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见义勇好民众、爆炸现场最前线的倒霉目击者,月城林又一次被请进了警视厅。

  穿到这个世界没几天，他已经进了不知道多少次警视厅。月城林对这个流程已经非常熟练，甚至又借着这个机会,顺便举报了一则任务中的暗网交易线索——至于理由，当然是从网上无意间看到的。

  等他可以回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月城林看了一眼时间，陷入了沉思。

  虽然这个世界里他不是警察,但是来警视厅竟然依旧跟上班打卡一样,未免太令人感动……

  月城林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决定到附近路口，看看能不能叫到一辆出租车。

  夜风温柔，带着白日留下的些微的余热，轻轻拂过脸颊，摇摆着月城林的发丝。

  他脚步不紧不慢，脸上还带着散步似的悠然神色,看起来毫无防备。绕过前方一处光线昏暗的转角时,却突然侧身一闪,猛地向后一个肘击！

  出其不意的一击被人挡住，身后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月城林毫不意外,动作不停，转身一脚就踹了过去，脸上挂着故作惊奇的表情：“我正想呢,透君明明也是目击证人、拆弹专家,刚才警视厅怎么找不见,原来是在这里等我。”

  昏暗的灯光下，金发青年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阴影。他微笑挑眉，闪开月城林的攻击,同时以一个左勾拳回应，动作又狠又快，月城林能听到带起的拳风。

  月城林侧头避过，一边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借力向后方一拽。安室透反应迅速，改变方向。月城林身后是墙角，避让不开，后背撞在墙上。但他也没有避让的意思，另一只手同时出手，已经瞬间抵住安室透的颈侧动脉位置。

  两个人动作停下来，盯着对方的眼睛，能听见对方轻微急促的呼吸声。

  黑发青年被按在墙上，额头微微出汗，长睫投下浅浅的阴影，那双清透如秋水的眼睛里，依旧含着浅淡的笑意。

  他感受到安室透脖颈皮肤下，血液汩汩流过时的搏动。于是他指尖微微松了松，力度轻柔了一些。

  周围很安静，只有月光与灯光悄悄地洒下。

  【系统：……打架是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吗？】

  “是他先打算来偷袭我的。”月城林回过神，心里冷笑一声，“早猜到了，我还能不知道他？刚才警察来的时候，倒是躲得快。”

  安室透有意避免出风头，绕开警察先行离去。月城林心里清楚，因此也很配合。

  不过他在警视厅做笔录的时候，旁边坐着的一名暗中观察的警察，是公安的人吧？这是提防他说出不该说的事呢。月城林一边微笑，一边开始跑神。

  zero的颈动脉搏动速度微快，看来最近熬夜严重。这人根本没有好好休息吧？真的需要监督啊。不过也可能是刚才运动比较剧烈的缘故……嗯，不论是什么原因，反正是要监督。

  【系统：……】你到底都在关注些什么！？

  “没想到月城的身手很好呢，”金发青年看起来并不介意自己的命脉被人控制，露出一个阳光开朗的波本笑，“真不像是没有训练过的普通人。”

  “只是练过一些体术，普通兴趣爱好，”月城林神态自若，微微仰头，发丝蹭在墙上，“还是透君比较厉害啊。”

  安室透眼睛弯起：“好巧，我也是格斗爱好者，另一个爱好是看电视上的拆弹小知识。”

  月城林内心：你和工藤新一看的是同一个电视节目？

  月城林开口：“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一笑，同时松开手，都默契地没有再问对方。

  月城林拍了拍衣服上蹭到的灰，睁着真诚的大眼睛：“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安室透笑眯眯：“是啊，感觉很难得。月城要回家吗？要不要坐我的车？”

  你那辆倒霉的马自达rx7？月城林挑了一下眉：“好啊。”

  ——————

  月城林坐在副驾驶，轻轻打了个哈欠。

  令人感动的是，这次安室透开车很平稳，没有把车开出过山车效果的意思。

  夏夜的晚风从窗缝里吹进来，让人有点昏昏欲睡。明明刚刚才互相试探过的两个人，气氛却有一种奇怪的安然。

  就像他们坐在广场旁边时，一起看向远处的钟塔，和漫天飞舞的鸽子。谁也不需要说话，偏偏还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月城一直生活在这里吗？”安室透突然问道。

  这里？指东京吗？按照系统给他设置的在这个世界的身份经历，他以前并不生活在东京，而是最近才来到这里。

  不过，这些可以查到的信息，他可不信公安没有掌握。

  月城林有点困，半闭着眼睛道：“不是哦。”

