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来这里的权贵家的老爷公子们精得很，艺伎有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用得着那么多银子么。

  十两二十两的，就够了。

  都说男人在乎你的程度，取决于他们愿意给你花多少钱，姑娘们已经不是大臣家的小姐了，只是罪臣之女以及贱籍，哪里需要花那么多的银子。

  男子让护卫举牌五十两，在这些官家商贾看来，其实已经算是大方了。

  “那是哪家的？这么乱来。”这不是大乱市场么。

  谈论男子到底是哪家的，还有很多人。

  娟娟姑娘家的老鸨见此，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娟娟不是她的王牌，能凑到第一个表演，都是运气而已，本来只是想着多少挣一些，没想到啊，还是超出预期了。

  那家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老鸨如是想，脑海里开始盘算着是日常里，哪个经常点娟娟且出手大方的了。

  船夫出来得比较迟。

  在一众面貌比较好看的小厮中，他的面容算是最不好看的了，而且没看出的话，他身上还穿着蓑衣？

  那不是船夫的打扮么。

  只见，船夫慢慢举起了牌子，上面明晃晃写着五十。

  船夫心中还在想六百两是多少个五十，因此脸上表情甚是深不可测，倒是没有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了。

  老鸨眼睛一下亮起来了。

  等台上的人把数字记下来，从花篮里拿出花送去台上，船夫就放下牌子了。

  六百两到底是多少五十两，船夫实在算不出来，转头决定回船舱问问金熊。

  他转身回去的那一刻，身旁那船只的护卫正好出来，第二次举了一个五十。算上上一个，为了卷卷姑娘，他们已经花了一百两银子了。

  只是一个娟娟姑娘罢了，平日里很出名么，难道是他们的记忆力不好了。其他船只的主人如是想。

  “真是银子多了没处花。”有人骂道。

  今晚的重头戏是牡丹，这么早就把银子花光了，后面有的苦。大家都不知道船里的是哪家的谁，不过这不耽误他们猜测。

  这么鲁莽，想来是今年刚来的那家少爷，第一次来不知道行情呢。啧啧啧。

  经过这一次，明年想来就清楚了。

  船夫进入了船舱，一来就问：“小姐，六百两是多少个五十两？”

  金熊熊还惊讶人怎么快就回来了，听此，差点满头黑线。

  是她忘了，时下人普通人是很难上得起学的，就算是上了也学的四书五经，算数只是普通学学。六百两是多少个五十两，让一个学生来，多少都要算上好一会儿。

  船夫没有上过学，更加算不明白了。

  “六百两是十二个五十两。”金熊熊道。

  “也就是说，我要每个姑娘都举十二次牌？”船夫也不是脑子真的无药可救，倒是知道要举多少次。

  金熊熊点点头，道：“你快点出去吧，不然人家估摸要下去了。”舞蹈已经跳到一半了，别最后十二次都举不完。

  “好，我现在就去去！”船夫慌慌忙忙跑了出去。

  这回，他知道了一个人要举多少次，脸上早就没有了迷茫，只关注举牌，举起了牌子就看向台上的登记的男人。

  船夫又举起了牌子，五十两，又是一个五十两。

  加上那个男子的，大家伙都猜测，这两家是不是杠上了，一家出了五十，另一家立刻出五十。

  金熊熊不知道他们的心声，要是知道，肯定会说一句想多了的。

  娟娟姑娘的老鸨脸上这回是真的彻底乐开花了，她知道每年这种时候，都会出一两个黑马。

  没想到啊，今年自家竟然出了一只，还是平时最平平无奇的娟娟。

  老鸨眼睛亮亮的，看向登基的男人：“快快快，愣什么呢。”

  “啊，是是是！”男人是这次负责记账的，听到老鸨催促赶紧登记，然后让人从花篮里拿花送到台上。

  一两就是一枝花，五十两，便是五十支。

  “你看啊哥吗，那个人是不是和我们别苗头，我们出了五十，她也出五十，不行，我们再出五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男子妹妹就学会了为姑娘一掷千金了。

  男子脸上很是痛苦：“不行啊，哥没带那么多银子。”

  “我不信。”

  “真的。”

  “要是假的，别怪我回去和祖母爹娘说。”男子妹妹威胁。

  后面还有许多姑娘表演呢，而且男子最喜欢的牡丹也没上场，要是之后花了岂不是让妹妹一下看穿了自己的谎话。

  男子的表情很是痛苦。

  “妹啊，后面还有许多表演，你不能看这舞蹈好，就不给其他人机会啊，好歹也看看其他人的不是？”男子语重心长。

  “后面还有好的？”男子妹妹问。

  “真的，”天真的妹妹就是好骗，“这些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是才艺双全，你放心吧，总有能让你把银子花出去的。”

