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今天这人我要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分明是我先来的。”

  “我不管什么先来后来，收了我的银子，这人今日我是一定要领走的。”

  繁闹的街市上，薛蟠环胸，颐指气使对着面前几人，手拉着一个瘦弱小姑娘，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我问你，一个女子你打算卖几家？收了我的钱转手又要卖，天底下何曾有过这样的道理。”冯渊正面刚不过薛蟠，转而看向牙婆子。

  冯家是金陵的士绅，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也是轻易得罪不起的，薛蟠家又是皇商，更是不能吃罪的。

  牙婆子打着哈哈，冯渊眼见薛蟠就要把人拉走，连忙上前阻止，却被薛蟠一脚踢翻在地。

  “敢来挡我的路，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薛蟠冷哼一声，让身后跟着的随从去打。

  可随从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随从不听调配，薛蟠怒气更甚，“怎么？现如今就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大爷，姑娘说过，若是我们再帮着大爷为非作歹，便将我们全都发卖出去，我们……”有小厮犹豫着上前说道。

  “她算个什么东西？早晚嫁出去的货，别忘了薛家以后谁做主。”薛蟠见使唤不动随从，直接抽出鞭子就要对着冯渊打过去。

  可还没等他走到冯渊跟前，整个人已经被手疾眼快的随从给摁住了，薛蟠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他们说道，“姑娘，我们没帮着大爷作恶。”

  薛蟠抬眼看去，桃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伸手拿过他手里的鞭子，扔给小厮，“做的好，回去找兰妈妈领赏。”

  “不用不用，姑娘过誉了。”领头的小厮笑着说道，随后指挥下人用鞭子把薛蟠捆起来带回去。

  或许等几年之后两位姑娘嫁出去，薛家会由薛蟠做主，可现在的情形就是薛蟠在薛家说不上话，看老爷那意思也不像是会把生意交给薛蟠的样子，眼下自然是要听姑娘的话才有好日子过。

  这些下人肯这么听话，自然是因为桃蜜和薛宝钗用过手段的缘故，前两年有个下人只听薛蟠的话，帮着他在外头强取豪夺，直接送到了衙门，连着薛蟠都在大牢里呆了小半年，从那之后府中下人便知道到底谁是真正的主子。

  桃蜜看了看冯渊，又看了看瑟缩低着头的女子，虽是垂着脑袋，但依旧可以看到她额头上那一颗胭脂记，对于她的身份也有了判断。

  “英莲？”

  女子抬起头，目光中全是懵懂，牙婆子上前笑着说道，“姑娘，她叫香菱。”

  薛蟠那霸王走了，牙婆子上前笑着说道，“实在不是我一个女儿发卖两家，这其中另有缘故，姑娘可要为我做主才是啊。”

  “把你的那些小心思收一收，别在我面前一副苦主的模样，她是不是你女儿你自己心里清楚。”桃蜜瞥了一眼旁边呆愣着的冯渊，“这人我认得，是我早年走丢的远房姐姐，待我为她找到亲生父母，你若想娶倒那时候再做议论。”

  冯渊又是一怔，“可刚刚薛蟠那厮明明是……”

  明明是说要回去做丫鬟的，怎么又成了远房姐姐了？

  “多年未见，你还指望着一个纨绔认得出来不成？”桃蜜拉起英莲的手，说道，“她本家乃是姑苏甄家，家住十里巷仁清街葫芦庙旁，你若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他们家是否有一个多年前在正月十五走丢的女儿。”

  说出名字的时候英莲没有反应，可一听到熟悉的地名，心中升起无尽的熟悉感，仿佛那是来自她记忆深处的地方，莫非面前这人当真认识她吗？

  牙婆子见桃蜜拉着英莲就走，不敢上前阻拦，快速转身离去，英莲的确是他们家那口子在姑苏拐来的，没准儿还真让桃蜜说对了，还是赶快走为妙，被抓到就不妥了。

  然而她不知道，自从她带着英莲来到街上开始，就已经被人注意到了，眼见她离开，跟着她一同回去，顺藤摸瓜还见到了养在各家中的三岁到十二三岁之间的女孩子。

  “殿下，的确是个拐子，和之前在京中那一伙对上了。”暗卫来到别院，将调查结果呈上。

  司明奇拿过看了一眼，上头有好几个名字，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二哥你查了这么久，就查出来个拐子组织？这还用你亲自查吗？”

  “如果只是拐子，交给当地官员即可，可你真觉得这就是个拐子组织？”

  司明煜把手中的鱼食撒到湖里，瞬间有无数小鱼游过来抢着吃，而当他再撒下去一把的时候，依旧上来抢吃的，甚至有好几条小的鱼已经撑死飘了上来。

  “看出什么了吗？”

  司明奇眨眨眼睛，目光在湖和司明煜脸上徘徊，“它们……撑死了？”

  “为什么会撑死？”司明煜又问。

  “吃多了呗。”

  一阵无奈涌上心头，不由用力揉了揉额角缓解头痛。

  “哎呀二哥你就别和我猜谜语了，有什么话直说不行吗？”明知道他不同诗书，还和他玩儿这些个隐喻，根本就听不懂嘛。

  “就你这脑袋，和你说了也是白说，你就等着看吧。”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拐子组织，即便大到地方官员解决不了，朝廷还可以派钦差下来查办，根本用不着他亲自跑一趟金陵。

  “等着就等着，我去练鞭子了。”今天桃蜜同意教他鞭法了，之后一段时间他就要去住在薛家附近的宅子里，她说每日只要练一个时辰就好，那也未免太轻松了点儿，所以他想着自己多练练。

  与此同时，桃蜜将英莲领回家里，让七儿带着她去洗漱换衣服。

  冯渊一定会派人去姑苏找甄士隐一家的，虽然甄家去了岳丈家，但想要找起来还是不难的，不用她再派人去了。

  让英莲和父母一家团聚，也算是她做件好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