  “啊，不是吗？有点好奇月城是哪里的人呢。”安室透声音温和，就好像普通朋友之间的闲聊。

  月城林懒洋洋道：“透君觉得呢？”

  “不知道，”安室透说道，“我猜是个很远的地方吧。”

  月城林睁开眼睛，侧头去看安室透，过了半晌，笑了一声：“嗯，是个很远的地方。”

  很遥远，隔着世界的距离。

  安室透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觉得，以前也许和月城见过。”

  月城林眨了一下眼睛。

  “嗯……说不定真的是前世见过？”月城林笑了一声。

  “是吗？”

  “说不定是朋友哦。”月城林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安室透扭头看了月城林一眼。

  马自达rx7在路上飞驰，快速掠过道路两旁的一盏盏路灯，窗外的点点光芒不断亮起又远去，明明灭灭。

  黑发青年又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眼：“我真的好困，到了叫我一声。”

  看起来真的对他很信任似的，毫无防备地睡着了一样。

  安室透想到钟楼上的落日夕阳、远天飞鸟，和抱着炸/弹、依旧神态镇定的黑发青年，以及对方在钟楼上看到自己时露出的笑。

  黑发青年抱着炸/弹的手那么稳，眉宇间都是平静。

  好像知道自己会来。

  而自己也确实会去。

  他们阻止了炸/弹的爆炸，一场危机在悄无声息中消弭。当时的危险和命悬一线、让其他人先离开时的决然和果断，青年没有再提起。好像本应如此，不足挂齿。

  炸/弹的来源，公安已经查出来了，和某个死在安室透面前的嫌疑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眼前的人，也和那个嫌疑人有关联吗？

  安室透没有说话，半晌，才轻笑一声。

  “但我觉得更像是提前预知了危险，所以在努力避免灾难发生呢。”他轻声说道，“你从哪里来，又为了什么，月城？”

  ————————

  片刻后。

  “原来月城君住在这里。”安室透停下车，看了一眼面前的高级公寓，“这里房价不便宜吧？”

  “还好，低价购入的，据说上一任房主进了局子，有点晦气，所以降价了，”月城林声音还有点困倦，“要不要上去坐坐？”

  安室透倒也不客气：“好啊。”

  月城林的房子看起来明亮整洁，装饰精致。不过少了一些经常居住的烟火气，像是刚装修好的样板间。安室透注意到，黑发青年甚至先思考了一下，才找到了放碗碟的位置。

  安室透：……看来真的没住过几次。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在忙碌着做任务、应付警视厅、甚至在公安睡了两天的月城林，确实没在这里住过多久。还好，冰箱里还有一些他临时买的蔬菜。

  月城林：“一起吃一顿宵夜？”

  临时上门，让主人家半夜下厨，似乎有点不礼貌。但还不等安室透有礼貌地告辞，月城林已经拿着食材，充满热情的进了厨房。

  “西芹，”厨房突然又探出一个头，”没问题吧？”

  虽然貌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但是语气自信满满。

  安室透愣了愣：“没问题……”

  黑发青年比了个“ok”的手势，又缩了回去。

  安室透：“……”

  ……

  月城林热情地把安室透送走之后，重新回到屋里，洗漱整理一番，终于结束了这忙碌的一天。

  月城林又看了看其他的任务，真好，没有其他时间非常紧迫的限时任务了，剩下的完全可以慢慢来。他一头栽到床上：“真的好困，睡了。”

  要命，他可是待在公安那里，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不说，一出来救又赶着去解决事件。现在他急需休息。

  【系统：等等，你不先检查一下？】

  月城林闭着眼睛翻滚了两圈，把被子卷到身上。

  “检查什么？刚才他留下的窃听器？摄像头？啧，我就知道……我手机被公安没收过，说不定也有窃听软件和定位器，”月城林昏昏欲睡，“管他呢，睡醒再说吧。”

  【系统：……】

  上个世界，你被格兰威特安装监控和窃听器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反应啊！

  ——————————

  时间一晃而过，三个月后，废弃工厂。

  在各种案发现场不停的相遇这种事，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

  安室透走进废弃厂房的时候，就看到熟悉的黑发青年站在废弃工厂高处的钢架上，扶着栏杆笑眯眯往下看。阳光从破损的房顶缝隙中洒下来，落在他的衣角。

  “好巧啊，”月城林先发制人，笑眯眯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透了，有时候简直觉得自己被安装了定位器呢。”

