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兄妹的名字比较简单，老大姚世全小名老虎，大女儿名字叫大凤，也是以动物为名。后来的孩子就更省事了，顺着叫二凤三凤，令丁文东想起一个《家有九凤》的电视剧来。可他还是猜错了，四妹并不叫四凤，而是叫老妮。最小的孩子会有父母和哥哥姐姐的疼爱，名字也就喊得更矫情些。

  周六午后，阿绣三妹阿凤和老妮从街上中学回来，看见大姐回来了，就一路过来北坡看看。她们也知道大姐要当兵，外调人员到家里来做过调查。看见表哥丁文东也在，两个人就拘谨起来。

  姚老虎自然是整天在这里，老妮就向哥哥闹着不去上学了，从兄妹对话里看，还不是第一次说这个话题。丁文东来看一下，就知道她的理由了。

  老妮和三妹阿凤都是十四岁，是初三的同班同学。现在的阿凤还很青涩单薄，个子倒是很高了。老妮的个头较低，关键是左脸到额头部位，半边脸上长着块青紫色胎记。冬天气温低时还会变淡，剧烈运动后，或者是夏季温度高时，肤色对比尤为强烈鲜艳。

  不用说，她已经苦恼了十几年，也被同学们取笑很多年。

  丁文东说：“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我可以帮忙解决！我能先摸摸吗？”

  小姑娘的脸可不是谁都能乱摸的，尤其是这样自卑心极强的患者。阿绣在一边看看，说：“你有把握治好她的脸吗？”

  “这个谁也不敢保证，长个毒疖子还可能会死人呢！你去医院大小做个手术，割个双眼皮、挤个毒疖子也叫你签免责合同呢！谁敢保证一定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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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样说，老妮看看哥哥，不相信有人会去割双眼皮，眼皮不是天生什么样就什么样吗？就走到丁文东面前让他看。

  丁文东按按色斑区软硬度，比划一下面积，那里比一只手掌心面积还大，幸好没有覆盖眼眶，从太阳穴到眉骨向下到鹳骨处，超过五乘八厘米的不规则色斑。

  就说：“治疗肯定有效，但时间上有点麻烦。一周两次治疗，六个月差不多可以消除，至少可以缩小面积，减淡色斑颜色，基本恢复肤色一致。问题是你在上学没时间，我也没时间啊！”

  老妮兴奋起来，问：“东子表哥，怎么做？用什么方法？”

  “三管齐下，吃药、敷药、激光疗法。吃药敷药现在可以做，激光仪咱这里没有，只能去大医院治疗了。”

  姚世全问：“那得不少钱吧？”

  “六个月是二十六周左右，每周两次也就是五十次，每次大概的六十块钱吧？这点钱倒是无所谓，问题还是没时间住院啊！这样吧！你升学考试还要多久，成绩怎么样？能不能考上高中？”

  问到功课，老妮沮丧起来。丁文东一看她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说：“三五天后我从城里回来，给你带点药，再给你配点药膏，仪器治疗暂时就没办法了！过几天阿绣就走了，我也走了，你还得上学，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治疗了！你放心去好好上学，我保证能把它消除掉！”

  杨文戍蹲在地头，看着稀稀拉拉的大麦地，对丁文东说：“这地里能有什么收成？大麦两毛二三一斤，丰收年一亩也就打三百斤，八十块钱足天了，不要本钱吗？”

  丁文东笑了下，说：“我为什么要签六十年？现在价格低不代表将来不会涨价啊！你想换个生活方式，我可以理解，这个承包地的事儿，你搞得不错，人际关系处理好了，事业发展就顺利多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城市里做事，不是说你用钱做缓冲就能行的，很可能被人当做冤大头，个人实力很重要，穷光蛋鎏光锤也能玩出花样来。这两天机器就会运进来，我再给你一笔钱，你到周围大队去，淘买些破烂拖拉机回来，具体收购标准是，能启动能开得走，尽量便宜，废铁破烂价。你想发财，这也很简单，你去你那大队，也按照这个模式，把他们那家林场，三五万块钱买下来，趁着这边的机械改造一下，搞个同样的私人农场。如何经营，都按老王要求来做，农副产品我们收购，你还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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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杨问：“我可没这个手段来经营林场，你就说要怎么搞吧！”

  “可以先以你的名义把林场包下来，趁着机械来了整理一下，等两年，不管收成怎么样，咱们在街上搞个建筑公司，运作方式我回来指导你，设备购买人员招聘培训等等，投资方面我可以出钱，你来当老板，等赚了钱，你再慢慢还我。林场就可以转包给我，或者咱们继续合作经营。”

  老杨想了下，说：“好吧！”

