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作者:祁妙      更新:2022-06-25 01:01      字数:12743
  陈溪没有替大佬解决女人的经验。

  但秦斩显然将重担放在了她身上。

  美人还在搔首弄姿,做出大尺度的动作,丝毫不在意走廊是有监控的。

  陈溪就很懵:“那个——”

  她给美人指了方向,言语断断续续:“那边是……秦先生的房间,要不……你去等一下?秦先生现在要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她一副商量的口吻。

  秦归程看笑了:“哈哈哈,听到没,哥,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秦斩:“……”

  他没想到陈溪是这么解决的。

  真是与众不同。

  不愧是他要养的宝贝儿。

  “行了,热闹看够了,就滚吧。”

  他其实没指望陈溪解决——女人柔柔弱弱的,他还担心她被欺负了呢。

  秦归程听出哥哥在警告,也是见好就收,看了女人一眼,带去自己房间了。

  秦斩走进电梯。

  陈溪跟了进去。

  电梯空间很大,足以容纳二十人。

  但陈溪依然觉得闭塞,估计是秦斩在的缘故——他的气场太大了。

  “deion本来不是这样的。”

  秦斩忽然这么说,声音透着几分萎靡。

  陈溪看他一眼,不甚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没有问——与她无关,多问多错。

  秦斩也就说了这一句,便恢复了沉默。

  “叮——”

  电梯门开了。

  陈溪跟着他出了电梯。

  秦斩走出电梯后,回头看她一眼:“你想去哪里?”

  他百无聊赖、漫无目的。

  陈溪听此,就头痛了:她也不擅长玩啊。活了二十四年,她每天都螺旋一样忙碌,根本没有闲下来玩乐的时候。

  但秦斩看着她,还在等她的答案。

  陈溪不得不转动脑子,安排行程:“要不吃火锅?”

  她就跟刘雷吃过几次火锅,哦,还有跟苏妍妍一起吃过自助餐。

  这些场合,显然不怎么符合他的身份。

  果然秦斩摇了头。

  下一句却是:“医生说你要忌辛辣、油腻。”

  陈溪:“……”

  她没想到他会记得——这算是细心体贴吗?

  好感是有的。

  但很有限。

  她已经跳脱出小说世界,有了看客的冷漠。

  “那秦先生,你有别的想吃的吗?”

  “我都可以,你选择你想吃的。”

  他微微一笑,言语直白而温柔:“我想了解你。”

  陈溪:“……”

  这话太暧/昧了。

  换以前的她,换任何一个女人,被他这样的贵族少爷温柔以待,都会招架不住的。

  她庆幸自己觉醒,得以免入温柔的陷阱。

  “那就吃粥吧。”

  她决定带他去自己生活的世界——拥挤、喧闹、破旧、脏乱的城中村。

  正想着,一个年轻的外国帅哥走上前,恭敬道:“少爷,车子准备好了。”

  陈溪瞧他一眼,猜测他是秦斩带来的人。

  秦斩点了头,径自往外走。

  外面停着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豪车。

  门已经开了。

  两个黑衣保镖就站在门前,见到他,纷纷低头:“少爷——”

  无一例外,都是外国人。

  秦斩没说话,走到车前,看向陈溪,示意她先上车。

  陈溪硬着头皮上了车。

  临上车前,秦斩还护着她的头,声音温柔好听:“小心。”

  他似乎一直很绅士。

  陈溪却是看到了实质——觉得他大概是表演型人格。

  “你们不用跟着。oss(莫斯)跟着就行。”

  秦斩口中的oss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位——他生的高大英俊,还有一双金黄色的眼睛,那眼睛带一点红棕色,让人想起日落。

  oss上了驾驶位。

  他发动引擎,低声询问:“少爷,去哪里?”

  秦斩看向陈溪。

  陈溪想了想,还是坚持了原来的想法:“我想回家一下,要收拾点东西。不过,我家那里是城中村。或者你们可以在村口放下我。”

  她到底是怂了,就提了个醒。

  秦斩听了,只道:“你用手机开导航,告诉oss怎么走。”

  陈溪便很听话地开了导航。

  豪车平稳前行。

  车内没有人说话。

  陈溪余光看着秦斩——闭目养神?