  “诶，不是月城叫我来帮忙的吗？”确实安装了定位器的某位金发男子同样笑眯眯道。

  “可我只说了‘快来’。”月城林说道，“我可没有说地点。”

  “我听到了电话里的背景音，从电车报站的声音就能推断出来。”安室透摊手，“这一站附近居民较少，只有这里比较显眼吧？”

  “原来是这样。”月城林点点头，“不愧是透呢，能发现这么多蛛丝马迹。”

  安室透笑了一声：“所以，这里不会又要发生什么事吧？”

  “bgo。”黑发青年打了个响指，“这是侦探的直觉。”

  为了方便自己在这个世界完成任务，月城林还是给自己选择了侦探身份。

  可以在名柯世界体验一次做侦探的感觉，月城林表示非常有兴趣。他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思考了要不要尝试一下经典的侦探贝雷帽装扮——不过在拿起贝雷帽以后就产生了不好的联想，立刻放弃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有了侦探身份，他参与各类案件也有了更加顺理成章的理由。不仅仅是完成系统的任务，警方如果遇到了其它案件，他也会积极主动的帮忙。三个月以来，月城林不仅和警视厅拥有了良好的合作关系，还认识了这个世界的高中生工藤，相处十分愉快。

  【系统：愉快？是指第一次和新一见面就被怀疑是嫌疑人吗？】

  “咳。”月城林轻咳一声，淡定道，“习惯了习惯了，至少现在关系还是不错的！”

  月城林走过桥架，脚下有些生锈的桥架发出吱呀的响声，在空荡的厂房里激起回音。月城林说道：“我怀疑这里有爆/炸/物……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对警视厅提点意见？爆/炸/物的出场频率好像有点高了，应该加强审查。”

  月城林一边说，一边走到厂房一侧，一撑栏杆，衣摆在空气中扬起一个帅气的弧度，纵身跳到下方的杂物堆上。

  安室透这才注意到厂房里的铁制楼梯已经生锈断裂，月城林是多半是靠攀爬，上到高处去的。

  安室透眼皮跳了跳：“这种废弃桥架随时有断裂风险，你就这么爬上去？”

  “应该不会断裂，”月城林拍了拍手上的灰，向他走来，“架桥是钢结构，看起来材质不错，不易生锈，还能撑得住。上面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危险品——这里应该没问题，走，我们去下一个厂房。”

  安室透：“……”有种莫名熟悉的头疼感。

  安室透面无表情：“别找理由，下次不要爬了。”

  月城林无辜地睁大眼睛，安室透不为所动。

  虽然不知道月城林是从哪里得到的案件消息，笃定这个废弃工厂有问题，但是安室透并没有多问。而在下一个厂房里，他们确实发现了一些端倪。

  “闻到汽油味了吗？”月城林一进到废弃厂房，就皱起了眉。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安室透已经完全了解了身边人过于敏锐的感官。他认真闻了闻，说道：“好像有一点，但是不明显。”

  “私自储存大量汽油也是违法的。”月城林单手叉腰，“进去看看。”

  进到厂房里，汽油味确实明显了起来。月城林检查了一圈，最后锁定了杂物堆的方向。

  月城林眉头皱的更深：“……还有一点火/药味，被汽油的味道遮掩了。”

  安室透神色也严肃起来。

  “如果是这样，这种数量的汽油和火/药，多半不是个人的行为，很可能是团伙。要不要打开看看？”

  杂物堆上盖着一层深色塑料布。

  两个人对视一眼。

  “感觉有问题。”月城林没有贸然掀开塑料布，先在周围检查了一遍，发现塑料布的角落里连接着一条不起眼的丝线。

  “看来汽油火/药是有人藏在这里的，而且做了保护措施，”月城林说道，“如果没有检查就揭开塑料布，可能会触发机关之类的东西，引爆汽油和火/药。”

  安室透猜到月城林想说什么：“报警？”

  月城林点点头，果断道：“报警吧，咱们先撤，就不破坏现场了。再说了，如果真是团伙，只靠我们两个可能不行……”

  一边说，月城林一边果断拨通了报警电话。

  而且是特对部的举报专线。

  “我要举报……对，怀疑有汽油和火药，数量很大……嗯嗯，怀疑是涉黑团伙……我？我是一个侦探……名字，月城林。”

  挂掉电话，月城林一扭头，发现安室透微笑着看着自己。

  “怎么了？”月城林挑眉。

  “感觉月城对特殊组织对策部很熟悉呢，但是我记得没有太多接触吧？”安室透意味深长道，“一般人对这个部门了解可不多。”

