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奇葩大舅哥
作者:司农舍人      更新:2022-11-23 07:45      字数:3626
  刘全胜是个仗义豪爽的性格,却也是弱点,以至于死在义气这两个字上。

  冰天雪地里,北疆团场种棉户不能室外工作,也没有任何挣钱门路。丁文东在邱德云帮助下,到加工厂做零工。

  下雪了,各连队棉场上的籽棉陆续交售到团部加工厂,这才是加工厂繁忙的开始。根据产量储备,一般可以加工到第二年新棉下来,有时根据行情,根据任务计划,开足马力生产,也能提前一两个月结束。

  棉花加工有几十道工序,机器恨不得把棉绒每根纤维都梳理拉扯得笔直,最后的产品长绒棉的绒长决定价格。产品皮面用加厚棉布包裹着,不大的一捆就三百多斤。

  丁文东和阿绣干的零工是在外围,棉籽用硫酸脱绒后,黑黝黝圆滚滚的,和鸡头米一般光滑,进入高大的榨油设备,一根绞龙长筒伸到一个棚子里,丁文东的工作就是把堆积如山的棉籽饼装袋过称,再码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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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油渣干燥如沙,十分压秤。一次性编织袋,一包一百七十斤,装一吨,缝口后码垛好,可以挣五块钱。

  两个人早晨照顾孩子上学,去领四百条编织袋,中午还要步行回家给孩子做饭吃,下午可以延长点时间,忙活到天黑,完成这三十四吨的任务。

  那个冬天并不觉得寒冷,零下三十度也依旧汗流浃背,劳累的同时,也感激邱邱嫂子的帮助。

  邱嫂子和金卫红的关系很微妙,时分时合。但那个四川嫂子真是好人,见夫妻俩太过勤劳,就经常过来看看,有时就提前一天说,叫孩子明天放学了到家里去,你们也过来吃饭,就炖了大盆子的酱骨头。

  她的亲密工友牌友叫叶子,丁文东至今不知道人家真实姓名,叶子姐在另一个车间工作,利用棉籽油的废脚料制造肥皂,那种工棚里垛满皂化固化的肥皂坯子,一大块就几十斤。

  叶子姐就悄悄带一些给阿绣,软软的橡皮泥一样,捏成各种形状。

  这一次见到的三个牌友里,就没有叶子,不知道这个人存在不存在,丁文东略感遗憾。

  跟着去团场种棉花的还有许多亲戚朋友,祝道成夫妇带着三个孩子,还有祝道芳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分为几批几路队伍到农垦团场支边来了。

  那一年是九三年,祝老爹已经去世,祝老妈见儿女都走了,也跟着祝崇学一家来了,那一年祝妈妈六十一岁,丁文东二十六岁。

  祝妈到了生产单位以后,和儿子媳妇不和,又嫌二女祝道芳脾气爆,整天和丈夫吵吵闹闹,就住到大女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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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文东和阿绣还有三个女儿,仅有一间房,还有火墙锅灶,只能拉上隔帘,支了两张床,一起挤了三年。

  老太婆在这住,金卫红和朋友来看望,姚小三一家也不断来看大姑,令祝道成夫妇患得患失起来。过年了,把老娘接回去团圆一下。

  儿媳的豹头环眼红脸膛,简直是张飞关羽的结合体,说起话来,声如洪钟,能震断河流倒卷三千里。老太太害怕啊!初一早晨就踢拉着拖鞋偷偷跑了回来,反正两家住得相距不到一百米。

  一次秋天的时候,丁文东两个在地里拾花,天天摸黑回来,叫大哥金卫红帮忙,从他单位的邻居家买一袋土豆带过来,被祝道成老婆看到了,以为是红薯,还为此闹心生场气。

  红薯是好东西吗?丁文东很疑惑,自己小时候吃得烧心,和那段相声里说得差不多,听到红薯二字,就有烧心打嗝儿的感觉。

  唉!提到那对狗男女,枉为人啊!

  当初祝老爹病发,农村人没有体检一说,发觉身体扛不住了,去医院一检查就是末期。祝老爹十月初三到沙河以南的县城去赶会,那里有一年一度为期十天的交易会,组织方的工作做得好,江苏武汉的客商都来展销产品,还有戏台和马戏团,全部免费观看,方圆百里的人都去凑热闹,买些便宜工业品。

  祝老爹是骑自行车带着老伴儿去的,顺便到医院检查下肝胃老毛病,结果,医生不让走了,安排住院。

  丁文东那时第二个女儿还没有出生,阿绣挺着大肚子在砍红麻,丁文东在附近吊丝窑场做砖坯,十几个人一班,做一块砖坯九厘钱,一天下来早出晚归的,能挣五块钱。

  同去赶会的祝崇学夫妇回来了,路过阿绣家,通知她老爹住院了,叫明天去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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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没有沙河大桥,又下着雨,六十里的路程里有二十多里泥巴路。丁文东是穿着深腰胶皮靴子去的,祝老爹是初六做的手术,摘掉了四分之三的胃,三分之一的肝脏,还有胰腺和十二指肠。

  花钱是不用说的了,祝道芳那时还没有结婚,连她对象金乔安家的积蓄都借来了。

  外面出着大太阳,丁文东穿着胶筒,还破了个洞,灌了泥水,走着咕叽咕叽的黏糊糊黑泥浆,双脚闷得发臭,没钱买鞋子换。祝老爹胰腺摘除,需要胰岛素,医院没有准备,也没有存货,丁文东跑遍全县城药店也没有,医生叫去信阳买,明早查房前一定拿回来。

  丁文东入夜时搭上潢川来的过路末班车,在信阳跑了大半夜。那不是常规药品,药店没有,最后找到一个卫校医院的急诊室医生,求爷爷告奶奶的协商,开了两支药,步行找到汽车站,搭乘头班车按时赶了回来。

  金乔安比较搞笑,说这么点小药瓶,就要四十块钱一个?拿过来看看,啪嗒掉地上了,碎了一个。别说祝老妈了,就是护士也责怪起来。祝道芳怕老爹听见,二话不说,拽着金乔安的耳朵就走,到水房卫生间那边,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令几个护士看见就笑,还说手贱活该!

