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强娶豪夺文女配(3) 晋江文学城……
作者:清新六月      更新:2023-08-21 05:55      字数:10927
  御流云一直以为妻子昨日是心血来潮。

  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毕竟两人这段时间以来也确实许久没见了,做妻子的对丈夫心生眷恋也是实属正常,他虽然娶了人家,但某些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一直未对她做过,只因御流云心中根本不喜欢她,如果按正常夫妻之间相处模式来看的话,他对她确实是有些冷淡了,所以她偶尔过来,倒也不算那么难以忍受。

  而且二人之间昨日相处的还算和谐,所以御流云并没有将这事一直放在心上。

  虽然最后她趁他不备之时偷亲了他一下,那一下也确实让他心湖有些波动,但那点子微末的情绪变化很快被他忽略不计了。

  如今的御流云的心中对这个妻子仍是没什么太多触动。

  所以当第二日一早,他从练功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妻子带着丫鬟候在他的书房时,心中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

  而是下意识地皱了眉,甚至隐隐觉得有些麻烦,为什么她又过来了?

  这人难不成还来上瘾了吗?

  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的想着和他长此以往,试图和他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吗?

  不说这个可能有没有?只说他根本就不喜欢她这样的女子这一条就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何况他心底还有个放不下的……而她毫无顾忌地亲近只会让他觉得十分不适。

  御流云一时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明明从前他稍微暗示一下,她就会老老实实地离开,但现在却有些不一样,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听懂?

  偏偏每次来找他的时候都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实在叫人无法拒绝这份好意,毕竟她现在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不是吗?

  南嫣心底可不管他能不能忍受,他不能忍受也没关系,正好趁着这段时间隔应隔应他,如今他妻子这个名头还是很好用的。

  而她这个教主夫人也是教众上下都认识的,在她没做任何对玄苍教不利的事情时,这些人即便是看在前任教主的面子上,也会对她这个教主夫人多加照拂的。

  也因着这点,御流云对她一直都是比较尊重,是那种很冷淡的尊重,大概就是不搭理她不见她,这样倒也免了很多麻烦事。

  所以第二日一大早,南嫣又从厨房带了很多吃食过来了,一样一样装在食盒里,小心翼翼地放好,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就不相信这御流云还能拒绝得了她。

  御流云一直都是卯时晨起练功,这人虽然武学天赋奇高,但花的心思一点也不比那些平庸的人少,有天赋又有努力,这样的人也不枉他能在前任教主去世之后,迅速以雷霆之势镇压了玄苍教一众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然后从中脱颖而出,最终众望所归成为教主,这人也确实是有这样的资格。

  南嫣来时,御流云还在内室修习内功心法,没有出来,南嫣就拎着食盒一个人进屋了,丫鬟被禁止在外间门口不准进屋。

  这人的书房和她从前见的那些官员世家子弟们的书房有些不一样,虽然也有不少书籍,但大多都是一些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心法,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兵法之类的典籍,那案桌上摊开的也是一本已经翻了无数遍的剑法招式,瞧着页边都已经起卷了。

  南嫣走过去打量,看到那书架旁边放了一个檀木做的精致小盒子,她有些好奇,便将那只小盒子随手拿下来了。

  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一支用帕子小心包裹着的翠玉桃花簪,玉质莹润做工精巧,只是可惜簪身已经断成了两截。

  南嫣眉梢轻挑,心中了然,这大概就是当初那支被下人踩断的定婚信物了。

  看这人如此小心翼翼保存着的模样,想来那御流云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年少时的未婚妻啊,都已经断成这样了,还这么保存着不肯扔掉,只可惜这么漂亮的簪子了,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南嫣便让丫鬟拿来了一团红线,然后就坐在那位置上,小心翼翼地用红线一圈一圈地将断掉的部分缠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人一直没有将这断簪送去修补,或许是想着让自己记住曾经的屈辱,还有女主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

  等到御流云修习完内功心法,从后院内室出来的时候,一进门,看到的便是他那个温柔如水的妻子正坐在他的主位上,背对着他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也许是在看书?可她又不懂武功,能看得懂吗?