  确实，他对这个部门熟悉到连第四课办公室有几块地砖都知道，月城林想。

  月城林淡淡道：“刚好了解过而已，他们的举报电话是对外公开的，网上都能查到，只是普通人不太关注。”

  “可是刚才，月城拨号前可没有搜查过号码，是直接手打出来的，”安室透好奇道，“一般人会专门去背特对部的举报电话吗？”

  月城林：“作为一个未雨绸缪的侦探，提前记住特对部的电话也很正常吧？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也解释的过去。”安室透点点头，突然凑近了一点，一头金发在阳光中灿烂生辉。

  他盯紧了月城林的眼睛，目光深沉：“但是，感觉月城在紧张呢。”

  月城林怔了一下，侧过头：“这也很正常吧。毕竟对面是传说中的特对部。”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和这个世界的zero，也已经互相了解到可以看出对方细微情绪的地步了么。

  他确实在紧张，不是因为安室透的试探，而是……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第四课，是怎样的。”月城林对系统说道。

  另一个世界里，他为之付出了那么多的第四课，和他的朋友同事们。

  三个月来，月城林也打听过一些特对部的情况，可惜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第四课似乎发展的还不错，他还听到了云居江川外的名字。月城林想，希望他们一切都好。

  ……

  特对部的出警速度不算慢，很快，月城林就见到了赶到废弃厂房的一队警察。

  领头的人很熟悉。

  却又不太熟悉。

  对方看到月城林和安室透，走到两人面前：“是你们报警？”

  月城林抿唇，过了两秒，才点了一下头。

  对方看出月城林一瞬间的迟疑，以为月城林是不信任自己的身份，于是拿出证件，展示了一下：

  云居 江川外

  确实是这个世界的云居。

  月城林看着他。

  脊背笔直，和记忆中相似的样貌，一张天生显得风流倜傥的俊朗的脸，还有贯穿脸颊、硬生生破坏了这副面容的一道疤痕。

  月城林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看着有点可怕？”云居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疤，倒是不太介意，挑眉笑了，“看着是有点吓人，不过，疤痕可是警察的勋章啊。你们的报警我们会处理的，放心吧，我们会保护每一个民众。”

  月城林：“……不可怕。云居警官右腿疼？”

  听到这句话，云居目光猛地冷利了一些，盯着月城林。

  月城林说道：“你走过来的时候，右腿发力姿势不太对。”而且走路速度也比上个世界慢了一些。

  云居一愣，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笑道：“不愧是侦探啊，观察这么仔细？腿上是有点小毛病，不过不碍事。”

  腿部有永久性损伤，对于一个警察来说，不可能没有影响，甚至可能提前伤退。

  月城林垂眸。

  “火/药和汽油就在里面，塑料布连接着机关，小心一点。”过了半晌，月城林说道。

  云居了解完情况，点点头，准备带人走进厂房，顺便打算把月城林赶出去。

  理由是里面危险，普通民众还是及时撤离的好。

  作为被保护的对象，月城林表情却严肃起来：“云居警官，附近检查了吗？”

  云居停下脚步。

  在对方产生疑心之前，月城林快速解释道：“毕竟是这么多危险品，而且可能是团伙作案，他们就这么把东西扔在这里吗？会不会有人定时来查看？首先要确认周围的安全。”

  云居眯了一下眼睛，笑了：“经验很丰富啊……月城林，是吗？我记住了。”

  听云居的语气，应该是已经在周围布置了人手，月城林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云居走进厂房，月城林看着他的背影。

  终于，安室透叹了口气：“线索已经提供了，我们也没什么事了，走吧？”

  月城林迟缓地点了一下头。

  ————————

  两个人走远了一些，站在远处等。如果不出所料，他们等会儿还是需要去做笔录的。

  月城林揉了揉眉心，回过神，心中五味杂陈，决定聊点别的话题：“你觉得谁会储存这么多危险品？”

  安室透站在他身后，回答道：“应该是个打算为非作歹的团伙。”

  月城林沉思：“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安室透缓缓说道，语气慢慢阴沉下来，“也许就是为了……引人上钩？”

  一个冰冷的硬物抵住月城林的后脑勺，属于波本的声音在身后玩味地响起：“敢就这样背对着我，毫无警惕之心，看来，现在月城对我真的很信任啊。”

  月城林一愣。

  “别动，别回头，别想着反抗，”安室透轻笑道，“子弹无眼，小心我手滑。”

