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店面的事，杜葵去了后院制药房，贺智博像个小尾巴一样，“师父我来帮你。”

  “别捣乱。”

  “我保证。”

  制药过程太无聊，杜葵不许他发出任何声音，也不理人，没两个小时，贺智博就哈欠连连。

  杜葵嫌他太吵，把他赶回去睡觉，自己一个人忙到天亮才算把祛疤膏做好。

  回到小院收整好要带的东西，药箱、衣服、试卷参考书。

  快中午时，成晖来小院接人，“你这是打算去多久，带这么多东西。”

  “不知道。”要看师父那边情况。

  成晖调侃道：“我说你不会是为了逃避考试吧。”

  杜葵：“经验之谈？”

  成晖：“……”

  还真是。

  杜葵临上车前，给师父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几个小时后就到南市。

  路途不是很远，两人选择坐客车。

  杜葵上车就摘掉口罩，她太困了，准备补个觉再说。

  “你，你的脸。”成晖指着杜葵说不出话来。

  杜葵闭上眼睛，“别大惊小怪，遮住疤痕而已。”

  杜葵今天这脸色不如平日里白净透亮，有些发黑发暗。他以为是没休息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成晖不由多看了杜葵几眼，别说没了那碍眼的疤痕，小姑娘长的是真的好。

  长密微翘的睫毛，小巧红润的唇，挺翘的小鼻子，就是这肤色暗沉，让她这容貌大打折扣。

  杜葵打了个哈欠，感觉有视线一直在自己脸上打转，“看什么看。”

  成晖收回视线，解释道：“就好奇你怎么突然不戴口罩。”

  杜葵调整了下坐姿：“车上憋气。”

  成晖：“那也不用把自己弄的这么黑啊。”

  杜葵：“我喜欢。”

  她是做了几个颜色，这个用了看上去最普通，出门在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成晖一噎：“……”

  杜葵头一歪整个人缩在座位里睡着了，几小时车程，她就一路睡到终点。

  成晖：“醒醒，到了。”

  杜葵揉揉眼睛，含糊道：“这么快。”

  “快？你真行，这一路我骨头都快被颠散了，偏你睡的毫无知觉，半路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杜葵皱眉：“你好吵。”

  她有轻微的起床气，不会很暴躁，就不想理人不想说话，成晖这硬把她叫醒，又喋喋不休，让她头疼。

  成晖无奈：“得，我闭嘴，拿东西下去等你。”

  “嗯。”杜葵伸展四肢，窝着睡觉并不舒服，身体僵硬的不行。

  缓了缓好一会，见车上人少了大半，她这才跟着下了车。

  客车旁边取完行李的成晖正和一个手拿牌子的中年人在说话，见杜葵下来忙道：“小葵，这里。”

  杜葵走过去，中年人主动自我介绍，“袁老让我过来接站，我姓王，车就在那边。”

  杜葵询问的眼神看向成晖，成晖点头，“走吧。”

  杜葵还有些犯困，坐进后排不想说话。

  成晖坐副驾驶，和中年人聊了一路。

  杜葵一直看着窗外，她现在只想尽快见到师父。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很快来到一栋别墅前。

  是真的别墅，和杜葵住的二层小楼不同，这别墅占地很大，车并没有在门口停下，一路开进去到门口才停下，杜葵下车便看见站在廊下的师父。

  开车门跑了过去，到跟前见师父比离开时瘦了些，神情也有些憔悴，“师父，您身体……”

  袁世杰摆手道：“我没事，老毛病不碍事，倒是你，不是说要考试了么，怎么还跑过来，考试怎么办？”

  杜葵不以为意，“还有一个月，我这么聪明，没事。”

  袁世杰不由好笑，想起杜葵的脸伤，关心道：“你的脸……”

  杜葵摘下口罩，袁世杰一愣，这才多久，这脸竟然已经完好如初。

  “疤痕还在，我盖住了。”杜葵解释道。

  袁世杰点点头：“这样已经很好，师父果然没看错你。”

  杜葵被夸的有些小开心。

  成晖一旁看着，只觉稀奇。

  袁世杰看向成晖，见他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拉着行李箱，问道：“这是……”

  杜葵介绍道：“这是成晖，他送我过来。”

  袁世杰笑着招呼：“辛苦你了。”

  成晖：“我和杜葵是朋友，举手之劳，您太客气了。”