  姚大舅的办事效率很快，到了下午，就带着村里几个村民代表过来了，根据和村委的合同样式，也写了一份相似的合同。

  那块荒地俗称舍地，也叫十八亩地，俗称大破田，意思是装不住水的洼田。那里当旱地种，容易受涝，当水田种，又没有水源，就长期弃置成了茅草地。一大片都成了托土坯的场所，中间位置是个较高的乱葬岗，没人敢动。

  舍地就是过去的积德善人，为自己没有土地的穷人提供丧葬用地，一些不能葬进祖坟的夭折孩子、未婚少年、鳏夫，未曾生育的妇人，都是不能进祖坟的，就在这里择个高处埋葬。

  现在的医疗卫生条件相对提高一些，也没谁夭折再进乱葬岗遗弃什么的，那里就带着神秘色彩，小孩子放牛都不去那里。大破田里就长满蓬乱的荆棘丛林，不成材的皮树林子。那里经常有野鸡野兔黄皮子出没，村民也不愿靠近。

  姚庄的村民和队长要求不高，能有一条排水大沟，他们已经很高兴了，承包费的事儿，就以村林场的标准，也没多要，但时间上也是主动要求要尽量长久一些。

  原因还是现在的农业提留乡统筹等等税费，一亩地七十块钱以上，和亩产量相比来说，相对较高，一亩地小麦能有四百斤的产量就是高产地，三毛多钱一斤卖掉，也就一百多块钱，还要有投入成本，全部是利润又能怎么样？

  几个人去地里实际查看。现在的人没有机械，农户的牲畜力量不足，大路草埂就非常宽大。分地是按照熟地计算的，周围的草路大卡车调头都没问题。他们的丈量方式还是五尺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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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尺弓就是一千平方一亩的老式计算方式。按照三尺弓丈量，也就是六百六十六平方米一亩计算，那块地的实际面积就多了三分之一。

  姚世全在后面挖坑插竹竿做标记，姚大舅就说：“什么也别说了，就折合成原来的十八亩地算！五十年承包费也不到一万块钱，打一眼机井加配套深井泵，大约得一万五千块。咱这边都是水田，又不能保证有水浇地。咱们也跟着打眼机井吧！这笔钱由你出钱，它就永远是你的了！”

  还真是阿绣的亲舅啊！就是按照五尺弓丈量，这里那里草埂子没算，乱草树丛也不算熟地，再把水沟取直的话，还要多一些，那就有接近四十多亩地了，他们将来会不会反悔？

  六七个村民代表商量一下，就很爽快地同意了。

  丁文东却不同意了，说：“这里面还有几个问题，一个是土地属于集体，你们有权永久转让出去吗？永久转让，这份合同就变得不合法了。将来会不会产生纠纷？这个得在合同里说明，合同上还得有全体村民画押，必须村支书签字和盖章，去乡里公证。另一个问题是这些坟地，我是要种地的，不是给别人维护坟地的，林场内地所有坟地，收麦子前，必须全部迁走，不迁走的，按照无主坟地处理，人家部队工程兵来干活，可不讲你是不是坟地，一下子就全部推平了。”

  几个人说：“没事儿！大部分是几十年没人管的旧坟地，有主的我们负责通知他迁走！”

  丁文东说：“还是按六十年计算吧！我不能给你们打井，我可以把钱给你们，不够的话我可以多给个千八百的。这周围的排水沟给你们挖好就行了。他们打井队来了，你们和打井队商量着谈价钱。我请打井队是包工包料包质量，你们和他谈谈，肯定要自己搓点泥巴蛋的！下井管时，村民们还要帮忙！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签合同吧！”

  村文书老黄把村里的合同按照丁文东要求完善了程序，由姚老虎去乡公证处做了公证，交了二十块钱公证费，换来带两个钢印的硬壳本证书。

  由村里老余几个监督作证，姚庄的二十亩荒废乱葬地转并进农场管辖区，成了农场的长期管辖区域。因为这二十来亩地不属于村组交粮面积，村里也没说抽成管理费问题。

  丁文东拿到两份合同，总共付出六万五千块承包转让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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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十点，大路上来了三辆卡车，是刘社会带队来的车队，随车来了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和丁文东相互敬礼握手之后，就坐在突路霸里谈些事情。

  两个人对着图纸谈论些问题，然后丁文东就下车了，对外面等候的祝老爹、阿绣、姚老虎几个说：“这边的事全部交给老王管理了，我去江城一趟，最迟五天回来。”