  既然没看她,她便打开微信,先跟苏妍妍微信发了消息:【你跟谢先生领证了?】

  自然没有回复。

  她估计还被谢惩按在床上惩罚呢。

  陈溪想着,又给幼儿园园长谈离职的事。

  园长很震惊,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陈溪顾忌着秦斩在身侧,便把语音转换文字,大意是:【你什么病啊?一周病假都好不了?】

  其实不是生病的原因。

  她快要有两百万了,想换种生活方式。

  【我出了点事。最近一年可能都无法工作。真的很抱歉。】

  【什么事啊?】

  园长还是认可陈溪工作的,就很重视:【你有啥事,说出来,能解决,一起解决。别突然说不干啊。这么突然,我一时也找不到接替的人啊。还有那个苏妍妍,也请了好久的假。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都一起生病啊?】

  陈溪看到这话,想着苏妍妍不久也会离职,莫名为园长闹心——突然间走了两个幼师,可以想见是有压力的。

  【对不起。我争取撑到新幼师入职。】

  点击发送。

  关闭页面。

  她看向秦斩,犹豫两秒,低声说:“秦先生,我明天要去工作。”

  秦斩眼睛还闭着,语气淡淡的:“哦。幼师?辞职吧。不适合你。”

  他的宝贝还要去打工?

  太可笑了。

  陈溪:“……”

  果然如此。

  他已经查过她的底细了。

  秦斩不会轻易放过她。

  等拿到两百万,就逃吧。

  虽然她很不想用“逃”这个字,但秦斩对她的态度……太可怕了。

  “好。我辞职。就是可能要坚持到新人入职。”

  “我让人去处理。”

  六个字昭示着他的强势跟权威。

  陈溪觉得窒息——秦斩的控制欲太强了。

  但她不能打草惊蛇,显露不满。

  相反,她要伪装乖顺、麻痹对方:“谢谢秦先生。”

  秦斩终于睁开了眼,大手落在她的发顶,温柔一笑:“乖。”

  陈溪:“……”

  她乖了二十四年,不想再乖了。

  她想要随心所欲的活。

  不知不觉间,车子到了城中村。

  城中村道路拥挤,两旁小贩闹嚷嚷,挤占着本就不大的道路。

  “车子进不去。”

  陈溪提醒着:“oss先生,就停这里吧。”

  oss没说话,看向后车座的秦斩,得了一个点头,便停下了车。

  豪车缓缓靠边停下来。

  还没停好车,周边就很多人过来拍照了。

  这城中村的人哪里见过这样好的车?

  “乖乖,这是劳斯莱斯豪车吧?”

  “哪家的大老板啊?”

  “咱们这里也要拆迁了吗?”

  “那可要发了啊!”

  ……

  他们围着车一边议论、一边拍照。

  陈溪坐在车里,看到这情景,觉得很尴尬:“那个……秦先生,我下去就行,劳烦您等我——”

  话没说完,秦斩下了车,手扶着车顶,看着她:“下车吧。”

  “卧槽!这男人!”

  “外国人啊!”

  “快看,是外国帅哥!”

  “他是哪国王子吗?那气场!”

  “妈呀,小说照进现实了吗?”

  “我羡慕那女人!”

  “长得也不怎么样啊!”

  ……

  耳边声音繁杂。

  她听得脸都红了,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了。

  余光瞥一眼秦斩——他神色淡淡,很从容的模样,仿佛周边的人不存在。

  好吧,这心态,不愧是站在金字塔尖尖的男人。

  “走吧。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秦斩看着入口的小巷子。

  小巷里灯光昏暗,隐隐可见的曲折,因为下雨,几处小水洼反射着光。

  陈溪也看到了,就说:“秦先生,里面很脏。我自己去就好。”

  秦斩像是没听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就前面带路了。

  陈溪见此,也不多说,跟上去了。

  两人在小巷中前行。

  小巷安静。

  他们的脚步声特别清晰。

  偶尔响起两声犬吠,划破寂静的夜。

  这条小巷真长。

  陈溪走的脚疼了。

  不是她娇气,是她穿着高跟鞋,本来脚就扭伤,现在真的很煎熬。

  “嘶——”

  她疼的皱眉,竭力压抑着声音。

  但秦斩还是听到了,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陈溪下意识摇头:“没事。没事。”

  她可不想被他背着或者抱着。

  “怎么了?”

