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尚
作者:超暴蜜月      更新:2022-09-06 07:17      字数:3948
  同一时刻,凯瑟琳正心不在焉地听着室友的会议总结。

  “早年我们对待纯血叛徒,总是敬而远之。如今为了壮大我们的力量,黑魔王鼓励我们去净化那些过往的叛徒,只要他们愿意弃暗投明,黑魔王愿意既往不咎。”

  凯瑟琳早已厌倦了菲奥娜向她们日复一日地传递黑魔王的新旨意,她整日算着时间,宽慰自己熬到毕业就能结束这一切。菲奥娜即使口若悬河了整整半小时,也丝毫不见停下的意思。

  “说真的,你们都应当加入我们的家庭,我们是一个家庭,没有被任何低等血统玷污过的大家庭,在那里待久了,我甚至会在闻到礼堂的气味时作呕,而霍格沃茨每年都在接受更多的泥巴种。”

  艾希礼突然回头问凯瑟琳:“入学通知书是谁发的?”

  “我不知道,听说是霍格沃茨自己寄来的。”

  “会寄到法国?”

  “当时我已经在伦敦住了一年了。”

  菲奥娜眼见话题转移,急忙开口:“好了,女孩们,让我们回到正事上。我们各自家族都在暗中全力支持着我们的事业,未来的功勋薄上将会铭刻我们的姓氏——这还不令人激动吗?”

  艾希礼忍不住再次打断她:“要来一点巧克力蛙吗,菲奥娜?”

  “巧克力?不,我连晚饭都不吃,我在减肥,”她脸上的迷醉消退,仿佛终于从精神盛宴上退场,回到现实世界,“我得保证能穿下束腰。”

  “为什么不扔掉束腰呢,那是上个世纪的糟粕了。”

  凯瑟琳对她们在束腰和尖头高跟鞋上执着疑惑不解。抛弃舒适度,堪比刑具的紧身衣裙在五十年代就被可可·香奈儿划为糟糕的设计了。

  菲奥娜神情不悦。她严肃地告知凯瑟琳:“这是传统。”

  传统这个词的内在力量足以将所有的质疑推翻,被敲定为传统的一切都成为了无言的金科玉律。在这个人人都可以穿牛仔裤和小西装的时代,巫师里仍有一小撮人的穿衣自由套着传统的枷锁。

  凯瑟琳默不作声,她有时也欣赏舞会上腰肢纤细的姑娘,却不敢想象那些被束腰与绑带勒到变形的身体。

  艾希礼打了一个哈欠:“我想睡觉了。”

  凯瑟琳赶忙吹灭蜡烛,菲奥娜在黑暗中耸耸肩,用虎口在腰上比划,确认没有任何磅的增加。

  斯莱特林的寝室深居湖底。天空就是黑湖。夜晚包含着湖水的重量,如一块顽石压在凯瑟琳身上,看不见月光的窗格如牢笼幽囚着她。

  在适合思念的夜色中,她想起西里斯。

  他从哪里钻出来,又是如何锁定她的,她没有头绪。

  他是好几个梦境的重叠,毫无预兆降临。他指控她为阴险之徒,再倏尔消失,无影无踪。今天下午她没在任何地方看见他,这更让她疑心这是否是梦中梦。

  他是一团球状闪电,毫不自知地入侵。凯瑟琳难以抵抗,只得在夜色中,在被火光划破的夜空中,细细品味这种侵略,放任那难以为继的欲望死灰复燃。

  夜色渐浓,她听见菲奥娜发出均匀的呼吸,默数五分钟后,她从枕头下面取出一本小说,抱在怀里,翻身下床。黑暗中,她披上一件灰色的绒线衫,悄无声息地离开寝室。

  ……

  “嗯,这个嘛……”他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上,带着笑意看向雷古勒斯,“这件事已经被列为机密了。”

  独角兽的功效是什么,雷古勒斯作为保护神奇动物生物课永远的第一名,不能更清楚了。何况任何事务只要同永生扯上关系,就总有人为其不惜代价。

  雷古勒斯收回眼底的惊讶,缓慢陈述道:“黑魔王很信任你。”

  小巴蒂·克劳奇笑意更深:“是我主动请缨的。”

  话音未落,脚步声从门后传来。

  ……

  推开甬道的门,她赫然看到了两道身影。凯瑟琳抖了抖,第一反应是将书藏在外套下。

  雷古勒斯借着湖光分辨:“……凯瑟琳·坎贝尔?”

  她听出雷古勒斯的声音了。用算术的语言描述,这种声音带有低于斯莱特林平均值的傲慢轻浮,和高于平均值的深不可测。她很难通过声音将他归入有钱的蠢货行列。

  ……没人知道她把这件事想得太复杂了,他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和她对话。仅此而已。

  “很抱歉打扰你们,”她后悔选择在今天出来,但魔法也不能让时间倒流,“我不知道还有人在这里。请继续你们的谈话,先生们,我立刻离开。”

  小巴蒂对身边人的意图明察秋毫,他摆摆手,接话道:“没关系,坎贝尔,你可以享用休息室,我们的谈话正好结束了。”

  凯瑟琳犹豫了。她想打道回府,又舍不得这大好的夜晚。雷古勒斯已经走过来了,她错身,让他走进甬道。她放心下来,低声道谢后走进休息室。

  小巴蒂跟了进去,就在甬道门即将合上的前一秒,雷古勒斯突然向他抱怨:

  “西里斯又消失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小巴蒂·克劳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你找他干什么?”

  “有一些家事……一些遗留问题。我一天没见到他了。”

  小巴蒂若有所思地停下来,他突然再次打开门,转向凯瑟琳:“坎贝尔,你有注意到西里斯·布莱克去哪里了吗?”