  御流云没想那么多,看到南嫣的那一瞬,眉头便不自觉地皱起,几乎没怎么犹豫地就问了句,“你在这儿做什么?”

  南嫣听到声音,下意识地转身,她手上还拿着那只断簪,一头圈着红线,另一头在簪子上细细缠绕着,原本断成两截的簪子似乎真被她缠起来了。

  看到身后的来人,南嫣毫无防备地便朝对方露出一个温柔欢喜的微笑,接着轻轻唤了声,“夫君,你回来了。”

  然而话音刚落,御流云的面色却是瞬间变了,一抬头看到她手里用帕子包裹的玉簪,几乎下意识地就冲上去,然后一把抢了过来,冷着脸盯着她问,“谁让你随便碰我的东西的,我没让你过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话说的显然很不客气,语气很重。

  就连外头丫鬟听见教主陡然拔高变冷的声音都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头也不敢抬。

  而南嫣看着丈夫这样大的反应,似乎也被吓到了,她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情绪波动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微怔,像是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生气?

  那双水润乌黑的眼眸就这么怔怔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然后将手中的红线举起来,望着他手中的簪子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夫君,你误会我了。”

  她眼眶有些湿润,“你的簪子不是我弄坏的,我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断成两截了,又看到你用帕子小心包裹着,便知道这应该是你很珍惜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就想着用红线帮它缠起来,这样或许还能用的。”

  南嫣抿了抿唇,唇色也有些湿润,“我没有随便碰你的东西,夫君不要生气了。”

  说完这句话后,南嫣那一排浓密的眼睫不自觉垂落了,脸庞也微微别过去,兴许是第一次被他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脸上的神情明显有几分难过,让她情绪有些低落。

  而御流云听了她的解释,也知道自己是误会她了,可当时就是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没有控制住心底的情绪,所以才朝她喊了几声,现在想来也确实不是她的问题。

  何况这簪子本身就已经断了,就算再坏也无非是在从前的裂口上多加几道裂痕罢了,他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的反应太大了。

  于是缓和了面前,气势一下子就变得放松了起来,然后走过去说了声,“抱歉,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太冲动了。”

  “这是我娘生前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之前又不小心被人摔坏了,所以我才变得这样敏感,不希望任何人再碰它一下。”

  这样的解释也算是维护了双方的体面了。

  南嫣低着头心想,什么遗物,当她不清楚底细吗?分明就是你娘留给你儿媳妇的传家宝,人家女主不肯收就算了,还让下人毫不留情地摔坏了,只怕这才是男主大人内心一直敏感排斥的症结所在吧。

  不过想归这么想,在听到御流云的道歉跟解释后,南嫣脸上也立马露出些许懊恼不自然的神情,然后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双水润的眼眸含了些歉意地望着他,“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娘亲留给你的遗物,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乱动你的东西的。”

  “无事,不用在意这些小事。”

  御流云不着痕迹地拂开她的手指,然后转身饶过她将玉簪小心翼翼用帕子包好,之后又重新装进那支锦盒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又像是才反应过来,这才转身看向她问道,“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是又有什么什么事情吗?”

  按照南嫣心底的想法,这潜台词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果你没事最好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很忙的,即便不忙也不是很想见你的,所以你就乖乖当个默不作声的好妻子,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南嫣闻言后抿唇浅笑了下,像是完全听不懂他语气里暗含的意思一样,又上前轻轻牵住了他的袖子,然后轻柔解释道,“我是来给你送些膳食的,我知道夫君每日要早起练功,经常来不及吃饭,练完功后还要去处理教中大大小小的事物,会很辛苦。”