  秦斩站着那里,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声音很温柔,但大有她不说,就不走的意思。

  陈溪顿了几秒,识趣地说:“脚疼。之前扭伤了,还没痊愈。”

  果然,下一刻,秦斩把手机给她,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陈溪:……

  她后悔回来了。

  倚靠在秦斩怀里,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除却刘雷,她没跟男人这么亲近过。

  刘雷也没这样抱过她。

  秦斩的怀抱宽阔、温暖,纯男性的气息钻进鼻孔,竟然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真是疯了。

  越想,心跳就越剧烈。

  秦斩肯定听到了。

  事实上,秦斩在想:好轻。怀里小小一只,真跟宠物一样了。太轻了。以后得养的壮实一些。

  “放我下来。前、前面有水。”

  好大的水洼,绵延三四米那么远。

  中间有人放了几块砖头,还不是整个,是半块的那种,看着就容易打滑。

  秦斩抱着自己,太不方便了。

  “我自己走。”

  陈溪想挣扎着下来。

  秦斩看到了,依然没放下她,而是稳稳踩在砖头上。

  他重心很稳。

  衬衫下蓬勃的肌肉彰显着他的力量。

  他很轻松地走过了那片水洼。

  哪怕到了她租住的大楼,也没放下她。

  大楼灯光明亮。

  陈溪清晰看到他曾锃亮的黑色皮鞋沾了几团污泥。

  还有他的西裤裤脚,也溅了点点的污水。

  尤其他穿的白色西装,就特别的明显。

  陈溪搞不清他为什么跟过来——总不至于觉得她会跑吧?

  秦斩抱着她上楼。

  一层又一层。

  终于到了七楼。

  秦斩也放下了她。

  “谢谢。”

  陈溪道了谢,本想从旁边的老旧信箱找备用钥匙,结果,门从里面开了。

  她忽然意识到——父母还没走。

  陈彪听妻子说,女儿被一个富家少爷带走了,怎么可能会离开?

  他虽然知道女儿容貌一般,性格也不讨喜,但不是流行那么一句话——长得漂亮,不如嫁的漂亮。

  是以,他也做了一个——女儿嫁给有钱人的美梦!

  然后,夫妻俩就在这里住下了。

  也把房间糟蹋的差不多了。

  果皮纸屑随手扔,酒瓶子也在地上乱滚,桌子上剩饭剩菜引来了很多苍蝇。

  陈溪进去时,差点被烟酒味呛死:“你、你们——”

  “哎,我这正说收拾呢,你就回来了。”

  许春瑛听到脚步声,出门看,还以为是外卖来了,结果是女儿回来了,本想发火,但看到她身旁站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瞬间就没了火气,笑呵呵把人迎进了屋。

  “孩他爸,快别抽烟了,你快看啊,女儿回来了。”

  还带来个有钱人。

  这女儿是真有本事了,身边男人一个比一个有气质、有本事。

  怪不得之前在电话里说——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且无比清楚。我会把日子过好的。二十万?五十万?你说个数,我一个月内会给你的。

  原来真的是翅膀硬了——傍上有钱人了。

  陈彪喝了个半醉,正醺醺然要睡觉,这会就被妻子大嗓门吵醒了。

  他睁开眼,先是看到了陈溪身后高大健硕的男人——不错,不错,这脸蛋、这身板、这气质,要是成了他女婿,乖乖,可够他吹嘘三年的。

  等下,怎么像个外国人?

  陈彪本来软塌塌靠着床头,意识到这一点,猛然坐直了身体:“小溪,他、他谁啊?怎么长得像个外国人?”

  他不喜欢外国人,一是语言沟通问题,二是外国人坏啊!

  当年可是欺负过他们国家的。

  在他看来,那是祖上基因就很坏,现在的子孙又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他就板了脸:“你想跟刘雷退婚,退就退了,我跟你妈以后也不干涉你的选择,但这人、这人不行啊!”

