿胜、硕仔，继续调查卢雪芳和刘淑敏的背景，我要清楚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

  “josie，问下法证部那边什么时候有报告？”目前她急切想找到有力的物证，否则单靠背景调查也不能推动案件的突破性进展。

  “yes，ada！”

  “ada，看来我们有必要请卢雪芳回来协助调查。”综合目前得到的线索，沈雄认为这个护士长会是破案的关键。

  孙皓月点头表示赞同：“顺便申请搜查令，刘淑敏作为两场谋杀凶案现场的尸体发现者，实在太过巧合，而卢雪芳跟两个死者都有过争执或者对立的关系，再加上她刻意隐瞒跟刘淑敏的真实关系，她们两个人的嫌疑都很大，不排除两人合谋杀人的可能，说不定她们的家里会有发现。”

  “收到，我立刻去办！”沈雄急忙去写申请。

  散会后，孙皓月正打算回办公室整理案卷资料，这时有人鬼鬼祟祟地靠近她的背后，正想拍拍肩膀吓唬她，谁知她的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似的，转身反手敲了来人的脑袋一记重锤。

  “啊，痛！”于子朗失声惨叫起来，委屈兮兮地望着她：“你下手能不能轻一点？好歹我也是警探，万一被你敲傻了怎么办？”

  “活该，谁让你想吓唬我？”她可不是那么轻易被吓到的人。

  于子朗蔫蔫地嘟囔道：“我从来都没成功过呢，每次还要反过来被你教训”

  孙皓月要忙着查案，可没有工夫再跟他闲扯：“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

  于子朗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张图纸：“呐，这是上次我通灵见到的手提袋，你让我画的。”

  孙皓月喜出望外，咧嘴笑道：“谢啦，伙计。下次请你吃饭。”

  “我要去你弟弟那家餐厅，还要点最贵的菜。”于子朗一想起美食，心里瞬间又不觉得委屈了，眼里开始放光，只想着孙皓月能够早点兑现诺言。

  “没问题，等破案了我立马请你去吃！”孙皓月拍胸口保证。

  “那你好好加油，我看你哟！”于子朗满意地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

  孙皓月摇头失笑，转过身回头看见沈雄和josie正盯着她，眼里充满好奇。

  “ada，你认识于sir？”josie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听讲他为人有点古怪，经常无端端在案发现场睡觉，有人说他有病，到底是不是真的？”

  孙皓月微微蹙眉，她不大喜欢听到自己的朋友被人议论，何况于子朗不是有病，只不过是会通灵感应而已，何至于被人当成怪物来看待？

  沈雄觉察到孙皓月的情绪不悦，忙开口转移话题：“ada，已经申请到搜查令，我们可以出发了。”

  “通知法证，一起去搜证。”

  “卢雪芳女士，我是重案组见习督察孙皓月，现在怀疑你跟两宗谋杀案有关，需要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同时警方需要搜查你的家，这是搜查令。”

  今天正好是卢雪芳休假的日子，原本她打算带儿子出去郊游，没想到会这么倒霉，刚准备出门就遇到警察，而且还被撞个正着。

  孙皓月意味深长地望了她身后一眼，不冷不淡道：“这么巧，刘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淑敏强装镇静解释着：“今天护士长休息，刚好我也放假，就约我一起和小宝出去玩。”

  “你们两个的感情可真好，一点都不像是普通的同事。”

  卢雪芳和刘淑敏悄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沉默不语。

  孙皓月见状心下有了计较，又道：“看来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就是不一样，对吧？”

  刘淑敏猛然抬头，眼神变得锐利，暗藏涌波：“你们在调查我们？”

  “例行公事罢了。”孙皓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经试探出想要的结果，便没有继续跟她们纠缠下去，示意法证部的同事进行搜证。

  杨逸升和梁小刚相互看了彼此一眼，默契地展开采集搜证的工作。重案组的人也在卢雪芳的家里四处搜寻有用的线索。至于卢雪芳的儿子，早就被josie带到楼下玩耍。

  孙皓月环视屋内的环境一圈，斜眼看见两个嫌疑人神色凝重地坐在沙发上，略显不安。

  “卢小姐，你应该知道周媛是你前夫的第三者吧？”孙皓月随意拿起桌上的相框，发现只有她们母子的合照，又放回原位。

  卢雪芳有些愕然，但还是如实点头：“我知道。”

  “知道多久了？”孙皓月追问道。

  “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周媛就来找过我。”卢雪芳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并不在意前夫出轨的事情。

  这倒是引起了孙皓月的兴趣：“你不恨她？”

  卢雪芳冷笑一声：“没什么好恨的，不是周媛，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她也不是第一个，只是我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会对我身边的同事下手，一点都不顾我的颜面和感受。”

  “我不想管他们，只要不影响到我和儿子的正常生活，他们怎么过都行，与我无关。”

  “可你们还是离婚了。”而且是在周媛死了之后。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没必要向你们交代吧。”卢雪芳转过头，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

  刘淑敏闻言垂下眼帘，强迫自己不跟任何人对视，不允许自己流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众人在屋里所有的角落找了好几遍，都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如实向孙皓月汇报。

  孙皓月继续走进各个房间，试图找到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经过衣帽间时，无意间瞧见杨逸升正在检查女主人的衣服和包包，忽然想起于子朗通灵见到的名牌手提袋。

  “ada，你在找什么？”杨逸升看见她的视线一直在衣帽间里来回转，不禁问道。

  卢雪芳不是追求物质的女人，但前夫有时也会送些名牌包饰，都被她放进衣柜里，偶尔才会拿出来用。不过这些名牌包包没有几个，孙皓月很快就找到了想找的手提袋。

  掏出于子朗画的图纸，找到的手提袋跟他画的一模一样，通灵感应见到的东西都有着特殊的寓意，她肯定这个手提袋跟案件一定有关系。

  可打开手提袋，里面空空如也，里外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任何东西，孙皓月不觉有些泄气，难道这不是她要找的手提袋？

  杨逸升见她面带沮丧将手提袋放到一边，不觉奇怪，出于好奇，他也拿起手提袋仔细检查，真的让他发现了东西。

  手提袋一侧的拉链缝隙里沾了一些褐色的物质，杨逸升拿出检测试剂一喷，忽然令他莫名有些激动起来。

  “ada，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