  “所以就特意让小厨房研习了一些新的菜式,都是按照青州城那边的口味给你做的早食,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在南嫣这番含着温情与爱慕的解释下,御流云先前堵在心口的那点子责问郁闷此刻也不好再说出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更何况周南嫣确实什么过错都没有,她只是一心一意地眷恋爱慕着他这个丈夫而已。

  可即便如此,御流云心中还是有些不适,他不适的原因是她最近的转变,总有种事情开始偏离掌控的怪异感。

  这让御流云微不可见地蹙了眉,直接说了句,“这些事情交给下人来做就行了,你既然是我的妻子,就该注意自己的身份,这些劳心劳力的事情根本不用你来处理。”

  南嫣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听了这话也没生气,反倒牵着这人的手直接将人拉到了外间的位置上做好,转头又吩咐将食盒里的早膳点心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边拿还边笑着说道,“可是妻子照顾丈夫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了,难道夫君不喜欢我为你做这些吗?”

  这食盒还保着温的,刚拿出来的清粥小菜还都冒着热气,还有那些以往在青州城常见的柳叶蒸饺、水煎包、糯米糕、面汤之类的小吃点心,让人瞧着便觉得熟悉不已,继而心生怀念。

  御家祖籍是在松州,但她娘亲也是青州城人氏,所以这些点心膳食,他娘小时候也会经常做给他吃。

  不过自从御家败落之后,这些东西他似乎再也没有吃过了,流亡的那段日子里能够有口热饭填饱肚子就已经算很不错了,而来到流苍教之后,每日忙着提升实力还要处理杂事,对于这些口腹之欲更是毫无要求了。

  如今陡然听到她说的这些,再看到那案桌上摆的确实和他娘小时候做的一样,饶是御流云心底再觉得这人多余,此刻也不免有些动容,面色不自觉地就缓和了下来。

  “没有,我并非不喜欢,只是担心你会累着而已,你忘记大夫说过了吗,你的身子不好,不能太过操劳,否则很容易生病。”

  南嫣心想,这人当然很希望有人能为他做这些事情,只是那个对象不应该是她而已,倘若是女主这么柔顺地替他准备这些食物,再说上两句软话,只怕这人早就忍不住心软了,估计一顿都能多吃两碗饭。

  听到这话,南嫣眼里又闪过一丝笑意,她也跟着在他身旁坐下来,然后柔柔回复道,“不妨事的,我只是稍微费些心思指挥他们去学那些新的菜式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太操劳的事情,夫君不用担心我的身体。”

  她说着便又主动夹起一块炸的酥脆的糯米糕放进他碗里,目光期盼又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是不是跟你从前在青州吃过的一样?若是喜欢的话,往后我再让他们去学其他的好不好?”

  御流云没办法拒绝她,他们俩是夫妻,夫妻之间做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即便他心中不喜她的靠近,但也无法直接了当的说出来,更何况,倘若他一直拒绝她的亲近,那才会显得不正常。

  于是御流云干脆不说话了,开始安静地吃饭,味道确实很不错,很像他娘小时候给他做的那些,而南嫣就在一旁时不时地给他布菜,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和谐。

  等到两人吃完饭后,丫鬟们便轻手轻脚地将桌子收拾干净,又新沏了一杯浓茶放到案桌上,最后才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原本御流云以为两人饭吃过了,话也说完了,眼前这人是不是也是时候离开了,毕竟再过不久,他又要开始练习剑法了。

  结果他转头看向南嫣的时候,对方也正朝他望着,眼神一如往常的平静柔和,眼里的温情仿佛要溢出来似的。

  他明白她的心意,但明白是一回事,理智又是另一回事,那样的眼神依旧是让他心中十分不喜。

  而往常只要他露出这样不耐烦的神情时,即便这个妻子心中再是眷恋不舍也会乖乖退下的,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御流云无意识皱了皱眉,眉眼间隐约有些不耐,只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提醒一句,直接让她离开才好。

  结果他还没开口,对面那人忽然伸手指了指他的衣襟,“夫君,这里……”

  御流云有些不明所以,低头看了一眼,没发现身上有什么不妥,便又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南嫣瞧他那样便忍俊不禁,这笑容里还带着一丝丝的柔和,然后朝他走过去,手指轻轻拨弄他胸前的衣襟,“夫君真是粗心大意,衣服破了都没有察觉吗?”