  想到那些姑娘都是大臣家里出来的，男子妹妹觉得自家哥哥说的对，点头算是肯定下来了。

  不只娟娟姑娘是苦难之人，其他姑娘都是。

  无言的沉重，压在这些小姐的心头。

  船夫看见计数的先生记好了，再次举起了牌子。

  计数先生：“……他是不是没看见我打手势？”湖面离台上还是有些距离的，人不可能一直举着牌，只要把数字记下来了把花送上台。就能打手势让人放下手。

  想着，计数先生又摆了一次手势。

  船夫：当他没看见呢，计数先生根本没有记录，也没有把花送上台。

  好啊，竟然公然搞黑幕。

  怎么也是帮慷慨送银子的小姐做事，船夫觉得自己一定要负责一些，手一直举着。

  他一直举着，计数先生以及老鸨都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他，是不是又加了五十两？”老鸨也不是很能相信自己了。

  计数先生迟疑：“让人撑船过去问问？”

  老鸨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忙让人过去交涉。

  这边的动静，湖上的其他人都看见了，让人出来打探消息，知道了事情的起因，他们都沉默了。

  船夫和过来的人打交道，久久那人很快要回去了，告诉了老鸨和计数先生，他举一次牌就是五十两的意思。

  一起一落便是五十两，别看之前举的，一是一二是二。

  “老天爷，这是哪家的，这么偏爱咱家娟娟。”老鸨震惊了。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不只知道，回去之后，赶紧啊把娟娟姑娘的待遇提上去。”

  “肯定提，肯定提。”老鸨脸上都要笑开花了，直直盯着船夫，就怕计数先生看漏了一次举牌。

  舞蹈已经进入了尾声了，如今也只是举了三次牌，时间浪费得太多了。

  船夫脸色肉眼可见的焦急，还有九次举牌呢。

  他也不管计数先生记不记得过来了，一连一起落落举了四次牌，一共二百两银子。

  老鸨手掌扶住胸口，照这架势，她家娟娟和牡丹也不是没有一决之力啊。今年的花王，说不准还是她家的呢。

  前年，这家的老鸨，就出了一个花王，今年本来不怎么重视了的。

  “四次，二百支花！”老鸨疯狂摇晃计数先生的肩膀。

  “要晃荡，我记不过来了。”

  船夫一次举牌是五十两，每一次他都要详细记录，不能直接笼统的二百两，这不累坏了么。

  计数先生脸上的汗渐渐多了起来。

  “他是不是不知道还有其他牌子？比如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的。”要是举大牌子，他也不用这么劳累啊。

  “你管他用什么？你记就是了。”

  计数先生没有办法，只能让人先把二百支花送上去，之后他再慢慢记录就好了。

  船夫见花被送了上去，点点头，接连又举了五次牌。

  舞蹈进入尾声，娟娟姑娘的舞蹈动作越来越大，一个大下腰，一个劈叉，一个凭空跳跃。

  人是需要激励的，今晚的娟娟姑娘，觉得几乎使尽了毕生所学，也让她渐渐进入了佳境。

  舞蹈看得不仅仅是动作，很多时候也看给人的意境。

  也不知道是被金熊熊给刺激的，其他船只也相继有小厮举牌，一次又一次，一次有一次。

  上头了，上头了，大家彻底上头了。

  今晚过来，不就是来找乐子的么，疯狂一次又何妨！

  看着娟娟得到的花枝，渐渐赶上了上一年花王得到的数量，老鸨笑的开心极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今晚的花王就是她家娟娟的了。

  哈哈哈。

  花王代表了这个花楼在接下来一年的知名度，有了这个花王名称，她家的花楼下一年还会继续有好生意。

  相比这位老鸨的开心，牡丹的老鸨就阴沉多了。

  谁被抢了东西都会不高兴的，况且还是花王名称，是接下来一年赚的银子。

  “李老爷呢，他……”

  “放心吧，李老爷与我们商量好了，今晚会只支持牡丹。”老鸨身边的人安慰。

  “那就好。”说着那就好，牡丹的老鸨还是很不开心。

  计数先生还没有把之前四次举牌记下来，又来一个五次五百，吓得眼睛都睁大了：“来几个人帮忙，来几个人帮忙！”

  不知是金熊熊的船只举牌，其他的船只也被带动举牌了的，那么多的计数任务，计数先生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会计数的先生还是有的，就算不会算数，只要会写字都可以上来帮忙的。

  一舞完毕，娟娟姑娘只觉得酣畅淋漓，她已经不是完毕之身了，也没有强硬的后台，这次赚了那么多她能过好长一段好日子了。

  这些，都多亏那个船只的客人。

  娟娟姑娘想，要是那个客人不嫌弃，自己也是能再次接客的，只要客人想。

  娟娟姑娘朝金熊熊所在船只的地方，很是真诚的行了一个屈膝礼。

  娟娟姑娘的老鸨笑着上了台，还是没有忘了给她拉票，这是例行的习惯了，之前不是银子没投够，这不是蚊子腿再少也是肉么，说不准那客人又能多举几次。

  事情注定要让老鸨失望了，十二次的举牌船夫已经举完了，不过接下来他也知道了，不一定表演一结束就不能举牌，结束之后还是可以的。

  “时间到了，让人叫她下去。”牡丹的老鸨是这次的主办人，见时间过去了，赶紧让人上去喊。

  有那么多花枝已经很高兴了，娟娟的老鸨没有不开心，给了牡丹的老鸨一个挑衅的眼神，就下去了。

  第二个表演的，是另一位花楼的姑娘，她表演的是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