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心思
作者:与月争光      更新:2022-09-20 19:45      字数:2944
  “楼家什么地位,要什么没有?”陈锦茸脸色胀红,硬着头皮道,“你竟上门送几颗青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礼轻情意重。”沈径云皱眉,不能认同陈锦茸所说之话。

  “谁跟你有情义啊!”陈锦茸反驳。

  “茸儿,闭嘴。”陈道远瞪了眼小女儿。

  陈锦茸不大服气地背过身去,也不知道为何父亲要带上自己来这破落小户做客,分明阿父是吏部尚书,对方只是吏部侍郎而已!

  越想越心气不顺,心烦意燥地说:“阿父,我去马车内等你!”然后便自顾自跑出去了。

  嘉宁冷淡地看着陈家小女娘远去,心中冷哼,既不愿来为何要来。

  沈随也不好对别人的女儿苛责,只能假装不在乎的模样,“陈兄,进去坐坐吧。”

  陈道远既是尴尬又是无奈,“改日吧,改日我定与沈弟把酒言欢,今天我先送小女回去。”

  于是乎,一行人来拜访,便是在庭院里站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走了。

  “这陈世伯好歹身居高位,怎的养出这样一个……傲慢无礼的小女娘!”沈径云一向有话直说,最是受不了别人贬低自己所种之菜。

  “她说的,确实不无道理。”沈随宽慰道,“楼家高门大户,自是什么都不缺,这事为父也欠缺考虑了。”

  “阿父!”沈径云可不这么认为,在他心中,礼物轻重不该这么被定义,“我将我珍惜之物送你,难道不是情义重?难道什么都能用金钱衡量吗?”

  “我儿诚恳待人,拥有一颗赤诚之心,令为父甚慰!”沈随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若在都城生活一年后,你思想依旧如此,届时阿父定送你一份礼。”

  沈径云愣了愣,“什么礼?”

  沈嘉宁听了父兄之言,一扫阴霾,眉开眼笑,向沈随讨礼,“今日我给阿父长脸了吧?阿父是不是也该许我一份礼?”

  “阿宁想要什么礼,阿父若不允,哥哥也能替你办到。”沈径云很是庆幸自家妹妹乖巧懂事,不似那陈家女娘已可见未来泼妇之相。

  还未等沈随同意,嘉宁便道:“大哥已及弱冠,可以考虑婚事了吧?”

  “不不不!”沈径云一副害怕模样,“这都城中的女子要都像陈家女娘一般,我宁可终身不娶!”

  堂堂男子汉……哎,沈随都无语了。

  “怎么可能都如她那样?哥哥别因为她一个人而恐女了啊,”嘉宁发愁了,“不过,咱家一贫如洗,也是个问题。”

  都城与山里不同,处处都要花钱。吃饭要花钱,待客要花钱,娶妻要花钱,礼尚往来也是需要花钱的。

  总不好再像今日这样,只提一兜子青菜去人家府上。

  入乡总要随俗。

  “要不我还是继续卖青菜?”沈径云跃跃欲试,“还能补贴家用。”

  “来了都城应当是有田地分的,哥哥确实可以继续种菜,”嘉宁郑重道,“我认为,哥哥种的青菜确实比别人的好吃许多,定有出路的。”

  想了想,又为大哥做思想准备,“只是都城官员之子,可没有下田种地的,有可能会被他们耻笑,哥哥若觉得不妥——”

  “甚妥!”沈径云才不在意别人如何想。

  沈随瞧着儿女都挺有主意,满意道:“也好。”

  而另一边,陈家父女坐上了马车离去,陈道远觉得女儿被纵容成这副样子,深感无力和后悔。

  陈锦茸是他在接近不惑之年才有的,作为子女中最小的一个,十分溺爱。

  只是她的生母并非正室,性格又如此张扬跋扈,她若性格不改,将来婚配都成问题。

  此时,陈道远终是忍不住,态度严肃地说教着平日里一惯宠爱的女儿。

  “茸儿,阿父来前就同你说了,要知礼,知礼!为何你还要耍你那小性子!你今年十四了,也不小了!”