  “你好歹也是个教主大人呀,穿着这样开了线的袍子走出去,不怕你那些属下们又要挑衅你这个教主穷酸样了吗?”

  她手指软软戳了戳他的胸口,然后翻开那一道开线的缝隙指给他看,御流云这才反应过来,不过心中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

  这对他来说很正常,习武之人总是这样的,一招一式之间使力不均,一不小心就会撕破衣服,这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

  他刚想开口说不妨事,不用在意,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之类的话。

  结果身前的妻子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手指轻柔地按着他的肩膀,好似没察觉到他的抵触,直接伸手将他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转身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件月牙白的长袍递过去,然后温和地说着,

  “我帮夫君缝一下好不好?从前我爹也是这样的,爹以前跟人打架比武时,也经常会扯破衣裳,然后娘每次看见的时候,都会很仔细地帮爹把破损的衣服一件件缝好。”

  她说的这话很显然也让御流云想到了自己爹娘的相处模式,他眼皮轻撩了下,目光落到身前这个替他整理衣襟的妻子身上。

  看到她踮着脚尖,那双柔软白皙的手指在他缓慢举起,然后整理着他襟口的翻边跟头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细致轻柔。

  御流云静静将人打量了片刻,目光在触及到她眼中那一丝爱慕忐忑的神色时,忽然沉默了半晌,随后才平静地说了声,“算了,随你吧,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总归他不可能给她想要的,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在其他地方多迁就她一些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于是南嫣便将那件袍子抱在了怀里,眼中也多了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然后试探着开口道,“那夫君在院子里练剑,我就坐在那边的树下可以吗?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的。”

  御流云原本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未免觉得有些过分,他心想,她是在一点一点地试探自己的底线吗?

  这让御流云不自觉地皱了眉,可一低头对上那双满含温情的眸子,想到自己刚吃了她送过来的早膳,又想到她等会儿还要替自己缝补袍子,这一下子欠了这么多的事情,此刻就是再想要拒绝也不可能了。

  便轻吐了一口浊气,转头冷淡应了一声道,“随你,你想看就看吧,不过记得走远一些,免得我练剑时不小心伤到你。”

  听到这话,南嫣自然也是点头同意了,她微微抿唇朝人轻轻的笑了一下,仍旧是那副安静、柔顺的样子。

  御流云目光顿了一下,见状便也不再理人了,直接拿起那墙上挂着的一柄锋利宝剑,转身就走了出去。

  很好,事情没有出乎她的预料,进展地还很顺利,嗯,她还就不信了,温水还煮不死这只青蛙了。

  御流云如今住的这件院子是历任教主修筑的主院,从前她爹也住这个院子,不过后来娘亲去世之后就不肯再住了,让人将院子修葺地很好,一草一木都保存地完好无损。

  那院子里头正对着他练剑的地方,刚好还搭建了一架竹藤修建的摇椅秋千,从前供她娘闲暇时休息用的。

  南嫣便让丫鬟拿来往日她做女红刺绣时的小竹篮,然后坐在了那边不远处的竹椅秋千上,正好对着御流云练剑的地方。

  她手中捏着针线,一只脚尖轻轻踮在前面的石墩上维持平衡,另一只脚时不时地轻踮几下,脚下穿着一双精致的月牙白绣鞋。

  鞋面缀着几颗珍珠,裙子也是月白色的,丝质的纱裙从膝盖覆盖到脚尖。

  裙摆翩跹随风而动,那脚尖也是轻轻踮起,随着四周风起,她整个人也跟着秋千轻轻摇晃了几下,仿佛晃进了人的心里。

  习武之人的眼力都不算差,即使隔的这么远,他也依旧能看清她嘴角微微抿起的那一抹柔和的弧度。

  而她自己却像是毫无所觉一样,正目光专注地盯着手上的袍子,一针一线都缝得格外仔细。

  这让御流云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兴许是从前练剑的时候不会有人敢在他身旁看着,如今突然多了一个人,即便这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让他心中莫名起了一丝烦躁。