  太阳西斜，又近傍晚，暖色的阳光洒在地上，拉长两个人的影子。

  月城林声音沉下来：“……透？”

  “试探游戏结束啦，我已经玩腻了，到此结束吧。”身后人的声音里带着深沉的恶意，好像看着猎物跳进陷阱的猎人，终于玩弄够了可怜的猎物，撤下伪装，露出真实面目。

  月城林听话地没有动，也没有转身：“但是……”

  “嘘，”安室透恶劣地低笑了一声，“侦探先生，你应该猜到了我不少秘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加入我们，要么，我就只好让你永远闭嘴了。”

  月城林终于忍无可忍，扭头一脚踹过去。

  “幼稚不幼稚？能不能严谨一点？低头看看，影子就暴露了！”

  哪里有什么枪，安室透手里的，只是一截刚才从地上随手捡起的钢管。

  伪装“幕后黑手”失败的安室透一躲，把半截钢管扔在一边，笑着举起双手：“好好好，我错了，下次注意细节。”

  月城林没好气道：“逗我好玩吗？好歹拿把真枪。”

  “心情好一点没有？”安室透挑眉。

  月城林抬眼看他。

  安室透走到月城林身边。

  “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安室透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就像刚才，你听到我的话，第一反应不是紧张或者害怕，而是去思考、想理由，甚至没有下意识的应激反应。”

  “因为相信我不会真的对你开枪吗？为什么呢？”

  “你在看到第四课的时候，似乎有种忍不住担忧、想要保护、想要提醒的心态吧？为什么这么在意？”

  月城林没有回答，安室透也没有再问，两个人一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月城林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我说过……说不定是，前世相识，今生有缘呢？”

  安室透笑：“是这样么？”

  【系统：警告一下，就算这个世界对你的限制较小，但再多说一点，也是违规了。】

  “开个玩笑，”月城林轻咳一声，神色一肃，“好了好了，警察那边应该处理好了吧？准备走了。”

  安室透笑而不语。

  他和月城林并肩而走，分别之时，忽然又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谁也不可能保护所有人，不是吗？”

  “安心看他们向前走吧，月城。”

  仿佛意有所指，但是又好像只是随口感慨。安室透没有解释，抬脚向前。

  月城林怔了怔，看着他只身一人离开，向远处行去，风环绕着他，吹起衣摆。

  直到走到转角处，金发青年脚步顿了一下，扭头，弯起眼睛道：“下次见。”

  “……下次见。”过了半晌，月城林也轻轻笑了笑。

  ————————

  虽然说好了下次见，但是见面的次数和地点，还是越来越离谱了。

  “你在这里做调酒师？”月城林看着吧台里的金发服务生，面无表情。

  “是兼职，”安室透穿着挺拔修身的衬衫马甲，露出服务人员标准的热情微笑，“没想到会在这里这里遇到月城，我记得月城不爱喝酒？”

  “接到了委托。”月城林拿出了侦探的标准借口。

  “好巧啊，”安室透眨了眨眼，“委托人是哪位？”

  是系统，如果系统也能算委托人的话。

  月城林面不改色：“不知道呢，是匿名委托。”

  两个人再次相顾无言，脑子里都闪过一个念头：

  你连借口都不愿意动脑子认真编一个吗？！

  最终还是月城林岔开了话题：“你少做点兼职，多休息休息好了。所以哪一款酒的度数比较低，口感比较温和，有没有推荐的？”

  “你还是喝水吧。”安室透毫不客气。

  月城林：“……”可以投诉服务态度吗？感觉被区别对待了！

  月城林最后还是要到了一杯碳酸饮料，坐在吧台，悠闲地看安室透忙忙碌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做什么委托。

  “一杯波本威士忌。”这时，身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月城林侧过头，看向坐到旁边的男子。

  注意到月城林的目光，陌生男子回望了一眼。

  月城林歪了一下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陌生男子不以为意地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安室透。

  “先生，您的波本威士忌。”安室透微笑着把酒水递过去。

  ————————

  男人端起手里的波本威士忌，有些玩味地看向对面的安室透——这个原作中人气颇高的红方人物。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高调地接触剧情人物了。

  自从负责他的系统消失后，他的竞争对手竟然也莫名其妙的失踪。男人本能地感到了一种危险，小心地隐藏了自己。

  直到几个月过去，似乎无事发生，他才放下了心。

  没有系统限制，但是系统的一些金手指却留了下来，那么这个世界，不是任他摆弄吗？他掌握了剧情，这个世界的人不足为据，至于其他……难道还能有谁从其他世界来抓他？

  男子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