  他以为对方听不懂华语,一脸嫌弃道:“找谁也不能找外国人!”

  陈溪:“……”

  她尴尬得想撞墙!

  都没脸去看秦斩的表情了。

  她爸妈可真敢想啊!

  谁给他们的自信,以为秦斩是她想嫁就能嫁的?

  秦斩的表情很不好——他跟陈溪不是恋人关系,他也压根没有娶她的意思,但被陈溪父母嫌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什么叫找谁也不能找外国人!

  他这是被鄙视了?

  许春瑛这时也附和:“对啊,你爸说得对,找谁都行,就是不能找外国人。”

  她说到这里,想到了医院那个男人,就问:“之前带你出院的那帅小伙呢?看着白净帅气,也脾气很好、很有礼貌的样子。”

  秦斩:“……”

  那说的是谢惩?

  脾气很好、很有礼貌?

  呵,倒是会看人!

  陈溪不知秦斩所想,听母亲这么说,忙解释:“他是我朋友的老公。我跟他没什么的。这位是他们的朋友,送我过来收拾下东西。”

  她其实也不是来收拾东西的。

  就想找个借口,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秦斩会跟那么紧,甚至还跟过来。

  真大型社死现场了。

  “秦先生,您……请坐。”

  陈溪搬了椅子,拿纸巾擦了擦。

  秦斩没坐,目光环视着狭小破旧的房间。

  撇开陈家父母弄出的垃圾,陈溪的物品一一映入眼帘:

  墙上贴的画。

  床边贴了几张蓝色、红色、橙色的便签纸。

  便签纸上是娟秀的字迹:

  【出于爱所做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善恶的彼岸。】

  【半山腰总是挤的,你得去山顶看看。】

  【明知没意义,却无法不执著的事物,谁都有这样的存在。】

  ……

  这种抄写名言警句的习惯,怪天真可爱的。

  秦斩想着,扯下一张便签纸,不由自主的思量:陈溪明知没意义,却无法不执著的事物是什么?

  想到陈溪,他便看向她——在浇花?

  陈溪买的雪滴花枯萎了。

  这象征着希望和勇往直前的力量的花,她才养了几天,就枯萎了。

  坦白说,真不是个好兆头。

  “怎么了?”

  秦斩走过去,看她一脸沉重,猜测道:“因为花枯萎了?心情不好?”

  陈溪还没回答——

  陈彪惊道:“哎,哎,你会说华语啊?不是外国人?”

  秦斩闻声看过去,反问:“外国人就不能说华语了?”

  陈彪:“……”

  外国人自然能说华语。

  “你会说华语,怎么不知道招呼人啊?”

  陈彪皱起眉,眼里带着不满,觉得面前的年轻人不知礼数。

  秦斩:“……”

  他已经很多年没招呼人了。

  无论出席什么场合,都是别人招呼他啊!

  面前的人竟然要他招呼他?

  行吧,不知者无罪。

  “你好,我叫秦斩。大秦的秦,斩杀的斩!”

  他看在小宝贝的面子上,就爱屋及乌一下吧。

  陈彪听了,心道:看着挺聪明的,伯父、伯母不知道喊的吗?

  许春瑛才不管什么会不会喊人,见他会说华语,就热情地问:“小秦啊,你家里做什么的?”

  秦斩想了想,回道:“卖些石油、矿石吧。还有些生意比较危险,就不说了。”

  许春瑛:“……”

  什么生意比较危险?

  一个词汇从脑袋闪过,吓得她脸色都变了。

  都说国外乱,果然哟!