  或许也不是烦躁,而是某种不受掌控的烦乱感,让他很不适应。

  而这种心烦意乱更是完完全全地提现在了他此刻的剑法之上,一不小心,他已经错了好几个招式了,脚下更是连错了好几步,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这也让御流云心中顿时更加烦躁了。

  他一个转身,剑气挥舞,好像发泄似的举着长剑朝着一旁的海棠树下用力劈了过去,那一瞬间,花瓣随着剑气飞舞盘旋,全都漫天而下,扬扬洒洒,落了她一身。

  粉白色的垂丝海棠从树上缓慢落下,打着旋儿,落到她乌黑柔顺的发丝上,白皙的脸颊上,还有素净淡雅的裙子上。

  而南嫣也像是才察觉到自己的头顶下起了花瓣雨似的,她有些讶然地抬起眸,眼睛水汪汪的,看到对面的丈夫不知何时停下了动作,手中举着长剑,正静静地朝她望着。

  她有些微愣,随后毫不设防地朝他温柔一笑,这一笑柔情似水,眼里好似映着一汪清泉,仿佛蕴含了无尽的情意。

  “夫君……”

  她喊他夫君,眼里只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这样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饶是御流云的心肠再冷,想到这个认知时,整个人也不免有些晃神,他手掌无意识地紧了紧那柄长剑。

  御流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那海棠花落下的时刻太美,美到他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还是因为那树下的人朝他微笑时的情景太过令人惊艳,实在叫人难以忘记。

  看着这样的妻子,御流云也不知为何,心中原本的烦躁忽然就渐渐平复下去了。

  气息变得平稳起来,神情也变得和从前一样,只是细看之时就能发现,那眼神确实要比从前温和许多。

  总之,御流云的心中确实是因为那人的不断靠近,而变得有些异样了。

  而之后的时间,南嫣每天早晚都会来御流云的院子,陪他一起吃饭,两人有时候一起聊天,聊到那些武学功法时,御流云似乎颇有兴致,会同她讲解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步骤,南嫣便托着下巴认真听着,即使她什么都听不懂,也装出一副很耐心的样子。

  有时南嫣也会看着他练剑,在他练到额头都冒汗时,便很自然地掏出怀中的帕子走上前去替他擦着脸颊上的汗。

  那帕子上的香气和她身上的一样,令人不自觉地静下心来。

  而这一段日子相处下来,教中婢女上上下下都知道教主夫人对教主的情意了。

  甚至因为教主的不拒绝,让一众丫鬟婢女都觉得这夫妻二人真是格外的恩爱。

  而御流云也从一开始的排斥不适应到后来的习惯,两人这样相处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御流云对南嫣也确实没有一开始的疏离冷淡了,有时候可能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娴静体贴的妻子多了一份在意。

  不过御流云还是没有放弃林翩然,那个女人对他来说,兴许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他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恨她?还是在意她?

  或许两者都有吧,一方面恨她不守承诺,当初那般绝情地对待他,另一方面心中又惦念着两人从前的感情。

  他从十四岁起就知道那个明艳娇俏的小姑娘以后长大了会成为他的妻子,从她第一次来御家时,他就对她充满了好奇。

  明明从前在御家时还会亲昵地扑进他怀里然后娇气地喊他未婚夫哥哥,明明说好了要做他的妻子,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他的,结果转个身,就能毫不犹豫地放弃他投入别的男人怀抱,把他当乞丐一样唾弃辱骂。

  御流云怎么可能会甘心?