  陈锦茸委屈地看着父亲,很不理解,“阿父,是你让我来的,我本就不想来。再说了,那沈家不过乡野人家,凭什么要我低声下气的。”

  “你今日瞧见的沈世叔,只要他自个儿愿意,将来定能有所作为,我平日里教过你,做人不能只看眼前!”陈道远说着大道理,也不管女儿是否听得进去。

  “哼,一把年纪了,还能有何作为。”陈锦茸不以为然,“三殿下当真认他为老师了?他哪里比得上阿父?女儿真不理解。”

  “你……罢了,为父问你,你觉得沈家大公子如何?”陈道远此番登门拜访定要带上小女儿,就是为的这个。

  “大公子?就那送菜的?”陈锦茸一脸鄙夷,“真不愧是山里来的,傻子一个,也就脸还看得下去。”

  陈道远听了回答,也不意外,反正是不指望女儿能看上人家了。

  他女儿一向是眼高于顶,只是将来……他还是认为,沈随定能是个不错的亲家。

  “阿父莫不是想让我嫁给他吧?”陈锦茸猜测道,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极度不适。

  又见陈道远并没有否定,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我才不要!姐姐们嫁的都是勋贵世家,阿父怎么这般偏心?我便是给三殿下做妾,也不要嫁到他们那种人家!”

  给三殿下做妾?

  陈道远是一直知道女儿仰慕三皇子的,可是三皇子这人不仅冷漠,又重规矩,像自己女儿这般不贤惠的,他是极不喜欢的。

  每次女儿“偶遇”三皇子,三皇子能漠然地应对两句话,都已是极给他这个老师面子了!

  若女儿嫁他为妾,都不知会过得什么生活,甚至都不知道是结仇还是结亲……

  况且……这两年他已逐渐感觉到,三皇子处处比太子优秀,遂不满足于现状,甚至有取代之心。

  可皇帝对太子很器重看好,即便太子殿下屡次犯些小错误,都不曾让皇帝动废储之心。

  陈道远并不想捣这趟浑水,不然也不至于明年就辞官,他不过才五十出头几岁。

  好在长子已经逐渐在朝中站稳,他是中立党,将来太子登基也不会过于苛责陈家。

  若是三皇子得势,也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算了,三皇子公私分明,没什么人情可言,倒也不会为难他。

  ……

  接下来的几日,沈随开始了浑浑噩噩、循规蹈矩的上朝日子。

  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由阿明驾车送入宫,然后清晨时回来,大儿子还要带着阿明去种地,阿明真的是连轴转,沈随不禁感叹。

  沈嘉宁也感觉到了,朝廷分的田地比他家在山里的田地还多两倍不止,大哥一人忙不过来,就带着阿明驾车一起。

  到了中午,嘉宁要去送饭,还得步行。

  连续了几日,嘉宁已经有些受不了了,每天走十几里路,那脚上都是水泡。

  马车不够用,车夫也不够,家中人手太少,卫姨也忙不过来……

  初来乍到,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沈嘉宁提着食物,瞧着西市卖着各种物件的小摊子,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才能挣钱呢?

  “沈娘子?”

  一张熟悉面孔出现在嘉宁面前,嘉宁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三皇子的下属。

  “属下元则。”青年男子长得凶巴巴的,对着沈嘉宁却露出了久违的善良笑容,“沈娘子要去哪?需不需要属下送一程?”

  在元则心中,沈娘子真的是个好人,当初给他撑伞时,他就这么觉得。

  虽说无功不受禄,可嘉宁当真脚疼得走不动道了,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迟疑道:“当真可以吗?”

  “三殿下在茶楼与友人叙旧,属下去询问一声,无妨的。”元则道。

  说完,元则飞快地跑进茶楼,“蹬蹬蹬”地跑上了二楼,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下来了。

  “殿下说前几日的青菜不错,等会可以让属下去沈府再拿一些吗?”元则想着这样说应该没错,总不好把殿下原话说出来。

  “当然可以!”如此也不算无功不受禄了,嘉宁喜上眉梢,“殿下喜欢吃,想要多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