  她不敢问了。

  陈彪也没敢问了。

  他搔搔头,坐回床上,摸到手机,在微信里跟陈溪说:【你那朋友说的,是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不就是混黑的?你可离他远点!咱们是清白老百姓,可不能沾那刀口舔血的买卖!】

  他固然喜欢钱,但也不会为了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眼前男人确实优秀,但太优秀的男人一般女人可驾驭不住。

  尤其他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

  反正他是不中意的。

  陈溪没看手机。

  她给那盆花浇了点水,便听天由命了。

  随后,她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如数据线、充电宝、银行卡、耳机、口红等装进包里,将包斜挎在身上,就要走。

  秦斩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觉得她收拾的东西不值一文。

  当然,他说的很委婉:“你缺什么东西或者想买什么东西,都可以联系林管家。不限价。不限额。”

  他买东西从来不考虑钱。

  她是他养的宝贝,也该享有这些。

  陈溪听着他的话,有那么一刻是动心的,但理智让她惊醒——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不,免费的是最贵的。真沾染了他的东西,她怕是没命享受。

  “谢谢。我明白了。”

  她假意露出感恩的笑容——拜金的女人是讨人厌的。她真心希望他尽快讨厌她。

  两人并肩往外走。

  陈彪跟许春瑛准备送他们下楼。

  秦斩无视他们的存在,一出门,就拦腰抱起了她。

  陈溪:……

  要死了。

  这男人!

  陈彪跟许春瑛:……

  他们面面相觑,不好意思跟上去了。

  夫妻俩回了房。

  许春瑛说:“那男人看着不像好人。小溪很怕他。”

  陈彪听了,抽着烟,若有所思,没说话。

  秦斩抱着陈溪下了楼。

  经过小巷那个大水洼时,不巧,有人骑小电驴经过,还滑倒了,溅了他一身污水。

  关键他还背过身去遮挡,免于污水溅到她身上。

  陈溪懵了——这算是舍身保护吗?男人的绅士刻在骨子里了?

  与陈溪的震惊不同,秦斩全程淡然,踩着砖头,过了水洼,继续往前走。

  等到了车前,街道上五彩的霓虹灯照出他身上的大片脏污。

  那名贵的白色西装是要废了。

  他怕是从来没这么狼狈吧?

  陈溪想着,忍不住说:“对不起,我不该来这里——”

  如果她不来,秦斩肯定也不会来,那么,他也就不用遭受这些了。

  秦斩听出她的内疚,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去过战/争/区。那里的条件比这里恶劣多了。”

  陈溪:“……”

  原来他还去过战/争/区。

  他的人生可真精彩。

  秦斩轻轻把她放进车里。

  oss看到秦斩,第一时间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备用的西装:“少爷,要换么?”

  他递上西装,还有湿纸巾。

  秦斩接了湿纸巾,擦了擦脸,随后脱下西装外套,白衬衫还是干净的,便摇了头:“不用。回去吧。”

  他不知道陈溪的脚扭伤过,不然,今晚不会外出。

  “是。”

  oss坐回驾驶位。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陈溪,觉得这女人没有红颜祸水的脸,却有红颜祸水的命——少爷为了她,竟然愿意屈尊来这种地方,还弄得这么狼狈!

  也不知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

  豪车发动了。

  一路平稳疾驰。

  本来四十分的路程,硬是缩短了一半。

  秦斩下了车。

  他照旧为陈溪护着车顶。

  然后,跟她并肩走向酒店。

  酒店有几位客人进出。

  秦斩白色西裤上的几团污水、还有沾着污泥的皮鞋,比他的脸还要引人注目。

  那情景让陈溪觉得自己害秦斩丢脸了。

  但秦斩淡定从容,一点不把别人的目光放在心上。

  两人走进电梯。

  陈溪忍不住说:“你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或者说,他跟小说里很不一样。

  小说里说他坏,天才型疯批,但真的相处下来,他优雅自律、绅士体贴,完美的……像个假人。

  秦斩难得见陈溪主动挑起话题,眼里染上几分兴味:“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

  陈溪:“……”

  她能不回答吗?

  刚刚是一时口快。

  其实,她话说出去,就后悔了——她真是被他蛊惑了,才敢去点评他!

  “那个……哈哈——”

  她尴尬地笑笑,赶紧吹彩虹屁:“就觉得您像是王子,高贵如天上月,没想到您还这么亲民。”

  秦斩:“……”

  高贵如天上月?

  呵,他不亲民,只是亲她罢了。

  “叮——”

  电梯门开了。

  两人并肩走出去。

  秦斩直奔自己房间,准备换衣服。

  陈溪犹豫了一会,也跟着进去了。

  房间里灯光明亮。

  “终于回来了——”

  是秦归程的声音。

  他躺卧在秦斩的床上,靠着枕头,玩着手机,见到他们,哈哈大笑:“恭喜啊,你们上热搜了!”