  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她不是不肯低头吗?那他就关她到死为止,直到她卑微跪在地上求饶认错的那一天,他一定要让她后悔。

  而林翩然被关的这段时间也确实是没有再寻死觅活了,因为她发现那个从前喜欢她,在意她,不舍得她受半点伤害的未婚夫居然真的毫不留情地下手掐她脖子,而且他是真的对她起了杀心?

  这也让林翩然猛地惊醒过来,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前使的那些招数不能再用了。

  她必须得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否则她真的有可能会被那个臭乞丐给杀了的。

  想到这里,林翩然心中又忍不住懊悔难过,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初饶了他一条性命。

  原本以为那样的人只能当一辈子的乞丐了,却不曾想他居然还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可他即便是翻身了,也掩盖不了他是个魔头的事实啊,为了求生,居然投靠了玄苍教这种敌对势力,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

  她林翩然才不会因为畏惧而妥协的。

  她是高高在上的林家大小姐,她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大不了他就真的一刀把她给杀了吧,反正她这辈子都不会向一个乞丐磕头认错的,那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让人难受。

  她是毁婚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那样的身份,难道真的要让她陪着他一起吃苦受累一辈子吗?

  倘若他真的爱她,他就更应该有自知之明,早点在乡下随便找个女人成婚生子,潦草过完这一生,最好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了,这才是对两人都好的结果。

  偏偏他自己不识相,拿着那根破簪子来林府找她成亲,她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嫁给他吗?这怎么可能呢?她怎么能接受呢?

  何况那个婚约只是儿时不懂事时定下的戏言罢了,她从前是很喜欢那个意气风发又很会照顾人的小哥哥,可他变了啊,他自己都变了,难道还不允许她也改变吗?

  所以理所当然地就让那群下人把他打出去了,这样的结果有什么不对吗?

  要错也是他先做错的,是他自己不识好歹,异想天开,妄图捆绑她一辈子的。

  再说了,她早就有真正喜欢的人了,修言才是她的未婚夫,那种世家大族的如玉公子才是她真正喜欢的人。

  可是修言为什么还不来救她呢?

  想到这里,林翩然心中有些着急担忧,尤其是望着这昏暗、不见天日的地宫,心中隐隐也有了一丝惧怕,倘若那个混蛋真的就这么囚禁她一辈子,那可怎么办呢?

  她想着这样的结果,整个人瞬间只觉得有些生不如死了,她真的很想出去,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翩然捏紧手指,忽然想到了另一种结果,反正御流云不是要她认错吗?

  那她是不是只要假意向他道个歉,再认个错,他就会大发慈悲放她出去了?

  这样一想,林翩然觉得可能性很大,他想让她认错,那她道歉就是了,反正他也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只要她真道歉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囚禁着自己呢?

  这样想着,林翩然又赶紧朝着外头喊了起来,直喊得守卫耳朵都疼了,这才不得不把事情禀告上去。

  于是,已经快半个月没下过地宫的御流云,忽然在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林翩然的口信,那女人说要见他。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御流云心中顿时就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倒不是欣喜和激动,而是有些怪异。

  因为他发现自己这段时间跟南嫣相处的太过亲近,居然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地宫里关着的那个女人了。

  御流云心中想着,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他才忘了,也或许是因为每次的见面都不太愉快,令他一时间有些抵触,所以才下意识地不想见她。

  总之,收到这个消息时,御流云自然是不会置之不理的,他就直接去了地宫,见到人之后,不出所料,关上十天半个月之后,这人的嚣张气焰果然已经消了大半了。

  两人交谈之后,

  御流云很快就知道了她的意思,眼中冷意瞬间更甚,这女人是不是真的以为他很蠢,看不出她眼底的虚情假意吗?

  真以为他会相信她说的那些鬼话?