  村北路上的三辆加长卡车上，随车来的有八个穿制服的年轻人，开下来一辆中型卡特挖掘机，带着很大的挖斗。一台小型小松挖掘机，一辆履带式收割机，还有些油桶帐篷等生活物资。然后把空车子沿路往北开，到姚老虎竖立的竹竿那边路边停下来，开始在南北路东侧树林里搭建帐篷。

  丁文东只是看了一会儿，和他们没有交流，对阿绣说：“老爹的病我已经知道了，我去准备点药材，回来再给他扎针，我走了啊！”

  突路霸走了！这天是五月十五号。

  一台崭新的卡特幺三零，挖斗一米宽，一下能挖起一点三方泥土，从林场南侧靠着下路口东侧的一口水塘边开始，向东开挖，把原有的围沟加深拓宽，泥土全部甩到内侧。遇到边缘的梨树，不碍事的就留下来，遇到边上有影响的，更是力大无穷的几挖斗就能挖掉一棵树，也是扔到内侧，拨拉掉泥土，堆在一边。

  另一台小型的小松挖机，挖斗也有八十厘米宽，就把这些泥土勾到树林里侧，遇到碍事的梨树，就用挖斗给扒拉几下，挖出来也扔到一边。

  那些梨树已经有二十五六年的历史了，树龄老化，没有技术员修剪，任其自然生长，除了春天的梨花烂漫好看十天半月外，是没有其它任何用处的。

  即便是结了些许梨子，不等成熟，放牛孩就摘下来啃了，哪能等到秋后？分地之后，还有人来砍伐梨树，用那短短的树身做些农具。梨木性质发脆，有眼无榫不耐腐蚀，不适合做家具。村民哪里顾得上这些，找木匠带锯机冲开，做个桌面或者凳子面，都很适合。

  附近村民夜里睡不着，听见林场那边一片机器声，又是月亮高照，天气不太冷，就约起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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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找来的士兵们动作麻溜，操作挖机工作速度很快，每一下都精准到位，没有拉沓多余动作，并且无需查看图纸，也没人下来测量划线，挖机后退着工作，一道笔直的深沟快速延伸，后面很快蓄积了半沟清水。

  阿绣和妹妹也过来看看，待了几分钟，就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人家机械把沟边整理得比人工还好，要是以前有这条沟排水，地里庄稼也不会淹死了。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姚世全早起出来看看，担心它们不知道边界，别把东子买下来的那块舍地给忘记了。

  挖机跟着挖到梨树园东北角，也就是和姚庄那块舍地以北的荒地交界处，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北开挖，那里没有了梨树，速度就更快了些。

  大家伙继续挖沟，还是保持三米深三米宽的深壕。

  有人就担心深沟靠近自己地块，会不会坡度过大，雨水冲刷会不会沟沿坍塌，就来守着监督。人们这才发现，那沟沿在一条直线上，内外坡度统一都是在五十度左右，上沿整齐划一，沟底宽度不足一米，沟底平整没有积土。

  人们惊讶起来，这可是夜间施工啊！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技术才搞这么一致的效果？

  早饭时间，卡特挖到东北姚世全换地的洼地附近，再往前，就是人家没收割的大麦田了，司机换班休息。

  那里要等人家把大麦收掉，再继续往西挖。卡特就回到梨树林里，和小松合伙挖树。

  机器来挖树，效率就更快了。一亩地标准是六十棵梨树，肯定有缺棵少苗的，两三挖斗一棵树，树兜被翻出来，挖斗大铁牙抖落几下，泥土洒落，就顺着堆放成一溜。整个梨园的树木并不是全部挖掉，还要留出纵横的梨树行，旁边要留出机耕路。即便如此，要挖掉几千棵树，需要最低三个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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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老爹和阿绣饭后过来看情况，帐篷那边停着三辆卡车，上面还有许多油桶木箱之类的。一台漂亮的收割机停在路边。

  老王从帐篷里出来，阿绣不认识，但认识睡回笼觉的刘社会啊！他起来介绍说，这是东子哥请来的王工，就说：“王叔！早上好！”

  祝老爹也说：“你们都吃了吗？”

  “吃过了！等会儿露水干了，我们就开机割大麦，先把这片地腾出来，白天开挖池塘，平整一下，就能进料修晒场。你不必担心，丁座说了，插竹竿到这路边，是优先建设区域。还有个问题，丁座没有交待，我就自作主张了。从这里到大路上，有三百多米远，这段路的路基较低，土质松软，运料的载重卡车进不来，你看能不能拓宽一些，先垫上石料，等运料结束，一起修成水泥路？修成后的样子是这样的！”

  祝老爹看了一眼他画的效果图，哪还有不同意的？连忙说：“这是村里人也要走的生产路，你看哪里不方便，只管扩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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