  秦斩听了,微微皱眉,却没多问,而是进了浴室洗澡。

  没一会,水声哗哗啦啦响起来。

  陈溪听着水声,看着床上的秦归程,不着痕迹地往门的方向移动,并不想跟他同处一个空间。

  秦归程自然看到她的小心思,招招手,笑得轻佻邪肆:“过来。”

  陈溪:“……”

  她心慌慌的,很怕秦归程突然发疯。

  秦归程这会心情好,情绪比较稳定,见她怯弱,还很温柔:“怕什么?过来,给你说点有意思的。”

  说完,见陈溪傻愣愣站着,还不过来,耐心消失,眼里就发了狠:“别让我下去捉你。”

  陈溪:“……”

  这人假象维持不了三秒钟。

  她躲不开,只能上前两步,走到床边,轻声唤人:“秦少——”

  秦归程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来。

  陈溪忍着恐惧,坐了下来。

  下一刻,秦归程抓着她的头发,就把她拽到了身上。

  “啊!”

  她趴在他滚热的胸膛上,吓得不轻,条件反射,又叫又打。

  秦归程按住她乱抓乱打的手,还捂住她的嘴,逼近她的耳朵:“老实点!再叫就干了你!你看我哥会不会为了你,跟我翻脸?”

  陈溪:“……”

  不会。

  这对疯批兄弟不是别的小说里那种塑料兄弟情,他们是真的可以为对方去死的。

  “对、对不起——”

  她怂怂的道歉,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太害怕秦归程了,没有一点安全感。

  秦归程喜欢她的眼泪,安静欣赏了几秒钟,才阴阳怪气地笑了:“陈溪,敢带我哥去那种地方,你有胆子啊。”

  其实这个胆子,是夸她与众不同——要知道,他们身边所有凑上来的女人,都尽可能打扮的光鲜亮丽、还以名媛自居。陈溪带哥哥去贫民窟,可不是让人印象深刻吗?

  陈溪不知秦归程这么想,以为他是怪自己害秦斩丢脸了,他还说什么上热搜,估计是被人拍到了,就很忐忑地认错:“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很有自觉——在他们这些权贵面前,她没错也是错。

  秦归程听了,似笑非笑:“别啊,你哪里错了?你做得很好。让我哥给人当猴观赏,你可做的太好了。”

  陈溪听出他在讽刺,诚惶诚恐,一个劲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有下次了。”

  秦归程:“……”

  瞧瞧这胆子!

  一会大,一会小,惯会在他这里装!

  狐狸精!

  他觉得厌烦,一抬脚,毫不犹豫把她踹下了床。

  陈溪摔下来,却没感觉到疼痛。

  冰凉的气息窜入鼻孔。

  她转头,看到自己摔在了秦斩怀里。

  “秦、秦先生——”

  她的眼泪倏然坠落。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落下来了。

  秦斩抱着她,眼里带着安抚。

  随后,看向玩世不恭的弟弟:“出去。”

  秦归程做坏事被抓包,搔搔头,很干脆地下了床。

  临走还不忘瞪陈溪一眼,看她瑟缩着躲入哥哥怀里,眉头一皱,忽然觉得心情糟糕透顶。

  “热搜我已经让人处理好了。哥,你下次也注意些。老k那只疯狗正找我们呢。”

  他惜命,不在自己的地盘,向来是“低调”的。

  没办法,他仇家太多了,比他做的坏事都多。

  秦斩神色淡淡,点了头:“知道了。你这几天出去,也小心些。等leo结婚,我们就回去了。”

  秦归程没说话,摆摆手,关上门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陈溪还在秦斩怀里,脸红红的,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秦斩没放,抱着她,进了浴室。

  浴室的超大号按摩浴缸放满了水。

  他把她放在旁边,温柔一笑:“我放了热水,你泡个澡。”

  陈溪见了,乖乖点了头:“谢谢。”

  秦斩温柔含笑,揉揉她的发顶,叮嘱道:“小心额头的伤,不要碰到水。”

  陈溪还是乖乖点了头:“好。谢谢。”

  秦斩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走,陈溪脸上乖顺的笑就没了:谢什么呢?有什么可谢的?不过是一丘之貉,都拿她取乐罢了。

  他要是真那么好,为什么不放自己离开?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如今尴尬的处境,都拜他所赐?

