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竟渡河(三)
作者:奥勒留      更新:2022-06-11 09:17      字数:2177
  武元吉弱冠之时,终于缠着师父交了元阳。

  那时候师父尚未收心,只还到处勾着许多宗派的弟子。宗政融往他们这边走动的紧了些,一次对师父训话道:“合欢宗修合欢之道不假,可修真者当有修真者方圆。在那种地界,同只浪荡猫妖拉拉扯扯,像甚么话。”师父倒不急不气,挑着眼角斜睨过去:“师兄急甚么,左不过这两天回宗晚些,还耽误了你修炼不成?”说着伸指去描宗政融眉间的花钿:“阿元才交出元阳,既尝过双修的甜头,少不得要带些女弟子回来修炼。我若不躲出宗去,撞见多不好。你说是不是,阿元?”

  武元吉只冷眼瞧着他们不做声,这几日他瞧宗政融也不顺眼的很。宗里弟子众多,他却日日来搅师父的安宁。不过师父出宗,他也忧心——倒不是忧心别的,师父武力仅在长老之下,便是与魔皇过招,也是吃得住的。只是她若在外游历,瞧见了顺眼的,再稍一上心,留给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便更少些。尤其是那些个有些姿色的……比如那个妙音门长老。

  那句话怎说来着:说的不如想的灵。

  师父直接把人带回合欢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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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巨一番游历,中途经过药王谷,且在友人处歇了几年。后来友人飞升,他便带了友人的药囊于身侧,着留个念想。不料这药囊招来了曾与友人结仇的魔族,区区几位魔人自然奈何不了他,却怎料魔族向来阴毒,竟用了毒。

  “听闻妙音门尚高洁,那便请长老尝尝情毒滋味,好替你那友人消遣一番。”

  伯巨一手绕着琴弦,手上勒出四五道血印子。他拼着最后的清明将魔人绞杀,随后重重跪下去。膝上手上酥麻一片,腹下一股邪火,眼中已不能视物。惶惶倒下去时,只依稀见得绛色衣角,与一声略带犹疑的:“阁下……伯巨?!”

  他醒时,两人尚拥在一起,红白衣裳纠缠着

  伯巨愣了一瞬,看向怀中依然沉睡的妖女。两人身上都带了些伤,他身上的多为魔剑所致,背上几道挠痕,却不知怎么来的;她伤没他重,却看上去较他更惨烈些。脖颈上红紫的吻痕,蔓延到乳,腰,腿根。腕上有青紫的於伤,齐整的一圈,似是指痕形状,像是被人紧握所致。口脂也花了,绮红一片在唇角狼狈地蔓延,有种凌虐的美感。

  四周陈设也是奢靡的很,赤色绸子绕着床柱迤逦垂地,脂粉匣子半敞着,里头装的却是各色金玉首饰。

  这里大约是合欢宗。

  “阁下醒了。”白月光张开眼便见枕边人面无表情盯着她,手臂还搭在她的腰间。

  “抱歉抱歉,阁下过于激烈了些,在下怕吃不消,便点了安定穴。”妖女轻笑着,手臂绕到他颈后去解穴。

  昨日大抵发生了什么事,他心内了然。情毒这东西,一旦沾上便无可解,若是不交欢便力竭而死,若是交欢便精尽人亡;独独合欢宗修合欢之道,可以□□解此毒。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伯巨叹口气,翻身下床,将衣服慢条斯理收拾好。床上白月光支起一只胳膊撑着头,半晌才笑了声:“长老真是清——”清后头是什么还未说得出口,门就被嘭地一声撞开,宗政融依旧弯着双桃花眼,不紧不慢踏进来:“你今日倒归宗的早,怎的带客人回来也不让我见见。”说罢向伯巨敷衍行个礼:“长老无量,竟关爱小辈关爱到宗里屋内来,实在叫人敬仰。”

  句句带刺,字字扎耳。

  伯巨去拾桌上的琴,那会子与魔人周旋时,齐齐断了三根弦,这会儿倒是修好了。他低下眼帘瞥她一眼,将琴收好,弯唇答道:“原不是我关爱小辈,倒是阁下师妹热心的很。若不是白仙人舍生取义,伯某怕是要溺毕于情毒。”而后也不回头,只低声道:“阁下大恩,在下定结草衔环以以报。”

  说罢抬步走出合欢阁,回门调息去了。

  宗政融阴着脸,将白月光箍在床上:“你倒是热心的很,平日见你一面难于登天,竟是给他当药引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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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巨游历一番归门,元阳没了。

  梅开二度。

  蔡邕打着扇子问:“谁啊,谁啊?伯长老,你这清白丢给谁了?伯长老守了五百年清白,谁这么大本事啊?”

  伯巨不耐烦,叫侍子将他赶了出去。

  伯牙跟子期闻讯而来,伯牙前几年还放心道胞弟定性好,怎么也这般把持不住啦

  “允之(伯巨的字),这门主之位,你不要也罢。从小你性子懒,我们纵着你。可你自己也当有些分寸才是!那元阳,是轻易能交出去的么?!”伯牙这番是真生了气,膀子直抖。子期不住地给他顺气。

  伯巨鲜少见兄长动怒,默了一瞬,还是全权交代:“在药王谷遇了魔人,中了情毒。而后巧遇了合欢宗的人,替我解了毒,方才不致陨落。”

  伯牙一愣,方觉自己失态,又急急地关切:“那你现下觉得如何?可还有不适?你……”话未说完,子期便一扯伯牙,递给他个颜色。

  伯巨低着眼,唇角平平,显然是不耐烦。

  伯牙缓缓叹口气,道声“你先歇息罢”便转身离去。子期跟伯牙行礼还礼,方才转身离去。

  待屋子里清净了,伯牙调转气息,却不稳。满脑子都是那妖女的笑,身姿和微微沙哑的柔腻嗓音。叹口气睁开眼,伯巨就这么缓缓向后倒下去。妙音殿的屋顶也是清冷的白,白的晃眼;伯巨却很想画上那么一笔朱砂。

  感觉腕上有异样,抬手一看,竟绑了根细细的红丝绳。这东西眼熟的很,白月光日常束发便是用的它。这大约是他们欢好时,她绑在他腕上的。

  莬丝花一般,缠着绕着,在他腕上生了根,一路长到胸腔骨髓里去。

  他闷闷笑了声:“妖女。”抬手吻向那冷皮上的赤色。

  待续