  杜葵：这人好假。

  袁世杰对成晖印象不错，招呼两人，“走，我们进去说。”

  这别墅是法式风格，装修豪华考究，可不多见，成晖暗自咋舌，也不知道杜葵师父的病人是个什么大人物，竟住在这种地方。

  三人刚坐下，一个中年妇人送了茶水和果盘过来。

  袁世杰道：“这是王婶，和刚接你过来的王师傅，都在这里做事。”

  杜葵主动招呼：“王婶。”

  成晖眉毛微挑，小姑娘在师父面前倒是乖巧的很。

  王婶笑道：“哎，小丫头长的真俊，想吃什么，王婶晚上给你做。”

  杜葵：“我都行，不挑食。”

  成晖撇嘴，不挑食，才怪。

  王婶笑笑转身离开去准备晚饭。

  杜葵关心道：“师父，您病了多久，有没有按时吃药。”

  袁世杰：“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有按时吃药，倒是你怎么会突然跑来，也不怕找不到地方。”

  杜葵：“你寄给我的信沾染了药味，有电话有地址，找个地方还不简单。”

  袁世杰恍然：“好啊，让我打电话感情是为了套我话。”

  “这些不重要，您病了，我不放心。”师父老人家只身在外，身边连个能照顾他的人都没有，她哪里能安心。

  袁世杰心中一股暖流涌入，嗓子有些干，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咳嗽声。

  “师父，我看看。”杜葵拉过他的手腕，把起脉来。“您现在身体透支的厉害，不能再劳累。”

  袁世杰道：“我会注意，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待上几天再回去。”

  “不要，我留下给你调理身体，考试资料我都带来了。”她要留下来，谁也别想赶她走。

  ——

  别墅占地面积不小，共有三层，一层是会客厅、餐厨以及王婶夫妇的房间。

  二层是客房，原本只住了袁世杰一人，现在杜葵、成晖也都给安排在这一层。

  三层是房子主人活动的区域。

  杜葵安顿收拾好已是傍晚十分，成晖买的是第二日的回程票，今日也留宿在别墅里。

  二人下楼时，王婶已经做好饭菜，桌边袁世杰已经等在那里，“奔波一天，饿坏了吧，王婶手艺不错。”

  “好。”杜葵挨着师父坐下，这饭菜确实做的不错，看着就有食欲。

  三人正吃着，王婶端着餐盘从楼上下来，袁世杰眉头皱了起来，“没吃？”

  王婶脸色也不太好，“是。”

  袁世杰：“我一会过去看看。”

  王婶叹气：“好，这人不吃饭哪行。”说完摇摇头回了厨房。

  袁世杰眉头紧锁，一时也没了胃口。

  杜葵有些不高兴，难怪师父会瘦，连吃饭都不得消停，用公筷给师父碗里添了些菜，劝道：“师父，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袁世杰回神，笑道：“好，先吃饭。”

  杜葵这才满意。

  成晖眉梢微挑，这师徒两感情还真不错。原想着把人送到明天就离开，可谁知道这边情形貌似有些复杂，路上和司机套了半天话，也只知道这家主人姓程。

  有私家车还住这样的别墅，这家人身份绝对不简单，杜葵那脾气，和这种人打交道，成晖暗自摇头，决定晚些时候跟杜葵好好说说，能把她劝回去最好。

  袁世杰惦记着病人，杜葵想着要怎么给师父调理身体。

  一顿饭，三人吃的异常安静。

  ——

  晚饭后，袁世杰交代杜葵晚上早些休息，就上了三楼，应该是去看那病号。

  杜葵在车上窝了一天也想早点回去洗漱休息，“累了，上楼休息。”

  成晖跟着起身，“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杜葵：“那走吧。”

  两人进了杜葵的卧室。

  成晖随手关上门，才道：“这家人不简单，我看你还是不要久留。”

  杜葵：“简单还是复杂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来看师父。”

  成晖：“怎么会没关系，要是有什么事，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吃亏。”

  杜葵：“我是来照顾师父，不会惹事。”

  成晖：“就你那脾气，我很难相信你。”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不走。”要她走，除非带师父一起。

  ——

  说了不会管闲事的杜葵，半夜被楼上叫喊声吵醒。

  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翻个身正要继续睡，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杜葵眼睛一下睁开，这声音，是师父。