  真是虚伪啊!

  她也一样。

  那就看谁比谁更虚伪了!

  陈溪脱了衣服,踏入浴缸,坐进去。

  热水浸润皮肤。

  估计秦斩滴过精油,香气似乎要钻进她的皮肤里了。

  很享受。

  华服美食,出入豪车仆从。

  她曾追求这些,但真的得到了,只有惶恐。

  秦斩就像高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痛苦不堪。

  真的好想逃离这些啊。

  “咚咚——”

  浴室门被敲响。

  秦斩的声音响起:“半小时了。出来吃饭吧。”

  陈溪听了,应了个“好”,便取了浴袍,穿在身上。

  她骨架小,穿着浴袍,里面空空落落的,更显得她娇小可怜。

  秦斩欣赏了一会,眼里干净,没有欲/色。

  他是真的喜欢她这个样子,又娇小、又柔软,抱在怀里软乎乎的舒服。

  陈溪不知他内心想法,被他那么看着,觉得衣服像是给人扒开了,就特别紧张慌乱。

  “秦先生,我饿了。”

  她在转移注意力。

  秦斩也确实被转开了注意力,揽着她,走到餐桌前,为她拉开了椅子。

  陈溪坐下来,道了声:“谢谢。”

  随后,也不看他,直接用餐。

  她确实饿了,本来出去就是为了吃饭,结果绕一圈,什么也没做。

  难为秦斩陪她一起饿着。

  晚餐是中餐。

  清淡的阳春面搭配三菜一汤。

  汤是酸辣汤,但里面的配菜很丰富,金针菇、虾仁、蘑菇、香肠等,特别爽口。

  陈溪很喜欢,吃完面,就喝汤去了。

  美食是治愈的。

  她在那一刻,什么烦心事都忘掉了。

  秦斩本来没什么食欲,但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也跟着多喝了一碗汤。

  等服务员来收拾餐桌,他拿出准备好的支票,重谢了今晚的厨师。

  那服务员是个年轻美丽的姑娘,数了下支票上的零,一百万,惊得碗没拿住,“啪”一下,摔在了地板上。

  她吓得脸色发白,连连低头认错:“对不起,秦先生,我马上收拾——”

  因为收拾的仓促,碎片划破了手指,顿时一片鲜红。

  秦斩看到了,皱起眉,什么也没说。

  陈溪默默看着这一切,还以为绅士如他,会关心一二,结果,他无动于衷,任凭那姑娘流着血、收拾了残局。

  奇怪了。

  怎么这会不装绅士了?

  她这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始至终,秦斩只对她例外。

  女服务员离开后,秦斩让人来了一场大清扫和消毒。

  前一刻还穿梭贫民窟的男人,这一刻成了重度洁癖患者。

  陈溪真的看不懂他——莫不是人格分裂?

  “今晚睡你之前住的房间。”

  秦斩如是安排。

  陈溪自然只有乖乖听从的份儿。

  当然,相对秦斩的房间,她更喜欢自己之前暂住的房间。

  一墙之隔。

  陈溪想到了隔壁的谢惩,还有苏妍妍。

  看一眼手机,微信里,苏妍妍还没回复。

  她猜测是谢惩的缘故——那人肯定把苏妍妍欺负很了。

  陈溪余光瞥了眼秦斩——他正指挥人把他的香道器具搬进来。

  于是,趁着他不注意,她又趴墙了——想着听那边的动静。

  结果表明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很不错。

  陈溪好几天没见苏妍妍了,真的挺想见见她,跟她聊聊天的。

  该死!

  谢惩今夜怕是不做人了。

  “就这么好奇?”

  秦斩觉得自己的宠物似乎有点奇怪的癖好——听床脚?

  陈溪:“……”

  她一转头,秦斩到了面前——妈呀,又是社死的一幕!