  提起西里斯,凯瑟琳瞬间拉紧心弦。她的脸开始发烫,毫无预兆,只是因为一个名字落入耳畔。她不能再熟悉这种生理反应了,仿佛痛饮一夜威士忌的醉意,睡眼惺忪中,给他罩上一层华丽面纱。

  这是今年的第四个男人了。一定是因为她读了太多爱情故事。

  她一边祈祷黑暗降下脸颊的温度,一边搓揉书角,答非所问:

  “……我不太关心格兰芬多。”

  “你总该认识西里斯·布莱克吧?就是雷古勒斯的哥哥,”小巴蒂咬重了最后一个词,“你原来没见过,来英国后肯定认识了。”

  “我知道他是谁……可我从没关注过他,我不知道他应该在哪里。”

  小巴蒂挑眉:“但是,今天中午有人说——你在禁林,而且就和西里斯·布莱克在一起。”

  虽然被命名为禁林,实际上无时无刻都有巫师在其中游荡。凯瑟琳不安地回想前几次取信是否掩人耳目,再思考这偌大的霍格沃茨还有哪里可以信任。

  西里斯,哦,他一定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容下一封信的存在。

  她沉浸在思考中,几乎忘记了小巴蒂和雷古勒斯的存在。

  雷古勒斯猜到她在走神。她的思维像一只羽翼瑰丽的小鸟,在迷雾笼罩的古堡中四处跃动,哪里有甘美的食粮,她就将她的全副目光投向。

  这也很迷人。

  譬如此刻,他就知道她的神情绝非更黑暗的考量,而只单单是爱情作祟。

  她又爱上谁了?

  他当然猜得到。

  “如果你知道西里斯在哪里,请告诉他,我希望能和他谈谈。虽然有些事已经不能挽回了,但他必须要回去处理几件事。”

  他语气诚恳地打断了她飞到九霄云外的神思。

  “当然,”她拍了拍脸颊,语气模棱两可,“坦白说,今天我只是碰巧遇见了西里斯·布莱克,我不能保证他会有耐心停下来听我转达这件事。”

  “谢谢,”雷古勒斯点头,又一笑,“晚安,凯瑟琳·坎贝尔。”

  门轻轻合上,除了细微的风声,没有一点噪音。

  凯瑟琳长舒一口气,躺在长条沙发上,她摇了摇魔杖,壁炉里腾起一股灿丽的火焰,将青色的墙壁映得泛红。

  确认再也没有人藏在休息室,她坐到巨大的玻璃窗边,海牛悠悠地悬浮在身侧,云絮般的荧光一团团飘在湖底。

  她颇有仪式感地重系上胸口的蝴蝶结,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后,抽出书签,打开怀中被搁到温暖的书。

  ……

  第二天清晨,雷古勒斯坐在斯莱特林长桌上,目光逡巡,寻找着那张与他七八分相似的面孔。

  小巴蒂·克劳奇走进来,坐在他身旁,从他盘子里拿走一片抹好的黄油吐司。

  他最近似乎越来越有底气同雷古勒斯平起平坐。虽然他从来没有用什么压过小巴蒂一头,但对于这个曾经无比谨小慎微的同学……或是说朋友,他不反感这样的变化。

  同而不和,和而不同,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雷古勒斯没说什么,确认西里斯依旧没有出现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后,他将目光转向匆匆离开的掠夺者们。

  他们揣了一兜三明治,塞满巧克力酱,吵吵嚷嚷地来了又离开。西里斯最讨厌吃巧克力,没人知道为什么,但看来詹姆·波特一定想借此好好折磨他。

  凯瑟琳·坎贝尔走进来了,她悄悄打着哈欠,靠在艾希礼的肩膀上,满脸困倦地坐在雷古勒斯的对侧——大约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注意到她端起一杯黑咖啡。

  小巴蒂突然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法国人。”

  雷古勒斯给自己重新抹了一片吐司:“你听起来很开心。”

  “戏弄她真有趣。我时常想她的愚蠢是什么伪装,还是欲求不满。她太不挑食了,而且总是那么热衷于谈恋爱。也许这就是巴黎的风尚,还像十九世纪那样臭气熏天。”

  “总会收敛的。贝拉读书时有过好几个男朋友,茜茜三年级也爱过别人。”

  “但是你堂姐在和马尔福订婚之后再也没有和别的男人交往过了。”小巴蒂接话。

  雷古勒斯挑眉:“当时你还没入学吧,倒是消息灵通,”

  “这事人尽皆知,他俩的订婚宴和婚礼我都去了。英国女人是这样的,被道德枷锁束缚着,特别是她们这样的出身。安心地结婚,给生个纯血孩子,这就是她们生来要做的。”

  “你的堂姐,莱斯特兰奇夫人。她很特别,这也是黑魔王青睐她的原因之一……但这倒是让我们省心,不必为外面的风声操心。”

  他话锋一转,瞥了眼凯瑟琳:

  “但是没人能通过爱情留住她。她这种道德观念低微的法国女人,生来就在以恋爱自悦,而非死守婚姻的国度,我看她是打算一生都和不同的爱情共存,没人能留住她。”

  雷古勒斯突然面对手中的吐司无从下口,他认命地放下吐司,空着肚子喝了一大杯咖啡,才对小巴蒂的言论作出回应:

  “你听起来似乎很了解。”

  “我小时候被逼着学法语,为了外交。”

  他的笑容冷下来,比冷笑更刺骨。

  “巴蒂·克劳奇将我锁在阁楼里,那里只有用法语写的文献和小说。坦白地说,等我掌控了真正的力量,我第一个想毁掉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