  这大半夜，师父还病着，休息不好很伤身体，肯定是因为这样才把身体熬坏。

  等了一会，楼上响动越来越大，这哪里还睡得着。

  杜葵起身披件外套上了三楼。

  三楼只有三间卧室，声音是从距离楼梯最近的第一间卧室传出来。

  杜葵推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去，大床上一个人双手被缚在床头两侧，正痛苦哀嚎不停挣扎着，床边几人正试图让病人安静下来。

  可那人力气颇大，挣扎不休，这三人根本按压不住。

  猛烈挣扎间，那人一脚踢到袁世杰身上，眼看他身体不受控制往旁边栽倒，杜葵忙上前扶住，“师父，您没事吧。”

  袁世杰满头大汗，一手捂着肚子，刚刚那一脚力道不轻：“我没事，你怎么上来了。”

  少了袁世杰，王婶夫妇根本压制不住那人，见他挣扎越发厉害，袁世杰忙出声提醒：“别让他伤到自己。”

  说完就准备上前帮忙，杜葵拦下他，抢先一步走到床前，从针袋里抽出几根银针，“按住他的头，快！”

  王婶夫妇两人合力将那人头部按住，杜葵找准时机，几针下去，那人嚎叫声骤停，直挺挺的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王婶吓了一跳，身体不停颤抖，说话也结巴起来，“啊，这，这……”

  不会是死了吧。

  杜葵淡淡道：“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转头看向师父：“刚刚踢到哪里了？我看看。”

  这什么病人，狂躁症患者？

  “我没事，他这……”

  袁世杰担心地看向床上。

  “没事，让他先安静一会。”

  袁世杰上前给病人把脉，很快由放下，“嗯，没事。”

  王婶这才放心，刚刚真是要把她吓死了，袁老这徒弟白天看着挺乖巧个小姑娘，刚刚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不像是要拿针救人，倒像是要拿刀杀人。

  这要是有个好歹，她要怎么像程先生、程小姐交代，真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杜葵：“师父，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袁世杰自言自语道：“这次时间间隔好像又短了。”

  杜葵扶着他的胳膊，劝道：“别想了，这人病了这么久，不差这一晚上，先回去休息。”

  王婶眼见杜葵就要离开，忍不住开口道：“哎，这里要怎么办……”

  杜葵淡淡道：“没事，不到早上他不会醒，你们也回去休息。”

  刚转身，就见成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杜葵先开口：“走吧，没事了。”

  成晖皱眉看着床上那全身缠着绷带，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病人，就他一个门外汉都看的出来，那人很不好，难怪杜葵师父耗了这么久也没医好，反而把自己累病了。

  杜葵先把师父送回房间，成晖站在房门口，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

  “我不回去。”

  成晖叹气：“说好的不惹事，这才几个小时，天还没亮呢。”

  杜葵：“……”

  “这不算惹事，我只是想让大家睡个好觉。”

  成晖无语：“你真是常有理，我跟你说了这家人身份不一般，你师父都医治不好的病人，你这么贸然出手，要是有个万一……”

  杜葵呵呵，“现在知道担心，当初是谁把我骗去给首长医治的？”

  成晖：“……说好不翻旧账。”

  “那会情况紧急没的选。”

  杜葵：“行了，放心吧，我不会胡来，真的，再说他那不是病，是毒，想要医好可不容易。”

  ——

  连着几天奔波加上睡眠不足，杜葵这一觉一直睡到大天亮。

  “杜医生，杜医生，您起了没？”是王婶的声音。

  杜葵揉揉眼睛坐起身来，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8点多。

  杜葵打着哈欠道：“王婶，我醒了，等我五分钟。”

  “哎，哎，好的。”王婶松口气，醒了就好。

  杜葵快速梳洗好，想了想还是涂了遮瑕膏，这口罩一摘下来就不想再带，能畅快呼吸的感觉就是好。

  杜葵打开门，王婶依旧等在门口，“杜医生，您醒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

  头一次被人叫医生，杜葵十分不适应，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算不上什么医生，“王婶，叫我小葵就行。”

  王婶脸上笑容十分勉强，昨晚那情形印象太深刻，她实在没办法把眼前这人当作是普通的小姑娘。

  “杜医生，瑾瑜少爷醒了，他，他动不了。”

  昨晚他们夫妻两守了一夜没敢合眼，就怕有个万一，这一夜下来，果然像杜医生说的，没再闹腾，早上8点一过，瑾瑜少爷睁开了眼睛，只是这身体仍旧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