  “我、我有点担心苏妍妍。”

  她红着脸解释,又晃了下手机:“我很早就给她发了信息,她一直没回我消息。”

  秦斩听了,顿了一会,揽着她,出去敲门了。

  陈溪看出他的意图,及时抓住了他的手:“不用,不用。”

  或许人家正在办事,打扰人家很不好的。

  她是这么想,但有点难以启齿。

  秦斩轻易看出她的想法,反问:“你不是想见苏妍妍?”

  陈溪忙摇头:“不想了。不想了。”

  但秦斩还是敲门了。

  “咚咚——”

  两声过后,里面传出谢惩的声音:“谁啊?”

  “是我。”

  “at?我忙着呢。”

  说是这么说,也来开了门。

  他草草穿了个浴袍,大半个胸膛都露了出来,头发湿漉漉滴着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配着俊美的容颜,性感而魅惑。

  秦斩看了,下意识帮他整了整浴袍——太不雅了!不能污了他小宝贝的眼睛。

  谢惩不知内情,被秦斩这个动作惊住了,一边拢着浴袍,一边往后退:“你干什么?我是有主的人。”

  他对男人没兴趣啊!

  秦斩:“……”

  他没说话,转头看向陈溪:“去瞧一眼吧。”

  陈溪:“……”

  她哪里敢瞧?

  二话不说,红着脸,就跑回自己房间了。

  谢惩:“……”

  他看得一头雾水:“你们搞什么?”

  秦斩拍拍他的肩膀,再次被谢惩躲了过去。

  谢惩觉得好兄弟不大正常,眼神透着点防备:“我真的不是那种人。”

  秦斩:“……”

  他拍了个寂寞,就收回手,低声说:“陈溪担心苏妍妍,你让她给她回复个信息。”

  谢惩一脸不可置信:“就这?”

  秦斩点头,眼神认真:“嗯。”

  “你快闪人吧。老子想骂人了。”

  就因为陈溪,大半夜的来敲他的门!

  那是他媳妇,他还能给弄死在床上?

  秦斩见他生气,也不在意,转身前,不忘叮嘱:“记得让她给陈溪回个信息。”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门响。

  太响了。

  床上的苏妍妍都给震醒了:“怎么了?”

  “睡你的。”

  他臭着脸,掀开被子,把人往怀里抱,嗯,媳妇就是好,他还没稀罕够呢。

  “别、别了……好累……”

  苏妍妍领完证回来,就给压在了床上。

  男人翻来覆去一次次,真心让她吃不消。

  这会只想睡觉。

  “你这体质得提高。”

  谢惩丝毫不觉得是自己需索无度的问题。

  他把人当面团子揉来揉去,还唏嘘着说:“唉,瘦了,瘦了。”

  像是一个可笑的守财奴,苏妍妍掉一点肉,都能心疼得死去活来。

  苏妍妍只觉得他吵闹,抱得太紧,让她呼吸不过来。

  “你松开些,这样我睡不着。”

  “睡不着,那就做点有趣的事吧。”

  “不……不……嗯……”

  这是个火热的夜。

  守财奴拥有了他最想要的宝贝。

  隔壁房间

  陈溪陪着秦斩打香篆。

  不同上次,她算个看客,这次,他手把手教自己打香篆。

  “华国的香道,有种室内自省,修身养性的韵味。”

  秦斩低沉温柔的声音流淌进耳朵里。

  陈溪安静听着,知道他喜欢华国文化,适时地恭维:“您的名字,斩字很少见,让我想到了李白那句……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秦斩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里带了几分欣赏,点头一笑:“确实是这个出处。”

  他那时七岁,已经精通华国文字,无意间翻到母亲的藏书,看到这句诗,就为自己取了这个华文名。

  弟弟知道后,有样学样,也要给自己取华文名。

  不过,他学识有限,想了很多,都觉得不如他的好,就去找了母亲。

  母亲为他取名秦怀,字归程。

  母亲怀念故土。

  一生都渴望回到华国。

  想来他把陈溪带过去,母亲会欢喜的。

  “陈溪——”

  “嗯?”

  “谢谢你的出现。”

  他这话让陈溪有一瞬的心动:这男人也太会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