  果然,这一次的见面最终又是不欢而散,御流云从一开始就嘲讽的、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嘴里说的那些假意求饶认错的话。

  林翩然一开始还狡辩着,可好话说了半天,到最后发现眼前站着的人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之时。

  林翩然终于忍不住了,又开始破口大骂,骂他是个疯子,混蛋,迟早会遭报应的,这世上不会有人在意他,喜欢他,他一辈子都休想得到心上人真正的爱。

  “御流云,你到底要做什么?就算我从前欺负过你,可你如今也关了我这么久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是不是应该抵消了?”

  御流云冷笑一声,“抵消?你想抵消我们之间的恩怨是吗?好啊,那本座就提醒你一声,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当初你们林家是怎么求着我们御家结亲的,现在就必须给本座老老实实地履行承诺。”

  果然,林翩然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又开始哭着喊着,拍打着铁框骂他,骂他痴人说梦,这辈子都休想她会答应!

  都说了她已经不喜欢他了,到底为什么还要揪着过去那个婚约不放啊?

  听到那些毫不留情的谩骂,御流云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阴冷晦暗,他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最后冷嗤一声,直接转身就走。

  只是再一次被那个蠢女人骂的狗血喷头之后,御流云心中怒气实在难消。

  最后干脆直接找上教中那几个一直不怎么安分的下属们狠狠教训了一顿,才将心中的这口怒气彻底宣泄出去。

  不过当他回到院子后才发现,往日里都会候在屋里的妻子今日却没有过来。

  只有丫鬟提着食盒过来了,看到他时,连忙垂着脑袋恭恭敬敬地将饭菜布好。

  御流云心中疑惑,隐隐有些怪异,便下意识地问了句,“夫人呢?今天怎么没来?”

  丫鬟犹豫着说了声,“夫人说有事要忙,今天来不及过来,还让教主要按时吃饭。”

  御流云心中有些烦闷却没有再说什么,不来就不来吧,从前她不来他一个人倒还自在些,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这个习惯。

  御流云在院子里练了一上午的剑法,越练越觉得胸口沉闷不适,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午被那个疯女人气得很了,整个人一整天都有些不在状态。

  直到晚膳时,丫鬟又提着食盒过来了,御流云身体未动,目光却下意识地往她身后扫了一眼,这一眼没看到人,眉头更是无意识地皱紧了。

  等到丫鬟将饭菜布好之后,御流云看着各色各样的菜式,实在忍不住问了句,“夫人呢?晚膳也不过来了吗?今天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忙,一整天了还没结束?”

  丫鬟愣了一瞬,然后老老实实低下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她这副模样,御流云心中积攒了一天的闷气瞬间就有些压抑不住了,冷眼扫过一旁站着的下人,“说话,你低着头做什么,我又没要你的命。”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吓得丫鬟脸色发白,然后赶紧老实交代了,“教主饶命,夫、夫人病了,从早上开始就不舒服了,一直躺在床上休息,所以今天才没过来的……”

  听到这话的御流云的脸色瞬间变了。

  手中的筷子更是一不小心就被折断了。

  他抬眸冷眼扫向一旁战战兢兢的下人,突然用力一掌拍向桌子,桌上的茶杯也应声而碎,“好,好得很!一个个的全都不省心,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教主放在眼里?”

  “夫人病了为什么不说实话?”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要等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才肯说出真相?”

  “你们没脑子吗?这么大的事情还要等着我来问,一群蠢货,全都给我滚下去领罚!”

  丫鬟们听到这话顿时都打了个寒颤,委屈地红着眼眶解释,“不是这样的,求教主饶命,是夫人说教主最近太过劳累,特意叮嘱了奴婢们不要说的,免得教主担心……”

  御流云听到这话,胸口的怒气这才缓和了点。

  他看到地上跪着的丫鬟,知道那是南嫣的贴身丫鬟,心中虽不耐烦至极,但还是没继续追究了,“行了,赶紧起来,知道夫人病了还不赶紧滚回去伺候。”

  “跪在这儿做什么,碍我的眼吗?”

  他说着,竟是连晚膳也没心思吃了,转身就朝外头走去,直接去了南嫣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