  祝老爹手术过重,也许是县医院根本不具备这样的手术条件,到底没有捱过七天危险期。他干渴厉害,胃切除了不能喝水,医生说可以用湿毛巾放在口鼻上,祝老爹就咬着毛巾不放。医生说可以用小勺子少量喂点水,湿润喉咙。祝老妈见老伴口渴厉害,舌头干燥如同砂纸,就加大喂水量,喂了许多糖水。结果胃部创面感染,引发多处连锁反应,十月十三,住院第十天,术后第七天,挂了!

  丁文东派金乔安提前回家报信,叫祝崇学带人到河边迎接,自己借了医院担架,高价请了三轮车,叫祝道芳买了纸和炮,在滂沱大雨中,隔河阻水困难重重地把岳父带回家。

  自己在医院给岳父擦屁股洗澡,自己可以给岳父术中输血,祝道成却一直没有出现。安葬岳父后,丁文东大病一场。

  按照他的说法,老爹常年有病,没能给自己实际帮助,没本事的爹既没给自己盖房子,又没给自己买四轮子,没有尽到当爹的责任,哪有什么义务管他。至于老娘,没有给自己带孩子,去给女儿看家带孩子,自然应该由女儿养老送终。

  后来,祝道成一家去了外地打工,再后来,世纪之交时又回来了。祝老妈在三个女儿家轮流住,又活了三十年,没有踏过儿子祝道成的门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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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村子后面的林场,也就是丁文东现在承包的林场,以及西边的靠路土地,被开发商选中,开发建设成排房,祝家庄的村民发财了,土地变卖,平均每个人都能分到五六万,祝道成以各种借口,把老娘这份钱卡走了。

  再后来,老娘在阿凤家上楼时失足踏空,摔着后脑勺,送到医院就不行了。她死不瞑目,想看儿孙一眼,当时正值中秋节,祝道成两儿一女都在家,派小叔祝崇学和姚世全去喊,一个也没来。

  丁文东出了四千五百块钱,买了一口柏木棺材,老太太看到工人在院子里刷柏油,自己拔掉氧气袋的管子,这才带着遗憾去世。

  老太太死在祝道芳家,就由她安置后事,她的人场不错,开发区住着全村十几个村组的陌生新邻居、新朋友,大部分都来送礼,老三祝道凤请了戏班子,请人做道场超度,吹拉弹唱的闹了三天才安葬,门口搭着遮阳棚待客,祝道成父子在池塘对面铲挖花生,没有过来一趟,仿佛这一切都不存在。

  丁文东和阿绣说起过这事儿,她是死活不相信的。

  东子还说过另一件事,祝家庄同村的妯娌胡胖妮儿,后来的大胖嫂,为人大方,说话爽快。那一年修高速路,正巧穿过祝家庄,祝道成家的地占用最多,包括他家的两套房子,都被规划进去了,连耕地带房子一共补偿了一百八十万,一家人兴奋不得了。

  祝道成夫妇在城里买了房子,回村来处理其余土地转租的事儿,临时在家住两天,可家里的菜地什么的全都没有了,大胖嫂好心,叫去她家菜地拔菜吃。

  叶大明子就掐了红苋菜卷咸馍,结果到了晚上,上吐下泻发起烧来。

  她一个电话把警察叫来了,说村里刁民想害朕,寡人吃的菜被人下药中毒了。警察到胡胖子家取证,就把老实巴交的大胖嫂给吓坏了,尿了裤子不说,事后还去医院输了两天水,吓病了!

  自家吃的菜,哪有什么药?同一个锅里吃饭的祝道成都没事儿?她把偶发的感冒胃肠病弄得鸡飞狗跳的,只是闹剧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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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一百八十万在他两口子手里终究没有捂热,高速公路还没有建成通车,他夫妇俩同时诊断出癌症,双双住院,花掉一生积蓄不说,卖了房子,儿子卖了车,上了大学开了公司的大女儿盘掉公司来救命,也换不回父母的健康。

  借钱?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的人在老家成了口诛笔伐的对象,各种反面教材中的典型,半个县区都知道的知名人物,老人教育子女的参照物,和亲戚朋友都不来往,谁敢借钱给她?

  村邻是不用说的,就是她的十二个姐妹也以她为耻,多年不相往来,就是叶大明子的亲娘去世时,她也找到借口没有回来奔丧。

  他俩要是死了,指望他儿女还人情账?能相信他们的信用吗?

  万一治好了,她撒混赖账说还过钱了,你能和一个因病致贫的低保户讨账?

  只能说:失道寡助!

  这种奇葩组合,只能适合住在原始森林里自生自灭!

  原本要说姨夫刘全胜的事儿,怎么扯到这个窝心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